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看起来不是穆云斐的人,能在众多护卫眼皮底下潜入东宫,想也知道实力不凡。


    萧别鹤当然与穆云斐不是一路人,既然这样,在东宫内进来了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也都与他无关。


    萧别鹤收回目光。


    穆云斐并未发现陆观宴,绅士地再一次朝萧别鹤伸来手。


    “少将军的身体,是不舒服吗?看起来站的不太稳。孤扶你吧?”


    萧别鹤定住了脚,神情早已经与往常无异的平静,即便难受,依旧站立得笔直。清瘦的身形略显疏离,说道:“我没事。”


    穆云斐却仿佛听不懂话,突然手臂揽住萧别鹤清瘦的肩,往自己怀中一带。


    萧别鹤失去内力,一时不备再次落入穆云斐怀里、然后被腾空横抱住。


    穆云斐抱起萧别鹤,往东宫殿内走。


    萧别鹤蹙了下眉。


    没过多反抗,倒不是他愿意接受这样,而是本就剧痛的腿,被穆云斐抱住时一握,更痛了,几乎快让他失去意识,萧别鹤深吸了口气。


    有穆云斐开始的那句话,萧别鹤这时也察觉,身体上的异样越来越明显,除了软筋散,穆云斐还给他下了别的药。


    越反抗药效只会蔓延越快,加上他现在无内力可用,倒不如不动,等找到时机再想办法离开东宫。


    偌大的东宫,总不能遍地天罗地网,穆云斐也总不能直接就抱着他……要跟他圆房。


    萧别鹤从十五岁第一次接到赐婚圣旨时,就想过将来如果面对这样的问题,那时尚且不知皇帝和太子想要他死,每次想起时依旧毛骨悚然。


    穆云斐小时候经常往将军府里跑,将军府有漂亮的院子和玩的地方,可穆云斐每次都到他破旧偏僻的地方去找他,后来萧别鹤去到军营中,穆云斐又经常往军营中跑,还在军营住了两年,穆云斐比他大三岁,小时候高了他半个头,却去哪都要跟着萧别鹤。


    萧别鹤以前问过他为什么,穆云斐那时说,想跟他做朋友,想保护他。


    萧别鹤没有任何朋友,在那段时候,把穆云斐当成了唯一的朋友。


    但也仅仅是朋友关系,萧别鹤可以与他一起患难,一起避着父亲偷偷喝酒,可以为了守护太子和皇帝的江山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却无法有更多的感情。


    除了萧别鹤小时候孤僻的性格、无法接受有人走近他的心外,还因为父亲从小一次次的告诫他:太子是君,他是臣,他既然是萧家的人,这辈子都必须效忠陛下和太子,不能做出任何忤逆皇室之事。


    因此,接到那封赐婚圣旨时,萧别鹤吓了一跳,从没有东西像当时手里的圣旨那样烫手过。


    也从那之后,开始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朋友,十五岁的萧别鹤觉得穆云斐骗了他,因此心里不再把穆云斐当朋友。


    但是,父亲教导他,他是臣,穆云斐是君。君的话不能不听,君让他做什么他便怎么做,君要他的命,他便要给。


    其实后来渐渐的,萧别鹤也觉得,穆云斐此人表面温润如玉,心机却太深重,不适合做朋友。


    萧别鹤虽然心里已经不再把穆云斐当朋友,却仍尽力维持着从前的平静,只是隔阂有了就是有了,再努力维持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


    现在,萧别鹤知道,以后都不必再维持了。


    一个人的杀心是藏不住的,皇帝说出明年三月让他与太子成婚,那便是没打算让他活过三月。否则,穆云斐虽然擅长伪装算计,既然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必这时候非要对他动手,连药都用上了。


    还有皇帝近日所做的那些。先是想方设法给他和将军府安插罪名,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宽宏大量’谅解。


