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chapter 131 说破天去，路……


    说破天去, 路易斯和贾斯汀曾经的那点事也只是来自于事业上的竞争，他们私下里没有任何接触，故而在他们不在处于这种旗鼓相当的竞争关系之后还能一笑泯恩仇。


    但这不妨碍很多人心中一直给他们捧着“宿敌”剧本, 大概80%的追星人士都在十几岁的时候吵过“到底贾斯汀·比伯和路易斯·勒布朗谁能够代表欧美歌坛新声代男歌手”。


    不过这次合体所带来的讨论度反响无论对哪个团队都是泼天的富贵, 其红利远远大于任何一次单人演出或回归。


    只是愁坏了米勒。


    “你又不是不了解斯古特这个人有多阴, 当年我们在他身上吃过多少亏你难道忘了？”他直接找来了路易斯的家里, 唾沫星子都快说干了愣是喝口水的间隙都没有，“像合体这么大的事, 伊万斯那小子居然不找我报备……”


    路易斯抬手：“他报备过的, 只是你自己没仔细看。”


    说完这话，他似笑非笑瞥向米勒，后者立即就解释：“绝对不是我不重视你的事业啊，我当然是高兴这次给新专辑发布带来了这么大的讨论度和曝光度的，不过我就是担心你被人利用。伊万斯作为助理他绝对是满分，不然当年我不会把他拨到你身边，但成为经纪人的话, 他差点野心和魄力。”


    路易斯并不是不了解米勒所说的问题。


    “我并不是需要一个以我为绝对中心的经纪人。”路易斯说的很慢, “我能理解人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追求，但我需要的是一个跟我步调一致并且能够打理好事业规划不给我拖后腿的专业团队, 这样我才能专心在音乐上。”


    说起来很简单，每个团队在签约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做出保证。


    但实际上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


    “我知道这很难。”路易斯及时打断了米勒，“但我要听的不是借口和托辞。”


    就像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他一辈子只专心去做一件事，从来不会被外界影响干扰。


    米勒心里面总算是石头落了地, 这些天的浮躁也终于被压下去了。


    窗外的天空突然闪过一丝光照进来, 下一秒轰隆的雷声就响起。


    加州下起了雷阵雨。


    “下雨了。”路易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室外游泳池，那里已经被风卷起了浪。


    米勒起身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着天际线那边的铅笔灰的云：“也不知道航班会不会受到影响。”


    丹尼埃克会坐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来。


    “这种天气开车回去太危险了, 你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路易斯皱眉盯着天空的积雨云。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下雨天。


    以前在纽约的每个雨天，从合唱团回家之后身上的衣服全都会湿透，就算回到房间换了干燥的衣服心里还是闷着一股气。


    米勒欣然接受了来自自家艺人的邀请，但在餐桌边坐下之后发现全都是健康餐，他的嘴角就垮了下来。


    “为了保持上镜效果。”路易斯在看见他的眼神之后解释道，“这些沙拉也味道不错的，你试试？”


    男人保持年轻其实要花费的心思精力不会少，除了所谓的像玄学一样的保持“年轻的心态”之外，为了保证演出质量他还得对自己的身体机能进行管理。


    路易斯能够做到现在还看起来跟刚读大学那会儿看起来一样，他其实私下里做过很多努力。


    米勒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喝的鲜榨蔬果汁，最终沙拉吃进肚子里后他感觉就像是被塞了毒药。


    “用不着这么不情愿。”路易斯也对着他翻白眼，“这种东西我吃了这么多年。”


    米勒拼命喝水漱口才能淡化嘴里刚刚嚼完花椰菜颗粒的那种口感：“所以说你活该红了这么多年还是顶流啊，你看隔壁那个已经进入退休状态的，在镜头下你们看起来都不像是同龄人了。”


    路易斯吃完生命体征维持餐之后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不说那种用音乐作品征服人的废话了，小孩子才会那么执着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过段时间我会去一趟美东，后续专辑宣传的事情我能看到你的诚意吗？”


    “当然！”米勒就差把一颗心捧给他看，“你放心，我绝对能够同时处理好你和比莉的宣传。”


    路易斯点点头，脸色看起来还是没有多好。


    米勒好奇道：“你去美东做什么？”


    “见家长。”路易斯轻描淡写甩下一句重量级的炸弹，“我妈快不行了。”


    ——


    突如其来的雷雨果然影响到了航班，丹尼埃克的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凌晨。


    因为雷雨和强风，他们的飞机硬是在湾区到LA那几个塔台之间绕了好几个圈。


    “扎克伯格那个死抠门。”他洗完澡之后累的只想躺在路易斯腿上抱怨，“赚了那么多钱请团队包机也就算了，私人飞机都舍不得送我一下。”


    “早说我就要我的飞机去接你了。”路易斯抱着自家男友附和。


    丹尼埃克继续吐槽：“明明他们校方有派送专业的地陪，偏偏那群弱智硬要拉着我一起玩，还说什么我好久没回家了应该很想念，要真体谅我就放我自己走行不行，北京我比他们熟多了。”


    “那你这次见到你的家人了吗？”路易斯好奇。


    “见到了。”丹尼埃克还是恹恹的，“一见面又催我读博。”


    路易斯很没心没肺地开始大笑。


    “真的很夸张，我和我堂哥一坐下吃饭，就连敬酒的时候他们都要强调一下‘敬我们这桌唯二的硕士’。”丹尼埃克虽然抱怨，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轻松的，“这几年回去的不太频繁了，没想到他们一开口还是那个味。”


    “我记得你爸跟他家人关系不太好。”路易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


    丹尼埃克吐槽起自己老爸也没有留情面：“在这一点上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交流经验。”


    正在用手指绕着丹尼埃克头发玩的路易斯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像撸猫一样玩自己男友的头发：“确实，我和他在跟父母对抗这件事上应该很有话聊。”


    丹尼埃克瞥了他一眼，忽然开口：“明天几点的飞机？”


    “傍晚。”路易斯把手枕在脑后。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丹尼埃克转换了个方向跟他并排躺着。


    路易斯侧过头瞥他一眼，在看见他眼底的黑眼圈之后还是拒绝了：“不了吧。”


    “那你抓住今天晚上的机会吧。”丹尼埃克把手臂压在了路易斯的胸口上，“下一次再见面又要一周了。”


    “想我了吗？”路易斯握住他的手，眼神逐渐危险。


    丹尼埃克笑起来：“你觉得呢？”


    “每天都跟着那帮又老又无聊的男人一定很烦。”路易斯轻车熟路开始脱起某人的衣服，“就算是为了工作，但这也能算是工伤了。”


    “为了刷经验值。”丹尼埃克任由他为所欲为，眼睛还是看着路易斯在笑。


    路易斯把手上的衣服扔到床下，在丹尼埃克的警告声中解释：“反正是要洗的。”


    “怎么感觉你这么着急呢？”丹尼埃克环住他的脖子。


    “太想你了。”路易斯把头埋在他耳畔，“今天下午雷雨的时候就很想很想你，有一种心里很空虚的感觉，会不自主担心你在飞机上有没有危险。”


    丹尼埃克握住对方的肘部：“我从很早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路易斯捏上对方的腰，“我到现在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折磨人。”


    “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理解，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个人的内耗。”丹尼埃克看着他微笑，“就像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如果我跟你说从11岁我就开始喜欢你，你第一反应一定会是跑掉。”


    路易斯很想否认。


    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


    “况且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方面的，”丹尼埃克的语气里有一种带着伤感的透彻，“是我自己要喜欢你，我喜欢的就是最初的你，如果你因为我的喜欢而改变成了你不幸福的样子，那其实我的喜欢也不是一件好事。归根结底，我喜欢的是你幸福快乐的样子。”


    他自己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这番话之后并不觉得如何，但在一滴带着温度的液体滴落在鼻尖的时候，丹尼埃克抬头看见了路易斯哭红了的眼睛。


    这一瞬间他就慌了起来：“你怎么了？”


    “心里难受。”路易斯松开了他，翻身从对方的身上下去躺在了他的旁边，“像是被浸泡在酸柠檬汁里一样难受。”


    路易斯对于眼泪的承受值有多高呢？


    他当时为了证明自己实力跑去跟人玩diss battle的时候被一圈人指着脸骂那些痛点都没有感觉。


    但跟男友看儿童电影的时候看见小女孩为了救变成猪的爸爸妈妈会哭的很大声。


    丹尼埃克不是没见他哭过，可每一次路易斯哭的点他并不能十分理解。


    “……所以说这个气氛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丹尼埃克在对方用被子蒙住头哭的时候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刚才不是还在yuhuofenshen的吗？”


    路易斯已经彻底放弃收住眼泪了：“不知道，都怪你。”


    “怪我？”丹尼埃克想破了头，“我EQ的确不高，但我说一下自己苦涩的暗恋心路历程又怎么会惹到你了？”


    被子蒙住头的某人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


    “不是吧？”丹尼埃克如果不是不清楚路易斯的演技都快误会成对方是故意的了——听说不少大龄机能下降的1为了避免doi都会来这一套演技，“但是为什么你越哭我越兴奋了？”


    他一把掀开了对方的被子，然后在灯光底下看着已经哭红的眼睛和挂上眼泪的睫毛，像是一下子又见到了当年被人陷害偷走了领结没办法上台演出的委屈暴躁小孩。


    确实很暴躁，因为被他压住的某个人上来就给了一拳。


    丹尼埃克伸手包住对方的拳头：“既然你哭的这么厉害，那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换一换？”


    给予他的回应是一招很漂亮的反擒拿，然后一边啜泣着的某人一边把他压住。


    他在过程中都能感受到滚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连续不断滴在胸口上，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后半段毫无技巧可言，几乎都是在用蛮力。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又成了发泄的工具？”


    在太阳重新投过窗帘照在脸上时，丹尼埃克哑着嗓子抱怨道。


    第132章 chapter 132 忘掉不开心


    临到上飞机的前三个小时, 路易斯都仍然睡在床上。


    要不是已经测试过他还在呼吸，伊万斯是真的心梗到想叫999.


    当人醒来的时候还差一个半小时了，就算是私人飞机也实在是掐点掐的很威胁。


    “……”伊万斯默默把准备好的眼贴、发热眼罩、还有治喉咙的药全部都带上, 额外又瞟了一眼已经破皮的嘴唇, 他翻着白眼又多带了好几个大杯子。


    已经不需要问什么了, 这幅样子足够说明一切。


    身为金牌助理, 伊万斯很清楚什么时候需要装成家养小精灵一般的透明管家。


    丹尼埃克那边的情况要更惨不忍睹一些，外加他还在倒时差, 属于是睡也睡不着、累又累掉了半条命。


    “生命的本质在于燃烧。”他翻着白眼对伊万斯说, “那家伙昨天根本就是疯子。”


    伊万斯很想说你们哪一次玩的不疯了，但他闭紧了嘴。


    路易斯准备走的时候眼神还是死死黏在丹尼埃克的身上，伊万斯实在是看不过眼最终憋出一句：“要不然你们一起去得了？”


    不就是从美西飞到美东吗，俩人还都有私人飞机，要见面分分钟，整这死出。


    只见这两人眼神再次一交汇，路易斯只是稍微撇了一下嘴角, 丹尼埃克就长叹着气收拾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我服了。”他一边抱怨一边已经开始给自己穿衣服, “我真是欠你的。”


    伊万斯正想头疼行李该怎么办是不是已经没时间收拾了去那边买新的，他家老板已经手脚并用爬到床上开始热吻起来了。


    百忙之中, 好在丹尼埃克前一天刚下飞机，一切都还是打包在行李箱里没拆，正好原封不动再把他从中国收拾好的行李带去纽约。


    降落纽约的时候又是一个雨天。


    路易斯带着男友回到公寓的时候，两人把伞折叠起来放在门厅处, 雨水晕染在地毯上渐渐扩散。


    家里的护工已经跟去了医院, 所以这会儿也没有人来帮忙给这两个眼里没活的人收拾。


    “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吗？”丹尼埃克察觉到路易斯旧地重游时的沉默，他故意挑起话题调侃。


    路易斯盯着客厅里的那一架三角钢琴：“嗯，自从我爸妈离婚之后。”


