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姐，我给你盛汤。”


    沈初墨站起来，拿着盛满汤的瓷勺，准备接住沈怀欣递出的碗。在交接时，那只碗顿了顿，沈初墨望向她的莹润纤细的手腕，再越过肩膀，朝向她的脸。这时的她长着一张同往日一样熟悉的俏脸，却捎着陌生的神情，很不像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汤泡饭？”


    “因为你每次都这么吃啊。”沈初墨不假思索。


    沈怀欣笑笑，手上的力度放松，让他接了过去。她农村家里吃的米，通常不这么香，表面黯淡无光，口感往往硬邦邦的，所以她习惯用温热的汤泡着吃，感觉能让米软点。


    “谢……”


    【系统：黄牌警告！】


    沈怀欣咳了咳，生硬地把第二个字吞了回去。沈母看着姐弟俩的互动捂嘴偷笑，一脸的老怀甚慰。


    用完饭后，沈怀欣打开手机外卖，点了两杯奶茶，一杯无糖，另一杯全糖，加了布丁、珍珠、椰果和西米露——她喜欢看反派变身仓鼠，怪萌的。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外卖的时刻了。沈怀欣猛地想起自己已经是有钱人了，顺手发了个红包给外卖员，希望以此激励他勇往直前，面对逆流有冲锋陷阵的勇气。


    其实就是希望他能快点送。


    沈怀欣玩了一阵手机后，一抬头，看到沈初墨在观察自己，维持人设瞪他一眼。


    他猛地被逮到，连忙收回目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隔了会儿，知道把手放在沙发上了，目光又旋过来，像只小鹿似的。


    自从摸透了沈初墨的心理，沈怀欣越看越觉得他只是个孩子，那种刚刚化成人形的妖，懵懵懂懂交付一腔真心，看不透人心险恶。


    这样不好，太容易受伤。她不护着点，分分钟被坏蛋骗走，直接就是一个黑化起手，一个灭世结尾。


    “看什么看，不会玩手机啊？”沈怀欣冲他翻了个白眼。


    “哦。”


    沈初墨似乎觉得姐姐的提议颇有道理，便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手机，双手捧着，慢慢按起了屏幕，像是在……打字？这个念头刚浮现到沈怀欣脑海，还未来得及细想，就收到了消息。


    沈初墨：你在干什么？


    手机一震，沈怀欣吓得一哆嗦，做贼心虚地按了静音，并环顾四周，防止被他发现端倪。


    沈怀欣：没干什么，对了，昨天给你发的第三道题，你写了答案，但我还是不太清楚，中间有一步不太了解，能给我讲讲吗？发语音就行。


    沈初墨：好。


    沈初墨起身，望了鬼鬼祟祟的沈怀欣一眼，拿着手机走回卧室。


    沈怀欣看着少年清瘦稳健的背影，再次确认了他的行动已经完全自然，看不出异常。沈母坐了过来，到沈怀欣旁边，抚着她的手，


    “欣欣，你也注意到初墨的腿好了吧？”


    “嗯，多亏了妈妈请的礼仪老师。”沈怀欣点头。


    “多亏了你才是，”沈母拍拍沈怀欣手背，力度不轻不重，透着股不言而喻的慈爱，“多亏你提醒，我让礼仪老师也给他做了很多康复训练，才恢复到这般地步，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他在犯罪窝点受了多少苦……我怕他伤心，都不敢问。”


    沈怀欣也怕沈母问出什么不该知道的线索，连连点头赞同：“别问了，对经历过的孩子来说，容易ptsd。”


    “那犯罪窝点现在怎么样了？”


    沈父此时通完工作电话回来，坐到沙发，接过话茬：“早一锅端了，现在警方正在查证，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各条线索理清，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他们拐了很多孩子吗？”沈怀欣问。


    “很多，”沈父面色凝重，“都是让他们讨饭、做工、还有卖给乡下的。”


    沈父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见沈母眼圈又红了，忙改口：“好……不说了不说了，初墨回来就好，现在我们可以加倍弥补他了，当然，对欣欣也要同样的好。”


    沈怀欣祈祷他们永远不要发现沈初墨是冒名顶替，感觉自己比沈初墨还怕。


    “爸爸，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厚此薄彼，”沈怀欣又望向沈母，认真道，“妈妈也是，要保证。”


    沈母握着沈怀欣的手，又拉着沈父略带粗粝的手，把它搭到沈怀欣手背，郑重保证：“有初墨一份，就一定有你一份，而且我还要给宝贝女儿买漂亮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等等……这些才不给初墨买，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


    沈怀欣看着沈母眼角的细纹点了点头，隔了会儿，又别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沈母伸手，给沈怀欣擦擦眼角，


    “欣欣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们就不召开发布会，昂，妈妈知道的，我们欣欣最近懂事了，别怕，也别担心，家里添了个亲人，咱们慢慢适应。”


