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生就顶着这样一张猪头脸回到了帐篷，忍着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这个点的帐篷空空荡荡的，原本住了二十多人，现在午饭点，估计都去吃饭了。


    她是没好意思再去食堂了，反正自己有愈合异能，伤处今天之内应该能消下去吧。


    发通讯器的当天，她就加上了小离的通讯方式，挨了好一顿揍，犹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拿出手表，给小离发了一条消息，问她能不能帮自己带份饭。


    小离全当是犹生训练错过午饭点了，可当她拎着丰厚的午饭，看到了伤痕累累的可怜人时，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下来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呃，这个嘛”犹生极其不自然地摆弄了一下头发：“训练摔的呗。”


    小离泪眼汪汪地扑上来，掀开犹生衣服下摆，看到她紧实的小腹上一道道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是李芸苏是不是？她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小离的眼泪好像给自己伤口撒了层盐，本来都要习惯了，一有人关心自己，反而痛了起来。


    “其实还好啦，没关系的没关系。”


    犹生心都揪起来，轻轻帮小离抹去眼泪:“你忘记我有愈合异能了？一会就好了，真的不痛。”


    “愈合的快，伤就不是伤了吗？”小离一副恨不得马上替她报仇的表情，转过头给她打开盒饭，嘴里嘀嘀咕咕着下回看到李芸苏要给她少打点饭。


    这时门帘掀开，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


    赛可带着医药箱进来了。


    小离和犹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从对方眼中的迷茫中看出了她们谁都没有请医生。


    “是李芸苏叫我过来的。”赛可推了推脸上的防蓝光眼睛，“她说你又受伤了，让我来看看”


    她放下医药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跌打损伤膏药，倒在手上。


    “衣服脱了，可能会有点疼，忍着。”


    ……


    一个人给她上半身抹药，一个人给她腿上抹药，她只需要躺着，龇牙咧嘴地吃完饭就行。


    上过药的地方，先是火辣辣的，随后变成清凉。


    伤情减轻了，但压着还是有点疼，犹生实在太累了，竟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三个小时之后。


    帐篷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伤口都消肿了，只有些轻微的感觉。


    犹生感觉她又行了。


    手表里躺着一条消息，来自李芸苏：“恢复好了再来找我。”


    【宿主，你还好吗？你睡着之后，赛可和小离帮你盖了被子，收拾了剩饭。】


    【今天下午刚好有训练，没人进来过。宿主，你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我没有喊你，你还可以再休息一会。】


    犹生在脑内拍了拍小优：【没事，天晴了雨停了我感觉我又行了。】


    她是真的感觉好极了，不仅仅是醒来之后疲惫疼痛一扫而空的清爽，更主要的还是小离、赛可、李芸苏包括系统，对自己的关心。


    这样的温暖，真是久违了。


    犹生穿上外衣，叫系统开了定位，又去演武场找了李芸苏。


    “不是？你怎么就来了。”李芸苏看着跟没事人一样的犹生啧啧称奇：“你这恢复速度很逆天啊。”


    “没好全，但还能再练。”犹生在她面前开始活动筋骨，充分证明自己很行。


    李芸苏正在练标枪，闻言把它丢到一旁，撸起袖子：“你可真是个疯子啊。我、喜、欢。”


    对于这样的夸奖，犹生照单全收。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


    “哦对了，谢谢你替我请医生。”


    “顺嘴的事罢了，这次我会轻点的。”李芸苏依旧话一说完就冲了上来，不过这次犹生早有准备。


    几招下来，李芸苏又升空不见了。


    之所以选现在练习，是有原因的。


    下午三点多，正是一天中影子最长的时刻。


    犹生看着脚下盘旋、比本人更先来的影子，轻轻勾起嘴角。


    左边、左边、下腰，这次是后面。


    连续几次都是完美闪避。


    “哇塞，你作弊。”李芸苏气急败坏地从空中降下来。


    “本来就是来找你热热身，熟悉熟悉招数的，再被抽一次，我真的要下不来床了。”犹生眨眨眼睛。


    “我这次没想着再用尾巴的，只是你都躲开了。”李芸苏指了指牢牢缠在左腿上的尾巴。


    犹生向来能屈能伸，上可空手接白刃，下可撒娇卖萌：“行了，老师，我两又不是走对抗路，你给我传授点秘诀不行吗？你忍心看我每天挨打吗？”


