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逢娇

    白荔指下生风,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久违的激荡。


    乐师大多孤高自傲,追求技压群座,谁也不肯为谁作配,这就导致一场合奏下来瑜不掩瑕,很难做到百花齐放。


    而此笛声不同,无需她费心,它便会主动来配合自己,而自己某些节拍的迁就,它也能准确地识别到,与她衔接互补,和谐相处。


    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未遇到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乐声。


    这笛声的背后,必是一个高人。


    一时之间,金石相击,丝竹和鸣,秋音堂的众人听到这段合奏,也都惊为天人,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妙的乐声中,忘记了说话。


    笛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天外落到了人间,众人怔怔间,便见一位手持玉笛的翩翩公子越走越近,直至来到抱厦下。


    白荔专心弹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等到一曲终了,她双手离弦,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来人,微微错愕。


    又是他。


    余音袅袅,所有人都沉迷在这段乐声中,半天缓不过神来,牧临之利索地收起玉笛,笑吟吟地走向她,在她的面前停住,“姑娘的琵琶精妙万分,在下佩服。”


    说实话,白荔是打心眼里不想再见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阵子,她有意无意,顺着秋音堂众人的八卦,打探到了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小郡王殿下。


    她们说这位小郡王性情随性不羁,风流之名满天下。


    多少贵女为了他茶饭不思、整日恍恍惚惚吟诗作赋,制造了多少偶遇只为了见他一面,又有多少花魁胡姬为了他大打出手,费尽心思只为博他一笑……期间种种,不一而足。


    白荔想起与他之前见的那几面,深以为然。这样的纨绔公子,她避之不及。而且最要命的是,她与他之间还不止萍水相逢这一点交情而已。


    她压根就不想让他认出自己。


    白荔垂着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平平,“公子谬赞。公子笛声精湛,如余音绕梁,更胜一筹。”


    “是吗?”牧临之一笑,将玉笛放在手心敲了敲,声音如同漱雪鸣泉,“姑娘如此夸赞,实在是我的荣幸。”


    几位公子随之赶来,大为赞赏,“好啊!好啊!子衿兄的技艺又精进了,这位白姑娘的琵琶也是一绝,你们两人合奏,实在是珠联璧合,如听仙音啊!”


    白荔弯了弯唇,浅浅致谢。


    余光中,牧临之又朝她走近一步。


    她心中一紧,垂下眼,下意识又往后一退。


    出乎意料的,牧临之没有靠近她,而是与她擦肩而过,来到了墨末面前。


    他随手拿起墨末手里的萧管,颠了颠,评价道,“这是安吉紫竹的,不错。”


    被贵人注意到,墨末有些激动,忙上前一步想要搭话,牧临之却又往前走去,头也不回,一甩手将萧管重新丢给了他,“可惜,材质虽好,终究失了灵性。”


    墨末措手不及地接住萧管,差点绊倒,样子颇有些狼狈。


    牧临之又走到一旁的玉罄旁,拂袖坐下,随便敲了几下,“这是岫岩玉的。”


    “不过,清脆有余,浑厚不足。”


    评价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又放下玉罄,把浮山手里的奚琴拿了过来,弹奏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看他旁若无人般游戏其中,皆面露笑意,无一人上去打扰。


    到了最后,他将在场乐器全部拨弄了一圈,这才重新走到了白荔面前。


    “姑娘可善琴?”他问她。


    白荔低眉垂眸,平静道,“奴婢不会。”


    “琴为四艺之首,琵琶与琴同属曲弦,殊途同归,姑娘的琵琶炉火纯青,想必琴技更是不在话下。”


    白荔的琴确实比琵琶更加娴熟,在外便以琴师之名活动,但是她此刻无心卖弄,只垂着眼,淡淡道,“奴婢并不善琴,请公子恕罪。”


    牧临之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叶桂霖见白荔生的貌美,起了怜花之意,忙出来劝和,“好了好了,子衿兄,人家都说不会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这样吧,今日难得雅兴,咱们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怎么样?”


    所谓击鼓传花,就是一人蒙眼击鼓,众人站成一排,拿到了花就传给下一位,鼓声停止,花在谁的手里,谁就要赋诗或者表演才艺,若是都不会,便只能罚酒。


    此建议迅速得到了众人赞成,有人又提议道,“我看子衿兄就免了吧,若是他出场,还有我们的什么事?我看子衿兄就替我们击鼓去吧。”


    下人眼疾手快,不消片刻便将整朵荷花呈了上来,荷花是刚从湖里摘的,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秋音堂的人还是第一次与世家公子这般亲近,每个人都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偏生面上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端出几分矜持。


    只有白荔,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找个借口退下,可是一旁的丹樱跃跃欲试,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夹在众人之中。