    沈怀欣弯了弯眉，点头。


    三人聊着聊着，外卖到了，沈怀欣去取好后，把全糖的奶茶递给沈母：“妈妈，麻烦给弟弟，还有……可以说这杯是你买的吗？”


    沈母好笑地摇摇头：“当然可以，只是你为什么总要特意表现得好像不喜欢他？我看你实际上挺疼你弟弟的。”


    “我才没关心他，又不是什么健康的食物，胖死他算了。而且全糖，齁死他。”


    “嗯，还知道他嗜甜啊，”沈母笑眯眯，“你给他点奶茶，他给你汤泡饭，这么巧，都恰好正中对方喜好，你说神不神奇？”


    沈怀欣说不过，只好无言以对，假装四处望风景。只要不触发ooc警告，怎么着都成。


    “一个月后，是你弟弟的生日，我们打算办个生日会，邀请亲朋好友，好好庆祝一下。”沈母望向沈初墨卧室，窃声道，“欣欣可要保密啊。”


    沈怀欣“哦”了声：“我不关心。”


    “妈妈只是提一下，防止某些人来不及买礼物。”


    “……”


    原书中，并没有提到生日会相关，这点沈怀欣还真不知道，估计那时由于已经得知沈初墨是冒名顶替，沈父沈母恨他还来不及，压根没有庆祝的想法。而现在因为蝴蝶效应，他们还是极为疼爱沈初墨的。


    沈初墨在卧室内埋头刷题，他的卧室跟沈怀欣一般大小，相较于沈怀欣公主似的装修，他的房间稍微素气一些，以淡木色、高级灰等中性色调为主，颇有些现代流行的ins风，时尚简约，正符合他的需求。


    起初沈母还想为他多添置些家具什么的，都被他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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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光这些不必要的挂画、摆件都已经显得冗余。


    其中，沈初墨最满意的是书桌，已经根据他的身高调节到了最适合的高度，又有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确保长时间学习也不会感到疲惫。他想快些进入学校，也想早点跟上功课，况且，答应了姐姐看她的节目，就更有种想要进入校园的冲动。


    门被敲了三下。沈初墨知道应该是自己母亲来了，唇角下意识露出一丝微笑，起身开门。看到甜甜的奶茶时，他的眼神亮了起来，忙跟母亲道谢。


    母亲笑而不语，拍拍他的肩，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努力，适当劳逸结合。


    关上门后，沈初墨戳了根吸管进去——对于吸管的使用，他已经十分熟练——并吸了一口，迫不及待。第一口是夯实的小料，因为吸得太过卖力，直接将他的口腔塞满，腮帮子撑成鼓囊囊的两包，仿佛里面蕴藏了巨大宝藏。


    不对。


    这不是母亲买的。她注意养生，更倾向于买那些清爽些的饮品，就算是给他买奶茶，也不太懂得加小料，要加也是红豆，他并不喜欢红豆，只是不想拂了她的一片心意，就开开心心地接受。


    他咀嚼着小料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啊”了一声，忽然想起沈怀欣说过的话。


    难道是……她说过请他喝奶茶，这算是兑现承诺？


    原来那不是随口一说，连他自己都忘了，却被她放在心上。


    对于这个家的经济条件，他隐隐有所感觉，奶茶算不上贵，甚至对于她来说完全称得上廉价，但她记得，已经足够。


    梦里来自姐姐的嫌恶、鄙夷，不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还说什么他是怪物，一定……都是假的。


    沈初墨手机震了一下，他回过神，望向屏幕，看到沈怀欣发来消息。


    好朋友：谢谢你的讲解，我受益匪浅。ps：声音很好听。


    沈初墨：不用谢，还有不懂的，或者需要现场教学，可以跟我语音通话。


    好朋友：哈哈，那就不必啦。


    果然不肯，沈初墨不意外。虽然直接语音、或是面对面交流效率更高，但是沈怀欣不愿意就算了，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沈初墨看动画片新学了个词，叫“傲娇”，感觉有点贴切？


    沈初墨：今天有其他不懂的吗？


    好朋友：有有有！[照片][照片]


    某些人的天赋真是羡慕不来。沈怀欣一边喝着温热的奶茶一边想。


    沈初墨解题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之前还需要隔一天才能解答，现在当天就解出了一题，照片上笔迹未干，利落有力的笔锋处透着微湿的黑色痕迹，隐隐泛泽，让沈怀欣想起温酒斩华雄的典。


    沈怀欣：studyoverloadtakemefly。[抱拳][抱拳]


    沈初墨：每个单词都懂但是连起来不懂。


    沈怀欣：就是“学霸带我飞”，谢谢你，你姐姐有你这个弟弟一定会感到很自豪的，又乐于助人，又这么会读书。


    沈初墨那边顿了一会儿：那你呢，假如你有弟弟？


    沈怀欣扯了扯嘴角，表情不知是苦笑还是无奈，叹了口气：我可不希望有弟弟，世界上不是所有父母都能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