    “你小时候难道是一个安静的内向孩子吗？”丹尼埃克跟在男友身后弯腰进了客厅。


    虽然门修的跟大部分复古公寓一样又窄又矮, 但是客厅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开阔明亮的。


    最中央的当然是那一架褐色的三角立式钢琴，四周的墙壁几乎被各种各样的高低错落的书柜、博物架还有壁画占满。


    客厅里除了各种各样的歌剧剧照和海报之外就是唱片机和油画，不过这些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比较新的东西就是立式钢琴旁边单人沙发左侧的呼吸机，还有各种护工在焦急中遗落下的急救设备。


    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硬是没有找到一丁点这里曾经有个男孩生活过的痕迹。


    “你的房间在楼上吗？”丹尼埃克又问。


    路易斯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曾经在楼上，现在不知道了。”


    丹尼埃克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上楼看看。”


    楼梯间也很窄，像他们两人如今的体格要并肩走很勉强。


    路易斯轻轻推了丹尼埃克一把，示意他先走在前面，而他牵着对方的手在身后指引着他。


    这种情形忽然让丹尼埃克想起了鬼屋探险。


    “直接往上走，然后第一间房间就是我的。”路易斯低下头。


    丹尼埃克打量着四周墙壁上的画像，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某个歌剧史博物馆展览。


    木楼梯在他们踏上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即便铺了一层厚地毯也没办法减弱。


    “怎么这么响？”路易斯也觉得奇怪，“这种动静当年我爸出轨被我捉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吗？”


    丹尼埃克还是第一次正面问起这件事的细节：“那时候你一个人回来看见的？”


    “本来是想早点回家录YouTube翻唱，只有那个点我家里没人。”时隔多年，讲起曾经的事情就连路易斯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具体太细节的我真忘了，反正一进门就听到动静了，我爸的声音比较有特色，你知道的，百老汇演员的那种发声方式。”


    “其实第一反应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妈……况且我也算是早退吧，比较心虚，我就想要不然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


    “左脚都还没迈出去，就听到了那个帮佣的声音。”


    丹尼埃克已经来到了二层，他停下脚步听着路易斯的叙述，仗着站在高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种事情光是想象都觉得不舒服。”他看路易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易碎品。


    路易斯翻了个白眼：“那你是没有亲眼见到推开门的时候自己亲爹和家里帮佣脱光了当场直播的那个画面，那才叫身体不适。”


    “如果是我可能已经傻了，说不定还会哭。”丹尼埃克找了半天还是没在公共区域看见任何路易斯童年生活的痕迹。


    路易斯扬眉：“这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我婚内出轨，他自己管不好自己跟我没关系。”


    听起来倒是很坚强的小朋友一位。


    就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哭又闹的人是谁。


    丹尼埃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然后你报警了？”


    “我忘了纪录片里是怎么说的了，不过其实报警的是帮佣，因为她想告我故意伤害。”路易斯耸肩，“我当时抄着棒球棍就开始对着人打，谁要他们自己不穿衣服的，脱光了我看着又很辣眼睛啊，半眯着眼睛谁还特地分人去打呢。”


    “她还有胆子来告你啊？”丹尼埃克像是被迫吞了苍蝇。


    路易斯呵呵冷笑：“甚至如果我爸不是净身出户的话，她还想分我们家财产呢。”


    说完之后，他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嘴里迸发出一声讽刺的“啧”。


    这副刻薄的样子实在是迷人的要命。


    路易斯几步跨上楼梯，走到他曾经的房间门口，他伸手推了一把：“没上锁。”


    这间房间里终于出现了丹尼埃克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路易斯的童年。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现在的路易斯可能躺上去都没有办法伸直腿的单人小床。


    这张儿童床紧靠着墙壁又临着窗户，上面铺着一层防尘的罩，窗台上还摆着一些小男孩会喜欢的玩具。


    丹尼埃克啧了一声：“你那时候还喜欢漫威？”


    这几年还从来没看他有看过什么漫威电影和漫画。


    “我爸喜欢。”路易斯淡淡道。


    靠近走廊的墙面贴着一张孩童书桌，上面甚至还有矫正坐姿的刻度尺。


    左手边的墙壁正面都是书架，下面小孩可以伸手触碰到的区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童书到五线谱。


    上面的区域则是奖杯和奖牌。


    跟他自传电影里剧组设置的房间倒是很不一样。


    “你比我想象的要……乖。”丹尼埃克评价道。


    房间的右手边放着一架电子琴，还有各种运动设施，从曲棍球杆、高尔夫球杆再到棒球棍，孩童尺码的溜冰鞋就落在地面上。


    这一堆设备旁边就是一个等身高的衣柜，丹尼埃克差一点就能碰到顶。


    路易斯的床底下还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墙面上贴着的海报是从90年代以来所有的Hip-Hop歌手。


    他带着一种怀念的语气站到了埃米纳姆海报的墙面前：“伙计，好久不见。”


    儿时的偶像，曾经的师傅，现在却以一种非常荒诞的方式成为了决裂的陌生人。


    “你当时去西海岸的时候就遇到他了吗？”丹尼埃克好奇。


    路易斯回忆道：“跟自传电影里演的差不多，其实那会儿米勒是真的有试过先联系阿姆，不过他那时候如日中天粉丝比较多，我们到了西海岸之后就去他经常去的场子里试着表演。”


    “你那时候不是未成年吗？”丹尼埃克扬眉。


    “那些人又不会看我证件。”路易斯耸肩，“况且他们要是循规蹈矩的类型也不会成为看守所常客啊。”


    路易斯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我靠，我居然小时候还贴过侃耶。”


    这才是真的死对头。


    而且多年不见，居然他是已经挂在墙上了。


    字面意义上这么一转述，还有种缺德的好笑。


    “又不是贴了卡戴珊一家。”丹尼埃克补刀补的更狠。


    路易斯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候根本没心情想这种事好吗，况且我是个家教严格教养良好的小男孩。”


    “家教严格到每天翘课跑去街上跟人打架。”丹尼埃克吐槽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放过，“然后正好见义勇为把我给救了。”


    “我是真不记得这么一回事了。”路易斯摊手，“那时候我心里老憋着一股气，每天就想在纽约当蜘蛛侠，成年人我又打不过，当然就只能欺负欺负同龄人——况且那帮人本来就该揍。”


    “NYPD应该给你颁个奖。”丹尼埃克小心翼翼试着在书桌旁坐了下来，可惜他还是腿太长，一坐下膝盖就直接顶到了桌角。


    路易斯打开衣柜瞄了一眼：“哇哦，这些衣服居然都没有发霉长虫么。”


    “说明有人会定期打理。”丹尼埃克伸着脖子去瞄了一眼，一看基本上除了学校制服就都是宽松肥大的Hip-Hop休闲风之后就不太感兴趣地缩回了头。


    路易斯蹲下身翻找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什么证据似的还凑上钱闻了闻，最终有点不太甘心地承认：“好像是定期打理过，一点霉味都没有。”


    丹尼埃克转身去看书柜上的书：“你小时候一本习题册都没买么？”


    “……去西海岸的时候都带走了。”路易斯没回头，继续在衣柜里翻找着，“决定离开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之后生活会成为很大的问题，但要是Hip-Hop这条路走不通我好歹也要拿个学历。”


    故而他衣服、玩具什么都没带，行李箱里装的基本上都是教材和习题册。


    “不错。”丹尼埃克予以肯定，“逃家也没忘了学习，要不然说你居然能靠着自己考上斯坦福呢。”


    “要是当时我放弃了学业也遇不上你了吧。”路易斯终于回头瞥了他一眼，“除非你疯到去报社区大学。”


    丹尼埃克被他这个假设直接打击到脸上像是被迫吞了一通癞蛤蟆：“那我爷爷奶奶能直接从北京游过来再用拐杖把我爸打死。”


    路易斯关上柜子，找了一拳发现房间里唯一能坐的凳子被丹尼埃克占了，他只能掀开床上的防尘罩坐在曾经的小床上：“我爸那个死抠门，当年给我买的床都不舍得买大一点的，估计那时候他就没想好好过日子，不然我要是真的在这个房间里健康成长日后带女朋友回来过夜两个人都睡不下。”


    “可能他比较喜欢让你带回家的女孩跟他一起睡。”丹尼埃克放下刚才随手拿起来的蜘蛛侠手办，忽然发现这个好像是限量版。


    路易斯大翻白眼：“我带回家的女孩又不傻，放着我不睡去跟他那种烂□□的糟老头，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赚的还不如我接的一个代言多。”


    “那你爸要是知道你现在带回家的是个男的，估计能气的活过来。”丹尼埃克摆弄完蜘蛛侠又去看绿巨人。


    路易斯盯着他的脸：“我没跟他聊过这个，不过他应该是不挑的。也许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晚上他会趁我去洗澡了来我房间里占你便宜也说不定。”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丹尼埃克的脸就直接绿了：“停止这个话题，我要吐了。”


    路易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防尘罩给全部揭开，他整个人重新躺回到童年的小床上，在这个角度重新看见头顶天花板他自己给自己贴起来的星星灯，心里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你其实应该在我救你的时候主动自我介绍一下的。”路易斯枕着自己的手臂说，“那样你也可以早点救下我了。”


    丹尼埃克趴在椅背上看着他：“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你能躺过来么？”路易斯侧过脸看向他。


    这实在很有难度。


    因为这真的就是一张孩童尺寸的单人床，路易斯摊开了手他甚至一边的胳膊都没办法展开。


    不过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就算是棺材挤进去也认了。


    丹尼埃克撑着椅背起身跨过去，然后小心翼翼趴在了靠外的一侧。


    他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正面躺着，路易斯是侧过来的。


    “我在你一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幻想过这个画面了。”他的一条胳膊被压在下面，但不妨碍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丹尼埃克的脸，“我之前躺在这个床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压抑的、痛苦的，开心的时间反而是少数。”


    “那个时候我看着自己贴的星星灯就在想，要是有个人能够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要是能有人可以给我无条件的永不会改变的爱就好了。”


    “我爸爸妈妈好像都不爱我。”


    “他们不爱我的话，那我也不要爱他们。”


    丹尼埃克静静地听着，看着头顶天花板上贴着的灯，心里想的是年幼的路易斯是怎么冷着一张脸垫着脚尖踩在凳子上才能够的着的。


    他可能还因为这件事摔下来过。


    但他受伤的时候，应该身边的人都只会默认他是在外面跟人打架斗殴蓄意滋事，而不是锁着房门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给天花板贴小夜灯。


    他也不可能跟追求他的那些女孩子们说，因为青春期的女孩都更向往着成熟的酷男孩，酷男孩是不可以脆弱流眼泪的。


    路易斯的性格也不会写日记。


    也许他会把这些事写进歌词里，但Hip-Hop的文化又是攻击型的，他写下太细腻的东西一定会在之后的diss battle被拿来攻击。


    “我爱你。”丹尼埃克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模糊了，他只能看见头顶的小夜灯一闪一闪的，像是那个孤独的小男孩眨巴着的眼睛，“现在有我在爱你。”


    躺在旁边的人也染上了鼻音，丹尼埃克很想擦干净眼泪看看他是不是又跟昨天一眼哭到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


    “我知道。”丹尼埃克听见那个人说，“我也爱你。”


    “但现在不是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爱你了。”这人说着好像开始翻找出了一个东西。


    丹尼埃克接着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握住了。


    “我小时候读的其实是主日学校，唱诗班的小孩都会领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圆圆的金属质地的圈被套在了中指上。


    路易斯继续说：“这是我跟一个年长的女孩买来的，她说因为她找到了真爱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她想把这个童贞戒指传递给我，这样在我长大之后也可以把戒指套在我喜欢的人手指上。”


    被评为斯坦福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兼usaco蝉联冠军的丹尼埃克大脑在人生中第一次出现当机状态。


    他只能愣着转过身，想去仔细确认一下自己身边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路易斯·勒布朗。


    “戒围没想到还挺合适的，不过之后还是得买新的，这个感觉甚至都不是纯银。”路易斯语气里带了点嫌弃，“到底为什么刚去混Hip- Hop他们都嘲讽我是富二代小白脸，现在重新看看我小时候家庭条件，我真是多余白挨骂了那么多年。”