    可怜他的父亲这些都看不破,还要向皇帝表忠心。


    萧别鹤知道,此次他回到将军府,也免不了父亲再一顿罚。


    穆云斐怕他跑了似的,这次抱的力度更紧,像生怕给他找到一点时机逃脱掉。


    进了殿内,从里面走出一排年轻男子,个个衣白胜雪,眉间一点朱砂,肤白腰细,穿得单薄,看起来……侧影神似萧别鹤自己。


    穆云斐这个疯子,竟然在东宫里养一群面首,妆扮成他的样子。


    穆云斐见他脸色有变,非但不觉得心虚,反倒笑意更阴寒,俯在萧别鹤脖颈边说道:“你看,这些都是孤深爱你的证据,你不在孤身边的时候,孤都快疯了。孤的心里眼里全部都是你,你心里怎么就不能有孤呢?”


    萧别鹤别开脸,说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穆云斐脸色一瞬间变化莫测,那双锋利的厉眸眼神更可怖,将萧别鹤重重放到床上,“是吗,那你跟谁是一路人?他能救你吗?少将军这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孤的父皇要杀你和岳父大人吧?只要你今日从了孤,孤保证保下你和整个将军府,如何?”


    穆云斐看到过萧别鹤前面脸色的变化,还想再从萧别鹤脸上看到为难的样子,只是这次的萧别鹤神色异常平静,不知是直接妥协了,还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室内空气不流通,冬日烧了地暖的殿内热腾腾,穆云斐也吸入了一小部分药,此时看着眼前的真人,不再是对着那群不如本尊万分之一的替身,浑身躁意更甚,阴冷的眸子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面首们,冷冷吼道:“都滚出去!”


    白衣细腰的面首们纷纷退出,最后一个跑出去的人战战兢兢带上了门,穆云斐朝殿外高声冷道:“将四处都看好了,今日一只蚂蚁都不要从东宫放出去!否则,孤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四处静谧得仿佛风吹草动声音都能听见,陆观宴觉得离得远了,看不见,听得也不够尽兴,于是又掠过所有东宫的守卫,身影如鬼魅闪过,来到东宫殿内的屋顶上,懒洋洋的手撑着头坐下去。


    可真有趣,美人不会真的要在今日,被这脏东西弄脏了吧?


    陆观宴有一百种方法能让穆云斐连看见他都看不到、就当场毙命。可是陆观宴还不想。


    那样也太没意思了,他还想多看狗咬狗,看这群没意思的人,慢慢地、痛苦万分地死。


    而看世间最干净纯圣的天才被弄脏、跌落,与垃圾们同流合污,也是一大趣事。


    陆观宴没有什么想要的。他只想游戏人间,然后毁掉其他人千辛万苦得到的、所在意的一切,这可是世间最有趣的事!


    里面只有脏东西的声音,没有美人的声音,陆观宴听狗叫听得耳朵疼,掀开脚下东宫屋顶的砖瓦,吐出嘴巴里的叶子,拿叶子的茎钻出一个洞,正好够看见美人。


    叶子没了用处,在陆观宴手指下化成粉末。少年捻了捻手指,嘴角带着不羁的笑,接着看好戏。


    穆云斐躁意难耐,放下帘帐朝床上一身白衣的萧别鹤压去,手要去解萧别鹤腰上的衣裳。


    穆云斐当然没真要给萧别鹤选择的机会,就像萧别鹤真的选了,穆云斐还是会在不久后与父皇一起给将军府和萧别鹤冠上罪名,将军府之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他只是热衷戏耍人心,先给人希望,让人抉择,无论对方选择哪一条路,最后都再亲手碾压死这一只骆驼,穆云斐从前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所谓谦谦君子,便是用最君子的风度,表面给足‘犯错’的人善意,让大家都看到大梁储君的温润如玉,背后无人时再用上最狠辣的手段,斩草除根。


    床上神似失去任何力气的人,突然迅速对穆云斐出手。等穆云斐错愕还手之时,萧别鹤已经从床上翻跃而出破帐来到床外面。


    穆云斐论武功比起萧别鹤还差得远,被萧别鹤所伤,趁着萧别鹤状态不好也伤到了萧别鹤,又过了几招,还是没拦住人,看着萧别鹤破窗而逃,森寒的嗓音朝外面怒道:“所有人,封锁东宫,给孤抓住萧别鹤!他若跑了孤拿你们的脑袋试问!”


