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那天他及时出现帮谢梓瑜带着几只猫去医院，得以救助，对他脸色再不好的宿舍几人，也对于他老往社团跑的行为没再说什么。


    有的人只是天生恋爱关系不行而已。


    社团招新虽然是有审核，但也不严苛，人家本身就感兴趣，也交了社费，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就不让对方正常加入。


    大不了就不往来。


    时间长了，老社员多多少少都看出几个负责人跟江原有私人恩怨，有眼色平常也不会把人叫来找没趣。


    今天是特地为新加进社团的社员攒局，大概是不知道哪个新人把江原也叫了过来。


    包厢内大家在闹着，谢梓瑜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沈舟渊在拐角处避开监控的方位等着。


    声音过大，胡闹得太过，当时谁也没发现靠近的江原。


    他站在那里，昏暗闪烁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意识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谢梓瑜没有细细去分辨，视线就被身前的身影遮挡住了。


    她下意识抓住了沈舟渊的衣服。


    无声的对峙在两人之间流转，直到包厢的门被推开，嬉笑打闹的社员先看到的是江原，开口道：“学长，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们的视角看不到沈舟渊，往前走了几步的步伐顿住，他们才察觉到气氛微妙，“副社，你在这里啊。”


    谢梓瑜觉得异常尴尬，抓着掌心下的衣服就更紧了。


    不过好在沈舟渊足够高大，几乎将她挡了个完全。


    加上社员也觉得两个男人之间流动的气氛焦灼，顾不得看戏的的心态，拉着彼此匆匆地走掉。


    等他们想回头看的时候，谢梓瑜已经被换了个身位。


    “走吧。”沈舟渊扶住她的肩膀。


    谢梓瑜特地跟江原隔了个身位。


    即使没有什么，却还是因为被“熟人”发现而感到心虚，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


    江原想要去拉谢梓瑜的，满腹的话全都憋在肚子中，但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以什么身份呢？


    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询问能看出来的事情。


    谢梓瑜跟沈舟渊在一起了。


    曾经自己能看到的风景，又或者更甚的美丽，如今在别人的怀里拥住。


    是他不曾在谢梓瑜的脸上看到过的意乱情迷。


    记忆中的小青梅是羞怯的，躲躲闪闪，从不敢抬头看他。


    江原是喜欢谢梓瑜的，有时候喜爱她的模样，有时候又会觉得扫兴。


    可当他发现能在对方脸上发现另一番光景时，内心被名为嫉妒的蚂蚁啃食得坑坑洼洼。


    为什么。


    是因为沈舟渊比他好，比他优秀吗？


    想要质问的话随着被拦住的手无法向前，江原对上沈舟渊的视线，他冷漠的视线中带着凶兽排斥的恶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撕咬他的喉咙。


    “别碰她。”


    “就因为他比我优秀吗？”江原还是不甘心地问出口，“明明一直陪你的是我，督促你的是我，接纳你的不完美也是我。”


    “我说了，他喜欢你喜欢到不择手段，你玩不过他。”


    江原垂着头，明灭的光线中映得他像是不甘心的恶鬼，喋喋不休，“他会欺负你的。”


    “你对他了解又有多少呢。”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漂浮在大海中。


    “是，的确是你陪我度过了十几年。”谢梓瑜道。


    她紧紧抓着沈舟渊的衣袖，难掩自己内心的紧张，“你口口声声接纳我的不完美是从未觉得我是个优秀的人，说陪着我却永远都是以你自己为中心。”


    不知道她的喜好，不在乎她的感受。


    “就比如现在，我无数无数次跟你讲过，我不喜欢你了，不想要你的继续纠缠，你也没有听进去，尊重过我。”


    沈舟渊就是比他优秀，比他懂得更爱人。


    他不会觉得陪自己追剧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哪怕只是看着追剧的她；也不会觉得她的想法多么荒谬和天马行空，即使是失败了也没关系，那时通往成功路的勋章……


    “喜欢沈舟渊本身就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他这样的喜欢我。”


    说出的话像是在表白，明明是为了反驳不识趣的人，谢梓瑜却更加害羞低头，不敢看沈舟渊的反应。


    她能感觉到对方反手的尾指在勾她的手腕。


    痒痒的。


    谢梓瑜抬头瞪着她，却撞进了满眼的笑意。


    更不好意思了。


    “他都是装的！”江原满腔的怒火，却为了不失风度不得不压抑，“在捕捉猎物之前，人大多都是会伪装，直到猎物上钩。”


    “那他也肯为我花心思。”谢梓瑜毫不犹豫地回道：“至少他愿意在我面前装。”


    真是糟糕的恋爱脑发言。她想。


    江原盯着她许久，最后还是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别喜欢他。”


