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偏堂(2)

作品:《凤归千里

    “曲某身为大司乐,是否为百官中的一员?”曲寒尽闻声浅笑,笑意不易察觉,抬眸又问。


    见此,李云袤赶忙起身跪拜而下,敬重地朝先生行礼:“当然,曲先生德高望重,我等皆敬仰有加,万不敢怠慢分毫。”


    不论朝中官职,单凭先生不容侵犯的声望,便足以让这都城知府退避三分。若真得罪了曲先生,后果不堪设想,如此得不偿失之事,李云袤是万不敢做的。


    “既然如此,这一地便归刑部和大理寺所管。李知府虽为百姓断案,也无权查到司乐府。”


    一语轻巧落尽,公子直身而起,还不忘向跪地的知府作上一揖。


    对此情形已无力再劝,李云袤凛眉作叹,意有所指般提醒道:“先生可知,若凶犯当真在府内藏着,先生便是包庇凶嫌的大罪……”


    曲寒尽不为所动,谦逊有礼地下了逐客令:“真如李知府所言,曲某便担着,不劳烦大人操此心。”


    这公子真当招架不得,李知府束手无策,深知他是有意袒护,并且此番是包庇定了,只好缓慢起身,极为不甘地离了雅堂。


    “今日下官叨扰了司乐府,多有得罪,望先生……见谅。”


    本觉着先生许会应允知府搜查,对旁事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亦或是将后山亲眼所见的一幕尽数相告,她未曾想,曲先生竟会明目张胆地护成这模样……


    楚轻罗在堂外听得一清二楚,正思索着,忽感裳裙被悄然一扯,便见身后的丫头指了指偏堂,又指向来时的路,示意她快些离去。


    被发现了行踪,可是要招来麻烦。


    雅室之门从里而开,孟盈儿轻声嘀咕,慌里慌张地轻步退离:“先生出来了,快走……”


    穿过一条狭窄游廊,环顾无人察觉,先生也不曾洞悉,丫头才松下气来。


    “曲先生也太威风了些……三言两语便将知府大人打发走了,”回想适才所闻,丫头笑逐颜开,越发倾慕起这位不可揣测的先生,喜笑道,“有先生这般偏护,往后谁还敢欺负司乐府的姑娘!”


    哪知这一言刚落,就被迎面走来的嬷嬷撞了正着,孟盈儿猛地一打颤,退在一旁吞吞吐吐地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神思纷乱。


    “大胆!两位姑娘在此鬼鬼祟祟,实在是无法无天!”嬷嬷一瞧,便知大抵是发生了何事,顿时怒不可遏,板着脸扬声呵责。


    这么一喊,真将先生引了来,局势顷刻间变得不可收拾。


    曲寒尽赶到时,望见二道身影埋头立在嬷嬷跟前,眸光低垂,胆怯不已,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山间野鹿,容颜充满了不安之色。


    瞧先生走了来,嬷嬷恭肃让道,听他后续发落:“先生,这两名小娘子未经应允便来此偷听先生说话,要如何处置?”


    无言片刻,清容未变丝毫神色,他轻盈摆袖,命那嬷嬷先告退:吗。


    “你先退下,我自行责罚。”


    待这一方堂院的下人退尽,长廊中唯有三道影子照落在地。


    曲寒尽端雅地伫立,微微俯望两抹娇色,不发一语。


    孟盈儿憋不住话语,浑身颤得厉害,不知是惧怕还是羞赧,杏眸不肯抬起:“先生,我与轻罗是见您迟迟未归琴堂,才偷跑来瞧上一眼。”


    “是……是担忧先生才来的。”


    “此言属实?”他歪头看向旁侧沉默不语的姝影,似话中有话般问道。


    听闻先生质疑,丫头更慌了神,抬目一瞬,又忙俯首瞧下:“自是属实,我所说字字真心。”


    曲寒尽似笑非笑,目光从她身上并未移去,良久再道:“我问的是她。”


    兴许是那把匕首真令先生留意了,今日之祸是她招引来的,曲先生将怨气宣泄在她这儿也是入情入理。


    可先生若真因此怀恨在心,此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朝他恭敬作拜,楚轻罗莞尔一笑,缓声作答:“盈儿挂念着先生的安危,独自待在角落都急出了汗,可一人又不敢前来,我便出了这个馊主意。”


    这答语似乎合了意,公子轻微颔首,柔声再问,可那字句间偏透出了威凛气息:“你承认此次是明知故犯,刻意越的矩?”


    “是,”她从容回道,想着眼下是免不了一顿罚,索性将此举认下,“一切皆是我之过,和盈儿无关。”


    再是挑不出别的过错,曲寒尽敛眉若有所思,随后深思熟虑,道出罚处。


    “那我罚你禁足二日,抄写琴道三十遍,你可有怨言?”


