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早上，维奥拉洗漱完毕来到客厅。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准备好的早餐，还有一份今天早上的晨报。


    她拿起吐司面包，一边啃着一边随意地翻动着晨报，突然一条新闻的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火焰中的谜团：火灾受害者竟是近期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维奥拉仔细阅读起报道的内容。


    “……于二楼发现了两具严重烧焦的尸体，均为男性……警方在花园中发现了数具女性尸体，其中四具尸体已明确身份，确为近期连环杀人案的被害者，另有一具女性尸体的身份尚未明确，FBI的罗西探员回应目前还在调查中……


    有匿名目击者称，曾在火灾发生前听见枪响……”


    在报道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维奥拉莫名有些心虚，她可真的不想再遇上那个观察敏锐的探员了。


    但这种感觉很快褪去，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她看着文字中的‘身份尚未明确’，沉默了一会儿，合上了晨报。


    当维奥拉吃完了早饭，门铃也准时响起了。


    “怎么了？”


    霍奇一如往常来到维奥拉的家门口，而这次等待他的是满血复活、笑容灿烂的好友。


    “你好像……很开心？”霍奇疑惑。


    “嗯？还好吧？”维奥拉摸摸自己的脸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可能是因为可以恢复上课了！”


    她终于又能回到平静快乐的校园生活中了。


    维奥拉珍惜这样普通而平凡的生活。


    听到她这样说，霍奇沉默了片刻。


    “……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朋友昏倒，曾经在信件中的只字片语都抵不过现实场景的冲击。


    其实维奥拉没有告诉过他，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那是她的隐私，霍奇不会过度地探查。


    这次是因为发高烧引发了昏迷，而他也及时发现了，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好运的事情发生吗？


    维奥拉看见面前的人神情中流露出担忧，但似乎不想让她感受到压力，所以很快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脸。


    她有些愧疚，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生什么病，那只是她过度使用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那当然，比前两年好多了。”维奥拉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走吧，不然上课要迟到了。”


    “嗯。”霍奇点头。


    到了学校他们两个就分开了，今天上午他们的选修课程不同，不在同一个教室。


    等上完课维奥拉来到自己的储物柜旁放东西，准备收拾一下就去食堂找霍奇一起吃饭。


    她关上柜门，正准备上锁，突然感受到有人接近她。


    维奥拉敏锐地转头看过去，来人被她转头时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但对方很快调整了表情，露出了带有恶意的笑容。


    “艾伦·霍奇纳的倒贴小跟班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维奥拉新奇地看着面前来挑衅她的人。


    哇，这就是电视剧里常有的校园恶霸吗？


    好几年没上学的维奥拉觉得她开启了一些校园新支线。


    她端起了她独有的温柔笑容，开口了。


    “别挡道，滚开。”


    对方先是被那笑容晃了眼，而随即的冷漠话语就像是一盆冰水从头灌下，让他恼羞成怒了。


    “在学校里一副乖乖女的形象，真是不知道大家知道你是个嫌疑犯的时候会做什么反应！”


    “呵呵，特别是你的好朋友霍奇纳。”


    “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病假，其实这几天你是被抓进去了吧？”


    “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霍奇纳，你觉得他会怎么样想？”


    从听到第一句话开始，维奥拉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眼神已经变得警惕而冷漠。


    在对方几次提到霍奇的时候，她已经要忍不住了。


    想让面前的人马上闭嘴。


    突然，有人将她挡在了身后。


    “鲍尔斯，你在做什么？”


    霍奇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像是一枚无坚不摧的巨盾。


    “霍奇纳……！”被叫做鲍尔斯的男生后退了一步。


    “滚远点，别来招惹她。”霍奇冰冷的表情带有着威慑力。


    鲍尔斯明显觉得丢了面子，充满恶意地看了维奥拉一眼。


    “霍奇纳，你很开心是吗？有个美丽可爱的小跟班让你飘飘然了？你知道她……”


    突然，鲍尔斯像是呛到了自己的口水，不停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他的脸都咳红了，还是没能停下，而下一秒他居然自己绊倒了自己，摔得个鼻青脸肿，抬起头来的时候鼻血直接淌了出来。


    本来在悄悄围观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因为他的滑稽样子低笑起来。


    还以为能看到些什么劲爆的现场，没想到当事人之一突然演起了搞笑剧。


    鲍尔斯涨红了脸，这下子不是因为咳嗽了，而是因为羞耻。他捂住自己的鼻子，他一把推开霍奇，愤怒地离开了。


    维奥拉看着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教学楼，嘴角牵起一个不可察觉的笑容。


    “没事吧？”霍奇关切地上下查看维奥拉。


    “当然没事，你出现得及时。”少女看向霍奇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对不起，鲍尔斯来找你麻烦是因为我。”