    丹尼埃克最终举起手，对着光看着那枚素戒，然后目光转向已经脸涨的通红的某人：“既然你是打算求婚，那请问能不能台词不要总是绕着你个人？”


    路易斯一阵哀鸣，整张脸埋进了丹尼埃克的外套里：“你让让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擅长说这种。”


    “又不是处男了，别装清纯。”丹尼埃克把人从自己外套里又揪了出来，“昨天晚上你把我压在下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让让我呢？”


    “你又不是教徒还来这一套？”路易斯见这招没用只能采取压制，他欺身而上，“难不成你今天还打算在这里夺走我的童贞吗？”


    丹尼埃克翻身却被压制住了，他嘴里不饶人：“也不是不行啊，反正某种角度来说你确实还是。”


    “看来我昨天晚上还是心软了，没有让你high。”路易斯动作娴熟扯下他的皮带捆住对方的手腕。


    丹尼埃克仍然还在嘴硬：“你好意思吗？你师傅和死对头都在看着我们呢。”


    “让他们看。”路易斯扯下自己的衬衣，“他们反正都老了也只能过过干瘾在墙上看了。”


    第133章 chapter 133 所谓母子


    最终他们两人还是没有再实质性做点什么。


    倒不是顾忌着挂在墙上的那么多双眼睛, 而是很现实的同性恋情侣之间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工具没带。


    不过这也足够说明路易斯确实为临时起意由纯爱变成了□□。


    但就算没实质性的，丹尼埃克也翻着白眼躺在儿童床上差点背过气去。


    最后还是伊万斯担任救火员跑过来给送了替换的衣物。


    “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了某种嫌弃的感觉。”丹尼埃克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路易斯说，“我感觉我在你团队工作人员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路易斯对着穿衣镜系领带, 端着的派头倒是酷似斯文败类：“反正在床上的时候叫着说不要停的不是我。”


    ……


    好在最终这两人还是像模像样地出现在了病床前。


    薇瑞拉的目光从他们进门以来一直跟随着路易斯的动线,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很淡, 也能看得出来她即便成为病人也有在努力打理好自己的状态, 但健康的身体就如同他们这对母子曾经的关系——无法再恢复到从前。


    路易斯对上他母亲的视线，在对方被护工扶着坐起来之后, 他找了半天最终换了个最不容易引起歧义的问候方式：“午安。”


    这对母子实在是太别扭了。


    他们已经经历了数十年的敌对, 现在由于一方的健康状态实在不能够支撑起他们平日里的对抗状态，理所当然的气氛就凝固了起来。


    丹尼埃克从未正面经历过这种亲人关系之间的尴尬，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薇瑞拉的回复，自己便自作主张开口：“您好，我是丹尼埃克·扬，路易斯的朋友。”


    “是男朋友。”路易斯说完就被肘击了。


    他的惨叫声让病人的眼神一下子从震惊又转变成了担忧。


    薇瑞拉的目光终于扫到了丹尼埃克的身上。


    路易斯被打完仍然嘴上没有打算老实：“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闭嘴。”丹尼埃克咬牙，“你当着危重病人的面说什么呢？”


    路易斯翻着白眼弯腰蹲在床边：“你当着危重病人的面打她亲生儿子就很有道德？”


    主治医师显然是从业这么多年阅览无数奇葩, 这点小事不够她眼皮子跳动一下：“还是建议家属不要在病房里打闹, 容易猜到呼吸机设备。”


    “……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路易斯说完这番话之后马上对着他妈妈赔礼道歉，“对不起, 我只是有点忍不住，因为我小时候被你用五线谱本砸的时候真的有几秒钟想过这种冷笑话。”


    丹尼埃克已经放弃让这对母子好好沟通的想法了。


    眼见薇瑞拉还是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路易斯发觉他恢复成原来跟母亲的相处模式不再有心理负担了：“您不是也说过宁愿不要生我吗，所以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扯平了？”


    主治医师看了一眼心电设备赶紧提醒：“病人现在心率有点不太稳定, 建议说话还是稍微体谅一下。”


    “抱歉。”路易斯认错态度倒是挺好, “不过我妈和我平时的交流方式您可能不知道，她要是能开口的话对我也是没有好话的。”


    主治医师见薇瑞拉心率平稳了一点之后才继续对家属交代：“她现在身体机能恢复的还是很慢，一天当中大部分时候可能都是无意识的, 进食现在也只能进流食。所以她没办法跟你进行对话交流也是很正常的。”


    “听起来这状态是真的不太好。”丹尼埃克皱眉。


    路易斯瞥了一眼护工，然后又看向薇瑞拉：“术后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呢？”


    主治医师也看了一眼护工：“你请的护工算是比较专业负责的，所以病人的状态才能保持原样没有恶化，但至于说好转……很难。”


    丹尼埃克觉得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其实很不合适：“我们能借一步聊吗？”


    想象一下如果是他躺在这个位置，那就像是躺在案板上的鱼在听着它要被红烧还是清蒸一样残忍。


    主治医师轻轻点头：“那去我办公室吧，正好病人也要开始进食了。”


    丹尼埃克瞥了一眼路易斯还在绷着的脸，他轻轻推了他一把：“你是留在这里帮忙，还是跟我一起去主治医师办公室？”


    “我也不会护工技能啊。”路易斯又看了一眼薇瑞拉，很明显对方的表情也是在表达同样的意思，“让她先好好吃饭吧，我在这里她可能气的吃不下去。”


    在前去医生办公室的途中，他们路过普通病房区时路易斯忍不住往室内多看几眼。


    医院比大学申请时似乎更讲究种族多样性，躺在病床上的不仅有来自不同肤色种族的，甚至还有各个年龄层的“代表”。


    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即便是对视到了眼神，也很难从他们的情绪中看出波澜。


    这种麻木的平静，反而让路易斯更真切地感受到了绝望。


    医生拉开门示意他们先进，然后她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勒布朗夫人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心里也有数了，病人本身求生意志也不是十分坚定，这段时间出现过自残行为。”


    “自残行为？”丹尼埃克问，“具体您是指？”


    “拒绝进食，拒绝交谈需求。”医生打量了一下路易斯的表情，然后再补充一句，“像排泄、排遗这种很正常的生理活动她都非常抗拒护工帮忙。”


    路易斯垂眸：“这并不意外。”


    丹尼埃克查看了医生打印好的报告单，着重看了一眼诊断结果和手术恢复建议，他有些伤脑筋。


    而路易斯一直在沉默着低头看自己的掌纹。


    低落的样子仿佛跟刚才在病房里是两个人。


    “目前病人的情况还是较为危险的，她的整个自身免疫机制已经是免疫耐受性丧失的状态，虽然这种病例合并血栓栓塞并不常见，但负责任地来说还是需要持续观察。”


    医生的话倒是跟之前在电话里交流的没有什么不同，这意味着病情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那她有希望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吗？”路易斯看向医生，“或者说，不用跟以前一样，最起码她能够自己自理解决最基本的需求呢？”


    医生冷静告知：“那大概还是有点难的，但我们会鼓励病人和家属都保持希望。”


    ……


    保持希望，这样的答复光是听起来就很不乐观。


    窗外在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明朗了起来，医院花园里的鸟也开始扑扇着翅膀抖掉羽毛上的积水准备飞行，路易斯和丹尼埃克并排坐在过道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阳光，内心却跟暴雨前一样阴云密布。


    “你现在在想什么？”路易斯看向自己的男友。


    “感觉一个护工应该还是不够，得找两个。”丹尼埃克道，“除此之外，我不太了解你妈妈的性格，但如果找一个年轻一点的护工会不会情绪上能提供更多的价值？”


    路易斯老实坦白：“你如果打的算盘是找个年轻女孩能够激起她对生命的向往或者是母爱那种情绪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她在过去并没有让我感受到多少母爱，无论是这招奏效或者是不奏效，你都会尴尬到我和她其中一方。”


    丹尼埃克被他弄得彻底是没有了脾气：“你不是情商比我高吗？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你觉得我的情商要是对我妈能奏效的话，我还至于未成年逃家吗？”路易斯双手抱在胸前盯着窗外的林子，“如果我请求你去跟她谈一谈，这会让你为难吗？”


    丹尼埃克毫不犹豫：“当然会！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


    在丹尼埃克面前路易斯很自然地就承认了自己的失败：“那太好了，能请你去问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吗？还有她更倾向的治疗方案这些细节。我去的话很容易变成宣战。”


    路易斯·勒布朗在全美人民心中是出了名的双商高，但谁能想到他却跟自己亲生母亲聊天时双方连三句话以内的心平气和都做不到呢？


    丹尼埃克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应该没力气骂你或者说什么难听的话。”路易斯鼓励道，“你可以让她眨眼代表yes闭眼代表no。”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丹尼埃克摆手：“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说了，谢谢。”


    “我希望我的冷血无情没有吓到你。”路易斯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表情跟冷血无情这个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光从他的眼神来看就觉得这个人仿佛要碎掉了。


    丹尼埃克小心翼翼：“其实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的，在医院里情绪失控的绝对不止你一个人。”


    “我为什么要哭？”路易斯摊开手耸肩，“病床上现在躺着的这个女人揍我那么多次我都没哭。”


    他说完之后反倒还对着丹尼埃克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声干的很，就像是石头擦过砂纸一样。


    丹尼埃克也没有强求，很多时候情绪并不会那么及时地爆发：“我只是想说，你有任何的需要，都不用对我伪装。”


    “当然。”路易斯伸手揽过了他的男友，“丹尼，我的挚爱，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丹尼埃克轻轻拍了怕他的背。


    路易斯趴在他的肩膀上：“如果她对你态度不好，或者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你不用为了我忍耐，直接扭头出来就好。我真的很抱歉麻烦你去面对这个难相处的女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其实可以今天晚上好好补偿你……”


    “如果不是让我在上面的话，那就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空头支票了。”丹尼埃克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第134章 Chapter 134 心软的神


    据路易斯所说, 这是他离家之后在纽约待的最久的一段时间。


    薇瑞拉所在的医院离他们下榻的酒店开车距离并不算太远，丹尼埃克每天早晚都会过去探望。


    “她现在已经会跟我打招呼了。”丹尼埃克在前去病房前又一次邀请路易斯，“我觉得你要是一起过来的话, 说不定她对你的态度也会跟以前不一样的。”


    路易斯呵呵干笑几声：“我还是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你们其实很需要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丹尼埃克还是没有放弃, “我不是说要你原谅她过去所对你做的那些伤害, 只是也许你得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我不希望你将来会留遗憾。”


    “丹尼。”路易斯在病房门口站住脚步, “我觉得这些年改变的不只有我，你也变得啰嗦了。”


    他这番话显然是在暗示话题该到此为止。


    丹尼埃克很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有心想做点什么来缓和这段母子关系, 但他并没有资格替路易斯原谅。


    路易斯离开了走廊以后，丹尼埃克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进入病房。


    薇瑞拉最近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虽然她还是需要医护人员的帮助才能进行一些最基本的日常活动，不过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觉得护工和家人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他走了？”薇瑞拉在丹尼埃克坐下后问。


    丹尼埃克轻轻点头：“他最近日程比较忙。”


    “呵呵，忙到连进病房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薇瑞拉冷哼几声。


    “又不是没发生过。”丹尼埃克所谓的看护其实也就是坐在病床旁边处理工作，“他之前生病的时候坐红眼航班赶巡演给自己挣大学学费、因为被同行恶性封杀到没办法表演差点去兼职做家教、连轴转着跑商演躲狗仔还得准备期末考试……那会儿可能忙到连医院都来不了。”


    薇瑞拉撇过头：“你立场本来就是偏的。”


    “有时候人太固执对自己没有好处。”丹尼埃克没打算把自己掺和进这对母子的较劲中，他的态度很明确, “我本来也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在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嘴硬的, 我是想跟他好好聊一聊，但我很了解路易斯的性格, 他不是那么容易原谅我的。”薇瑞拉说，“我们之间横贯着太多的争吵和误会，我年轻气盛的时候对他造成的伤害影响了他一生。”


