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作品:《捡破烂捡到一尊神

    小八自小体魄刚健,很少有晕眩到无法自理的时候。


    经由先前那道红色的天雷劈了一劈,她的头脑当中混混沌沌,像被绞成一团的乱线。


    兴许是这个缘故,她现在觉得身体里有两股气四处流窜,时而鼓到掌心里,时而冲进头脑中,像是其中一股气正在驱赶另一股气,两厢打了起来,搅得她的身子热一回冷一回。


    她躺的这个地方,很软,比她在天庭那座星宫里的床还要软得多。


    她冻得直打颤。迷迷糊糊中,循着温度,左手抓住了一个东西,这玩意儿温温热热,冰凉的左手捂上去,瞬间觉得暖了许多。


    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朝那个温暖的东西捂上去。两只手紧紧捂着,像是捂住了一个烫捂子。暖意自掌心流出,暖得她舒服地叹出口气。


    抱着抱着,这个东西变得更暖了。这种会变暖的烫捂子,她还是头一次见。


    手还没焐热呢,烫捂子动了一动。


    小八皱起眉头,怀疑有人偷她的烫捂子。心里头极其不情愿,一横心,加大力度攥住烫捂子。


    她身上很冷很冷,可对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狠心地想更用力地把她的烫捂子抽走。


    搞什么?


    小八心里头特别委屈,烫捂子都递到她手里了,干什么还要抢她的烫捂子?这不是趁她之危寻她开心吗?她不知道那个抢走她烫捂子的是谁,但她很笃定地认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努力抬起眼皮,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铆足了劲向眼皮发力,身上的感觉却实在是奇怪,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似的,至多撑起一条缝,缝里望出去模糊一片,人畜不分,隐约中像是有个人影站在身前。睁眼睁了个寂寞,只好重新闭上眼。


    果然有个人想抢走她的烫捂子。


    她的左手仍紧紧护着烫捂子,抽出右手来,往上一摸,却只摸到一截像藕似的东西。碰到它的一瞬间,它猛地一抖。


    小八知道了,这肯定是那个想抢走她烫捂子的人的手臂。太过分了。小八浑身聚力,恨恨地抬起一点点身子,努力一咬。咬完,还涩着喉咙无力道:“你、你不觉得我身上很冰么?”


    “我都这个,咳咳咳,这个样子了,你不抢救我一下也就罢了,凭、凭什么还不给我取取暖?”


    听完她说的话,对方不动了。


    小八深觉自己一番言辞中的真情打动了对方,又晓之以理道:“我手心里的这个,这个什么……算了,不重要,是我先找到的,你要是想要,你不可以自己再去找一个么?”说完,她实在是很累很累,喉咙里难受得很,只得拼命咳嗽。


    天垣站在床边,本想抽出自己的手,她前半段话说的乱七八糟的,只能依稀辨出个大概。他有一点郁闷,她这是什么歪理?她手里分明抱的是他的手,强占他的手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他重新去“找一个”,找一个什么?把这只手砍了再接一只新的手?当真莫名其妙。


    不过她的手确实很冷,看上去应该很难受。天垣在床边坐下,罢了,左不过一只手而已,就由她高兴吧。


    小八深知,是自己一番强有力的言论说服了对方。对方不再胡乱动她的烫捂子,这很好,她很满意。


    她欢喜地蹭了蹭烫捂子。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盖了层棉被,也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若是入夜了,天气转凉,野风一吹,烫捂子会凉得很快,她便机智地缩了缩手,将烫捂子搂进被窝,紧紧裹在怀里。


    捂进被窝果然很有效,她觉得,这个烫捂子不仅不那么容易凉下来,兴许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着它好像还变烫了许多。


    “好烫啊……”小八忍不住轻轻呢喃了一声。


    声音轻飘飘传入天垣耳中,他端坐床头。俊美的一张脸略略有些发热,空余的一只手变了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出来,倒了一点凉茶在杯中,默默地喝了下去。


    毕竟就是头顶传下来的声音,她很敏锐地便捕捉到了。小八判断,应该是有人在她头顶喝水。于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声道:“我也想喝。”


    很快,便有一只手托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稍稍托起来了一点,把她的头靠在一个和手心里捂着的烫捂子一样暖和的地方,然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靠在她的唇边。


    小八预感那是一个杯口,或是一个碗口,就张开嘴巴舔了一下,虽然有点凉,但喝下去以后,燥热的喉咙里的确舒服许多,于是咕嘟咕嘟放心饮下。


    饮到一半,小八猛地停下。


    她猛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边上好像站了个人,想抢她的烫捂子。小八慌忙住嘴,万一那个人因为没抢到烫捂子而记恨她,偷偷在给她喝的水里下毒怎么办?


    再说,凭什么有人这么好心,来照顾被雷劈中后奄奄一息的她?


