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午的笔试一切顺利，晞尔也没忘记晚上还要到富兰多交易市场上夜班。


    “干一天是一天，一天就是60兰克币……能买一顿两人份的早餐和晚餐。”


    虽说吃特普宁做的饭更便宜，但……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毕竟她的厨艺更是一言难尽。


    在奥伊斯市里，除了专门为王城工作的军队信使，论各类信息的传递流通速度，还得是规模最大的富兰多交易市场。


    晞尔刚走到市场周围，就遇到了不少祝贺她通过三轮选拔的熟人。


    密夫睡醒觉后专门来到保安室祝贺晞尔，同时还想向她分享一个自己的好消息：


    “我和卡塔米女士相处的很融洽！”


    晞尔观察着同事密夫：


    “换了新衣服、修整了乱糟糟的头发和胡须、嘴角洋溢着甜蜜而痴傻的微笑……保准是陷入恋爱的漩涡了！一切都挺美好的，可是……”


    “卡塔米是谁？”她实在没想起来。


    “就是传声铃响的那天晚上，你帮助的那位，被货架压倒的女士。”


    “哦……”晞尔记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个人，当时密夫还把手绢递给她擦血。晞尔好奇极了：


    “她头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有，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谢谢你的关心，你可真是个勇敢又善良的好人！”


    晞尔有点脸红，倒也不用这么直白地夸赞她……


    “那天你从经理办公室回家后，我留下继续值班，顺便照顾着两个伤员。你知道的，老亚当很难缠，一会要喝水，一会又喊疼……所以当晚我几乎都在围着他转，都没和卡塔米说上话。”


    密夫幸福地回忆着两人相识的经历：


    “天亮以后，终于有人来接老亚当，卡塔米女士也动身要离开。我询问她的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送她回去。”


    “接着她便伤感地流泪，表示她在奥伊斯市没有家，来地下市场也是为了找个住家的仆人工作，报酬少点也没关系，只要能有个地方住。”


    听到这，晞尔眉头一皱，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提醒自己：“先不要用怀疑的姿态质疑，毕竟你也是特普宁妈妈捡回家的外乡人！”


    “然后呢？”她问道。


    “之后……我就邀请她来我家暂住，你知道的，我家还有一间空房间，而我又是一个人住。”


    像是为了证明一样，密夫立即补充说：


    “卡塔米女士立即感谢并拒绝了我，但耐不住我再三劝说，她才跟我回家。”


    “现在她找到了在酒吧打扫卫生的零工，并且把我当成值得信任的朋友相处，我感到很快乐！这都是因为你，要不然我根本发现不了货架下还压着一位如此可爱勤劳的女士！”


    晞尔猝不及防又被密夫夸得面红耳赤，连忙摆手：


    “好了好了密夫，别再赞美我了，我只是凑巧。”


    “对了，你……你应该问过卡塔米女士是从哪里来奥伊斯的吧？”


    “她来自南部斯沃奇郡，那边认可她的雇主去世后，她也被雇主的儿子解雇，所以独身来奥伊斯工作。”


    晞尔点点头，那也是，都知道王都机会多。


    “我们见到她的时候，是她第一天来奥伊斯吗？”


    密夫一边翻着包，一边回答：


    “已经来了两三天，后来有人告诉她地下市场的地址，她才第一次来这找工作……没想到第一天就碰上了这种事。”


    “她现在正在酒吧工作，没法亲自来感谢你，于是托我将她做的烹饪给你！”


    从密夫手里接过包裹着多层油纸、毫无纹样的大木碗，晞尔有些感叹：


    “和我家的一模一样……是不是每个厨房都配有一个这样大碗啊！”


    她感谢道：


    “这太夸张了，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密夫将大木碗放在值班室的桌子正中，憨厚地说：


    “这是她特地为你做的、食材是从家乡带来的腌制海鸡与新鲜番茄，我尝过，味道不错！”


    “你就别推辞了，这是两人份，拿回去给特普宁也尝尝，或许她会喜欢呢？”


    晞尔无法拒绝对方的好意，只能收下。


    “味道还真挺香的，说不定特普宁会喜欢呢，自从她怀孕后，口味就更古怪了……反正我挺喜欢的。”


    这么想着，晞尔收下了密夫的礼物并托他向卡塔米女士转达感谢。


    与密夫告别后，她反复想了想：


    “密夫现在三十四五岁，与卡塔米女士看起来年龄相当。他家庭并不富裕，能力也就和我差不多，实在是没什么值得骗的东西……”