    丹尼埃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薇瑞拉继续说：“他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我却一直在用那个混蛋的错误惩罚我自己, 惩罚我儿子。”


    她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丹尼埃克把保温水杯递过去给她。


    薇瑞拉喝完几口水之后才继续说：“路易斯离家出走后，那栋房子就彻头彻尾属于我的单人间牢房。他的爸爸倒是一死了之走的很痛快，我却得花一辈子的事件来逃离开。”


    “那个人出轨并不是你的错, 路易斯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丹尼埃克把水杯放回原处，“但你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公平，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的出轨，之后又被你精神抛弃，唯一能够让他喘口气的音乐还被你当成不入流的垃圾。如果不是路易斯，随便换个人早就废了。”


    薇瑞拉苦涩道：“我知道我在教育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做到的。”


    丹尼埃克平静地看着这位女士：“路易斯并不恨你，但他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也无法像一个普通孩子爱母亲一样地继续毫无保留地爱你。”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薇瑞拉和丹尼埃克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


    亿万斯和米勒在这段时间又开始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他们一起给路易斯联络了很多在纽约的媒体和宣传。


    媒体在接收到路易斯正和男友待在纽约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他们打算在纽约登记结婚？


    路易斯的粉丝都知道他是纽约出生长大，之后才去到西海岸追梦，但他第一次和现男友丹尼埃克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纽约。


    旁人脑补出了怎样的故事无从得知，但路易斯跟现任男友交往的稳定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对于gay来说超过3个月的交往就算是金婚了，他们这都这么多年了。”


    “如果是在纽约第一次见面，那肯定是14岁以前。”


    “纽约或许对于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所以才打算回到这里结婚登记？”


    ……


    众说纷纭，偏偏每个听起来好像还都挺有道理。


    同期被网友云催婚的还有泰勒和她的男友。


    “你们之前一起double date过的路易斯那一对都快要结婚了，你和姐夫是不是也快好事将近？”


    “不是交往很稳定了吗？为这个男人都创作了一张专辑，早点结婚就可以有幸福的家庭了。”


    “女生不要太忙事业了，你的事业已经发展到世界顶级的程度，抽空也多陪陪男友吧，不然他跟别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


    “没想到写了《The Man》之后还是会出现这么多类似的评论。”泰勒健身的时候对路易斯抱怨，“所以你到底来纽约是为什么？”


    路易斯在旁边等着泰勒做完这一组器械后自己再接力过去，他把重量调整了一下：“我来纽约是家庭原因，不过肯定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家庭原因。”


    他那天确实是在自己童年的卧室里求婚了，但丹尼埃克认为最好还是在做这种重大决定之前去见一下他的父母。


    路易斯知道自己跟爹妈关系差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和谐温暖的家庭氛围，正常人做出这种决定好像是会象征性咨询一下父母的意见。


    泰勒印象中自己没太跟他聊过音乐之外的事：“哦，那你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我妈妈病的很严重，所以在她弥留之际我过来看看。”路易斯倒很坦然。


    泰勒愣了一下：“啊，对不起，我很遗憾听到这个。”


    “没事。”路易斯手上动作没停，“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


    但凡对路易斯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原生家庭是怎样一笔烂账，泰勒仔细掂量了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最后还是问：“你如果觉得难过，这是很正常的。”


    “我是难过，但好像不是为了她。”路易斯做完最后一组动作，起身跟泰勒又去换别的器械，“有点像是为了过去的我自己难过。那种一直较着劲的假想敌突然有一天变得很脆弱，甚至你发现假想敌可能甚至都不是你真正的敌人……算了，我说这么多你可能也觉得挺无聊的。”


    泰勒：“我又不是个男的，我当然有人类最基本的共情能力。”


    “这话的攻击性好强。”路易斯瞥她一眼，“请问过去你有对我诉说过任何心事吗？”


    “没必要。”泰勒翻白眼，“跟男的聊心事不如回家抱着我的猫梳毛，起码猫咪会给点更温暖的反应。”


    路易斯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为我过去可能会让你不适的冷漠行为抱歉。不过你今天的反应让我有种被当成替罪羊的委屈。”


    泰勒放缓了脸色：“抱歉，我确实对你迁怒了。”


    “是乔的事？”路易斯跟泰勒一起走到跑步机上开始进行有氧环节，“你们最近又有矛盾了吗？”


    “他对我求婚了。”泰勒说。


    她本以为路易斯会跟她露出一模一样的为难表情。


    谁知道这人却说：“如果能组建稳定的家庭，其实也是很美好的。”


    “谁能保证这件事？”泰勒一边跑着步一边说，“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父母的婚变，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肯定也是相爱的。”


    “所以你不想结婚？”路易斯疑惑，“我以为你一直都很想组建家庭。”


    泰勒摇头：“可能20岁出头的我是有过这种想法，那我18岁的时候还想着保留初夜到婚后呢。但凡男的稍微能够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的童年也不至于变成那样。”


    “我们是真的熟了是吧。”路易斯对着天花板翻着白眼，“不过我觉得乔不至于跟我爸一样，他是英国人又不是法国人。”


    “欧洲人都一个德行，全天下男的都一个德行。”泰勒抱怨完之后又说，“而且为什么他觉得是时候了我们就一定要结婚呢？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而且我其实对他的感觉现在已经快变成家人了。”


    路易斯对“事业才刚起步”这一点有些不同的意见，不过他很明智地关注到了泰勒话里的重点：“变成家人的恋人并不是你所希望的，对吗？”


    “嗯。”泰勒在路易斯面前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跟别人不会这样说，但我想你会理解。”


    “我理解。”路易斯耸肩，“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分手？”


    泰勒加快速度：“你不劝劝我吗？”


    “你是独立女性，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感情。”路易斯看向窗外高楼林立的混凝土森林，“在婚前发现这一点总比头脑发热结婚生子之后意识到强。”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泰勒开玩笑道，“说不定以后我们两个老了还会一起住在同一间老人院。”


    路易斯扬眉：“可是我要结婚了。”


    “你在开玩笑——”


    路易斯扶起被跑步机甩下去的泰勒，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的骨头有摔断吗？”路易斯按下了紧急呼救按钮。


    泰勒抓着他的衣领：“你要结婚了？”


    “我求婚了。”路易斯没确定对方伤情之前也不敢轻易移动泰勒，他只能单膝跪在地上任由她抓着衣领，“还好我的男朋友跟你是截然相反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


    “你疯了？”泰勒刚试着动一下腿就因疼痛而整张脸扭曲着，“你得为这整件事负责，你这个混蛋，我已经公布了全美巡演的日期！”


    私人健身房的紧急救助团队来的很快，他们看见倒在地上的泰勒和正单膝跪在她身边被抓着衣领的路易斯，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来判断谁才是真正需要进行救助的对象。


    “她从跑步机上摔了下去。”路易斯抬起头对他们解释，“好像膝盖受伤了，你们谁能进行一下检查？”


    “你居然求婚了——”泰勒一时担忧着自己的伤情，又同时牵挂着路易斯的八卦，“你等着我的律师团队——”


    ……最后媒体写出来刊登的头条就变成了。


    【勒布朗情定斯威夫特现场求婚，惨遭拒绝因爱生恨，泰勒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第135章 chapter 135 大胆的想法


    《洋葱新闻》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销量和版面做出耸人听闻的虚假报道了。


    由于他们的惯用手段是用严肃笔调来撰写街边小事或八卦新闻, 不只是每天都会有新鲜观众将其当真，就连全世界各个媒体都会成为替罪羊。


    杨鲁宁说破嘴皮子才让家中两位老人相信报纸上登的也有可能是假的：“这个就不是一个正经报社，而且他们之前干过的离谱事儿多了去了。”


    他拿出当年做毕业答辩的认真态度为两位老人呈现洋葱新闻的发家历史以及他们的战绩——“美国国会威胁要离开华盛顿只因议会大厦拱顶为不可回收式样”“枪战中弹为了不损失男子气概从女性用品商店爬进体育用品店的帮派老哥”“为了唱出高音不择手段跑去变性的贾斯汀·比伯”“□□入选2012世界上最性感男人”。


    “您别笑, 这三个当时还被其他国家的报社当成真新闻给翻译并且刊登了。”杨鲁宁收回自己的电脑, “跟咱们沾点边的就是, 第一则是被《北京晚报》当成真新闻报道了, 最后一则还被人民网翻译成中文之后附上□□55张照片做成了专题。所以《洋葱新闻》还在原稿上回应称‘《人民日报》是他们值得骄傲的子公司’。”


    杨老先生气的拍桌：“他们美国人就是这么不要脸。”


    “所以丹尼埃克男友没出轨。”杨鲁宁安慰，“您二老放心吧就。”


    比起接受孙子的男朋友出轨, 那显然还是孙子是同性恋强点。


    两位老人就这样被杨鲁宁给安抚哄好了, 只不过他们仍然相信是美国的风水水土跟他们老杨家相克，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儿子改性孙子改性取向的“断子绝孙”惨事。


    只可惜远在大洋彼岸的路易斯团队没办法用如此直观的方式对《洋葱新闻》做出回应。


    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往往就是耸人听闻的假消息要比考据严谨的真新闻更深入人心。


    更何况路易斯和泰勒的团队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手段，比他们俩跑遍纽约的媒体上通告的效果都要好。


    只是泰勒和路易斯本人作为故事主人公，对这件事的笑点始终无法接受。


    “你就不能去跟媒体公布你要结婚的消息吗？”泰勒此刻的形象完美诠释“身残志坚”。


    路易斯看着她明明一条腿被固定住了却躺在病床上还要伸出胳膊抓着自己衣服不肯放人的模样，真的觉得这一幕可以刊登在现代女性杂志封面。


    “我又没疯。”路易斯有心提醒这位世界级巨星注意一下形象，但高级VIP病房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连蚊子都飞不进, “丹尼又不是公众人物, 没必要把他牵扯到这种事里。”


    泰勒在确定路易斯不会离开后才松开了他：“那你的丹尼就不会生气吗？明明他才是真正被求婚的那一个。”


    “我是替他觉得挺委屈的，代入一下如果我是他的话。”路易斯找了个靠近病床的陪护座位坐下, “所以你男朋友是不高兴了吗？”


    泰勒拖长了腔：“真稀奇，你居然也会代入到别人的角度思考了？”


    “我又不是没有共情能力的怪物。”路易斯从这位住院女士的语气中嗅到了她恋情危机的味道，他作为导致泰勒受伤的“因素”之一，今天其实也正好就是过来给她出出气的, “就因为我跟你‘求婚’, 所以你的男朋友不高兴了吗？”


    泰勒瞥了他一眼：“这话从你嘴里听出来怪怪的。”


    “你本来不也是打算分手吗？这样不是对你来说正好，还可以早点断掉。”路易斯没跟她纠缠，“反正你问我, 我就是劝分。”


    “你这种人居然要结婚。”泰勒叹气，“我都为丹尼埃克感到担心。”


    路易斯扬眉：“我们跟你们可不一样，我们是真爱。”


    “你求婚的时候就难道没有想过有一天感情会变淡吗？”泰勒还是无法相信路易斯·勒布朗这种情场浪子居然有一天会主动想安定下来过家庭生活。


    她一直都觉得他这个人是靠着野心来活着的，谈恋爱对他来说只是像消遣。


    这个人居然跟她说，如果是跟相爱的人成家，每天待在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幸福。


    太恐怖了！


    “丹尼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路易斯很没良心地开始吃起了医护人员为“病号”准备的水果，“对过去的我来说，我致力于音乐事业是出于热情、喜爱、还同时掺杂着求胜的野心和发泄心里积攒的戾气；但现在的我来说，音乐更纯粹地变成了我的真正出于喜爱而做的事，而丹尼埃克就像是成为了我灵魂里所缺的那一块拼图，在他身边我就会平和。”


    泰勒陷入了沉默里。


    路易斯耸肩：“我在之前听到这种话也是直翻白眼，甚至当年阿姆问我关于《Mockingbird》的看法，我除了音乐性上的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他问急了，我直接跟他说：‘我又没被我爹爱过，求你别为难我了。’”


