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花的恋爱情书》 风渐渐寒了,楼愿叠着腿,压住最后的温度。
她的声音拢在棉服里,也有些模糊不清:“那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之前有个律师,她名不见经传,只能在事务所打杂帮忙,拿的钱仅仅够吃饭,日子紧巴巴的。
但就在吃饭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位厨师,厨师温柔幽默,做饭还好吃,他们很快在一起了。
两人互相包容,厨师让律师不再担心吃饭,律师让厨师感受被爱、被依赖的责任感,那一年,他们在恋爱的漩涡里,萌生了结婚的冲动。”
楼愿顿了顿,把拉链拉到最顶端,金属锁头霹雳吧啦地响着。
过了会,另外一双手,隔着陈旧的珠帘,又把它拉了下来。
李晴之蹲下来,看着女儿皱皱的外套,不免叹气,边整理,边假装厉声道:“又在哪弄的?脏死了。”
小楼愿规矩地站直,脚都不敢撇,大大的眼睛里装慢妈妈蹲下来的样子,小声说:“隔壁的潇潇吃糖果,不小心弄我身上了。”
李晴之收手扶住膝盖,歪头,目光划过女儿带着糖渣的嘴角,紧箍发圈里抓出的一缕头发,侧头一笑,眼里又像装了蜜糖,粘粘地看着楼愿:“下次不要闹,听到没有?”语调附上连空气都能察觉的偏爱。
那是李晴之最爱她的十年。
也是律师和厨师相爱结婚的十年。
厨师做了很多好吃的给律师,换着花样的哄她开心。
律师的心愿也不再是填饱肚子,她的目光对准了事务所的最高位,她所有的野心,和出人头地的目标。
金属锁头还摇晃着,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小心蹲下替她拉开了。
她吸吸鼻子,咽下哽咽,勉强裂开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换个说。”
应昭捧手吹了吹,热气从嘴里散开,故作随意地问:“你的蝴蝶兰呢?”
“蝴蝶兰…送出去了。”
楼愿垂下眉,她身上的白快隐入黑暗:“就是有些…曲折。”最后的两字被风顺走,应昭没听清。
黑越来越沉了。
“还想说吗?”
“下次再说吧。”楼愿声里兴致不高。
“行。”应昭揉了揉鼻子,把手揣回兜里,往回迈步。
“下次,你还会听吗?”楼愿跟着他走了几步,在他背后问。
应昭脚下一顿,夜晚的冰却冻不住他眼底的热,他笑了下,敛神:“你说,我就听。”
“...走了走了。”楼愿追上来,轻拍他的背,又错身往前,背影落荒而逃一般。
两人总算回到了别墅。
厨房的工序渐入尾声,抽烟机尽职地工作着,锅铲被江姨抡出花,一道清菜不断被翻炒,等待出锅。
餐桌上餐具排满了两排,碗筷精准地对准椅子的位置,一个碗,一双筷子,一把勺,间隔距离误差在4cm内,筷子的倾斜程度小于5%。
一看就是桑黎摆的,强迫症终极患者。
周洛寻和苏子临则忙着把菜从厨房端过来,两人交接着直出直进。
楼愿坐立不安地站起坐下,实在没忍住,跑到厨房,手还没摸到菜盘,江凝倒是先察觉到:“小愿,这菜让他们男孩子拿,又烫又重的,弄伤你就不好了,男生皮糙一些。”
苏子临快步走进来,抢过她手上的那碟,表情很欠揍:“是啊是啊,你就别拿了,剩下的我和周哥都包圆了。”
周洛寻慢他一步,端了旁边的一道:“这就周哥了?刚打游戏怎么不叫?”
苏子临没管他,脚步一溜,跑了。
周洛寻跟着他的步子,追上去冷嘲热讽,苏子临的咋呼声一阵一阵的。
楼愿和江凝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裴阿姨则站在电饭煲前,用瓢铲开米饭,一碗一碗地死命按,桑黎在旁边时刻盯着,也没能阻止她莫大的热情。
拦也拦不下来,只能妥协地把沉甸甸的米饭端回桌子上。
直到电饭煲被她掏空,裴宋依才心满意足地从厨房离开。
搞得煮饭的江凝面色一怔,她那么多的米,一瓢子下去全没了?
现在的孩子都吃成饕餮了?
她也就无从得知,罪魁祸首是她的好姐妹了,也不知道好姐妹现在正沾沾自喜着。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吃饭了。
江凝和裴宋依例行公事般站起来,等举杯的时候,才发现手里一空,两人有些尴尬地发笑:“哎,我们没买饮料吗?杯子也没?”
