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梓瑜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


    悄悄对上了沈舟渊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


    “那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了？”他问。


    谢梓瑜一时语塞，干脆闭嘴。


    沈舟渊没有跟江原坐一桌，还是坐着自己的老位置，打开电脑后开始敲打起来。


    倒是另一边的江原看了一眼后，又将灼灼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谢梓瑜的身上。


    再迟钝的人也能发现其中的火药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凑近，“小沈这是有竞争对手了？”


    谢梓瑜没有讲过自己的私事，同事姐姐根本不知道她跟江原的瓜葛，以为他同样是追求者。


    她想了想，“不是。”


    这只是个相当于案底的前任。


    工作时间，再不情愿也无法把个人情绪代入其中。


    又有新的客人进店，同事在接待，谢梓瑜将做好的饮品端上去。


    因为不想搭理江原，谢梓瑜先给他端上了冰茶后，再将沈舟渊的冰美式和蛋糕一同端上。


    蛋糕旁放着的小叉，一同放置在沈舟渊的右手边。


    在谢梓瑜转身的时候，身后金属制品落地的哐啷声清脆。


    她转头，沈舟渊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抱歉，我没拿稳。”


    没多想，谢梓瑜转身蹲下想帮对方拾起叉子，恰逢此时沈舟渊也拉开些距离，弯下身子，手臂伸下去捡。


    桌下狭窄的空间里，她的脸颊蹭到了男人的衣袖，混杂着咖啡店内香甜的蛋糕味，又有种说不出的风味。


    指尖温热间的相触，一时晃神的谢梓瑜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碰到了沈舟渊，还是因为金属叉子的冰凉而恍惚。


    指腹那一小块，被他的指甲勾了一下。


    手颤了颤，谢梓瑜抓起地上的叉子急匆匆起身，“我给您换新的。”


    后来，她看到沈舟渊用触碰过她的指尖捻着新叉子，不知是否注意到她的视线，或有意或无意，方才接触过的手指始终靠在他的唇边。


    好似错觉，她的指间刚刚被碰过的地方也染上了别样的温度，隐隐发烫。


    对上沈舟渊“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谢梓瑜连忙低下了头干自己手上的工作。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口袋中与肌肤相贴的手机在震动，不敢抬头的谢梓瑜趁着空摸鱼，看了一眼消息。


    沈舟渊：【是因为他所以不敢看我吗？】


    颇为幽怨的语气让谢梓瑜的心颤了颤，若无其事地放回自己的手机后，装作不经意又自然地看向窗边的位置。


    沈舟渊在看她。


    似乎是等待许久她的目光，见她转向自己之后，瞬间弯起自己的眉目。


    两人“眉目传情”，一旁江原的目光也很是惹眼。


    幽怨又不甘，灼灼中像是要将谢梓瑜盯个穿。


    谢梓瑜没有理会他，江原就靠不停的小动作折腾。到最后同事姐姐都看不下去，自己前去服务。


    面对女人礼貌微笑询问是否还有别的需求，江原沉默地摇头。


    回来的同事姐姐小声道：“我还是更支持小沈。”


    谢梓瑜：？？？


    同事姐姐：“小沈追你可从不那么多事。”


    谢梓瑜：……


    她更加怀疑，沈舟渊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沈舟渊跟江原同在，谢梓瑜怕下班时尴尬，打算等结束之后趁着丢垃圾，悄悄摸摸地离开。


    但还没等她下班，沈舟渊开始收拾东西，如常般同她道别。


    本来以为谢梓瑜也要走，自己准备跟着的江原，看到她依旧在岗位上，迈开的腿又收了回去。


    沈舟渊说不定是因为忙，提前先走了。


    顶着那灼灼的目光，谢梓瑜的面部肌肉都要僵持住了。


    她本来想按照之前那样正常下班的，但想到还在坐着的江原，只觉得头疼，在同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穿着工作服提着大袋垃圾往后门走去。


    谢梓瑜在死角处快速拐进了更衣室，然后提着那袋垃圾离开。


    狭仄又阴暗的小巷空气说不上有多么新鲜，但谢梓瑜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直至手腕突然被抓住时，她吓了一跳。看到是沈舟渊，更是难掩自己的震惊瞪大了双眼。


    “你不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就走了吗？”谢梓瑜问。


    沈舟渊没有回她，幽幽的目光中倒映她的身影。


    谢梓瑜试探问：“你不会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吧？”


    男人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最后突兀地失去所有的力气般，身子靠在了少女娇小的身上。


    谢梓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松下来的语气带着庆幸和高兴，“太好了，你没有选他。”


    沈舟渊知道江原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也知道自己要是坚持跟对方耗着，只会让这只笨兔子为难。


