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欣盯着“别难过”想了半天，仍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通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别难过，不好”吗？都同意了还难过啥？


    不过她大致摸清了沈初墨的思路，知道他尚不能完全理解人情世故，所以便没过多计较。


    哪怕是未来反派，但到底年纪尚幼，敌不过社畜的套路。没想到吧，她双卡双待。


    用另一个手机号冒充苏梓涵，给予他鼓励，信息又给得模糊暧昧，让沈初墨自己发散思维，通过梓花的头像与id联想到苏梓涵，这样万一他将来真拿这件事询问苏梓涵，就算对不上也不过是他自作多情，想偏了方向。


    万一沈初墨只把此事记到心里，不去探究真相，也能为他对苏梓涵打下潜在好感，自己的恶毒人设也不会崩。沈怀欣越想越觉得自己充满了社会人的高深智慧，系统提示音及时传来。


    【剧情偏差值-5，现值94。（结论：继续发展下去，小世界崩坏指日可待）】


    沈初墨：朋友，不会的题目最好能提前一天拍给我，我做题慢。


    夺好的小孩。沈怀欣当然知道为什么要提前发给他，因为他完全是现挂，为了做题现学的高中知识，能第二天解出来都算是天赋异禀了。


    沈怀欣倒没客气，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谢谢学霸。


    她看着最后几道完全空着的大题都有些不好意思，象征性推让一下：是不是太难了？不会的话就算了。


    沈初墨：没有，你发我的都是有逻辑的题，不难解。


    沈怀欣想了想，问：那什么是没逻辑的？


    沈初墨：语文，阅读理解。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跟沈怀欣推测的一样，他果然对人类的情感与表达还有些不太熟悉，容易遭人误会。


    沈怀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虽然我也不一定懂，但可以一起商量。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沈初墨：我的确有一件事无法理解。


    沈初墨：今天下午，我似乎惹姐姐生气了，但我只是坐在客厅，想等她回家时，第一眼能看到我。


    “……”


    沈怀欣半晌无话，不知作何解释。她自己都觉得那一通发难无法逻辑自洽，又怎么跟沈初墨解释？


    沈怀欣：可能她上学时受了委屈，被老师骂了，或者有什么其他事？你不用太过纠结，不是你的错，而且，你也不用时刻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沈怀欣叹了口气：也许沈怀欣就是个烂人。


    沈初墨：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她不是。


    沈怀欣：她都不是就没人是了，傻子。总之保护好自己，别轻信他人——来自朋友的忠告。


    沈初墨看着手机上的文字，熟稔又陌生，第一次有人跟他说“我们是朋友”，感谢他的帮助，说有问题可以找她倾诉。


    他点开照有题目的照片，上面全部空着，只象征性写了个“解：”，他问过家教为什么，家教答，有时在批卷时可以混点分，看来她深谙此道。


    但……为什么自称烂人？


    沈初墨摸摸屏幕，不太理解地歪了歪头，这写着“解”的笔迹与灯光光线，再加上习题背面印出的痕迹，都与昨天的照片一模一样。


    所以，应该不是他认错了……


    换个账号来加他是因为不好意思直接道歉？


    当时他被撕书、被嘲讽时的确品尝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之前所未曾体会过的，尤其当它出现在他满心期盼之际，并不好受。


    有点像辣椒装进了脑袋，脑壳疼地冒气，到处是钉子与火烧的刺痛，跟甜品的味道截然不同，是他所不喜欢的，却仿佛十分熟悉……似乎尚未出生就感觉到了。


    深夜。


    沈初墨从混沌中惊醒，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下意识蜷起手指，指尖残留着痛意，但已逐渐消退，意识到指甲还在时，他舒了口气。


    鹅绒被窝内温暖舒适，与梦中被水浸湿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他还记得冷透的衣服紧贴身体的湿粘，像被什么缠住似的，连影子都无处遁形，暴露在沈怀欣厌恶抵触的目光下。


    她的脸被浓妆涂抹，像覆上了张冷冰冰的面具，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唇角勾起时，有不加掩饰的好奇与兴奋，像是在探索他身体的构造与原理。


    “你是怪物吧？”


    “……”


    “喂，傻瘸，说话，”伴随着脑袋的嗡鸣，他眼前火花与白光一起闪烁，被重击后勉强捕捉到沈怀欣的后半句话，“……恢复了。”


    什么恢复了？他支撑脑袋，沿着她的目光望去，之前喷出的血液残留在食指指尖，但指甲完好无损，是他第一个被拔掉的指甲。


    “怪物。”


    她喃喃自语，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尖锐：“我……我要告诉爸妈，你是怪物。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都被你骗了！”


    “我不是怪物，”沈初墨蜷了蜷手指，想躲开她的目光，“姐姐，不要告诉他们……”


    记忆中沈母温柔慈爱的神情水般泛起涟漪，一阵模糊，又渐渐与沈怀欣那双满怀恶意的瞳孔重叠，分不清彼此。


    沈初墨无理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求你，别告诉妈妈。”