    虽然不知道走对抗路什么意思，但李芸苏明白这是向她取经来了。


    李芸苏认可的点点头，学习也是要找方法的，光靠挨打这样的笨办法，不知道要摸索到什么时候：


    “来，你先闭上眼。”


    犹生闭上了，李芸苏又让她伸出手。犹生五指张开，放在空中。


    “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风。”


    “还有呢？就只有风吗，别的器官呢？”


    “风声？”


    “对。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李芸苏认真的神情映入犹生的眼，她说：“当你的眼睛看得不够快的时候，就用身体来感受吧。”


    犹生好像明白了什么。


    ……


    接下来几天，犹生不是在找打，就是在找打的路上。小离依旧骂骂咧咧地给她带饭，只是眼泪在犹生一遍遍的劝说下不再流了。


    犹生每次受的伤也在一点点减少。


    感觉差不多了，犹生向李芸苏提出了终极考核。


    “好。”李芸苏的眼里闪烁着亮光：“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疯的一个。”


    李芸苏抽出随身的配枪，交到犹生手上。


    这把西格绍尔P229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犹生疑惑地看了李芸苏一眼，退出弹匣一看，果然是满发的实弹。


    这是一把真正的枪。


    “给我这个什么意思？”犹生不解道。


    “这是终极考核你要用到的工具，你用这把枪来打我，打中了就算你通过。”李芸苏语气自然地仿佛在说今天你吃饭没。


    “你疯了？”犹生叫道:“你可没有愈合异能，要是我这一发打中了你的要害怎么办？你真的会死的！”


    “前提是你打得中我。”李芸苏一副十分自信的口吻，打开翅膀升空：“但也不要真的把我打死哟，小犹，我相信你~”


    “别太欠打了，你这个女疯子。”犹生双手举起枪，手心的汗都将握把浸湿了，她必须很用力才能握住。


    “小犹，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呀，枪口好像在发抖哦。”


    李芸苏倒是很放松，还有心情调笑。她两的位置好像颠倒过来了，犹生才是被打的那一个。


    “呼——”犹生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她将枪口在李芸苏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终选择瞄准那对黑红色的翅膀。


    翅膀的黏膜很薄，打起来应该不痛，恢复也比较快。如果打中的时机合适、造成伤口比较小的话，甚至不会影响飞行中的平衡。


    她们现在的场地，刚好在一片岩石的荫蔽下，没有影子这一说。


    犹生运用之前的方法，闭上双眼，仔细感受风的走向。


    风是往西南面吹的，却有一股气流往东北走，扇动翅膀的声音也在由远及近。


    就是现在！犹生猛地睁眼，举起枪。


    枪对准的却是李芸苏右手臂的位置，犹生立即调转枪口，却已经来不及了，李芸苏一脚飞来，犹生连人带枪滚出去两米远。


    “实战里你也敢闭眼？换成别的什么异兽来，你这一下就死了。”李芸苏单边嘴角上扬，嘲讽道。


    犹生不管自己的伤，伸手先把枪够到了手里。


    李芸苏说的也的确没错，如果为了别的感官而舍弃视觉的话，那绝对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再来。”犹生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回，犹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就不信了，今天就打不中一下。


    黑影闪动，犹生立即改变身位，这次是东边！


    可惜，还是慢了那么一秒，又被抽中了。


    “yes!”犹生心中窃喜，至少有进步了。


    ……


    第十六次被抽到地上，犹生躺在地上暂时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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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个目标还是有点艰巨的。