    牧临之慵懒坐在地毯上,双眼被人蒙上一块白绸,更显得鼻梁挺拔,薄唇优美,平日里轻佻不羁的模样隐去,此刻颇有种温雅禁欲的感觉。


    他的怀中抱着现成的细腰鼓,修长的大手放在鼓面上。


    李皋见此景,笑道,“此情此景,倒是颇有“羯鼓声高众乐停”的情致。”


    牧临之薄唇一翘,懒懒道,“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鼓声开始,才子佳人们站成一排,手里的荷花飞快传递起来,既怕自己会拿到荷花,又怕荷花没有落到自己手上。


    很快,鼓声停止。


    第一轮,荷花落到了叶桂霖的手上。


    “我先来便我先来!”叶桂霖豪迈一笑,“今日难得高兴,小爷我那就吟诗一首吧。”


    “叶弟,就你肚子里的三两墨水,还是别出来卖弄了吧?”


    “哎呀要你管!你尽管出题。”


    魏成择于是便以花草树木为题,令他赋诗一首。


    叶桂霖环视一周,目光落到庭中的槐树上,心中有了思量,清了清嗓子,自信万分道,“庭院一老槐,高耸入云中。”


    话一出口,引起众人大笑。


    叶桂霖不服气道,“别笑别笑,你们就告诉我,这算不算诗。”


    “算算算!”魏成择忍俊不禁,“好了,既然诗赋完了,那就下一轮!”


    第二轮,轮到了李皋,他选择作诗。


    依旧以树为题,他略一思忖,缓缓道,“武昌无限新栽柳,不见杨花扑面飞。”


    吟完后,他的目光落向秋音堂众人,俊目流转含情,不知道在看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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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诗,好诗!”叶桂霖拍手称好,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不过比起我的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果不其然,又引起了众人大笑。


    气氛被叶桂霖点燃,一时变得热闹起来。秋音堂众人也纷纷跟着笑,笑声清脆悦耳,传在白荔的耳中,渐渐多了几分放松之意,甚至在叶桂霖频繁闹洋相时,她也轻轻珉唇,跟着笑了笑。


    牧临之蒙着双眼的俊脸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唇角一弯。


    白荔心中忐忑,生怕这荷花会落到自己手上,然而期间又经过了几轮击鼓,直到墨末吹箫、魏成择击筑而歌、几位公子又陆陆续续赋了几首诗后,仍是没有落到她的头上。


    她心中庆幸,默默松了一口气。


    叶桂霖对白荔颇为上心,不满美人始终没有出头,于是走到牧临之跟前,将他怀里的鼓一把抢了过来,扶他起身,“好了好了,子衿兄,哪有让你一直坐着的道理,你去玩吧,我来击鼓。”


    牧临之由着他解下自己蒙眼的白绸,慵懒道,“说吧?你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叶桂霖丝毫不怕他,不由分说将他推入人群中,笑吟吟道,“小弟都是为了子衿兄好,子衿兄怎么还倒打一耙呢,真是令人伤心。”


    白荔默默站在一旁,对牧临之的入场起了些波澜,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镶金的衣角,那人竟是懒洋洋来到了自己身边。


    白荔一惊,忍不住抬起头,朝他看过去。


    岂料牧临之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视,俊美的公子冲她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白荔连忙低下头去,心乱如麻。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认出了自己?


    鼓落到了叶桂霖手里,在他的吆喝声中,击鼓声很快又开始了。


    荷花重新紧张又欢乐地传递起来,白荔心里乱乱的,反应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荷花正好落在了她的手里。


    她回过神来,又惊又怕,然而此时递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叶桂霖心中一喜,大喊,“停!”


    电光石火间,一只修长大手伸了过来,从她手里迅速拽走了荷花。


    击鼓声在这时停止。


    众人愣住。


    好巧不巧,荷花正好一人一边,落在了牧临之和白荔两人的手上。


    李皋惊奇道,“嗯?这是什么情况?”


    白荔不知所措,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牧临之。


    牧临之也在看着她,似笑非笑,“看来我与白姑娘,实在是有缘之人。”


    “不过,”他一顿,从容地从她手里拿过荷花,对众人道,“不劳白姑娘,这一局,还是我来吧。”


    “好啊。”李皋最先看出其中关窍,笑道,“你既怜香惜玉,那我便顺水推舟,送你这个人情。”


    他看了一眼慌张的白荔,又看了看牧临之,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我看你与白姑娘皆穿一身白衣,此刻又一同举花,颇有些缘分,不妨你就以白色为题,再加上花草树木,赋诗一首吧。”


    牧临之轻声一笑,“这有何难。”


    他脱口而出,道,“白雪凝琼貌,桃夭点绛唇。”


    白荔一怔。


    随即,她低下头去,手指蜷起,玉面慢慢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