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永不分离
作品:《清冷权臣竟折腰》 皇帝寝宫。
元旻走上前,摸了摸阿玉沉睡的脸。
阿玉陡然惊醒,迅速起身:“陛下?”
“朕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如何?”
“微臣私自出宫,任凭陛下处置,可做陛下的妃子恕微臣不能从命。”
元旻挑眉:“怎么,你觉得做朕的妃子委屈了你?”
阿玉摇摇头:“陛下,您不喜欢我又为何非要让我做您的妃子呢?”
“谁说朕不喜欢你?”
阿玉愕然。
元旻转身从床榻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阿玉:“朕从没喜欢过什么人,可对于你,朕倒有点兴趣,你还记得这个吗?”元旻从盒子里拿出兔子,柔声道,“这是你为朕做的,朕一直留着。”
阿玉看见盒子里躺着的莠草兔子,瞪大了眼睛:“是你?”
“是朕。这么多年,朕一直将它留在身边,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可也算朕这么多年收到的唯一一份真心礼物。“
元旻摸了摸兔子,眼底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每次朕心里不舒服时就拿出来看看它,看见兔子朕就会想起你曾经对朕说的话,朕的母亲还在天上看着朕。”
“陛下?”阿玉咬紧嘴唇,面露难色。
“如何?”元旻抬眼,“你身份低微,虽做不得朕的皇后,可你若答应,便是朕的第一位妃子,如此殊荣也不算亏待你了。”
“陛下,您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在您小时候我曾对您好过,您把这种友好错当成了爱恋。两个本不相爱的人又如何能在一起呢?”
元旻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桌案前:“你不答应我,是因为萧珩,朕的亲生哥哥?”
“陛下,您怎么会这么说?!”阿玉尽量保持平静,“萧大人怎么会是您的哥哥?”
元旻紧盯着她因呼吸困难而微张的嘴巴,“陈洛一直在暗地调查萧珩,当年先帝曾派心腹护卫保护萧珩母子,可他们却在一场洪灾中失散,陈洛在洛阳郊外一处山庄下找到了他,一顿严刑拷打下他便什么也招了。”
灯下,阿玉唇珠饱满,泛着莹光。
元旻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用拇指揉上她的唇瓣,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把那个人扔到阊阖门前,让他抖落出萧珩乃我父皇与罪臣之女所生,届时百姓们又会作何反应呢?”他凑到她的耳边,“你说,他会不会身败名裂,受尽天下人唾骂?”
“陛下!您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呢?!萧大人他很关心您,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他!他一直都在帮您除去奸佞,稳固江山啊陛下!”
“住口!!他是功高震主的权臣!!更是和朕血脉相连之人!朕就不会容他!!”
元旻道:“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子,无非是因为他!朕告诉你,朕给萧珩下了毒药,他很快就死了,你以后依靠的人只能是我,你就好好陪着朕,朕不会亏待你。”
“陛下?!”
元旻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榻,欺身压下来:“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要是答应朕,朕就给他解药留他一条小命,你若不答应,朕就陪你一起欣赏萧珩毒发身亡!!”
“我答应!!不用三天!我现在就答应你!!”
元旻脸色微沉:“好,成婚之后,朕自会给你解药。”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有急报!”
元旻看了一眼阿玉,沉声道:“去书房。”
书房内。
小太监两股战战,小心道:“陛下,据探子急报,洛阳城文敬书坊有一百五十三名女学生私下鼓动百姓要为梁大人和萧大人申冤。”
“申什么冤?”
“说是梁大人与萧大人为奸佞所害,污蔑二位大人的清白。”
元旻冷声道:“杀了带头闹事的人!”
“陛、陛下,可纪大人说法不责众……更、更何况……”
“何况什么?!”
小太监一闭眼扑跪在地上:“陛下,还是让纪大人来说吧!奴才实在是惶恐啊!!”
“纪元?”
小太监不敢应声,只哆哆嗦嗦的指了指门外。
元旻抬头,看见门外映出一个佝偻的影子。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忙将纪元迎进来。
纪元一进门便扑通跪在地上,行了叩拜大礼:“微臣参见陛下。”
元旻颦眉:“朕不是说老师无需行叩拜大礼吗?”
“陛下,微臣是臣,陛下是君,君臣之礼不敢违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您少时曾写过一篇治国策让微臣评鉴,微臣曾说“严法过度,必失民心”,更何况民本无罪,却受戮刑,实在是非君王之行啊,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陛下从小便明白,可如今却又为何大行杀伐呢?”
“陛下,您是明君,大魏开国不足百年,大魏臣民都要靠您安身立命,您若自凿民舟,魏国倾覆,百年后史书下判,昏君误国,冤是不冤,将来又有谁来为您正名呢?”
“民不愿贤臣担骂名,亦不愿明君受蒙蔽,此乃大魏所幸,微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日死谏亦是不愿陛下行差踏错,落得个千古遗恨呐!”