    “学生无怨。”闻语镇定地受下,她俯身行退而去,向着回廊尽头徐步走远。


    好在这惩处算是轻的,只是罚抄书册与闭门思过,正巧借此可躲了府衙寻凶的风口浪尖,保自身周全。


    至于他事,她并不在意。


    揽来这过错,一来可让先生留一个恭顺乖巧的印象,二来可让孟盈儿内疚在心,来日待她更加抱诚守真。一举两得,顺心遂愿。


    “这衣裳太过淡素,与你极不相称,多去看看他人穿着打扮,学着一些,”正行步思索着,忽闻身后飘来匪夷所思的话,她蓦然止步,听先生肃声又道,“以免丢了司乐府的颜面……”


    衣裳……


    她低眸顺势瞧望,没觉得有何不妥。


    想不明白先生何故道出这话语,莫不是她真让人瞧着不堪入目,丢尽了府邸的脸面……


    驻足后恭然行着礼,楚轻罗继续行走,彻底离退了偏堂:“学生谨记先生的教诲,先告退了。”


    别院所遇像是虚惊一场,曲先生未生怒意,似随性降了一罚,这越矩之过便当是惩处了。


    丫头惊魂未定,频频回望来路,确认逃过了此劫,直呼着气。


    再望随步的女子,孟盈儿心感惭愧,毕竟她揽罚时没吭声,的确是有些难为情。


    丫头愧疚地垂目,半晌喃喃低语:“轻罗,你为何要揽下这罪过?分明是我想来的,怎能就你一人担下此过……”


    “我这人帮助旁人,即便是友人,都需先收取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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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责罚不痛不痒,楚轻罗嫣然淡笑,悠缓地回瞧。


    “昨日的桂花糕,便当作是报酬了。”


    “可是刚来这府邸,你便受罚禁了足,怕是要落下课来……”孟盈儿见她当真满不在乎,释怀了开,随即为她想出一个法子,欣然道。


    “我将先生所讲的学问细细记于书籍上,放堂后再递于你看,你觉得如何?”


    两日一晃眼就能过,着实落不下多少课来,可既然是丫头的好意,她便收下:“想来只能这样靠盈儿了……”


    几面之缘的姑娘为自己挡了灾,为其摘录学问也是人之常情,孟盈儿喜形于色,由衷地言起谢来:“别这么客气,你如此帮我,让我能与曲先生说上话,还替我挡下此劫,我这举手之劳也是应当的!”


    “咱们的闺房又恰好离得近,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往后咱们就是患难与共的闺中密友,你觉着我这提议可好?”


    丫头瞥望将要走入的楼阁,忽而一念涌现,欢悦地回眸。


    楚轻罗言笑晏晏,剪水秋眸泛起轻浅涟漪,轻声细语地回道:“你说得兴致盎然,看样子我是不好拒绝……”


    至此,也算在府邸中结交了一位友人,将来至少不会遭人处处针对,她也算竭尽心力地融入其中,遇难处时也好有个照应。


    听她应得轻快,孟盈儿顿觉畅怀,适才经历的几幕回荡于思绪间,尤其是先生的一举一动。


    丫头越想,双颊便越涨得通红,再想自己的愚蠢之举,简直是丢人现眼。


    “方才我见着先生,你不知我有多慌张……”丫头又羞又恼,自疚了好几回,念起先生,便霎时眉欢眼笑了起来。


    “曲先生当真如传闻一样,生得清冽无瑕,仪态翩翩,清雅似谪仙,煞是好看……”


    谈及先生,最后那费解之语再度萦绕在耳,孟盈儿不觉端量着身旁玉软花柔,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先生说你衣着不相称,又是何意?我倒是觉得浅青色的罗裙挺相称的……”


    对这处不解,她亦是不明一二,无论怎般想,也摸不清先生意欲何在……


    “先生之意,我们何需多问,许是各家姑娘都梳妆打扮得明艳贵气,我在其中的确是不搭了些。”楚轻罗自若般轻笑,一想那一人是连大宁皇帝都敬重万分之人,其言定有着道理,决意从命而为。


    “待回房,我便将这一身衣裳换了。”


    “多听先生的,有利而无一害,”对先生所言向来深信不疑,丫头盈盈点头,又想到李知府在堂内说下的言辞,顾虑重重道,“你说,知府大人还会再来吗?”


    “那位大人也真是的,司乐府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有凶犯藏于其中……”


    闻言容色无澜,眸光轻缓地落向前方,她眉眼含笑,镇静自如地回着:“若是真有,那可真得当心些,盈儿定要顾好自己。”


    孟盈儿警惕地瞧了瞧自己,随后再望向面前的孱弱娇柔之躯,不免为她先犯起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