    “其实我之前觉得，你可能有点缺爱。”泰勒道，“所以无论是谁，只要能稍微有一点让你被爱的感觉，又长得不是太差的话，你就会答应跟他们交往。”


    路易斯并没有感觉被冒犯，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怎么觉得你在攻击我的前女友们？”


    一提到他的那些前女友们，泰勒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些女生里就没有一个跟她是没过节的。


    她说：“我甚至都怀疑你是在我仇人名单上找的人。”


    “少来。”路易斯不认，“我跟她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们关系可好着呢。”


    泰勒：“就是你一谈，我和她们关系就不好了。”


    “那这么说来，你是照着我的前女友名单选的仇人。”路易斯把话还回去，顺带还自恋了一下，“你该不会对我才是真爱吧？”


    他们最开始的确眉来眼去过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会答应团队配合恋情绯闻炒作。


    不过很难说他们当时要是真的交往了，现在还能不能像这样坐着心平气和地聊天。


    很大可能是分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再每个人各贡献一张专辑关于对方的歌。


    “我们居然因为没有交往各自损失了billboard冠单和白金销量专辑。”路易斯话还没说完就被床上躺着的泰勒女士给砸过来一只枕头。


    她气的要命：“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写歌才跟人谈恋爱的！”


    “看到你还这么活力满满我就放心多了。”路易斯把枕头给她塞回脑袋下，“那祝你早日康复，毕竟我是很期待你能当我的婚礼献唱嘉宾的。”


    “献唱嘉宾你还想请埃米纳姆？”公关团队在开会的时候听到这个想法都一致转过头看向发出惊叹的米勒。


    米勒说的确实就是他们心里想的，不过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外放。


    伊万斯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仙女教母”，这份工作干到现在他跟路易斯的感情已经远超过了老板和职员——要不然这活给再多钱他也不会干这么积极。


    “当时也是他们单方面跟我们决裂，我们对埃米纳姆一个字都没有回应，现在其实操作起来也比较合适。”伊万斯并没有跟埃米纳姆接触过，他是后期路易斯走主流路线才加入的团队，故而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可协商的余地在，“不如我们可以先试着邀请一下。”


    米勒是实打实真的跟路易斯从客厅合租混过来的，他早年甚至也处理过埃米纳姆的经纪约。


    参与了管理之后他得出的结论就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rapper都跟路易斯一样好带，他不适合带除了路易斯以外的任何rapper。


    “你不了解他，他固执到几乎已经偏执的程度。”米勒说这话完全是发自内心，“他光是接到这个邀请都会暴跳如雷，更别说还指望他高高兴兴来表演了，婚礼这种大日子何苦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


    “丹尼埃克说他并不介意谁在婚礼上表演。”路易斯开口，“反正你们都知道，我爸已经去世了，真正现在还活着的，又能勉强给我一种类似于父亲这个角色感觉的，我就只能想到他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不只是泰勒·斯威夫特，跟路易斯关系已经亲近到像伊万斯和米勒，他们在得知关于婚礼的消息时也是惊讶的——只不过他们很幸运地是坐在会议室里而不是在跑步机上。


    光是听到求婚的消息就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把他们从震惊中唤醒，而促成路易斯决定举办婚礼的人居然是他的母亲——这一点让当年亲眼目睹过母子反目成仇场面的米勒觉得真是世事难料。


    “人活的够长果然什么都能见得到。”他在会议结束后对着伊万斯嘀咕，“路易斯公开出柜，他再和贾斯汀·比伯进行舞台合作，到现在他向男友求婚，甚至还打算请阿姆出席婚礼进行表演……这里面哪一件单独拎出来跟5年前的他说，他保证会对你翻白眼。”


    而伊万斯是在这五年内真正陪着路易斯一起经历过这些的人之一：“我们应该为路感到高兴，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爱人。”


    米勒背对着他，阴阳怪气地无声用口型模仿了一遍这句话。


    第136章 Chapter 136 冷泉长谈【上……


    如果薇瑞拉提了别的要求, 路易斯未必会满足。


    但如果这个请求是在她葬礼前看见丹尼埃克和路易斯结婚的话，那就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习惯性在薇瑞拉说什么都想怼那么一两个来回的路易斯直接被这么一句话干沉默了。


    半晌，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一样：“我会去问丹尼埃克的。”


    “他是个好男孩。”薇瑞拉躺在病床上很努力地端详着路易斯的脸, 尽管她接受着最好的治疗和照料, 但她还是一天天地逐渐衰弱着, “你也是。”


    路易斯一直在飘移的视线终于定格在了他的母亲脸上。


    时隔多年, 他的母亲终于对他放软了态度，然后轻飘飘对他说了一句“夸奖”。


    而不出意外的话, 这已经是她用尽全力之后所能说出的全部了。


    他内心深处始终还保留着的那个小男孩总算等到了。


    “如果她没有结婚, 她的人生应该远比现在更精彩。”


    路易斯从医院出来坐上车之后突然就有种想要飙车的冲动，等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劲儿过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迷了路。


    他从车里拿出一支烟，久违地又再次点燃然后过肺吸了一口。


    掏出车里的本子，他坐在驾驶座上咬着烟，继续写下刚才自己脑海里闪过的话。


    这段话之后也被收录进了他的自传里。


    “一个被婚姻害了半辈子的人，一个因为失败的婚姻而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 她在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居然是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的爱人走入婚姻。”


    “我曾因为她的状态从内心里抵触、排斥亲密的感情。”


    “或许我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影响了, 正因为我心里其实觉得婚姻是神圣的、应该具有约束力的，所以我才会那么排斥它——我潜意识里认为她对我的看法是对的, 我认为自己会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


    路易斯顾不上字迹的美观与书写布局排版，他在记录的同时仿佛在跟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话。


    “但我却即将要走入我曾非常排斥，也没有自信自己能够经营好的婚姻生活中。”


    “可是现在的我却可以肯定，我不再会成为爸爸, 也不会成为妈妈。”


    “我只是在遵循我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


    记不清在车上单独待了有多久, 路易斯再次打开车窗已经有暮色时分特有的冷空气夹杂着松叶和灌木的味道飘了进来。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选择婚姻，因为他人生最初能够称得上是悲情元素的部分就是始于父母不幸福的婚姻。


    路易斯再次发动引擎穿梭在高速公路路口之间，他记得丹尼埃克好像说过这几天他的父母会在冷泉（cold spring）度假。


    ——


    主动提出要去见未来的parents in law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轻松的决定。


    但路易斯在意识到自己多年不愿意触碰到婚姻的本质其实是他将婚姻视为非常神圣且要承担起非常多责任的事情之后, 他就不愿意再选择逃避了。


    “我很乐意去见你的家人们，不仅仅是你的父母，也许将来也可以有机会拜访你的祖父母们。”路易斯对着自家男友说。


    丹尼埃克扬了扬眉毛：“你有机会最好跟我爸多交流一下这番话，他一定会提出非常猛烈的反对意见，尤其是涉及到他的亲爹妈。”


    路易斯在前段时间杨鲁宁过来的时候就对丹尼埃克爸爸那边庞大又复杂的家族关系有所耳闻，但作为法裔美国人，他承认自己对于亚洲文化中家族对于个体的重要性认识少的可怜。


    就像杨鲁宁当时听说路易斯未成年时离家出走第一反应是：“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难道不管你吗？”


    路易斯也不是能百分百理解为何扬先生当年只是选择赴美留学外加在美国结婚生子，为什么连杨鲁宁的父母对此都颇有微词。


    “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大明星？”


    亲眼见到本人，光从扬先生的外表而言很难会跟杨鲁宁口中“离经叛道的叔叔”、丹尼埃克嘴里“不太着调但是百分百支持他一切决定的爸爸”还有杨家老人嘴里“不忠不孝冷漠自私的儿子”划上等号。


    扬先生的长相气度与成年后的丹尼埃克有60%的相似度，另外40%属于丹尼埃克在遗传学角度上来自于他母系的传承。


    不过在跟扬先生对话后，不难理解丹尼埃克言语之间偶尔迸发出来的黑色冷幽默毒舌传承于何处。


    路易斯还真不记得过去有跟丹尼埃克的父母见面了：“……非常抱歉。”


    他求助的眼神看向丹尼埃克，后者却也跟着摇了摇头。


    “噢，亲爱的，你记错了，那时候我们并没有机会跟路易斯对话，我们只是在参加丹尼的毕业典礼。”扬夫人适时补了一刀，这位典型的北欧美人哪怕在美国生活多年口音里还是带着点欧洲的味道，“路易斯那时候还在拍摄《与卡戴珊同行》。”


    多年的回旋镖终于此刻扎回了身体里。


    看来总结起前女友一家带给他的除了流量曝光和舆论背刺之外，显然还得加上会见未来岳父母时有据可查的黑历史。


    不过路易斯脸上的表情都没动一秒：“当时的我毕竟实在没有合适的可以邀请出席的长辈、或者是朋友之外可以说得上是家人的人了。但将来如果有比如硕士毕业典礼或者是类似场合，要是您二位愿意赏光，我会很诚挚地邀请你们。”


    这番话让扬夫人的眉眼瞬间就舒展开了。


    再开明的家长也是人，即便她从来不会干涉儿子的交友，但说到底肯定还是更愿意从小倾尽所有爱与心血养成人的儿子可以跟一个她不讨厌的人结婚。


    而很多时候好的态度可以修复差的观感。


    扬先生却耸耸肩，并用他一贯的冷幽默将重点放在了别处：“我想要是丹尼的爷爷奶奶听到你还有深造的打算，或许他们会对你们同婚这件事的负面印象稍微打个对折。”


    “丹尼的爷爷奶奶比较传统，而且他们对于学历有着比较高的要求。”扬夫人怕路易斯没有听懂便对他解释。


    丹尼埃克在爸妈面前没太在意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搬出来爷爷奶奶吓唬人也没用，你自己结婚的时候不也没听他们的吗？”


    扬先生也一点都没带尴尬的：“事实证明，就是因为我没把他们的话放进耳朵里才能给你如此良好开明的家庭氛围。”


    时隔多年，扬先生再次提起当年已经不会再掀起情绪上的波澜。


    路易斯这次拜访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听未来岳父当年是如何被他亲爹妈“赶出家门”自立门户的。


    除了亲自送上婚礼邀请函之外，他其实也想看一看传闻中真正相爱多年的婚姻关系究竟是如何相处又怎样维系的。


    不过扬家夫妇的相处模式确实跟他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在冷泉度假的过程中，路易斯出于礼貌会强行改变自己的作息方式在清晨起来与扬先生一同徒步。


    但丹尼埃克和他的妈妈连露营的帐篷都没有带，显然是不打算参与野外露营这一环节。


    “他们不喜欢早起，所以今天早上只有我们。”扬先生称赞了一声路易斯的专业行头，“你平时是徒步爱好者吗？”


    路易斯诚实道：“这是我的助理伊万斯准备的，事实上，这可能是我本科毕业后第一次进行户外徒步。”


    “听起来伊万斯是个敬业的好小伙。”扬先生并不在意也不认为路易斯没有亲自准备是在敷衍，“你应该也是很有魄力的老板才会吸引这样优秀的人甘心在你手下做事。”


    “福利比魅力往往更实际。”路易斯的登山靴踩上了一片枯叶。


    扬先生会心一笑。


    两人沿着这段平缓却又狭窄的上坡路走了一会儿，扬先生走在前面的动作很稳，路易斯跟在他身后逐渐将呼吸调整到相同的频率。


    像在这种飞满了蜱虫、长满蜘蛛蜈蚣的山林徒步其实并不太适合交流对话，这一点正合两人的意。


    就如同路易斯并没有打算结婚之后就相当于给自己找一个新家庭或一对新父母一样，扬先生也不太可能将刚见一面甚至可能初印象还不是特别好的来自完全不同文化背景成长环境的路易斯视如己出。


    跟大部分中年男人不一样，扬先生甚至也没有那种抓住一切机会就要开个人知识讲座的毛病。


    偶尔在瞥到路易斯显现出菜鸟的窘迫时，他才会提点一下。


    穿过溯溪道后，全程交流极少的两人反倒有种跟彼此联结加深的感觉。


    “就在这休息一下吧。”扬先生在来到第一处地势开阔的平台后喘着气对路易斯示意。


    路易斯从背包里掏出水杯还有压缩饼干，他礼貌性递过一块。


    扬先生摆手：“不爱吃这个，有点难吃。”


