13. 第 13 章

作品:《金星伴月

    外面下雨了,轻重缓急不停交替变化的雨声带她入了梦。


    她又梦见了明夷。


    不同于以往的她也是梦中的主角,这次的梦里全程没有她的身影出现,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明夷。


    明明从来没有离开过离恨天,却好似已在宫中生活良久,对这宫中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她不仅知道前厅的桌子上哪里缺了一块,亦知道这地方极其偏僻,处在西秦皇宫的西北角,与最不受关注的四皇子秦启明毗邻而居。


    四皇子与他这半路皇子不同,在小时候也曾风光过一段时日,他的母妃虽然出身低微,却在当年凭借如花美颜一朝得宠,怎奈红颜易逝皇恩难留,现下的处境与冷宫一般无异。


    母妃恩宠不在,母家也无权无势,等于无利可图。以至于其所诞下的皇子也跟着不受重视,求着养在皇后皇贵妃膝下的皇子公主不知几何,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他出生的日子大,过了年就已经到了授爵开府的年纪,却仿佛被遗忘了一样还留在这宫中无人问津,他的母妃也在秦不疑跟前儿说不上话,就这么拖了下来。


    明夷虽然背有杨家当靠山,但他的身份一直被人所诟病,与秦启明同病相怜。


    二人在这吃人的皇宫中寸步难行,倒很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明面上兄友弟恭还算相处融洽。


    可是有一日,秦不疑身边的大太监王轻贵传来口谕,明夷择日动身迁入明王府。


    他在那一日被授予亲王之位,得以出宫开府。


    出宫的那一日风和日丽,花开满城。


    秦启明的母妃难以忍受宫人折辱,终于疯了,疯都疯了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疯疯癫癫地跑出去要见自己的儿子,结果冲撞了正陪着宠妃赏花的秦不疑。


    秦不疑根本就认不出来这也是自己当年宠在手心的爱妃,就算认了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此行状的妃嫔已经让他觉得有损天子威严。


    秦启明的母妃被立即仗杀,就在正要出宫的明夷面前。


    还有......


    要送明夷出宫的秦启明面前。


    活生生的一个人,起初还能惨叫几声,几闷棍下去就再也没了声息,骨头被打断的清脆声响混着黏腻的水声不绝于耳,娇小的身躯慢慢变成了一滩烂泥,鲜红的血既溅满了朱红的宫墙,也蜿蜒在她身下沿着玉石铺就的缝隙流淌......


    大片的红,刺得人眼睛生痛,纪景佳想捂住他们的眼睛,不要看!不要看!


    却任她如何努力怎么也挡不住他们的目光,从头到尾看尽了这场酷刑。


    明夷跪在一边浑身微微颤抖但好歹算维持住了体面,而他旁边的秦启明却早已肝肠寸断,面庞抽动,血红的双眼中崩出滔天的恨意。


    纪景佳徒劳地站在秦启明面前想要挡住他的恨意,若是被秦不疑察觉,这血还不知要流多少才能停下来。


    好在明夷偷偷伸手拍了一下他抖如糠筛的身子,感觉到他的余光瞥了过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酷刑一直到宫人拿来一卷草席抬走了“那堆肉”,秦不疑哄着怀里被吓到的爱妃离开才结束,从头到尾未施给他们哪怕一个眼神。


    秦启明在他的龙辇刚转过街角的时候就瘫了下去,连嚎啕大哭都不敢,只敢咬着虎口小声呜咽,那虎口处登时流出血来,与他母妃同样鲜红的血混着涎水和着细小的哭声一齐被吞进腹中。


    出宫的时辰是礼部定好的,明夷不能久留,轻叹一声扶他坐起,重重地按了下他的肩膀就要离开,秦启明猛地抬手攥紧了那只手,力道之大,明夷的手都被他攥得变了形,但他一动未动,沉默地任他攥着。


    二人目光短暂交汇,秦启明松了手,明夷起身离开。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红色太过惨烈,她觉得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渐渐有些跟不上明夷的步子,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


    脖颈好像被看不见的绳索箍住,纪景佳努力地大口呼吸,拼尽全力地不停挣扎......


    “呼......”窒息的感觉太过可怕,她醒了过来还下意识地在大口呼吸。


    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这才知晓她呼吸不上来的原因,是青竹半个身子挤在床上睡着,把她挤得紧紧贴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奋力抬腿踢了一脚,把它赶下床去,拨开床幔往外一瞧,外面已经天将破晓了。


    既是睡不着也不想起身,圈着被子思量着方才的梦,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梦里见的场景是真的发生过吗?


    那些血也太真实了,连骨头被打断的轻响还犹在耳畔。


    明夷已经出宫开府了吗?


