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药

作品:《被高岭之花太子强取豪夺后

    房门被推开,只见楚裕言负手立着。他察觉到身后动静,回过头。


    千镜滢扶着门,回过点力气,“阿娘在等我。”


    “孤已让人暗中传讯。”


    千镜滢松了口气,“多谢。”她环顾了眼四周,“这是何处?”


    “静室。”


    “静室?”


    “嗯。”


    千镜滢抿了抿唇。其实从刚才起她就想说了,这地方偏,周围不见旁的宫殿,又照不到太阳。到了夜间更是幽森死寂,很难想象是个住人的地方。眼下听到“静室”这两个字,她便明白了。


    楚裕言缓缓朝屋内走来,他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道:“儿时父皇抽问课业,若是答不出来,便会让孤来此处抄书。抄完,方能出去。”


    千镜滢鲜少听楚裕言说起自己的事,今日听楚裕言说这些,好似窥伺到他心底鲜为人知的一面。她跟在楚裕言后面,闻言不由得跟上两步,忍不住问:“你那时害怕吗?”


    “初时不适应,后来便习惯了。”


    这些事被楚裕言轻飘飘一语带过,但千镜滢还是从里面品出点别的味道来。过去她只知储君之位,万人之上。却不知居尊自牧。坐在那个位置上,亦要比常人忍受的更多。


    她扶着桌子坐回椅上,“若是我那时在,必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楚裕言目光微动。他垂下眸子,掩下一抹笑意,“若你在,孤怕是就出不去了。”


    “不可能。”千镜滢不服,“若我在,保你事半功倍!”


    楚裕言似笑非笑,掀眼看她,“用两支笔?”


    千镜滢笑容一僵,“你是如何得知……”


    楚裕言笑了一下,未理她。


    这一笑如同凝玉上涟开一抹光晕,又转瞬即逝,不留痕迹。千镜滢被晃了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睁着眼睛瞧他,直到楚裕言视线看来。她后知后觉,赶紧低下头。


    她垂眸思考一阵,想到什么:“是我醉酒那次说漏了嘴?”


    可她怎么不记得?


    楚裕言轻轻挑了挑眉。


    千镜滢偷偷瞄了他一眼,低着头,面色狐疑,“我明明记得,我只跟清哥哥和朝颜说过……”


    楚裕言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倒是记得清楚。”


    千镜滢以为楚裕言在质疑她,一个“那是自然。”险些脱口而出,一抬头触到他目光,猛得意识到什么。


    她话音堪堪一转,险些咬了舌头。


    “其实好多事情忘了。”


    “比如?”


    千镜滢抵死不认,眼神飘忽:“忘了的事,哪里来的比如。”


    “孤记得。”


    千镜滢一抬头,便见楚裕言定定看她,眼底似有不悦。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了。千镜滢干巴巴一笑,“殿下总不能和喝醉的人计较吧?”


    楚裕言语气忽冷,盯着她,“你以前,经常如此么?”


    “没吧。”千镜滢没注意到情绪变化,想了想:“我很少醉酒其实,上回是意外。”


    楚裕言低了低眸,面色稍缓。


    千镜滢支颐着脑袋,“冯览死了,他爹必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若来的不是孤,你待如何?”


    千镜滢先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朝颜能找来的,应当都是靠谱的人吧。若是我运气不好,浑身是血被人撞见,便只能对簿公堂了。倒也好说,门是锁的。现场痕迹不少,除去有人暗中动手脚,正常查验一番,总能查出点什么,事出有因,罪不至死。”


    “只是我想不出,软筋散是何时中的。今日宴上食物,我分明一点未动。”可根据药性发作的时间,几乎可以确定是在那个时段。


    “扇子。”


    千镜滢眸光微怔,意识到楚裕言指的是有人在扇子上做了手脚。


    “你是如何得知?”


    “非口服,那便是吸入。宴上既无熏香,又只有你一人中毒。”


    那便是扇子了。


    千镜滢双目圆睁,脱口道:“聪明呐。”


    楚裕言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目亮亮的,不同与旁人那股奉承讨好。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厉害的人,真心夸赞。


    千镜滢突然想起什么,目光闪了闪。顶着楚裕言的视线,她咳了一声,“那把扇子……我给皇后娘娘拿去了。”


    楚裕言见她担心,提醒道:“母后不会用。”


    千镜滢微微松了口气。楚裕言到底是皇后所出,彼此了解。他说不会,那必然是不会。


    “皇后说,是因为觉得那把扇子……”千镜滢斟酌了一下措辞,觉得有些离谱,“比较合眼缘?”


    楚裕言见她似有疑惑,出言提示:“母后苛重礼数。”


    千镜滢被这么一点,霎时反应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这一家子行事作风有够委婉的。


    她支着脑袋,靠近了些,“你会帮我吗?”