    “求我？”沈怀欣牵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这是你第一次求我。”


    梦境闪回，如同尘封已久的记忆，真实到窒息。沈初墨回神，看看身下的被窝，双手摊开，又翻面，仔细审视这双颀长干净的手。它崭新健康得毫无疑问，没有受过任何伤害，连刀都没碰过，不知疼痛的滋味。


    现实中的沈怀欣，会做出这种举动吗？


    她骂他，瞪他，但似乎没有真正动手伤害过他，态度又怕又凶，却时常暗中关心。他在网上看过，兄弟姐妹间是这样的，互相贬损之余又互为依靠，能与她的某些举动对得上。


    只是她不认自己做弟弟。


    第二天。


    沈怀欣已经初步适应了上学的节奏，虽然早起，但也比上班轻松。她见苏梓涵走在前面，知道齐逸应该是去帮她买早餐了，所以才没跟她走在一起。


    暧昧期的小情侣真好磕。沈怀欣露出姨母笑，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手机对着苏梓涵拍了一张，将清晨阳光下，身着校服的少女背影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中，没注意到照片边角拿着面包的齐逸。


    可惜，两人没在一起多久，就有两个男主加入了他俩的小队，之后凭借异能一路升级打怪，当然，这个作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还是战损后的贴贴环节，肾上腺素与荷尔蒙的共同飙升让许多情节带上了刺激的双重含义。


    她飞快地打了几个字，配上苏梓涵的照片，模仿着自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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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女主的口吻，发在“涵”的朋友圈——“阳光真好，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太积极了，用原世一句话叫“正的发邪”，换做沈怀欣自己，只会麻木地想着世界毁灭吧。


    没想到刚一发完，就收到了点赞，不用想也是沈初墨点的，因为这个号只加了他一人。隔了几分钟，评论也冒了出来“早安。”


    两个字，沈初墨打了几分钟，还记得加上了句号。看来很是认真严谨，沈怀欣顺手给他点了个赞，红色的心型亮起。


    【剧情偏差值-1，现值93。（结论：继续发展下去，小世界崩坏指日可待）】


    真好哄。


    沈怀欣走到教室，坐定，正打算掏出作业本，忽然手机传来消息提示，低头一看，是几道写满答案的题目，拍得十分清晰。


    ……沈初墨不会没睡觉，光研究题目了吧？


    沈怀欣有些过意不去，但对此时的她来说，确实是及时雨般的消息，忙摊开作业本，手速飞快地抄了上去。没过几分钟，就写上了答案，再根据解题思路反推，感觉似懂非懂。


    想了又想，等到收走作业，开始早读了，沈怀欣脑中还在思考着那道题。


    “欣姐，”趁着早操开始，方小郑走过来，汇报昨晚的学习成果，“我看了你推荐的《跟着龙爷去冒险》，好看是好看，就是……我们野炊而已，真的用得上这个嘛？”


    “当然用得上，怎么用不上？”沈怀欣一脸正经，振振有词，“你看，野炊不得学习如何过滤水，怎么生火，还有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方小郑沉吟片刻：“滤水器、打火机、驱蚊液？”


    “那吃什么？”


    “压缩饼干、泡面？”


    沈怀欣点头：“有道理，你多备一些，还有你们——”


    她转身，找到支着耳朵偷听的两个小伙伴，认真道：“你们也记着，在放假前多备些能存放的食物，到时候害得我吃不饱、穿不暖就不好了，知道吗？”


    沈怀欣清楚方小郑的结局，但不确定这两个连姓名都没提及的伙伴的情况，大概率是一同被污染了。


    这会不会对剧情有影响，沈怀欣不知道，不过见系统没有警告，姑且算作合理范围内且人设不ooc的提示。总而言之，尽人事，听天命。


    中午，阳光落到身上暖洋洋的，沈怀欣抬头望到天空，与她的世界有同样的蔚蓝与广阔，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如同被土壤覆盖已久的种子将要发芽。


    都穿书了，什么不务正业的事都值得尝试。


    坐沈怀欣后排的男生恰好路过，撞见少女温柔而情不自禁流露的莞尔，她微仰着头面向天空，脖颈修长，仿佛一只自由的鸟。男生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作为一个老师眼中的差生，他除了学习什么都爱，尤其爱上网和打游戏，时常混迹于学校论坛。


    近日，在没有人在意的角落，关于沈怀欣的帖子悄然多了起来，有关校花归属的讨论在沉寂许久之后，再度浮上水面。


    之前，根据投票，苏梓涵以断层的优势摘得桂冠，但最近，校花头衔却隐隐有易主的危险，但沈怀欣向来恶名远扬，仗着自己家世好，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


    因此，争议声此起彼伏，全校校花的投票，是否除了美貌之外，还应德才兼备，以及其他的美好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