    “总觉得进展快了点……算了，我还是不要替别人瞎担忧了。”


    ……


    伴着奥伊斯雀清脆的鸣叫，高级督察佛拉特脚步轻快地走进警署。


    经过这几天的“磨炼”，他已经完全领悟如何与贵族相处的诀窍于奥秘。他熟练地敲门，听到“请进”后，对着办公内看文件的殿下行了一套自如的进门礼。


    “自从皮罗星殿下放弃调查失踪案后，我的生活明显地好起来了！”


    “殿下说那些人不就就会出现，是不是他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不过，似乎也有传闻说，失踪的人是被贵族提前锁定的幸运儿？”


    “嘿！只要不为难我佛拉特，随便什么原因都好……最近在署里办事真是顺利极了，大家都把我的要求当成布提思家少爷的要求！”


    “爽！”


    他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很庄重地问候道：


    “尊敬的殿下，愿清晨的微风拂去您的烦恼。”他在心里补充：


    “——尤其是没有与警署有关的烦恼”


    “谢谢你的祝福……”皮罗星抬了抬蓝绿色的眸子，又低头看起了案卷：


    “佛拉特督查，通过这两天的研究，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治安漏洞！”


    “完了……又开始了……”


    佛拉特内心平静的花园瞬间被洪水冲成烂泥，表面上却还谦逊地微笑倾听：


    “殿下，具体是什么漏洞呢？”


    “嗯……也是在研究前几宗失踪案的时候想到的。这些失踪案发报案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失踪者的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可那些没有家人朋友的人失踪了，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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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拉特糊里糊涂地问：


    “殿下……既然他们没有家人和朋友，失踪了又有谁知道呢？”


    皮罗星高兴地赞许：


    “对！我就是在关注这一点。奥伊斯市是王都，是兰克国人员来往最密集、复杂的地方。可是我翻阅了署里的资料却发现，根本没人想过对常住在城里的、以及进出城的人员进行统计。”


    “如果有最基本的统计，就能看出是否存在不自然的人口流动。不仅能防范叛变者袭击王都，或许还能打击贩卖人口的行为？”


    “你说呢，佛拉特督查？”


    “我说……我说什么啊……这方法好是好，但会给署里的大家增加大量的工作，如果要是执行，还要有人专门在王都门口登记进出人员。”


    “进城写名字，出城再划掉？那城门口得堵满了人和记录名单的纸张册子……太不可行了。”


    佛拉特用最委婉的方式向面前异想天开的“贵族实习警员”阐述了自己的想法，皮罗星听完后，沉思了好一会：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行不通。”


    “如果不记名，只统计人数呢？”皮罗星认真地说：


    “这样警署至少能发现不合常理的人口进出。至于长期生活在奥伊斯市的市民，统计的期间也不必太频繁。”


    “我想想……半年一次怎么样？”


    “如果能做到定期统计的话，警署的职责范围会覆盖得更深入，也能对犯罪行为进行威慑！”


    ……


    皮罗星越说越展开、越展开越兴奋，完全没发现对面的老佛拉特都快哭了。


    “大体就是这样，等凯莉亚回来，你将我的建议告诉她，之后我们再找个机会一起谈谈，我相信还有细化完善的空间。”


    “是，殿下。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了，你出去吧！记得要尽快将我的计划告知凯莉亚——”说着，皮罗星顿了顿，补充道：“……署长。”


    佛拉特苦笑着答应，完全没有心思关注这位贵族在礼节细节方面的提升，他满脑子都是对新工作的忧心和困惑：


    “统计全城的人员……这得花费多少精力？以及多少纸张？”


    “嗯……虽然说警署每年都有不少剩余的预算，但按照规矩，没画完的预算通常会在一年结束前当做奖金分给大家。根据职位也根据表现，但多多少少大家都能有点。”


    “专门安排人站在城里几处进出口统计人数……唉，人从哪里来？王城护卫都是王室直属，只负责保护王室安全，肯定不会协助我们。署里没几个闲人，那就又得增加人员……”


    “加人、加纸、加工作量、加资料储存室……说得轻巧，半年一次频率不高，那可都是要花钱的……这样花下去，年底哪有预算给我们发奖金？”


    佛拉特沮丧地甩了甩脸，差点撞到迎面的警员。


    一个闪身，他突然又清醒过来：


    “嘿，我操心这些干什么，这是凯莉亚署长的职责才对！”


    “至于钱嘛，贵族少爷难道还会没办法？反正我只负责传话，被安排做什么听着就行了，难道我还能指挥贵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