    然后他拿出来的是散装的密封小包写着中文的零食。


    “这个是什么？”路易斯好奇。


    “辣椒味的豆腐干，还有小鱼块。”扬先生递给路易斯看，“这些都是我从小就喜欢的口味，不过算不上什么徒步专业食物，只是我喜欢带这些缓解一下暴走的痛苦。”


    路易斯低头凑近仔细看了看：“我好像见鲁宁吃过。”


    “他应该是爱吃的。”扬先生皱了皱鼻子，“可惜丹尼的口味已经偏向于美国人了，他虽然喜欢吃却也并不会像我这样愿意花时间精力飘洋跨海转运就为了吃这一口。”


    聊吃的是一种很安全的破冰方式，路易斯在接受了扬先生割爱赠与的一小包豆干之后问。


    “您在离家之后还有回过故乡吗？”路易斯咬了一口五香味的豆干，尽管扬先生已经说明过不辣，但香料的味道还是让路易斯的舌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扬先生摇头：“回去了干什么呢，找骂吗？”


    “不好的回忆会淡忘，但从小养成的口味和美食带来的美好却会随着时间而一点点加深。”路易斯道，“就像我时隔多年还是会记得我们高中附近那家快餐店的热狗味道。”


    扬先生看了一眼路易斯，然后目光又转向山脚下的湖面：“你可能从丹尼或者鲁宁那边已经听说过一点我们老杨家里的事情了，我就是出身自很典型的亚洲式传统高知家庭，从出生的时候就要莫名其妙背负很多甚至我可能都不认识的人的期待。”


    “有所耳闻。”路易斯发觉自己还是很喜欢这样的零食，他喝了一口水之后第二口就直接吃完了一整包，“我其实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鲁宁在我说起我小时候离家出走的时候，第一反应会问我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反应。”


    “嗯，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每次跟爸妈吵架之后都是会被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用糖衣炮弹或者武力镇压给捉回家的。”扬先生勾了勾嘴角，“况且我爸妈读过很多书，所以他们引经据典掉书袋还可以给你整愧疚教育那一套，这种叫做文明人的暴力。”


    路易斯抿了抿唇。


    “你会相信吗，我是在遇到丹尼的妈妈，也就是我的老婆时，才是人生中第一次相信我这个人是值得被爱的？”


    第137章 chapter 137 冷泉长谈【下……


    路易斯并没有直接以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来回答扬先生的问题。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真正的感同身受, 人所经历的痛苦也没有任何比较的价值。


    “我当年之所以敢一个人未成年就跟着经纪人跑到西部，也是因为我相信我拥有自己的价值。不一定是值得被爱的价值，而是, 我也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路易斯眺望着湖面。


    扬先生好奇：“你那时候就想的很清楚吗？”


    “对。”路易斯点头, “如果我继续留在曼哈顿跟我的母亲待在一起, 我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叛逆的废物。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得不到肯定感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而人在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往往会变得更犹豫不决陷入恶性循环。”


    “真了不起。”扬先生叹道，“我是在博士毕业才想到这一点的。”


    路易斯颔首：“但你最终还是反抗成功了。”


    “怎么才算是成功？”扬先生转向路易斯对着他扬起眉毛, “当你看见你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的时候, 你难道心里会产生一种胜利的喜悦吗？现实生活中也没有人会给你颁个奖。”


    被戳中心事的路易斯扯了扯嘴角：“但是当年还是觉得很爽。”


    “那当然了。”扬先生说，“那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我也体会过。”


    “我听说……是因为丹尼的母亲不是中国人。”路易斯在两人关系已经不那么尴尬之后也稍微放松了一点谈话的尺度。


    扬先生看了眼腕表：“本质上，是因为丹尼的母亲不是他们挑的人。”


    “我也曾被当做过黑色的羔羊。”路易斯借用了《圣经》里的典故，“坦白说，我的确曾经度过一阵旁人定义中说得上是萎靡的日子。”


    “旁人定义中……”扬先生品味着这个表达，忽然就笑了, “你自己不这么觉得。”


    “一个未成年的Hip-Hop爱好者在进入西海岸嘻哈文化圈子后, 没有沾上毒瘾、欠下赌债，不仅保全了性命还抢走了他们所有的资源和曝光。”路易斯耸肩,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因为就算重来我也不可能表现的比当时更好了。”


    计时器提醒他们这次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扬先生收拾起旅行包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路易斯也拍了拍裤子从草地上站起。


    伊万斯准备的驱虫手环和喷雾非常见效, 在他们吃饭聊天的时候那些讨厌的小虫子都没有再过来进行过骚扰。


    扬先生在第二段路时话匣子也开了：“丹尼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经历过他的叛逆期, 也有可能是大部分时间我都不会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他成长在一个非常单纯的环境里，这也造成了他的性格中的一部分缺陷。”


    “丹尼的性格很好，他是完美的。”路易斯想也不想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反应, 说完之后他才注意到扬先生戏谑的眼神。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性格，有的只是互相吸引看对眼的灵魂。”扬先生说完之后他自己也笑了，“我的妻子经常说我拥有很典型的亚洲人性格，我其实很不服气，但跟你这么一对比，我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


    路易斯很聪明地回避评论任何关于对方性格的话题，他只是附和着勾了勾嘴角。


    “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里是听不到这种肯定的，所以我一开始来美国读书的时候哪怕结账自己准备了环保袋都会被夸棒，这让我一度觉得美国人都有点假。”扬先生避开一处陡峭的石块。


    路易斯跟在他身后也避开了那处锋利的地方，下一秒他脚边就差点踩空，好在他及时拉住了路径旁的藤蔓。


    扬先生弯腰扶了他一把：“小心，这一块对于新手来说有点危险。”


    路易斯道了声谢，也学着扬先生前进的样子弯下了腰。


    “你们结婚以后会有度假计划吗？”扬先生问。


    路易斯有些愧疚：“我……我其实还没想好。”


    “你在世界各地都开过巡演，丹尼也飞过很多地方参加会议，应该没有哪里对你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扬先生并没有就这件事对路易斯进行指责，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他求婚的时间再到举办婚礼实在是进展的有些迅速。


    “我好像没有去过亚洲国家太多次。”路易斯想了想说，“因为音乐风格的原因，我无法在东亚国家举办巡演。”


    扬先生了然一笑：“当我们说起东亚国家的时候，往往其实只有某一个。”


    路易斯鼓起勇气道：“我跟丹尼说过，我并不介意去拜访他在中国的家人。”


    “这倒也是。”扬先生讽刺一笑，“我爸妈和兄弟姐妹的英语水平也没有好到可以让你听懂他们在骂你什么的程度，太直白的脏话他们也不会说，毕竟那也算玷污了‘文化人’的身份。新一代英语能说的不错的鲁宁你也见过了，其他的都是些书呆子你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但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和国度。”路易斯觉得自己有必要还是向这位先生说明一下自己的决心，“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处于一个完全听不懂、看不懂的语言环境中。”


    作为法裔美国人他其实已经可以走遍全球大部分地区了，但他在杨鲁宁和丹尼埃克用中文对话的时候旁听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的，甚至去到了中餐馆即便服务员上的菜完全不是他点的那一道他也不会有丝毫觉察。


    扬先生笑了：“你把北京想象成什么第三世界原始部落了？放心吧，当年你的祖先去的时候我们当地人用的还是繁体字他们都能打进紫禁城里，现在指示牌都是几国语言的，你更不会迷路了。”


    这个黑色幽默路易斯是彻底没办法笑出来的。


    “所以您应该能够理解为什么我们西方人会跟自己的上一代切割的那么清楚，甚至我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会出席我的成长。”路易斯自嘲道，“毕竟我们没有所谓的‘传承’，而且过去的‘历史’并不光彩，只能靠着这种一代又一代地划清界限、切割来让自己的良心好过。”


    “你是真的该火。”扬先生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睛说，“不知道有没有对你说过这类话，但我得讲，你能达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其实跟你的脸关系并不大。”


    “这听起来是一句很高的称赞。”路易斯接受这句话的态度很自然，但又给人一种虚心的感觉。


    扬先生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我跟你到现在为止对话不过3小时，实际交流的时间可能只有半个钟头，但我已经对你产生了很强的好感。”


    “跟您聊天也让我有同样的感觉。”路易斯客套道。


    “这是美国人的场面话。”扬先生转身开始往前继续走，“我对我自己的性格很清楚，而且我已经过了需要靠旁人认同的年纪了。”


    从商多年且跟世界各国人都打过交道的扬先生绝对不是像他自贬的那样不通人情。


    他一开始的确就是在出难题给这个年轻人。


    可路易斯的回答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仅好听，而且每个字都像是他发自内心的真诚感受。


    甚至他都不是一味地进行附和而隐藏或者委屈到他自己。


    扬先生闷声带着路易斯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在下山的时候他忽然道：“我们换一下位置，你走在前面吧。”


    路易斯有点诧异，不过他并没有推辞。


    论身高而言路易斯要比扬先生高大概半个头，他的正常步伐迈出去其实会偏大，不过下山的时候小径上到处都是尖锐又无法稳定的石块，路易斯控制着步频的同时难免为了平衡也会伸手去抓两侧的灌木借力。


    他在松手的时候也会提醒走在身后的扬先生注意别被枝条的惯性击中。


    待两人重新回到平地上，天上的那轮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


    他们进行了长达五小时的冷泉徒步。


    在现在的气候进行这种户外活动倒不至于中暑或者流太多的汗导致脱水，期间他们一起休息过几次，但体力上和精神上的消耗却是让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现在丹尼和艾琳应该已经醒了。”扬先生活动着四肢，他喝完了带来的所有水，“你还有体力开车回去吗？”


    路易斯接下了这个任务，不过在经过服务区的时候他还是下车买了两杯冰咖啡。


    “我不爱喝这个。”坐在副驾驶的扬先生表示。


    路易斯点头：“嗯，我是买给我自己的。”


    他随后表示自己本来就不是早起型的人。


    “那你陪我来徒步不会不适吗？”扬先生又多看了他几眼。


    路易斯坦白自己就是为了刷好感度：“最起码今天我不是毫无收获。”


    “你……”扬先生再次叹了一声，这次夹杂的感情要更加复杂，“你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第138章 chapter 138 谁是犹大


    丹尼埃克并没有意外父母对于路易斯态度的转变。


    他爸妈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改变立场的人。


    但因为是路易斯, 所以一切都变得很合理。


    路易斯回到房间的时候丹尼埃克已经和他妈妈一起吃过早午饭了，这对母子并没有等他们这两个徒步的人：“你在工作吗？”


    “处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丹尼埃克每次都是这样介绍他正在做的事情，毕竟专业词汇说了路易斯也听不懂, 他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你饿了的话可以叫客房服务。”


    “我以为我们会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路易斯把外出携带的衣物和背包都一起放进了脏衣篮, 淡淡地表示着他的失望。


    丹尼埃克迅速看了他的爱人一眼：“你想要我陪你再一起吃点吗？”


    “不用了。”路易斯耸肩,


    这间度假酒店没有大套间，最好的那一套房间扬家夫妇已经住进去了, 临时订房间的伊万斯还是费了点口舌才从管理层那边拿到了这间不外售的房型。


    优点就是窗景很美, 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窗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缺点就是房间有点小，就算路易斯并没有像他世界巡演那样会有一整个团队的工作人员进出房间，他和丹尼埃克两个人的东西摆出来之后空间就已经显得有些狭小了。


    路易斯在浴室外面脱光了自己的“徒步装备”，在他脱下装的时候丹尼埃克的眼神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了。


    路易斯踩上浴室拖鞋，瞥了一眼偷瞄的未婚夫：“你处理技术问题的时候眼睛不需要盯着屏幕吗？”


    “要是你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我还能有心思工作的话，只怕我的问题比他们写的bug更需要紧急修理。”丹尼埃克直接关上了电脑。