    “怎么？放弃了？”李芸苏停下手，在半空中俯视地上狼狈的少女。


    犹生喘着粗气，一脸疲态，眼神却充满斗志：“不，我休息一会，等会再来。”


    虽然没有打出一发子弹，但自己有好几次差一点就扣下扳机了，如果不执着于瞄准翅膀，今天的训练肯定早就结束了。


    五分钟过去，犹生呼吸平稳下来，她从地上蹦起来：“我们再来。”


    说来就来，犹生踱步旋转，时刻应对着李芸苏从任何一个方向袭来。


    声音比气流先到达，随着李芸苏每一次方向的改变，犹生都能根据翅膀扇动声精准定位到。


    接下来要防的就是她突击到自己眼前了。


    来了！就是这个方向！


    这回犹生比李芸苏还快，在她到来之前，提前后撤了一步，给出了瞄准的时间和距离。


    准心下压，犹生没有迟疑地扣动扳机，枪声在耳边炸开。


    李芸苏的左翼上出现一片鲜红，她身形一顿，翅膀不再开合，从半空中宛若一只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往下坠，和着弹壳一起掉在了地上。


    打中了！


    但李芸苏的反应却比她想象中大，自己也没长过翅膀，这一下不会是打中哪块神经多的地方了吧。


    犹生急忙向李芸苏奔去，查看她的伤势。


    她侧躺在地，一边翅膀像受到了惊吓的幼兽，紧紧缩在背后，被打中的那一边还僵硬地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李芸苏捂着鲜血渗出的地方，痛苦的呻吟着，看着心急如焚的犹生，气若游丝地交代到：“恭喜你…你成功通过考核了…我也能……安心地闭眼了。”


    “我靠你开什么玩笑？”犹生推了她一下：“我是击中了你的翅膀又不是心脏，你不会死的！”


    李芸苏被推也没有反应，眼神涣散，眼皮合上一半：


    “你不知道…大多数敏捷型的异兽，都是有翅膀的，这也是他们的弱点。我知道你会心疼我，不忍心打我的躯干，瞄我的翅膀，我就是为了训练你……故意的……”


    “你知道还这样？我知道一些急救的知识，你把手拿开，我看看！你不会死的！”


    说罢犹生就把李芸苏的手拂开，她颤抖地去查看那个伤口。


    一大片血渍在翅膀溅开，犹生顺着血渍的痕迹去找伤口。


    伤口……不对，伤口呢？


    犹生把她单边翅膀拎起来，对着太阳光底下,翅膀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就是找不见伤口。


    等等，这个出血量是不是有点大啊……


    犹生不确信地俯下身子，闻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呵呵。犹生立即变脸，一拳捶在了李芸苏腿上。


    没想到李芸苏除了双脚，裤子下的小腿也变异了，她好像打在了远古恐龙的外骨骼上，指关节生疼生疼的。


    “你什么时候把实弹换成了彩弹？”


    李芸苏见计谋被拆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腿也不酸了，翅膀也不疼了：


    “还记得第一下你连人带枪被我踢飞出去？真枪早在半空中被我接住了，地上的那把是我丢出去的假枪。”


    “只是你太紧张了，都没注意到枪变轻了。”


    什么时候的事？犹生一点都没有察觉，这个女人，实在太快了。


    “求意义？”


    挨了一天打心情还大起大落如过山车一般的犹生，无助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意义就是让你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也能反应灵敏、保持准度啊。还有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


    李芸苏在夕阳下抖了抖翅膀，一如第一次训练时那样把犹生从地下拉了起来：“恭喜你毕业了，犹生。”


    洋溢的喜悦让她眼下那道疤都柔和许多。至少自己是真的学到了东西，也进步了很多。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白鹰军团里的人都在她心中活了过来，之前的不真实感一点点消退。


    犹生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活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而不是在以第一视角操控VR游戏。


    “是啊。”犹生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来，用它把自己还有李芸苏身上的灰扑干净。


    “终于不用每天灰头土脸躲在帐篷里叫小离带饭了，终于有脸出去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