    明明至少还那么喜欢自己的。


    别喜欢他。


    别那么的喜欢他。


    作为局外人，他更加真切地发现原来爱人的小青梅从来不会因为羞怯不将爱挂在嘴边。


    她的爱是热烈且直白的。


    那为什么之前他会没发现呢？


    江原不知道，只感受到痛苦与悔意将他完全浸满，强烈的不甘心支撑着他已经支离破碎的自尊，还在这里苦苦纠缠谢梓瑜。


    明明他也可以做到，也可以为她不择手段。


    谢梓瑜没有丝毫的犹豫，“凭什么，为什么？”


    江原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谢梓瑜不再看他，跟沈舟渊一同回到了包厢。


    看到谢梓瑜跟沈舟渊一同回到包厢，三个室友的脸上都带着姨母笑，看到身后跟着失魂落魄的江原时，笑容不免有些收敛了。


    三人将谢梓瑜围在了中间，小声问刚才去那么久的厕所都干嘛了。


    灯光藏住了谢梓瑜脸上的羞红，她努力克制乱跳的心，平静地略过了自己跟沈舟渊在角落偷亲的事情，着重讲了江原撞见他们质问。


    “贱男人啊，在一起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看到有人抢了，眼巴巴地凑上来。”其中一人骂道。


    另个好奇问：“他看到什么了？怎么还质问起你来了？”


    谢梓瑜：“……就，牵手了而已。”


    “哦哦……什么？！”


    包厢内的鬼哭狼嚎盖过三人努力压抑的声音，她们忍不住偷笑，“是不是跟沈舟渊在一起了。”


    “快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磕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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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也是成真了。”


    “可以啊，什么时候拿下的，也不跟我们讲。”


    谢梓瑜的脸更热了，她悄悄摸摸地往沈舟渊的方向看去，对方正在回消息，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完美脸上的阴影分明。


    一个被室友“审问”，一个在回着消息，还有一个眼巴巴唱着以前最常唱给谢梓瑜的歌，却分不到对方的一个眼神。


    活动结束后，江原还想凑上来，但几个室友很及时鼓动其余社员进行下一场，把江原高高架着，无法拒绝，给刚在一起的小情侣留下足够的空间，避免被打扰。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沈舟渊问。


    两人的十指相扣，窝在沈舟渊大衣的口袋中，暖烘烘的。


    被打趣到害羞得不行的谢梓瑜低头看着路，始终不抬头看他，“就……跟她们说，我们在一起的事情。”


    步伐停了下来，谢梓瑜的心跳有些乱了。


    “你是不想公开吗？”她问。


    她其实无条件信任沈舟渊的，但有一个江原的例子，属于是一朝被蛇咬，下意识反问。


    沈舟渊没有回话，只是突然又加快了步伐，拉着她往前走。


    没有得到答案的谢梓瑜心情微沉，她因为加快的脚步说不上话，却又在来不及说话的时候，被拉到无人的小巷中。


    沈舟渊的大衣完完全全包裹着她，两人的味道一样却又不一样，交缠在一起，就像他们此刻的状态，缠绵悱恻。


    “想。”谢梓瑜的嘴角被亲了一口，“我只是在想，该请她们去哪里吃饭，给她们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提起的心放下些，谢梓瑜也被感染地笑了起来，“其实不用那么破费的。”


    “但她们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沈舟渊没有顺着她的话推辞，“想对你身边的朋友好，获得认可，更想对你更好。”


    原来稳重可靠的人，在遇到高兴的事情也会喜形于色。


    谢梓瑜仰着头看他笑，“就这么高兴吗？”


    “高兴。”


    沈舟渊一下一下啄她的唇角，“在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就高兴，愿意公开我的时候也高兴。”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弄得唇边的肌肤痒痒的，不同于舌尖的长驱直入，在口腔内搅动风云，一下一下地荡起心里的涟漪，更加令她心痒。


    心口被满足的充盈感也让谢梓瑜感到高兴。


    好喜欢沈舟渊。


    好想让他能够更高兴。


    第一次，大着胆子的谢梓瑜借着男人风衣的遮挡，她怯生生伸出自己的手捧着他的下巴，主动踮起脚尖去亲吻。


    少女的亲吻是柔软而羞涩，舌尖笨拙而小心试探地触碰他的唇，就像她的手指轻捧，像是认真对待一件宝物一般。


    从未有过这样体验的沈舟渊有一瞬的怔愣。


    内心沉睡的野兽被唤醒，却是带着初醒时的惺忪，小心感受这世界短暂给予的温柔。


    谢梓瑜的吻向来带着她独有温柔的包容，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的唇与唇缝，然后去探他的舌尖，像她贴在自己下颌的手指，因为紧张不自觉地颤动轻点。


    内心的空虚在一点一点被填满。


    笨兔子说：“希望你能再高兴点。”


    每天都很高兴。


    看，笨兔子总有千百种方法将他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