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试营业第一日

作品:《继承一间小客栈

    从来好梦不愿醒。周灵正贪恋着美梦中数钱数到手软的快乐,院子里那几只早起的鸟雀一阵叽叽喳喳,把她给吵醒了。


    今日是开门营业的大日子,周灵利索地翻身下床,早早地把客栈大门打开了。


    周岩听到动静,也爬了起来。


    他俩草草吃过早饭,就坐在大堂里严阵以待,等候着顾客光临。


    一上午过去,不少人路过安阳巷口,看见门口的红纸公告,远远地张望一眼。


    只有零星三四个人走进来,好奇地打量客栈,看见几个半大的孩子坐在店里,问家里大人呢。


    周灵瞧他们似乎是以前的熟客,与周老爹相熟,便把家中变故娓娓道来:“……事情便是如此。家中这客栈如今是我们在打理,今日是重新开业的第一日,还请诸位今后常来捧场,本店一定拿出好酒好菜来招待。”


    听闻周家夫妇双双病逝的消息,几位熟客有的扼腕叹息,感叹人生无常,有的怜惜起周家三位孤儿,小小年纪就要打理客栈的生意,担忧他们三个日子不好过。


    有位戴着斗笠的大叔,听完怔愣半晌,从兜里掏出一吊钱递给周灵。


    周灵不好意思收,忙摆手拒绝:“大叔,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家里如今还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咱们有手有脚,好好打理客栈也能吃饱饭的。”


    “不不,你们误会了……”大叔略低下头,脸藏入斗笠的阴影中,有些难以启齿:“这钱……是我欠你们周家的。以前我常来这儿吃酒,喝醉了就爱跟你爹胡吹乱侃。那时候我经常赊账买酒,隔些时日再来还上……后来,我把家里的钱都赌输了,许久没敢来这儿吃酒,赊的账一直到客栈关门都没还……”


    “今天终于能把钱还上,我心里也舒坦多了。”斗笠下传来大叔释然的笑声,他把钱塞到周灵手中,感叹一声:“没想到为了这么点钱,一拖再拖,最后连故人的面都见不到了……”


    临走前,他瞅了几眼客栈的招牌,回头对周灵几人道:“好好干,我盼着这间客栈一直开下去。等洒家挣着钱了,还要来这儿吃酒!”


    周灵目送着他离开,掂了掂手心里尚有余温的一吊钱,想着已在天上的周老爹若能看到,也许会欣慰他们曾经把盏言欢的情谊没有被这份钱一笔勾销吧。


    她忽然觉得在客栈里结识来来往往的食客,用千滋百味兜揽住食客们的味蕾和心情,每日招呼着日渐相熟的老食客,和不期而遇的新食客,在这小小一隅与他人的人生短暂相遇,也有了别样的意义。


    临近晌午,客栈终于等来了点菜吃饭的客人。


    “这儿好像是家新店,咱们进来尝尝手艺。”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过路客走进来,喊了一声:“小二,先上两碗凉茶!这大热天赶路,我口都快干死了。”


    周岩麻溜地开始跑堂,从今早备好的凉茶壶里倒出两大碗茶端过去。


    “哟,怎么是个小孩啊。”那俩客人打量着眼前单薄瘦削的少年,有些意外。


    周岩冲他们笑了笑:“两位大爷想吃点什么,我们店里米饭肉菜面食都有。”


    过路客没太多讲究,点了两碗面和一盘炒鸡蛋。


    后厨的灶台下添足了柴,火烧得旺旺的,周灵没急着煮面,先切了二两酱菜下锅和着猪油一起炒香。


    酱菜发酵时产生的涩气和杂味在大火翻炒下散尽,余下醇厚的酸香味被猪油的脂香包裹融合,风味口感变得愈加柔和。


    酱菜炒香后锅边浇入开水,淋上少许酱油调味,因为酱菜本身是咸口的,周灵没另外再放盐巴。锅中的酱菜汤煮沸后香气四溢,她盛入面碗中做汤底。


    随后另烧一锅水,取一小团醒发好的面反复拉伸,拉成粗细均匀面条,下入翻涌着热水的锅中。这种手擀面熟得很快,稍煮一会儿便可捞上来。


    刚出锅的面条在冷水中过一遍,倒入汆好的酱菜汤中,撒上葱花。酱菜的酸香和猪油的脂香随汤汁浸透面条,汤头鲜亮,瞧着就令人垂涎。


    怕面搁久了坨掉,周灵先把两碗面端过去,有些忐忑地看着食客的反应。


    “哇,好香……”方圆脸的客人动筷子搅了搅面条,晶莹的油花在面汤中散开,扑面的香气愈发浓郁,他深嗅一口:“这酱菜不错,光闻着就酸香浓郁,有点像咱老家的梅子醋,特别开胃,酸得人流口水。”