    路易斯勾了勾嘴角，算是被未婚夫哄得很高兴。


    但他却当着对方的面关上了浴室的门：“很不巧, 现在我也饿的没有心情做多余的事。所以你可以继续忙工作了。”


    “拜托！”丹尼埃克把电脑扔在床上, 自己踩在地板上走到了浴室门口，“你是因为我没等你一起吃早饭就生气了吗？”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丹尼埃克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路易斯淋浴中的那个画面了。


    他略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回身到床边座机那预定了客房服务，然后走进了浴室。


    ——拉灯——


    一场荒唐之后，路易斯撑着头躺在床边看着趴着休息的丹尼埃克：“你爸妈就在隔壁房间吗？这间旅馆的隔音如何？”


    “你不觉得问的有点太晚了吗？”丹尼埃克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路易斯的体力就像是没有上限，明明刚刚早起徒步完, 为什么还可以在没吃东西的状态下做到这种程度？


    丹尼埃克开始决定要加强自己之后的训练计划。


    本来就没多少诚意的路易斯轻笑了一声, 他翻身拿起手机开始查看团队给他发的邮件。


    “你那边的婚礼嘉宾名单还没有确定吗？”丹尼埃克换了个姿势躺着，但腰还是很酸。


    路易斯皱眉看着邮件里的内容：“……嗯。我本来不是想邀请马歇尔吗？就是Eminem。但他……可能是更年期的症状了，年纪加剧了他的刻薄症状又弱化了他的演出体力, 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找尽一切机会在现实生活里发疯。”


    “他提出了什么要求？”丹尼埃克侧身看了眼手机屏幕。


    路易斯简短总结伊万斯战战兢兢长达近千字的邮件内容：“他说要不然请来侃耶·威斯特给他feat，要不然就找来麦莉·塞勒斯帮他hook，其他一切免谈。”


    成功被膈应到的丹尼埃克：“他精神状态还好吗？”


    “很难说。”路易斯给手机熄屏，“像他这种人到中年婚姻失意又跟青春期女儿们代沟巨大无法沟通的老男人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善良点体谅一下他。”


    丹尼埃克私心来说，比起侃耶他当然更膈应麦莉。


    也有可能他和麦莉是相互膈应。


    毕竟他当年暗恋路易斯的时候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们那段从开头就被众人唱衰的“花花公子与迪士尼甜心”之恋，后面麦莉跟路易斯因为婚姻观念不合分了手，他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待在路易斯的身边再旁观着他和肯豆的恋情……


    站在现任的角度，丹尼埃克哪怕不用他智力超群的大脑光是凭借本能也很清楚到底在这两段感情中路易斯真正哪一段更用心。


    “那你还打算邀请他吗？”丹尼埃克问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路易斯注意到他低落下来的情绪，伸手揽住了丹尼埃克的胳膊：“丹尼，你不用多想。”


    “我知道。”丹尼埃克就像是为了正向强化，“那些都过去了。”


    “我爱你。”路易斯握住他的手心，低头亲吻着他的掌心，“你是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结婚的人，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丹尼埃克环住路易斯的肩膀：“我是不是也应该多谈几段恋爱才来跟你结婚呢？毕竟你的前任如果都成为受邀嘉宾的话，可能一个礼堂都坐不下吧。”


    “宝贝，过去的时光已经来不及改变了。”路易斯轻吻着对方的额头，“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不然我们结婚之后，你可以时不时弄坏家里的水管，然后你可以尽情多请几个帅气的上门维修工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搞一点婚外情……反正我们也不会有像我一样大逆不道把亲生父亲告上法庭的孩子了。”


    丹尼埃克狠狠瞪他：“这是你的打算才对吧！你如果没有想法的话，怎么会刚提到这个话题就想到了这么多？”


    “拜托。”路易斯无奈叹气，“我只是跟你一样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是上门水管维修工？”丹尼埃克疑惑。


    路易斯露出坏笑：“因为P站都是这样演的，而且我又对家政人员有童年心理阴影。”


    当人已经可以开始拿曾经经历的创伤开起缺德玩笑，那就证明是真的放下了。


    ——


    当路易斯乘坐私人飞机抵达底特律，这座曾经的美国重工业城市如今的汽车废铁收集站，他耳机里放的正好是埃米纳姆早期的那首《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


    联想到接下来可能会产生的对话，他耸了耸肩，然后切换成了他们曾经在舞台上合作过无数次的《Not Afraid》。


    大部分时间他们这对师徒都是活动在美国西部，但在路易斯渐渐转向主流音乐而埃米纳姆渐渐开始回归个人生活而非歌坛“打打杀杀”之后，他就搬回了老家底特律。


    路易斯示意安保团队先停在外面，他找到已经有点斑驳掉漆的门铃后，自己按响了这栋其貌不扬住宅的通讯铃。


    熟悉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响起：“是谁？”


    “我。”路易斯担心对方可能记不得自己的声音，他接的很快，“路易斯·勒布朗。”


    这倒是成为了很新奇的体验，因为这些年好像无论去到哪里，所有人都会认识他。


    他们都会亲切地喊着他“路易斯”或者“路”，哪怕是初次见面那种氛围也能营造的像是认识多年的过命交情。


    而当初真正把他从西海岸无休止diss battle战和帮派小混混械斗之间拉出来的人，现在却需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


    对讲机那边电流的声音持续了一分钟。


    然后干脆利落地一声“滚”。


    路易斯毫不意外听见了房子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狠狠被砸到墙壁上的声音。


    对方脾气火爆依旧，听着还很有活力，路易斯倒是就对方的身体健康状况放下了心。


    他不介意埃米纳姆恨自己。


    毕竟他亲妈都恨了那么多年。


    亲爹到死的时候可能也是骂着他闭的眼睛。


    如果没有遇到丹尼埃克，路易斯一点都不意外自己将来会孤独终老。


    可能他又会在未来有那么几段爱的死去活来的恋情，但他将来到死了可能真的只会有自己一个人爬进冷冰冰的棺材里。


    他自我厌弃感上来的时候经常会想，像他这种对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有多少感情的冷血怪物，在褪去社交的面具和年华老去失去了漂亮的皮囊之后，如果没有人真心爱他实在太正常了。


    路易斯不厌其烦又按了一次铃，很有耐心地继续等在原地。


    “滚——”


    在对方咆哮的时候，路易斯不紧不慢：“我可以一整天都干这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埃米纳姆的咆哮声传出来响彻大街：“我不认识什么该死的勒布朗！更不认识什么卖屁股的叫路易斯的法国男！老子不找鸭，给我滚！”


    “那我换个你印象深刻一点的名字。”路易斯甚至对着可视门铃笑了笑，嘴角勾起来的弧度中的青涩少年感透过清晰度不高的监视器仿佛一下子把人的记忆带回了2007年前后他刚出道的模样，“Gatling Pea。”


    “怎么样，马歇尔，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第139章 Chapter 139 Beauti……


    出来给路易斯开门的是海莉——埃米纳姆亲生的与贾斯汀·比伯妻子同名的那个女孩。


    “爸爸现在还在生气。”海莉为路易斯拉开门。


    路易斯并没有急着先迈进院子里。


    毕竟未经产权所有者允许踏步进如他人私有领地, 对方是可以朝着他开枪的。


    他微笑看向对：“那你来替我开门不会让他生气吗？”


    海莉背对着房子的方向无所谓道：“我惹他生气的事情又不只这么一件了。”


    路易斯大笑起来。


    他这才开始对这个年轻女孩寒暄：“好久不见，小怪物。”


    这是自海莉孩提时代起埃米纳姆对她的称呼。


    过去路易斯跟在埃米纳姆身后当小弟的时候就曾在后台见过海莉。


    尽管他本人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岁月流逝痕迹体现在自己身上，但从薇瑞拉的衰老和虚弱、海莉的成长与变化, 他不得不承认——时间无情。


    他现在也开始像个老男人一样感叹起来这种话了。


    “路！”海莉红着脸瞪他一眼, “别这样。”


    从女孩的反应来看, 路易斯的魅力应该还是不减当年。


    “我是来送婚礼请柬的。”路易斯被海莉带进会客厅后道明来意, “我希望你的父亲可以出席我们的婚礼，并献唱祝歌。”


    海莉耸肩, 她像个成熟的大姑娘一样给路易斯端上来了茶和饼干：“这不由得我, 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


    路易斯对上她的视线之后轻笑道：“所以我从纽约飞过来了。”


    “爸爸对当年的事情很不高兴。”海莉在路易斯的视线看过来之后有些不太自在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卫衣外套。


    她本来穿的是贴身的leggings，但她对自己的臀部线条一直都不太自信，在听到门口的动静发现来人是路易斯之后她特意抓紧时间换了一件可以把臀部遮住的卫衣。


    可这样就也遮住了她引以为傲的腰线了……


    但目光落在对方无名指的婚戒之后，海莉又猛然间清醒了。


    这个男人马上就要结婚了。


    路易斯看她的眼神跟她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只有对朋友家小孩的温柔：“我能理解。但我和丹尼是认真的，海莉，你应该知道, 像我这样的人找到真爱有多不容易……”


    像他这样的人？


    拜托, 他可是全球顶流！


    他要是觉得没有人爱着他的话，那他那些粉丝都是什么？


    海莉显然不太理解这番话。


    路易斯也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好吧, 你不同意我说的话。”


    “你们既然已经准备结婚了，那当然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海莉从小经历过父母互殴闹离婚、母亲躁郁闹自杀，父亲巡演中途跑回家抓奸母亲婚外情，她的思维也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 “现在我爸爸对我的男友也不满意, 但谈恋爱的人又不是他。”


    “我本来是一个很恐惧婚姻的人。”路易斯多少对这个小姑娘的童年经历有所耳闻。


    但他和埃米纳姆的相处模式偏向于“硬汉师徒”，他们话题一直都是集中在音乐创作、圈子里的那些撕逼征战、crew里面的兄弟义气……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对方家里的那一地鸡毛。


    路易斯在自传电影里公布家庭背景那是因为有钱赚。


    他对着前女友们偶尔提那么一两句是为了给自己的回避型亲密关系找借口。


    平时要是有人在私下里主动打探他的家境，他愣头青时期都是直接怼回去的。


    像现在……他之所以对着海莉说这么多, 也是因为他猜到可能某个人正在听。


    “我对婚姻生活的印象非常糟糕。”路易斯看着海莉的眼睛，“我想这跟我童年糟糕的父母关系带来的创伤有关，我甚至一度排斥走向稳定的长期关系，我觉得我不配拥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我怕我会像我的爸爸一样搞砸。”


    海莉就在他的注视中渐渐湿润了眼眶。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人生有三件重要的转折点。”路易斯对着她微笑，“第一件是我在YouTube上发翻唱视频以后被现在的经纪人邀请，下定决心葱纽约来到了美西。”


    “第二件事是，认识了你的爸爸，开始正式制作起了我的第一张专辑。”


    “第三件事……就是进入大学之后认识了丹尼，我的一生所爱。”


    路易斯在说起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难得因为害羞而有些吐词含糊。


    他温柔地对着这个故人的女儿笑起来：“当我真正爱上一个人之后，我发现人是不会太过于去计较得失的。爱他这件事本身就会带来快乐。”


    被他的话打动的小女孩已经开始流泪了。


    但一直隐在墙后的埃米纳姆却站了出来讽刺道：“那你在澳洲亲的那个人是你现在的未婚夫吗？大情圣。”


    早就预料到这老男人肯定躲在角落里偷听的路易斯处变不惊地先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马歇尔。”他说，“你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我刚住院出来。”埃米纳姆很不给面子地开腔。


    “难怪……”路易斯面不改色，“体内毒素累积的多了无法通过新陈代谢排出，是会造成口腔异味。”


    翻译过来的话就是嘴巴这么臭，说出来的话听着跟路边随地小便一样煞风景，这是肾功能障碍的表现。


    住院不会是看肾去了吧？


    听不懂但是了解路易斯性格的埃米纳姆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骂了。


    “滚出我的房子。”


    他还以为路易斯是要过来跪地求饶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一点气不肯受。


    虽然心情舒坦多了，但埃米纳姆仍然不愿意就这么如了他的意。


    凭什么这小子要他去婚礼他就得去啊？


    去了之后怎么跟crew里那帮小弟交代？


    “我会的。”路易斯耸肩，“不过不会是现在。你得先给我一个承诺，这样我好给你安排婚礼上的座位再订机酒。”