桑黎接了嘴:“阿姨,我们没买杯子。”
“啊,一次性的也没有?”江凝指节顿住,她和裴宋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僵持在空中。
应昭早已起身,装杯子和果汁的袋子从沙发送过来,塞到楼愿怀里。
楼愿倏地站起来,连忙推回去,说了句:“自己买的,自己解决。”敦地一声,她又若无其事地坐下。
应昭见她不接,边拆,边拔出一筒给苏子临,手上剩下两个,到了江凝和裴宋依面前。
“江姨,要可乐还是椰汁?”应昭拎出两大瓶饮料,扭松开口,抬眼问。
“可乐吧,谢谢。”江凝回答。
应昭又看裴宋依,另外一人眼神滞在椰汁上,咳嗽准备说话。
他熟练地把另一杯倒满椰汁,握住杯壁,递到两人手上。
裴宋依眼里微惊的神色被眼眶水色接住,她手慢了几秒,才伸出,慢慢收回,握住杯子,杯中奶白晕着灯光,竟然让人想哭。
应昭退回来,看他们慌手慌脚地倒饮料,半杯一杯的,量都没掌控。
苏子临抱着饮料瓶,像给人发孟婆汤似的,一顺倒完,等着大家举杯一块上黄泉路。
“我就说两句,”江凝举起杯,“希望大家好好吃,今天快乐!”
欢呼雀跃声在满溢的饮料中盛出来,每个人真诚的笑都荡到心里。
这平常的,快乐的一天。
马上,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
…
但比春天先到的却是—考试。
上次在周洛寻家,苏子临听到他们拉了个群,搞得学习日记,也是催着要进。
然后,他们的学习群扩张到五人。
现在苏子临刚悄悄从后门串班过来,把写了几页的日记给应昭。
应昭耸下苏子临撑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拍了拍衣肩,说:“放这就行,你可以走了。”
苏子临见撑他不行,撑起他的椅子,一条腿支着,另一腿像弓一样跨过去,轻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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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站着:“哎呦,学的这么认真?”眼神示意应昭桌上的卷子。
“我看看,”苏子临凑近,须臾眼球里的黑都要掉出来,染到桌子上,他惊叫:“我操,哥们,你满分啊!”
一嗓子吼起全班的注意,都顺着声音往应昭瞄。
应昭稳重地抢过他手里的卷子,食指微曲,敲了敲他脑袋:“小点声,嗓门大的等会把你赶出去。”
“哦哦哦。”苏子临缩起脖子,曲着身,自觉捂住了嘴。
“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苏子临拉拉应昭袖子。
另外一道声替应昭答了:“他不一直这样?”周洛寻目光浏览着题,边看边说。
“你总算说对一句话了。”应昭从抽屉里拿了张新数学卷,难得的没否认。
苏子临见两人都在写题,也不好打扰,小心站起来,往前一望,大半的都定在椅子上,笔没停过,连前座桑黎和楼愿也是一脸紧绷。
他垂下手,从后门灰溜溜地走了,一脸沉重。
得找个补习班了。
连学习笔记上他们写的题,他也是一个没看懂,过程就更不懂。
他没办法,抄了道最简单的函数题应付,这么下去,学习日记给他写成心情日记了,不得给他踢了。
苏子临脑子里小九九一堆。
...
“这题怎么写?”纠错标记遍布的试卷铺在桑黎桌子上,楼愿点着上面的题,画着大问号。
“你靠近一点,草稿纸给我。”桑黎从自己的注意力脱离出来,伸手够了够楼愿,随手垫了张纸在试卷下,笔上嗖嗖出墨。
“听懂了么?”桑黎画圈加重题中考点,睨了眼楼愿,那人按着弹簧笔,眉头锁着。
桑黎叹了口气,看她样子,肯定没听懂,正准备换张纸再讲一遍。
楼愿拍案叫起,似乎懂了,有些激动:“行了行了,我懂了。”随后抽走纸,再没分一个眼神给她。
利用完就不理了?真是塑料情。
桑黎哀怨地摇头,转过身。
*
此次月考将近,算是开学以来最大的场考试。
这场考试,还得说是新高考改革的结果。
抛弃传统文理科的区分概念,变成3+2选科的新模式,提供更多方向的同时,也造成了要命的选择困难。
这次月考,便是为这新选科来的。
所以,九班同学也算是把考试结果当成风向牌,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学,怕一时不慎,选错了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
林冲这时候压的也紧,一下课就往班里跑,楼愿上厕所都没他勤。
用林冲的话说,这次月考,就是分离死别的前场开胃酒,喝的好,能一朝一锁敌,目标明确;喝的不好呢,就被酒冲的晕头转向,最后成为众人的靶子。
楼愿头痛的不行。
化学卷子下压着数学,数学下又透着英语题,英语单词盖着的是鸦片战争分析,世界经济因素下的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密密麻麻地码着字…
她受不了地趴下,反着手一看,黢黑的墨粘上右手,这一点那一点,糊成一坨。
九科怎么这么多?!
学的要吐血了,也没搞明白…
她深深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