    楚裕言看她一眼,站起身朝柜子走去,那股熟悉的降真香气跟着离远了些。


    “孤为何要帮?”


    这话不无道理。确实,楚裕言帮她,对他而言并无好处。今日楚裕言能替她遮掩,已是念在过往情分了。


    她思绪未散,一只瓶子递到眼前。千镜滢目光微怔,疑惑的抬起目光看向楚裕言。


    楚裕言道:“你腕上有伤。”


    千镜滢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右手露出的半截手腕被掐出一道青紫。是和冯览拉扯时留下的。


    “多谢。”


    她打开瓷瓶,准备把药粉倒在伤处,不防撒了两下,倒偏了大半,褐色的粉末倒在了衣裙上。她看了眼衣裙,把手伸出去了些,还要再倒,手里的瓷瓶被楚裕言拿过。


    千镜滢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楚裕言,还未反应过来,手背微凉。千镜滢低下头,只见楚裕言轻轻拉过她的手,一只手熟练地将药粉撒了上去,余下一些药粉落在了他托着千镜滢的那只手上。


    他将药瓶放下,用沾了药粉的那只手轻轻将药粉揉开。


    刚触碰到时,手腕有些痒,千镜滢笑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却被他拉着。待习惯了,药性被揉开,手腕上那股隐隐的痛意被凉意压下去了些。


    到了后面,楚裕言似是又放轻了动作,断断续续,不像是在上药。


    千镜滢心头一跳,手上用力,却被楚裕言抓着,一时进退不得。


    她看向楚裕言,却见对方目光坦荡,反而是自己多心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压下心绪,“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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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哥哥。”


    楚裕言将手收回。千镜滢几乎同时站起身,“我感觉好多了,阿娘还在等我,我不打扰你啦。改日我必登门拜谢。”


    她说罢就要走,却被楚裕言叫住。他缓缓看了过来,气定神闲。


    “你准备如何谢孤?”


    若是放在以前,他必然不会计较这些,但千镜滢这个人,花言巧语惯了。如今又有个林冠清。她今日态度敷衍,出了这个门,说出的话更不会记得。


    千镜滢步伐一顿,一回头,便见楚裕言依旧坐在那里,放在桌上的手捏着那只瓷瓶,正好整以暇看着她。她忽然觉得手腕有些痒,往袖子里缩了缩,方想起思考这个问题。


    她确实没想好。不过以楚裕言的性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必不可能只是单纯出于好奇,大概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不过千镜滢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能给对方什么。


    还是说,楚裕言是想从侯府身上得到点什么。


    她语气试探,“太子哥哥想要什么谢礼,我尽力去办。”


    楚裕言看出她在想什么,他捏着瓷瓶的手一顿,一双目光落在她面上,“先欠着。”


    千镜滢心底倒吸一口凉气。楚裕言直接和她说便也就罢了,若是小事,她回去便办了,也不用时时放在心里。可如今楚裕言不说,这件事便得横在心上。万一回头他真的让自己做什么难做的事,岂不是麻烦。


    她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搪塞一下,却被楚裕言的眼神看得心虚。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声如蚊呐,“行。”


    楚裕言知道她把事情放心上了,收回视线,“后面的事,自有人会去解决。”


    千镜滢目光一亮,“多谢太子哥哥!”


    *


    坤宁宫。


    侍女打扇的手一顿,上前两步,低声关切,“娘娘可是头疼又犯了?”


    皇后侧身靠在软榻上,闻声睁开了眼。她摇摇头,“上次殷儿带回来的药喝完,头疼的毛病倒是好不少。只是今日莫名觉得乏力。”


    “娘娘许是累了。”


    皇后叹了口气,“也许吧。”


    她垂了垂目光,余光瞥见桌角那只花鸟团扇。下一秒,千镜滢摇扇的动作再度浮现在眼前,扇面那只燕子飞向桃花枝间,期间好似还传来几声“叽叽”的鸟叫。皇后面色微变,又是一阵疲倦,“把那把扇子拿远些,看了心烦。”


    锦绣听了连忙一欠身,把扇子收起来了。


    皇后刚闭上眼,屋外传来迅疾的脚步。她蹙了蹙眉,“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娘娘,不好了,偏殿起火了。”那宫娥跪在地上,一磕头,带着哭腔道:“冯家大公子,死了!”


    皇后双目骤然一睁,整个人坐起,“怎么回事?!”


    “说是被一名侍女用簪子刺破了喉咙,又放了把火,眼下内务府还在查。”


    *


    暮色四合。云层飘过,遮蔽月光,昏暗间带来一卷凉风,簌簌吹落几片竹叶,飘在脚边。


    殿内,三名彪形大汉被麻绳捆在地上,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楚裕言睇了一眼刚刚回来的清羽,“都办妥了?”


    “殿下放心。只是属下不明白,既然查到下药的宫娥,为何还要把人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