    埃米纳姆给女儿使眼色让她先回自己房间，他骂骂咧咧：“我跟死基佬没什么好说的。”


    承诺。


    呵呵。


    最不能信男人的就是这个东西。


    他当年在婚礼上还承诺跟他妻子一辈子在一起呢。


    现在还不是该离婚就离婚了。


    路易斯所谓的真爱那一套能哄他女儿，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在讲童话故事。


    “我没指望你理解。”路易斯没打算跟他较真，毕竟埃米纳姆和前妻闹离婚争夺女儿抚养权和赡养费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但我真心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


    “没必要。”埃米纳姆一把年纪仍然血气方刚，“你既然现在觉得一切都可以被原谅，那不然我就请侃耶·威斯特一起来好了。”


    路易斯有的是方法治他：“行啊，那你的嘉宾名额用完了，海莉只能在家里了。”


    “你和你那个死基佬老公都这么有钱，办个婚礼小气成这样？多请点人难道就坐不下了？”埃米纳姆气急。


    路易斯轻描淡写：“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扩张婚礼的规模，请的都是至亲好友。”


    “你家反正也没人去。”埃米纳姆口不择言。


    说完他意识到，当时路易斯团队那个油嘴滑舌的伊万斯向他透露过如此着急办婚礼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满足路易斯母亲薇瑞拉的愿望。


    ……外加路易斯生父去世，他们家确实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


    埃米纳姆自己参与diss和diss back的很多次原因都是“为了保护家人”“牵扯到了家人”，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把人家的家人带进了话题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个中年男人闭上了嘴。


    路易斯却很平静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你占的是谁家父亲的名额？”


    靠……这小子说这种话怎么能做到面不红心不跳的？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参加过演出也没有参与过专辑制作的埃米纳姆比谁都更先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机能退化。


    他在跟恩师协商之后采取的办法就是暂停去接一切活动与商演，也尽量减少曝光。


    最开始他花大量时间在家进行体能锻炼与创作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人慕名上门前来咨询合作。


    但时间一长……吃的闭门羹多了之后，那些年轻人也早就开始去向其他人投递橄榄枝了。


    今年的格莱美和MTV，这两个最具代表性与影响力的表演平台，全部都没有向他投来邀请。


    “你想要我表演哪首歌？”埃米纳姆想到了路易斯那个头脑灵活的经纪人。


    他最开始其实对米勒的印象更深。


    那家伙满嘴的宏伟蓝图和什么拯救白人说唱界唬的他一愣一愣的。


    甚至他第一次带着埃米纳姆去看路易斯的表演时，路易斯本人都是不知情的，因而展现在埃米纳姆面前的就是百分百原生态的路易斯·勒布朗的diss battle舞台。


    只是后面接触的时间长了才发现，路易斯这小子的脑子转的比他经纪人更加灵活。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把米勒压制的死死的，翻都翻不起浪来。


    对比一下贾斯汀·比伯和他的经纪人，更别提泰勒·斯威夫特连当年自己创作的歌现在还得给她前东家分账就知道了。


    米勒不是没有变坏的条件，他只是没有变坏的机会。


    路易斯听到对方的妥协居然还真没客气：“既然是婚礼的话，就唱点正向的吧。《Beautiful》这首歌不错。”


    “吃屎吧你！”埃米纳姆又一次对着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比了个中指。


    “很多年没表演过了吧。”路易斯就像他承诺的那样说话算话地站起身，“我相信你的实力。”


    “滚——”


    埃米纳姆直接抓起手边的面包就对着他扔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还叮嘱他要好好练习？


    也不看看他在道上混的时候这小子在干什么！


    第140章 chapter 140 婚礼（上）……


    婚礼这一天还是如期到来了。


    在这场仪式之前, 路易斯和薇瑞拉这对母子终于还是在病床前谈了一次心。


    “你跟……结婚的时候，在想什么？”路易斯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母亲。


    看过了埃米纳姆的状态之后，再回过头来见自己的母亲, 路易斯所感受到的岁月无情和生命无常带来的宿命般的悲怆情绪反而比当年见亲生父亲最后一面时来的更深刻。


    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气愤于自己过于年轻而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也早就不是当初的小男孩了。


    薇瑞拉已经快没有翻白眼的力气：“所以你怕了？”


    他怕什么？


    路易斯反问起自己这个问题。


    婚礼的流程早就有亿万斯和丹尼埃克的助理一起商定, 他们两人也亲自确认过了。


    邀请的嘉宾名单里最难搞定的刺头也都由他本人亲自上门解决的服服帖帖。


    双方的亲朋好友也不存在什么分歧或争执，就连他闹的最难看的前女友之一的麦莉·赛勒斯, 她甚至也在收到请柬后送上了祝福。


    说来也真是命运捉弄。


    当年他和麦莉谈恋爱的时候, 疯狂回避亲密关系一听到结婚就差撒腿逃跑的人是他。


    现在他下定决心要与爱人相伴余生，麦莉却成为了非常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我好像是有点怕。”路易斯当着母亲的面大方承认道，“我怕改变。”


    “所有事都会变。”薇瑞拉没说几个词就开始咳嗽。


    路易斯扶着她坐起来给她用勺子喂了点水。


    在温水的滋润下，薇瑞拉的喉咙稍微舒适了一点，她又能继续接着说了：“但是你跟……不一样。”


    她到现在也不愿提起对方的名字。


    但路易斯知道她指的是他那已故的跟他有着紧密血缘关系的父亲。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路易斯把保温杯放回床头柜。


    薇瑞拉努力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也变了。”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


    爱会变。


    恨也会变。


    曾经鲜活的、自以为永远都不会遗忘掉的记忆，现在隔了一段时间再回头望，居然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雾。


    路易斯也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薇瑞拉。


    “我爱他。”路易斯说, “这不会变。”


    是丹尼埃克让他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丹尼埃克补全了他心里残缺的那一块属于爱的地方。


    “就算变了也没关系。”薇瑞拉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如果以后你们不再相爱了，无论改变的人是谁, 你们都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这就可以了。”


    ……


    “听起来很不吉利。”路易斯向未婚夫转述完母亲的话以后迅速补充，“我觉得她可能还是恨我的，不然不会在新婚前说这种话。”


    丹尼埃克却看穿了他的忐忑与故作轻松：“你知道她并不是在诅咒我们。”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会是一直相爱的。”路易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水杯, 他不敢去看丹尼埃克的眼睛, 因为他最近的情绪变得越发敏感了。


    上帝啊，他居然会变得如此的放不下。


    他认为这是爱情让他变得柔软。


    这对于一个rapper来说实在是大忌。


    作为一个Hip-Hop歌手，他得是刀枪不入铁石心肠、说难听点就是被抓入狱还得cosplay仿生人才行。


    可丹尼埃克的反应很平静：“从事实上来说,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并不是相爱的，所以也不存在‘一直’这个状态。”


    他指出路易斯的语法错误之后，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尾。


    这手法很像他安抚他家宠物狗时的操作。


    路易斯忍不住回握住他的后颈，然后亲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仍然会为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吻而心动。


    丹尼埃克闭上眼睛感受着恋人试图通过这个吻所传递出来的情绪，在双方的氧气都快要耗尽前，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对方。


    “明天婚礼上可不能这样亲。”路易斯觉察到对方身体上的变化之后坏笑着扬起嘴角，“台下坐着那么多对结婚多年可能热情都已经耗尽的老夫老妻，我怕他们看见了太受刺激，就不会真心祝福我们了。”


    丹尼埃克把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的胳膊打开：“看来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善解人意了。难怪连闹翻的前女友都能重修旧好。”


    路易斯迅速垮下嘴角然后绕到了丹尼埃克的身前继续捧着他的脸：“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我只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很幸福……”


    “路。”丹尼埃克双手握住路易斯的后脑勺，漂亮的眼睛非常专注地看着他，“听我说，你永远都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


    路易斯轻而缓慢地点头。


    丹尼埃克继续道：“对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我唯一的爱。”


    “丹尼……”路易斯勾着嘴角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是要让我明天在那群宾客面前哭出声来吗？如果你的誓词走的是这种路线的话，我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可就会被你毁掉啦。”


    丹尼埃克冲着他扬起了眉毛。


    “我倒不是在意他们怎么看的。”路易斯说，“如果我变得软弱了，那你还会爱我吗？”


    丹尼埃克欺身上前，将他囚禁在自己的臂弯与墙面之间，腿部略微上提抵住某处：“那这里会变软吗？”


    他很快就被自己的未婚夫反制着压在了墙面上。


    路易斯俯在他耳侧低声道：“婚礼之后你可以每天都试一试。”


    ——


    这简直就是埃米纳姆所参加的最“别扭”的一场婚礼了。


    能感受到西式的传统婚礼流程被两位新郎有意进行了简化，世界巨星的婚礼举办场地居然只是一所纽约当地的私人小教堂。


    但即便如此，处处细节中还是能嗅到那股子纸醉金迷的味道。


    是跟西海岸截然不同的，专属于东岸的令人作呕的精致上流的气氛。


    光是小圆桌上以玻璃罩盖住的“幽灵兰花”就价值不菲。


    而他的身边坐着的泰勒·斯威夫特比想象中要平易近人，居然还能跟他女儿海莉聊得热火朝天。


    只是一细听内容，埃米纳姆就忍不住摇头叹气——他一个中年老男人根本就插不进嘴！


    “不知道他们俩待会儿是谁会从拱门后面走过来。”海莉表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路易斯交男友，“但我觉得路易斯一定是top位的。”


    泰勒抿唇一笑：“丹尼其实个子更高呢，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轮流当……”


    听听这话！


    轮流当什么？


    埃米纳姆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躲开这两个女人的聊天。


    但仍然还是有一位男士知难而上并试图引导起对话。


    乔·埃尔文非常无奈地轻轻环抱着女友的肩膀：“亲爱的，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听出来男友潜台词的泰勒却不太高兴：“我如果口渴了，我自己会倒水的，乔。”


    想当初他们和路易斯与丹尼埃克还进行过Double date，现如今这一对都已经进入婚姻的殿堂了，而泰勒与乔却历经分分合合，眼看着又要因今天的事陷入新的一轮争吵。


    嗅出八卦味道的海莉赶紧坐直了身体。


    埃米纳姆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看的出来英国人还想再跟自己女友说些什么，但泰勒的眼神已经转向了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麦莉·塞勒斯。


    泰勒在当年为了炒作做路易斯绯闻女友的时候就已经跟麦莉认识了。


    当时还是迪士尼传统甜姐儿形象的麦莉在泰勒客串《汉娜·蒙塔娜》电影时还指望着通过当时的这位乡村音乐小天后来结识路易斯。


    报酬就是当时那部电影的男主角。


    可惜泰勒在与该男士吃了顿饭之后发觉只不过是生理性的喜欢，不过这人的性格不坏，她因而也就邀请了对方出演《You Belong With Me》的MV。


    后续麦莉是如何靠别的人脉结识的路易斯并采取一系列手段成功收服这人，泰勒就无从得知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还生了一段时间的气。


    至于是因为要介绍密友赛琳娜给对方失败，还是她自己当时对路易斯也有那么点小心思，她自己都忘了。


    但后面她看娱乐新闻听到麦莉分手后热吻性感模特还是乐了好一阵的。


    “那个碧池怎么又在看我。”麦莉被狗仔跟拍多年早就已经对视线非常敏感，她发觉对方是泰勒·斯威夫特之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出手机给好友海莉发送短信。


    海莉回复的很快：【大概她也没想到你还会再出席，毕竟当时你的订婚礼和婚宴路易斯都没有来。】


    【来了又能怎么样？反正现在都离婚了。】麦莉回复完消息之后就发觉场内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她收起手机，视线跟随着追光移动到了拱门处。


    而她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见都会想起来的那个男人，已经身着正装出现在了门后。


    他比自己脑海中曾构想过的那些婚礼造型要更帅气。


    因为此时此刻，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爱和安全感。


    这是他们交往时他的眼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