    维奥拉在去食堂的路上听霍奇给她讲述了他和鲍尔斯之间的过往。


    他和鲍尔斯严格来算，其实应该说是发小。


    因为他的父亲是检察官，而鲍尔斯的父亲是警察，工作上算半个同事，生活中算是朋友，所以他和鲍尔斯两个人小时候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等到了两人初中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鲍尔斯越来越叛逆，完全不听他父亲的话，和街上的混混搅和在一起。


    “我那时候也参与过一段时间。”霍奇很坦诚，没有将自己青少年叛逆期的事情隐瞒。


    维奥拉瞪圆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谁叛逆？艾伦·霍奇纳？现在这个每天一张扑克脸，严肃认真到全校皆知的优等生？


    而且这几年他们的通信里，霍奇从未提到过这些事情。


    “是真的，不相信？”霍奇被维奥拉的表情逗笑了。


    少女下意识点头：“确实不相信。”这哪里看得出来？


    “总之真的有过那样一段时间。”


    但后来，霍奇脱离了那样的群体，而鲍尔斯却越发沉沦。


    偏偏两人的父亲是朋友，这就免不了被不停地作比较，这让鲍尔斯对他越发厌恶，时不时地就要找他的麻烦。


    “但是，他如果一直那样，是怎么考上这所高中的？”维奥拉疑惑。


    这所私立高中可并不好进，优秀的学习成绩不过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环。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突然有一天，鲍尔斯像是受到刺激一样，样样都一定要压我一头。”


    原本早就一落千丈的成绩开始回升，不仅考入了和霍奇相同的学校，还参加了学校的橄榄球队，现在可以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


    比起严肃且天天埋头于学习的霍奇，那可是受欢迎多了。


    “其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谈过了，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霍奇不快，眉头紧皱着。


    维奥拉垂目，浓密的睫毛将她的眼神遮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她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是鲍尔斯从自己的警察父亲那里不小心听到了些什么，而后他觉得可以利用她去羞辱霍奇，这才来找她的麻烦。


    而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似乎会给霍奇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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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奥拉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过校园生活了，但她并不活在真空里，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和家境会带来大量的关注度。


    但她觉得只要她什么都不参与，尽量保持低调，就不会有人来关注一个无趣的她。


    事实却打了她的脸。


    “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就无视他，”霍奇接着说，却发现面前的人有些晃神的样子，“Vivi，怎么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里。


    在略有些吵闹的环境中，维奥拉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一些人会往他们这边瞥，当她的视线转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会收回目光，小声地聊些什么。


    “艾伦，其实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对吗？”维奥拉抬头与好友对视。


    霍奇沉默了片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们买点吃的，去外面走走吧。”他没有直接回答。


    两人在食堂里买了三明治，找了块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直接坐在了草坪上。


    维奥拉无声地啃了两口三明治，情绪有些低落，没说话。


    而霍奇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头。


    霍奇知道，维奥拉很少和学校里的其他人有什么交流，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


    但是他其实是知道的。


    虽然他们的高中校风相对严谨，但私立高中里的学生大多家庭出身良好，这导致攀比的行为屡禁不止。所有人都喜欢搞小团体，所有人都在暗中较劲。


    除了优秀的学习成绩，今天可能是谁家里办了一个多豪华的派对，明天就可能是谁在体育比赛中获得了胜利。


    总之，在这样一所学校里面，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只要不是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老师们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维奥拉作为今年目前唯一的一名转校生，外表出众的同时家境也非常优越。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都想将她拉进自己的团体里。


    但是，维奥拉偏偏谁也不理，一门心思追着个严肃无趣的书呆子——至少在他人看来。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特别是，当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来，他和维奥拉实际并不是情侣的情况下。


    这会让很多人看轻她，觉得她是个愚蠢的恋爱脑，倒贴的那种。


    是的，这些高中生看到一男一女，空荡荡的脑子里就只有些情情爱爱。


    霍奇斟酌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Vivi，我不希望你觉得你给我带来了麻烦。”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相应的，这个选择带来结果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


    他停顿了一下，略微紧了一下拳头，这才继续说。


    “但是维奥拉，你应该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和生活。”


    “你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是因为我是你多年唯一的好友。”


    “可是除了我，还有更多、你更应该体验的生活。”


    “我不想你被困在病房里，但更不想你被困在我的身边。”


    霍奇的语气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变得柔和，紧绷的神情也松弛了下来。


    他似乎想说这个很久了。


    维奥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这个人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他的头顶悬着一把无形的巨刃。


    那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所以她才来到了西雅图。


    来到了她好友的身边。


    她拥有特殊的力量，她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这是她个人的选择。


    一般的人都会享受被人时刻关心、时刻围绕的感觉吧？


    但这个人想的却是他困住了自己。


    维奥拉被一股无名的感受包裹着，难以用语言来诉说。


    那似乎像是有人将一台尘封已久的大提琴从琴盒中捧出，又轻抚而过拨动了琴弦。


    发出了一声干涩而又许久未闻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