    小八觉得这个猜测异常合理。


    赶忙反胃,将方才喝的水悉数吐出来。


    她的身子本来就没有那么强健,如此一来,头都晕了起来,身体里两股气流蹿得更加凶猛。一时难受得,简直让她想把自己眉毛以下的地方全部截肢。


    喝进去的凉水悉数从嘴里流出来。


    这一流,她觉得自己靠的地方抖了一下,耳畔传来搁下杯子的声音,一只手捏来一个绵绵软软的东西,在她的嘴角、下巴、脖子出擦来擦去。


    头顶上落下一个声音:“本座从未照顾过人。”


    声音有一点虚浮,但很好听,很清澈,听起来像是酉乾。


    小八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座下的小精灵酉乾啊……


    看来没下毒。


    登时有一点愧疚。喝了人家的水又吐出来,实在是浪费了人家照顾她的一番好意,听这话的意思,他可别生气了。


    正要努力开口道歉,声音又响起来了:“让你难受了,是本座不好。”


    小八内心老泪纵横,不愧是她亲手收下的精灵,当真是护主,心眼太实了。就他这个能力和态度,与她星宫里养着的所有精灵一比较,倒把他们衬得像一群只会依附她生存的饭桶了。


    酉乾如此仗义,如此体贴,她好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不好意思再要他照顾自己,给他添麻烦。此时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思来想去,好好睡一觉,似乎是最不给人添麻烦的举动。


    毕竟人睡着了,就不会再动这动那,还不容易给人制造噪音。


    小八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说:“没关系,你把我照顾得很好了。我有点难受,先睡一觉,或许会好些。”


    酉乾没出声,却伸出一只手,乖巧地托住她的脑袋,把她从原本半靠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改变成了躺在榻上。


    小八安心地钻了钻被窝,面朝外睡,外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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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渗进来,照得她不太好入眠。


    她在床头随手摸一阵,摸到一块布料,料想那是枕套,脑袋便往上顶了顶,又拿枕套往脑袋上盖了盖,眼前的光顿时被遮住了,实在是非常助眠。


    天垣登时从端庄地坐在床头,转变成了僵直地坐在床头。他向来习惯穿广袖宽袍,身上的深蓝色的外袍本来好好地铺开一点,忽地被小八钻了进去。


    他才恢复没多久的脸,又腾地变红。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逆天改命的过程中,人的灵体不稳定,身子便容易不舒服,头脑也会不清醒。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不舒服、不清醒的情况下,还钻人裙底的?这种事情,她怎么干得出来?


    这个轻佻的人,能活这么大,实在是个奇迹。


    自天地孕育他以来,他从来都是不接近任何人的,也很讨厌别人接近他。但从遇到她以来,他的规矩却屡屡被打破。今时今日,这个情形,实在是叫他想破头也想不到的。


    她是故意的吧?她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的小八蜷成一团,脑袋塞在一个自以为是枕套的地方,睡得很安稳。


    呼吸声逐渐平稳。


    慢慢地,她觉得眼前变得亮堂许多,应该是入了梦。


    小八睡性熟,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地过日子,鲜少有做梦的时候。她了解自己这具破身体,若是偶然做梦,必然是人生将有什么转折或是变故。


    朦胧之中,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四年前,还在人间做流浪儿的时候。


    她欢欢喜喜地在芦苇荡里奔跑,右脚上系的那条红绫带子随着她的轨迹在风中飘荡。她手里攥的却不再是那自以为的烫捂子,而是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修长,掌心很暖和。她仰起脑袋,对上了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那双眼中渗着一点笑意,余光所及之处,是破晓时分澄明的天。天边浮满锦绣云霞,清晨一声钟响,便是风翻云换,金亮灿灿,点亮她深埋在心底的一切。


    她知道,从四年前开始,她就一直记挂着这个人。哪怕不曾看清他的面容,那一瞬间的、她过往岁月曾未遇到过的温柔,也足够她铭记一生。


    小八抬起睫毛,顺着手臂望上去,正是多年前这个只穿了一层白色里衣的清俊少年郎。少年郎的面容仍是同从前一样,叫她看不真切,梦中蓦然相逢,她自然是要牢牢抓住时机,对他真诚道:“谢谢你,当年保护了我。”


    少年垂首低眉,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可这个声音,却是有些熟悉:“本座以后也会保护你的。”


    小八低下头,思索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含义。


    虽看不清他的脸,她却分明地感觉到他朝自己清清润润一笑,说:“睡吧。醒来以后,你的命运再不会同从前一样,本座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你会有更明亮的生活。”


    闻声,她愕然抬头,杏眼忽地瞪大。身后一片芦苇荡里鸟兽惊走,卷着水色清波,一直带到天云低处,红的,白的,青的,紫的,一切都在翻涌,只有少年郎的这张脸,是静止的。


    因为在这个梦中,她看清了少年郎的脸。而这个少年郎的脸,同时有了两个人的影子,她的心告诉她,这两个影子,既像是甄酉乾,又像是虚影。


    换句话说,这段时日,她心动了。而心动的对象,既像是甄酉乾,又像是天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