    偌大东宫无数护卫全部出动,对抗萧别鹤一个,萧别鹤没打算与他们久战,好在轻功也无人能及,此时冲开脉络强行逼出软筋散的药效,被满东宫乌泱泱的护卫手握武器追击了一会儿,跃过高高的宫墙逃离出东宫。


    护卫们没抓到人,胆颤心急不已,外人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都当太子是脾气好温润有才华的君子,他们在东宫内当差的人,见过的事多了,当然对太子的脾性手段最清楚不过。


    抓不回人,太子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穆云斐一身阴寒杀气从殿内出来,脸色森冷得仿佛要滴下来墨,朝他们咬牙冷笑,“人跑了?”


    护卫们齐齐跪下,一句话不敢说。


    穆云斐一步步朝他们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极重无比,怒气仿佛要将地面踏裂开,拔起其中一个护卫的剑。手起剑落,被拔剑的那名护卫的头颅滚落在地,穆云斐微微偏头,抬着流满血的剑朝第二个人去。


    近百名护卫跪地颤抖不已,被冷剑指到脖颈的第二人哭颤着道:“太子殿下饶——”


    话没说完,鲜血喷洒而出,人头跟着滚落地上,离开了躯体的脑袋上还带着僵硬掉的惊恐。


    剩余人更是胆战心惊,哭嚎声一片,求太子殿下放过他们。无一例外,东宫内今日当职的护卫,全部被穆云斐亲手砍掉脑袋,整个殿前脑袋滚了一地,鲜血浸红整个前殿。


    穆云斐丢掉剑,绣着金丝线的一身黑衣上,此时正滴着血。


    萧清渠踏进东宫时就看到这一幕,穆云斐正好看过来,阴寒的眼神朝萧清渠一扫,差点将萧清渠吓跪在地上。


    东宫中人都知道他与太子关系不一般,所以都不阻拦他,萧清渠每次都能轻易见到穆云斐。


    因为,穆云斐对萧别鹤执念太深,念念不忘,而他是言行举止和穿着仪态上都最能像萧别鹤的人。


    也最能懂得穆云斐想要的是什么、对穆云斐足够顺从,每次都能将穆云斐伺候得舒服。


    萧清渠来见穆云斐时,经常会自备上面纱,因为有了雪白的面纱,他穿一身白,往眉间点一颗与萧别鹤相似的朱砂痣、再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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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发带绑上跟萧别鹤相似的发型,看不到脸,他就能最大程度的模仿得像萧别鹤,用着萧别鹤的样子,在穆云斐的身下辗转承欢,来讨好穆云斐。


    尽管萧清渠不想成为谁的替身,他也想让穆云斐爱的是他自己这个人,而不是在与他欢爱时,把他当做的是萧别鹤、心里想的也全都是萧别鹤!


    穆云斐体内药效还没得到纾解,朝思暮想设下圈套想得到的人还是跑了,穆云斐正烦躁,见到萧清渠,脸上表情稍微自控了一点,朝殿内走去,对着外面的萧清渠勾了下唇,冷冷的嗓音道:“过来。”


    庆功宴后萧别鹤被穆云斐带去东宫,萧清渠刚才来时正看见萧别鹤离开,以及东宫地上的满地脑袋和血,萧清渠只要想想,也能猜到大半发生过什么。


    心中嫉恨难平,面上却是温顺一笑,自觉拿出一张雪白面纱戴在脸上,朝穆云斐走去。


    穆云斐这次力气很重,萧清渠有几次痛得要受不住,一边痛到流泪,一边却还要讨好着穆云斐。


    穆云斐掐起他下巴,眼神中尽是森然寒意,冷笑。“你比起萧别鹤,差远了,再乔装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萧清渠泪浸湿了面纱,笑了一下,“可是我才会乖乖听太子的,真正的萧别鹤不会甘愿躺在太子身下,也不能让太子尽兴,不是吗?”