    周灵没尝过他老家的梅子醋,不过她知道食物中恰到好处的酸味,是最勾人垂涎的。而且酸味和其他味道碰撞出的滋味,往往比单一的甜、咸、辣更回味无穷。


    “唔,这酱菜贼他么好吃,酸得带劲,连带着面汤都变鲜了。”另一位瘦长脸的客人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咽下面条还闷头咕嘟了一大口面汤。


    周灵不自觉抿唇微笑,亲手做的食物被客人喜欢就是最大鼓励,她转头又去厨房里炒了盘鸡蛋。可惜她在市集上没瞧见有卖西红柿的,不然这西红柿炒鸡蛋包管是客栈的招牌菜。


    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位客人已经嗦完了碗里的面条,但筷子一刻没停地夹起面汤中浮沉的酱菜,吃得津津有味。


    见两次上菜的都是同一位小姑娘,方圆脸对周灵说:“你家请的厨子手艺真不错……什么,这些都是你做的?”


    两位客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面条筋道爽口,鸡蛋嫩滑,火候掌握得不错,这手艺快赶上天都城的大师傅了。”不管信不信,方圆脸还是冲周灵比了个大拇指。


    “要我说,最好吃的还数这酱菜,称得上甘酸脆爽。”瘦长脸的客人夹起一片酱菜,对着透窗的日光,光线把不起眼的酱菜照出一片玉色。


    他接着道:“我走南闯北吃过的酱腌菜不少,多数地方的腌菜要么是过酸过咸,口感蔫吧,不然就是味道寡淡,不够入味。后来我碰上一个做酱菜几十年的老师傅,他告诉我酱菜不光要腌制的时间长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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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还要有一块有年份的腌菜石头,像老卤添到新卤里,才能把几十年的风味都融进新腌的菜坛里。”


    方圆脸的男人摇头:“没可能吧,这不是新开张的店么,去哪寻几十年的腌菜石头。一般人家即使有这石头,也是当宝贝似的自家用,轻易不会拿出来卖吧。”


    周灵打圆场解释:“我家做酱腌菜的确有几十年了,这家客栈从前是爹娘在打理,后来他们故去,关门了一段时日,今天是我们重新开业的第一日。这酱腌菜是爹娘留下来的手艺,能得二位喜欢也是幸事。”


    “原来是家传几十年的腌菜功夫,难怪味道如此之好……我想额外买一罐子酱菜带走,路上饿了就着干饼子吃也不噎挺了。”


    “自然可以,二位稍等。”周灵去后厨地窖里,打开三个酱菜坛子,每样各夹了一些到洗净的陶罐里。


    酱菜坛子里各有一块压菜石,压在腌制的蔬菜上方,利于腌制时出水发酵。周灵原本没仔细留意过这压菜石,以为酱菜做得好吃,全靠酱菜方子上的腌料和发酵时间。今日方知,这不起眼的压菜石才是酱腌菜甘酸脆爽的关键。


    这样几十年的腌菜石头,她竟然有三块,往后她打算将这酱菜作为餐前开胃菜,每桌赠一小碟给客人尝尝味,把周家酱菜的名声早些打出去。有这老字号的酱菜做口碑,不愁吸引不到食客主动上门。


    周灵装了满满一罐子的酱菜给他们,只收取二十文。加上那两碗面和一碟炒鸡蛋,统共六十文,七折后是四十二文。


    这价钱算是很实惠了,两位过路客爽快地付了钱,意犹未尽地砸吧嘴,携着那一罐酱菜重新上路。临走时他俩记住了客栈门牌,说下回路过雍都,还要来吃这里的酱菜面。


    周灵把四十二枚铜钱装入钱袋中,钱币碰撞声清脆悦耳,掂在手心里是踏实的份量感。


    这几个子虽然不多,可毕竟是客栈开业后赚来的第一笔钱,周灵翻开那本停笔许久的客栈账册,在周老爹的字迹旁边记录下今日的第一笔入账。


    正值饭点,客栈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当中有好几位是东市收摊之后过来凑热闹的。周灵心想,小何还算靠谱,真拉来不少人。


    不过一下子扎堆来了这么多人,可把她和周岩忙坏了。一个在前堂端茶倒水,招呼好一众食客;一个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炒完一道接一道的菜。


    长时间站在锅边,热气蒸腾,把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汗湿了。幸好大部分备菜已在昨晚和今早提前完成了,但手里握着铲子一直不停地翻炒,也快把她的胳膊抡冒烟了。


    炝锅的时候火急烟大,有时把她呛得连声咳嗽,出于卫生考虑,她取了一块帕子绑在脑后,掩住下半张脸。这么做的代价便是,她脸上的皮肤捂得红了一大片,汗渍积在里头又闷又痒。


    等以后赚了些银子,一定要趁早请个伙计来帮忙,不然以原身的小身板和细胳膊,迟早得累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