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哥谭的夜色渐渐褪下。


    到达异世界的第三天，总和黑漆漆同时刷新的光之子终于见到了这座城市晨曦初上的样子。


    很美，但有点累


    因为这时它已经挖了快一个小时的坟了。


    “所以我们半夜不睡觉来挖你的坟？”只睡了三个小时就再次套上紫色斗篷的搅局者直起腰来，停下手里的铁锹，对着盘腿坐在一旁小口抿着光能药剂的杰森陶德真诚发问，“而且只有我在挖？”


    叭！


    手里拿着一把玩具铲子的光之子在史蒂芬妮挖出的土堆后面叭叭出声，提醒她自己也在帮忙。


    “抱歉，甜心。”


    「你只需要挖一个深一些的小坑，」大红鸟控清闲地说，「我们只是要往里面埋个炸弹。」


    「而我现在还是个智障，很抱歉帮不上忙。」


    他控制着身体喝药，这个药剂如果不和呼吸药剂一起混着喝，身体和灵魂都会有着胀胀的疼。


    但大红鸟不愿意再次昏睡，就这么忍着疼硬喝。


    “噢好吧，”史蒂芬妮愤愤举起铁锹狠狠插进泥土里，“你的坟，你说了算。”


    「谢谢，不过我不会付你工钱」大红鸟说完，集中精力操控着身体躲开史蒂芬妮抛过来的一铁锹土———他现在更灵活了。


    时间倒回四个小时之前。


    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追捕比赛后，三人离开哥谭东区，随着史蒂芬妮一起回了她的安全屋休整，补充装备并休息。


    这时，大红鸟提出一个天才般的建议


    「我说，我们应该去把我的坟炸了」


    “噗…咳咳…”史蒂芬妮刚喝进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去，咳嗽连连的女孩擦了擦嘴角，艰难问道，“…Pardon？”


    「我说，我们应该去把我的坟挖了，塞上炸药，把它炸上天！」


    史蒂芬妮：……


    朋友，当我请你再说一遍。


    不是指我的耳朵有问题，而是你的思想有问题。


    叭？


    为什么，杰森。


    光之子放下微微揭开的面具，它刚刚正就着那个缝隙用吸管喝水。


    累了一天的小孩放下喝得干干净净的水杯，噔噔噔跑到杰森面前，牵住他的手仰头看他。


    叭叭叭～


    虽然你和你的爸爸已经见面了，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回家，不想暴露身份。


    光之子想到自己流产的剧本，转身又是一阵心痛。


    叭叭？


    现在把坟炸了，你爸爸不就知道铁定是你了吗。


    光之子努力绞尽脑汁说清想法。


    这几天里，无论是杰森跟它交底的身份经历，还是只要出现在哥谭就莫名其妙开始的追踪与反追踪，都比它过去在云上王国的所有日子要复杂几百倍。


    都逼得孩子开始动脑了。


    「思路很好，但方向反了。」大红鸟等着小孩说清思路思路，耐心纠正道，「B肯定已经起疑了，去检查我的坟墓只是时间问题。」


    「当他发现里面没有人，或者说是个西贝货之后，韦恩集团就能顺理成章地恢复我的法律身份，正大光明发布寻人启事」


    大红鸟在布鲁斯的蝙蝠备案里面，看到过关于“疑似死而复生之人如何高效搜捕”的plan abc，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蝙蝠有这种奇奇怪怪的预案，但他决定打断备案的开头。


    「在他们发现前把坟炸了能让我们省去很多麻烦。」


    蝙蝠侠拿不到直接证据，而他能把那块烦人的墓碑和那句鬼扯的墓志铭一起炸上天。


    谁要当他的士兵。


    大红鸟觉得这样很好。


    叭———


    好吧———


    动脑量达到上限的光之子放弃思考，安详地掏出两瓶药剂勾兑起来，没得商量地通知杰森。


    但你必须先喝瓶这个——在你的灵魂真正得到躯体供养之前——你之前喝过的，效果很不错。


    噢是的，喝完他就像个小婴儿一样终于会说话了，虽然现在还是不怎么开口。


    大红鸟暗自吐槽，估算了一下自己上次在药剂作用下昏迷的时间。


    去掉干饭、谈心、清洁，其实不算长。


    「好吧，我想老蝙蝠不会半夜出动两次。」大红鸟宣布了中场休息，「但事不宜迟，等我醒了就出发，你可以吗搅局者？」


    史蒂芬妮处于离线状态。


    什么爸爸我不想回家


    什么蝙蝠侠


    什么韦恩


    什么坟


    她要去挖谁的坟墓？


    谁又要借此追捕她？


    互报身份后，小伙伴们的交谈根本就不藏着掖着


    感觉自己太过轻易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噢上帝，史蒂芬妮猛然拍拍脑袋，似乎想要把这段记忆拍出去。


    自同意合作就默认史蒂芬妮半只脚踏入蝙蝠洞，大红鸟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他看着梦游一般的女孩啧了一声。