    不过是在冷风中吹半个小时的等待，他却比江原那个白痴先手一棋。


    如果谢梓瑜选择偷偷溜走，那将会是两个人的独处时光；如果她选择了江原……


    在谢梓瑜看不到时，他的眸光愈发深。


    没关系，他总有千百种方法让笨兔子对自己心软。


    “冷吗？”上钩的鱼儿主动摸了摸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笨，在里面等着不就好。”


    “你是要跟江原一起走，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吗？”沈舟渊低声问。


    依靠着的身躯僵硬住，反应过来的谢梓瑜放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那你也不用在这么冷的天等我。”


    耳边是男人长长的叹息声，“放任你跟江原相处吗？”


    从前见不得，现在做不到。


    耳朵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沈舟渊吹的，不用摸谢梓瑜都知道发红。


    不自觉地侧过头，她嘀咕着，“我不会搭理他的。”


    就算不知道沈舟渊在等自己，她也没想过跟江原一起走。


    “我知道。”


    沈舟渊的声音轻轻柔柔，堪堪环住她的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像是在拥抱，“所以我很高兴，我没有赌错。”


    脸颊隔着衣服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结实手臂用的力，很可靠，让人觉得很有安心感。同时，在这样被圈住的空间下，谢梓瑜没有半点排斥和被压迫感。


    她小心翼翼地靠着，在脸颊触碰到衣物时，上面属于沈舟渊的味道格外清晰，谢梓瑜却又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谢梓瑜以为沈舟渊没有发现，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中。


    “你又高兴上了。”由于害羞，小兔子说话的语速极快，含糊中的语气像是在娇嗔，惹得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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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舟渊在一点一点收紧空间，毫无察觉的温顺兔子正乖巧地待在他划的领地里，被完完全全浸染在他的味道与温度中。


    “因为是你。”沈舟渊道：“无论做什么都会很高兴。”


    突然抬头的动作是预料之外，那双如葡萄似明亮的眼睛里全是他，羞怯的春水里荡漾着好奇与期待，“沈舟渊，你就有那么喜欢我吗？”


    从没有体会过如此被爱的少女，只有在喜欢别人的时候感受自己的真心。


    也正因为如此，当比所认知的真心还要热烈温柔时，对这的好奇与探究的回应，远超于因为羞意想要逃避的冲动。


    她全然没有认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只是那样柔顺，依赖地抓着她自认为可以依靠的人。


    全心全意的信任。


    想要亲吻她，吃掉她，被她亲吻，被她吃掉，完完全全，彼此彻底地融在一起。


    但比起看到她害怕惶恐的情绪，沈舟渊更喜欢她现在没有任何设防的样子。


    像只香香软软的小动物，窝在自己的怀中，适合被高高捧起。


    克制想要亲吻她的冲动，沈舟渊依旧维系温润的模样，柔声道：“是的，很喜欢。”


    “那有多喜欢？”


    是想要不顾一切占有的喜欢；是想要让你只能看到我，只能被我看到的喜欢；也是——


    “只要看到你，就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喜欢。”


    是所有想要毁灭的欲/望在看到你后都会消散的喜欢。


    “那你呢，问这么多有没多喜欢我一点。”沈舟渊问。


    被反问的小兔子又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那我不喜欢你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或许？”


    猛地抬头瞪他的模样令沈舟渊忍俊不禁，“当然不会，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会难过的。”


    小兔子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用施舍般的口吻道：“是吗，那我为了让你不难过，还是喜欢你一点吧。”


    “就一点吗？”他得寸进尺问。


    “你可是还在考察期，一点点都不要吗？”谢梓瑜故作不满回，像是在谴责他的贪心。


    沈舟渊将她被风吹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中，“要。”


    怎么会不要呢。


    那不是施舍，是奖励。


    等江原见谢梓瑜长时间不回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在咖啡店里等了半天，去社团看到沈舟渊跟谢梓瑜亲密的样子时，眼睛几乎被刺痛，情绪上来时语气也是克制不住的阴阳怪气。


    “你们两个倒是挺有默契的。”


    正在逗小猫的谢梓瑜头也不抬，“不然呢，总不能跟你有默契吧。”


    说不定她现在问江原自己喜欢吃什么，他支支吾吾都要答不上来。


    被哽的江原语塞，好半晌才喃喃：“就不能对我多点耐心吗？”


    对几只流浪猫的好脸色都比对他的多。


    谢梓瑜翻了个白眼，没有跟他多纠缠。


    贱人，以前她不挺有耐心的吗，没见他珍惜。


    她继续用指头揉着小猫的肉垫，三花窝在沈舟渊的怀中伸了个懒腰，也不躲着谢梓瑜的动作，乖巧地喵喵着。


    “它现在好亲你哦。”


    “可能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


    两人交谈着，被忽视的江原站在一侧，看着窝在沈舟渊怀中的三花目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