    明王府……府中可已有佳人?


    想着想着又有些困意涌来,翻身又睡了过去。


    她跟上了方才没有跟上的明夷。


    明王府与其他皇子的府邸围着皇宫四散开来,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把皇宫围了起来,再往外一圈,就是得过封赏的朝中重臣,按官位高低错落排开散落于京都各处。


    明王府的位置依旧是如同在宫中那般偏僻,也远不如其他王府那般奢华。


    没有曲水明堂也没有假山回廊,更没有绿意繁花,内务府只修缮了漏水的屋顶倒塌的院墙,添置了一些必须的物品,指派了四个丫头一个门房。


    明夷的月奉拿得是最少的,在宫中处处艰难还须得处处打典,好在有他舅父在暗中接济,才不至于捉襟见肘,现下还能有些余钱打发眼前这种见钱眼开的小人。


    送婢女/门房过来的那人是内务府的小林子,尖嘴猴腮生得一脸刻薄的薄命相,得了赏才抛了抛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说了几句能听的话。


    他说近来宫中各处大小宴会众多,师傅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回去会与师傅好好说说,求一求他尽快给明王您把各项物件备齐。


    到底是皇子开府,哪怕是不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规制也摆在那里,但免不了被拜高踩低之人克扣了去暗中孝敬主子,这内务府的当家陈江,最是精于此道。


    不,应该说那高墙内的每一个人都精于此道。


    明王府比之其他王府确实寒酸的要命,但纪景佳觉得还好,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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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房屋多,还能有四个伶俐的丫头近身使唤着,内里虽不如何,门脸却是修葺得极为气派,她没过过娇奢的日子,觉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好。


    开了府有了官职就要上朝了,除去休沐之日,明夷日日在破晓时分出门,门房赶着吱嘎吱嘎响的马车把他送于正阳门,而后就赶至一旁的僻静之处与他家马车并在一处等待。


    等待宫门开的时候,西秦皇城内在职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纪景佳都算瞧了个遍。她也看到了明夷的舅父,当朝正一品太傅杨云起,明夷的眉眼与他有些相似,但他和明夷并不亲近,连话都不曾讲过几回。


    看向他的眼神也......


    “砰”的一声,窗棂被暴力推开,长生一脸兴奋地探头进来,还未出声就被屋内的青竹吓了一跳自动噤了声,肚中又有一肚子话要讲,急得沿着墙根转圈。


    好在纪景佳被那一声彻底惊醒,很快就穿衣走了出来。


    眼见撑腰的来了,长生白了一眼青竹赶紧说:“快快!今日烧了你最爱的咸粥,还有些青瓜小菜。”青竹爬到窗棂处立起身子支起了头,长生自动往后退了两步,边退边说:“姚玉璃说今日有要事,你拾掇好了就赶紧来啊!”


    长生说完就跑,都跑出去老远才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


    但直觉他要说的话会惹怒青竹,又没胆子过去,只好站在原地大声飞快地喊道:“宁儿啊你真别说!流星真不愧是极品好马儿,才过了一晚那么大两个血洞已经快长起来了!今早胃口可好了!”


    青竹的头从窗棂慢慢伸了出去,长生见状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纪景佳懒得理这对冤家,只管拿了青盐漱口。


    今日有要事......


    这离恨天中又能有何事可要?


    纪景佳到的时候,瞧见灶房里换了平日里她们用的小桌,摆了宽敞四方桌。姚玉璃与长生都在坐桌旁端着粥碗默默喝粥,陈白榆则一袭白衫支着脑袋躺在摇摇椅上,阖着双眼沐着晨光,好不惬意。


    摇摇椅就横在她来的方向,她要进去灶房只能从他身边路过,就走上前去福身问了声好。


    “嗯......”陈白榆抬了袖子轻轻盖在了脸上,轻应了一声,好似方才真的睡了一会儿,嗓音低低沉沉藏着几丝暗哑。


    屋里的长生一如往常,只姚玉璃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纪景佳问了声好也没得来什么话,垂首捡了西边离他最远的空凳子坐下——也埋头用饭。


    长生夹菜时,纪景佳趁机朝着长生递眼神,想知道怎么了,长生刚往外瞄了一眼,姚玉璃轻哼一声把粥碗“咚”的一声扽在了桌上。


    一餐饭吃的滋味儿不明,长生起身收拾桌子,纪景佳挪了位置,挪到了姚玉璃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悄声对着姚玉璃问道:“师祖也在白日里见了那陈公子,觉得他的脸如何?”


    姚玉璃:?


    “他的脸如何......”姚玉璃有心想痛贬他一番,说他简直是丑陋之极!又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不要脸,夸赞的话又夸不出口,含糊着说:“尚可。”


    纪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