    担心什么，以蝙蝠侠每两年就要领养一个蓝眼小孩，并且看起来已经在缩短间隔时间的进度。


    未来不久韦恩庄园里就会塞满上百个夜晚穿紧身衣出去踢别人屁股的小孩。


    不多你史蒂芬妮一个。


    「四个小时后出发去格拉德大教堂，现在赶紧去休息。」


    光之子给杰森灌下药剂，男孩闭眼坐了片刻，一键关机倒下。


    别急，杰鸟，我在思考。


    被安排好行程的史蒂芬妮大脑空白地倒在安全屋唯一一张床上，往旁边挪挪给光之子腾了点位子，痛苦地闭上眼。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块单纯的紫皮糖罢了。


    三个人抓紧时间休息


    …


    满身怨气的史蒂芬妮挖开最后一铲子泥土，铁锹尖头终于碰到了棺材盖子。


    “你的棺材看起来很新，老兄。”史蒂芬妮抹了把汗。


    哥谭微亮的晨光略微倾斜而下，照亮了杰森陶德墓碑前黑色的棺材盖盖，黑色很鲜亮，但有点鲜亮地过头了。


    「也许里面还有个假人，你想看看吗」，大红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墓园的人肯定被我吓坏了。」


    埋得好好的坟突然破了个大洞，里面死得好好的韦恩小少爷突然不见了。


    好在韦恩小少爷埋在清静的地方，周边一大块都是空置的墓地，在墓园管理人发现之前没有人经过这儿。


    杰森今早看见恢复如初的墓，就知道这里肯定进行了一场保护性抢救和隐瞒，那么蝙蝠侠对此毫不知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个屁！


    他出来快一年了，老头子都没有来他坟前看看他吗？


    人去哪了？


    在和小丑have a date吗？


    “老兄，这下我相信你确实是从地狱回来的了。”健谈的史蒂芬妮也不能整天接地狱笑话，她需要一个木鱼敲敲。


    女孩往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炸弹，由杰森友情提供的老版蝙蝠炸弹。


    是的，三人休整完毕后先去了一趟杰森的老家，那里还保留着杰森流浪时从垃圾桶翻出的各种或许有用的东西，重点是有他几次试图从韦恩庄园逃跑时带出的部分家当。


    比如他能偷到的、威力不算大的蝙蝠炸弹，一副黑色多米诺眼罩、还有一些杀伤性不强的小东西。


    东西藏好之后不久，杰森成为了和蝙蝠侠彼此信任的罗宾，这些小玩意也就当作二人不必明说的小秘密“遗忘”在那里了。


    史蒂芬妮心情复杂地摩挲着上面的蝙蝠标识，把它放在棺材盖上。


    光之子陪着心情复杂的她一会看看理论上埋葬着杰森陶德的棺材，一会看看墓碑上的杰森陶德署名，又看看平静端坐的、带着多米诺眼罩的杰森陶德本人，似乎想要就此情此景作诗一首。


    但杰森陶德本人等不急地催促道，「天快亮了，快点炸。」


    再晚，蝙蝠侠就要变成布鲁斯韦恩刷新在这里了。


    “……”


    自觉走上不归路的史蒂芬妮长叹一声，设好时间加快速度填土，带着两个伙伴远远退开。


    遮蔽着晨光的清晨薄云彻底散开，阳光倾泻而下的时候，格拉德大教堂厚重的钟声悠悠响起。


    在这个宁静平和的时刻，三人蹲在大教堂背后，默默看着杰森的墓在同一时刻爆发出响亮的爆破声，泥土、木屑、哭泣天使像的碎块混在一起冲上天空。


    爆炸声很快惊动了教堂里的人，纷纷出来查看这久久不散的爆炸声。


    久久不散？


    第一次使用官方正版道具的史蒂芬妮迟疑地问，“杰鸟，蝙蝠侠的炸弹这么持久吗？”


    「不，就算是受潮了它也应该是不炸」杰森盯着自己的墓，大红鸟视野受限，看着教堂乱成一团的人们也不太清楚。


    蝙蝠侠出品，品控一直是很好的。


    叭！


    杰！哥谭在搞活动吗？


    无意中回过头的光之子指着城市上空爆出的一股股绿色烟雾问道。


    与此同时，史蒂芬妮的监控器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远处的人们似乎得到了什么通知，齐刷刷拿出手机，不过片刻就有人大吼起来。


    “耶稣在上！小丑怎么又跑出来了，稻草人不也才抓进去不久吗？！”


    那人崩溃的声音远远钻进三人的耳朵，史蒂芬妮拿出手机塞进光之手里，上面强制蹦出一个直播。


    头发惨绿，面色苍白的男人穿着紫色西装打扮成小丑，胸前别着一朵艳俗的红色胸花，那张咧着划到脸颊的嘴角哈哈大笑着，空洞洞的笑声让光之子摇摇脑袋试图屏蔽掉他。


    小丑身后的椅子上，绑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两个孩子面上都挂着眼泪和惊恐，小丑正在直播里宣布他的犯罪宣言。


    “亚瑟又开始搞事情了。”史蒂芬妮低头专心摆弄手上的监视器，“坏消息，他和稻草人还有小丑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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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丑在全城直播找蝙蝠侠和罗宾。。”


    “看样子我很快就能看到他的尸体。”