明亮的书房内,陡然响起蜡烛的噼啪声。
元旻回头,看见身侧的一盏红烛爆出灯花。
他看了许久,突然朝殿下的人挥了挥手:“老师,你退下吧。”
*
三日后,便是皇帝与女官梁尚书的成婚大典。
洛阳宫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元旻更是请了西洋乐队进宫庆贺,时兴的乐器一直吹到晚上才停歇。
成婚当夜。
皇帝元旻一身大红喜袍走进钟翠阁——新妃寝殿。
阿玉凤冠霞披,端坐在床榻前。
喜婆笑着将合卺酒呈上前:“陛下,请您与新娘共饮合卺酒,喝下这杯酒,您与新娘二人便算是礼成了。”
元旻看了一眼酒杯,淡淡道:“先放那吧。”
“陛下,吉时耽搁不得呀。”
“朕让你放下就放下!”
元旻的一声怒喝吓得喜婆一哆嗦,连忙道:“是是是。”
元旻又看了一眼房内的丫鬟侍从们,说道:“你们都退下。”
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元旻悠悠转身坐在了床榻对面的椅子上。
“喜帕若是闷,便摘了吧。”
阿玉闻言,自己动手撩开了帕子。
元旻看着她盛妆的面容,温柔的笑了:“阿玉,你今夜很美。”
“多谢陛下赞誉。”
一时无话。
元旻一直盯着阿玉的脸,阿玉便迎上去,直视对方:“陛下,您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元旻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你陪我聊会儿天,等下便给你。”
“好,陛下想要聊什么?”
“朕……”元旻顿了顿,说,“我很久没有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了,小的时候在皇宫里父皇忙于朝臣,很少和我说话,好不容易找我也是询问我的课业,若我答得好,他便夸奖我,若我答得不好,他便惩治我宫里的人,还要责骂我的老师,我心中既愧疚又害怕,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害怕连累身边的人,只有在母后面前,我才能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再后来,我被皇后赶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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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在京郊别院里,我更是要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院子里的管事训斥,他恐吓我说要是不好好听话,就不给我饭吃,他还说我是被先帝抛弃的皇子,等将来大殿下登基,我便活不成了。”
“那个时候我害怕极了,装得窝囊怯懦,就怕有一天会被杀掉,我还要见母后,我不能死。”
“阿玉”元旻似乎哽咽了一声,“我其实,从小到大都很孤独,你明白吗?”
阿玉垂眸,没有应声。
元旻轻声道:“所以,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阿玉突然起身,从床榻底下抽出一个巨大的木箱子,里面满满都是兔子灯笼。
她从里面拿出一盏,撑开,点上灯芯。
明亮的烛光照亮了二人的脸颊,阿玉看着元旻,低声道:“陛下,我知道您很孤独,可恕阿玉不能从命,您是明君,强人所难非您本心,您的母亲也不愿意您变成这样,阿玉也不想被您困在宫中变成您的笼中之鸟,这些灯笼,是阿玉这三天做的,一共三百六十五盏,阿玉希望这些灯笼能天天陪伴您,驱散您心中的孤寂。”
烛光下,阿玉双手满是血痕,荆条划出的口子纵横交错,在她手上狰狞可怕。
元旻眼皮跳了跳,攥住了她的手腕:“三天做了三百六十五盏灯笼,这些伤口都是因为我吗?”
“陛下,您不必介怀。”
“疼吗?”
阿玉摇头:“陛下,微臣希望您开心,您才十七岁,阿玉都比您大两岁呢,说句不恭敬的话,在阿玉眼里,您就像微臣的弟弟一般,阿玉对您只有照顾之心并无爱慕之心,您聪明,又是一国之君,将来一定会遇见与您真心相爱的女子的。”
元旻喉头滚动,一时没有说话。
阿玉静静站在原地,手里抱着兔子灯笼。
半晌后,元旻闭了闭眼又睁开:“拿上解药,你走吧。”
阿玉喜极而泣:“是,多谢陛下!”
铜驼街上。
一身着凤冠霞披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她动手拆下凤冠扔在地上,一头墨色长发在夜色里随风乱舞。
身后远远跟着一队侍卫,静静跟守着她。
“哥哥,阿玉带你回家。”
这一次,是真的回家。
隆庆五年,春。
洛河堤坝工程全面竣工,百姓举国欢呼。
三月后。
郭长胜领兵十万,大败北羌。
安乐公主自刎河边,尸体顺流而下。
薛仲怀不日后无罪释放,一匹马,一只猫,浪迹天涯。
北邙山脚下。
一个人影乖乖坐在廊下,看着对面的人弹琴。
对面的人抬起头来,朝她招手,她便欢欢喜喜的走过去依偎在对方的怀里。
“哥哥,明年葡萄架是不是就能结果子了?”
“嗯,不错。”
“那我要酿葡萄酒,酿好多,我和哥哥一起喝。”
“好。”
“那你答应我的秋千什么时候给我搭啊?”
“现在好不好?”
“好啊,我和哥哥一起搭,阿玉要一个大大的秋千,可以坐下我们两个人。”
“好,都听你的。”
阿玉眨了眨眼睛:“哥哥,什么都听我的吗?”
萧珩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为夫怎敢不从?”
阿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好,阿玉希望哥哥呢,永远都对阿玉好,听阿玉的话,给阿玉推秋千,弹好听的曲子”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后,岁岁年年,都要如此。”
“好,岁岁年年,永志不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