    屋顶上,陆观宴看得甚没意思,没有了美人的东宫更加臭臭的,陆观宴垂头看了眼满地的脑袋,里面是臭的,外面也臭臭的,离开了东宫。


    不知道美人现在怎么样了,看起来不太好呢?


    神仙一样的美人,中了药,也会被情意折磨、露出漂亮的表情吗?


    陆观宴嘴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玩的心思更盛,突然想到有意思的。


    巫夷族人除了部分拥有通天之术、偶尔能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天机,还个个很擅用蛊。他还可以把巫夷的上百种蛊用给哥哥玩呢?一定很漂亮吧?


    陆观宴走出东宫,巫夷族人嗅觉也很灵敏,能闻到常人闻不见的味道,例如陆观宴觉得那个太子和那个白莲花很臭,他的美人哥哥就是香香的。


    没多久,陆观宴跟着气息追踪到萧别鹤的位置。


    萧别鹤状态极差,单是腿痛已经让他走不了路,那双伤腿在此时几乎废掉。加上他强行逼出软筋散的药力,此时筋脉内血液逆流,丹田紊乱,呛出一口血,停在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昏过去。


    当地的乞丐成群围上去,萧别鹤——大梁战无不胜的战神少将军,他们当然是认识的,见到这样的一个他们原本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人就倒在他们面前,还长得这样美、比他们见过的所有画里天仙还要美,相互嘿嘿一笑,不约而同动了邪念。


    “这可是大梁的战神少将军啊!还是大梁的第一美人!我们有福了,……尝尝?”


    一群衣衫破烂、年纪有老有少的乞丐们笑得猥琐,像恶狼看见美味的食物,朝着昏倒在地上的萧别鹤一拥而上,生怕慢了半步就轮不上自己。


    与此同时,肮脏下流的眼神仿佛已经将地上之人一身整洁的衣裳撕碎、眼睛透过衣裳看见里面的晶莹。如若此时他们的手已经碰上,地上之人的衣物必定已经被撕扯成碎片、连人也难保证还能不能完整。


    萧别鹤向来警惕心强,即便失去意识昏倒,也下意识保留着一点警惕,有人靠近时,强迫自己艰难地睁开眼,又吐出一口血。


    红衣张扬的少年从天而降,挡在萧别鹤身前,抬起手捏住冲最前面的那人脏兮兮的脑袋。


    乞丐头儿眼看就要碰到地上冰玉般的美人儿,突然被跳出来的不速之客拦住,眼神不满,恶狠狠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少年眯眼,仿佛真认真地想了想,只是那双不同常人的深蓝色瞳眸暗含危险,半晌,说出两个字,“敌人?”


    被手紧紧捏住脑袋的乞丐头儿再次猥琐地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他被迫低头看不见陆观宴的脸,急不可耐的老脸上话语猥亵提议:“小兄弟,一起?你看这美人,多漂亮,你也想试试吧?”


    鲜红衣裳姿态猖狂的少年抬高了音调,样子很不悦,那张糜艳漂亮的唇却还微微弯着,四处压迫感越来越强:“可是,我不喜欢跟人分享呢?”


    说罢,眸子一森,脏兮兮的脑袋在手里爆开。


    瞬间更脏了。


    陆观宴不耐烦地擦了擦手。接着,朝那些上一瞬还蠢蠢欲动、此刻惊悚无比的一群又臭又脏的乞丐看去。


    他们这群中最厉害的已经被爆头死了,剩余乞丐转头拔腿就要跑,然而谁都没跑掉,一阵无声的风,他们甚至没看清陆观宴怎么出的手,全部脖子一哽断了气。


    陆观宴万分嫌恶地蹙了下鼻子,今日的含臭量太高,陆观宴转身蹲下,凑近向地上的美人,抬起的手在将碰到美人的脸时,想起他自己这时也是臭的,遗憾地又收回来。


    许是感受到他无恶意,耗尽力气的萧别鹤合上眼,苍白着脸再次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