    和小丑合作的反派除了阿卡姆常驻病友，就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追随他的小丑帮，而那些人在小丑每次犯罪后都基本全被自己老大坑死了。


    史蒂芬妮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天选之子。


    之前有人开过玩笑，被不杀蝙蝠震慑着的哥谭里，真正杀了最多罪犯的人不是那些义警们，而是小丑。


    当然没人会赞赏这个给哥谭带来无穷伤痛的疯子。


    毕竟死掉的小丑才是最好的小丑。


    远处的人们已经丝滑地把墓地爆炸视作小丑发疯计划的一部分，急匆匆远离这个也许会惹来麻烦的不祥之地。


    杰森墓地被炸的锅扣在了稻草人和小丑身上，这也许是个微不足道的好消息。


    「……小丑…」而大红鸟咀嚼着这个名字，震惊、悲哀、恐惧的情绪混在一起涌上心头，最后被滔天怒火一把烧尽。


    B！蝙蝠侠！布鲁斯！


    你怎么、怎么能还让他，让这个疯子活着！


    小丑正在直播里说着他根本不好笑的笑话，却好像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笑吐出来一样。


    “HAHAHAHA ！”


    “无趣的哥谭啊，让我为你制造点小小的混乱，让我来为各位助助兴！”


    小丑掀起他紫色的西装衣摆，回身蹲到了两个小孩面前。


    “可爱的、可怜的小约书亚，你在害怕吗？玛丽，你也是吗？”


    “哦不不不，不要害怕小丑叔叔。”


    他开始慢慢抹下自己面上的颜料，涂抹在小孩满面泪痕的脸上，一边涂一边抑制不住地大笑着。


    “HAHAHAHA ！”


    那些大笑、撬棍击打、火光爆炸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如附骨之蛆般折磨着他的灵魂。


    杰森陶德似乎一瞬间坠入那个无望等待着蝙蝠侠直至死亡的一天，无边的痛苦和愤怒就要彻底淹没这个浑身伤痛的男孩艰辛保存住的那缕理智。


    但光之子牵住了他，一阵光明的力量轻柔包裹住它，利落地踹开小丑在灵魂上留下的阴影，连同前两次药剂的作用一起慢慢抚平着灵魂的伤痛。


    蜷缩成一团抱住脑袋的男孩怀里多了一盏放着玫瑰花的玻璃罩，荧荧发光，照亮了他周身无边的黑暗。


    小孩的发光豆豆眼盯着浑身不自觉颤抖的杰森，把手机的直播画面掐掉了。史蒂芬妮放下监视器，过来强行掰开攥紧到淌出血丝的拳头。


    大红鸟堪堪控制住自己，艰难地让自己出声，「他还活着？」


    “当然，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史蒂芬妮站起身眺望城市观察那里的情况，稻草人标志性的恐惧毒气已经弥散开来，绿色烟雾笼罩住了大半个城市，那里已经明显地乱起来了。


    “小丑杀害二代罗宾之后几乎被蝙蝠侠打死了，但他没有死，进了重症监护室带上了几个月。”史蒂芬妮清点了一下装备，塞了几个蝙蝠炸弹进光之子和杰森的兜里，回答杰森的疑问，“我得说那几天的ICU热闹极了，所有人都不想小丑活下来，但没有人如意。”


    “后面小丑出来搞了次事情，又被蝙蝠侠下狠手送了进去。”搅局者帮自己和杰森戴好蝙蝠出品的有过滤功能的口罩，递给光之子让小孩自己戴在面具下的脸上，尽管两人都不确定它是否需要这个。


    “我得说小丑生命力太强，而蝙蝠侠有他的不杀原则。”女孩理了理兜帽，安置好一头金发，利落地准备就绪，光之子牵着杰森起身，朝她伸出手，被女孩紧紧牵住。


    “新罗宾又麻烦了，小丑是冲着他来的，他在刚刚的直播里面说了。”史蒂芬妮总结着小丑的发言，“他说他还想再要一只小知更鸟玩具。”


    叭叭——


    杰。


    光之子担忧地看向沉默听着搅局者总结的杰森。


    男孩的注意力专注了不少，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三次药剂帮助着灵魂和身体建立着联系，大红鸟已经能做出一定程度的控制了。


    带着多米诺眼罩的男孩张开嘴，短促地蹦出几个单词。


    “Help、Robin.”


    去帮助罗宾。


    “Kill joker.”


    杀掉小丑


    “Go.”


    快走。


    “我也正有此意，松鸦，新罗宾需要帮手。”史蒂芬妮不想让自己义警生涯的第二大里程碑倒下，她调整了一下防毒面具，“另外，我不介意干掉小丑，不过我们得找机会背着蝙蝠侠干。”


    对手从生父阶跃到哥谭咖位最大的犯罪王子小丑，搅局者摸着牢牢绑在腰后的武器长长呼出一口气，“走吧Lightson，严格来讲这是你在哥谭的首秀 。”


    叭叭！


    安全最重要。


    光之子牵着两人，自城郊的墓园飞入已经笼罩在恐惧毒气中的城市。


    蝙蝠飞机穿梭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