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从门口探出的脸时，墨檀青心中最前升起的是庆幸，庆幸自己上一秒将眼前人的资料收好。


    “你怎么来了？”


    做贼心虚的墨檀青开口说的同时向霜褚兮伸出手，示意对方进来。


    “早上不是不愿意来。”


    得到墨檀青的应允，霜褚兮欢快的推开门进来，顺手将门关上反锁，还拉了两下，确定没有钥匙或里面的人去开门就从外面打不开后，才往墨檀青身边走去，期间不忘给清晨的自己辩白：“你吵我睡觉我能愿意过来才是奇怪呢。”


    霜褚兮走近，绕过办公桌来到墨檀青身旁，墨檀青自觉往后退了些，在与桌子中间留出一个足够的空隙，让霜褚兮可以舒服的坐到她腿上。


    全程观看墨檀青小动作的霜褚兮满意的点头给予夸赞，将桌上的文件一股脑推到旁边去，把自己带来食盒大咧咧的放上去，也不管那些文件是否重要和紧急。


    “不错不错，你正在朝合格的女朋友标准成长。”


    霜褚兮坐到墨檀青的大腿上还不够，还有伸手勾住墨檀青的脖颈，将人的脑袋带向自己的同时，靠后倚在桌沿上，姿态悠然，仿佛处于上位者的不是墨檀青而是她。


    墨檀青想起资料上关于霜褚兮那少得可怜的介绍，神色不变的看向那浅灰色的眸子，淡声说：“女朋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许是今天天气好的原因，霜褚兮穿了身蓝色渐变的裙子，裙摆似花瓣在腰间层层叠叠，富有设计感的同时更加凸现了那纤细的腰肢，显得不堪盈盈一握，好似稍稍用力便能折断。


    被蓝色包围着人看向自己，那灰色的眼底也有抹不明显的蓝意，像是她的错觉。


    霜褚兮不清楚墨檀青看着自己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因为墨檀青的话而感到好玩，盯着人对视好一会儿后摇摇头，故作神秘的说：“不不不，你现在还不是女朋友。”


    右手自脖颈攀岩而上，白嫩的指尖擦过略显偏暗的红唇，轻点鼻尖，后落在眼尾，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按压。


    墨檀青感受着霜褚兮的靠近，灵动俏丽的面容距她不足一指，比溢满笑音的话语更早一步到来的是唇齿振动空气，带着昨晚记忆中好几种混在一起的香味涌进鼻尖。


    “你现在在我这里只能算一个有钱的金主，”霜褚兮语气恶劣，甜美似蜜糖的笑容却让听的人生不出不喜来：“想做我的女朋友的话，你还要学习很多东西才可以哦。”


    清淡而不浓郁的香熏的墨檀青头脑发晕，抬手将靠的太近的人向后推了些，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到正常值后，说：“我不想。”


    “可我想让你学。”


    墨檀青的拒绝对霜褚兮毫无影响，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不管最后是否成功，她都会做。


    “我想让你喜欢我。”


    霜褚兮再次贴近墨檀青，这次不再是她将墨檀青压向自己，而是自己主动靠近墨檀青，将人压向椅背的同时自己美美的靠在那柔软的怀里，在墨檀青眼尾按压的指尖不知何时收了回来，此时正在墨檀青的胸口画着小圈。


    “为什么？”


    墨檀青说，伸手捉住那不安分的手，声音从始至终的平稳，没有变化，冷淡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霜褚兮早已习惯，手被墨檀青捉住也不想着挣脱，而是将另一只手放在墨檀青的手上，带向自己，低头在墨檀青的指尖留下一个浅淡的吻。


    柔软一触即离。


    霜褚兮仰头看着墨檀青露出明媚真挚的笑容，嘴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惑人的语句：“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也想让你喜欢我，爱我。”


    墨檀青看着霜褚兮，许久都未曾回应，只静静的看着。


    霜褚兮也不着急，就那样懒洋洋的和人对视着，欣赏这让她无比喜爱的脸，当然，人也很好。


    空旷的室内只余落地钟的嘀嗒。


    嘀-嗒-嘀-嗒…


    不知过去了多久，霜褚兮抬手想重新抚上墨檀青的脸颊时，墨檀青抓住那只伸到一半的手，放回霜褚兮的怀里，问起霜褚兮的来意。


    见墨檀青有意逃避，霜褚兮也不在意，顺着墨檀青的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视线懒洋洋的看向被两人遗忘的食盒，说出口的话语甜若蜜糖：“当然是给你送午餐来了。”


    尾音绵软柔长，藤蔓般缠着墨檀青不肯松开一毫。


    “我吃过了。”


    墨檀青猜不透霜褚兮心中的鬼主意，干脆拒绝。


    “所以你不吃吗？”没有半点冷却时间，霜褚兮的眼眶瞬间泛红，莹莹泪光在其中闪烁，脸颊贴在墨檀青的锁骨处，霜褚兮仰头去看，小心翼翼的问：“是我亲手做的，都切到手了，你真的不愿意尝一口？”


    说着，霜褚兮将今天很少用到的那只手伸到墨檀青眼前，给人看她食指上快要愈合的伤口。


    伤口很小也不深，但手中指节的皮肤过于细嫩，这么点伤口看来也令人心惊，粉红一片，颜色比周围完好的皮肤深上不少。


    想到自己从小受过的伤，墨檀青有片刻的沉默，却也不能说什么，她们成长的环境不同。


    她怀里的，是霜家全家都宠爱的女儿。


    面上不曾显露半分心中的哑然，抬手小心的捏住那根受伤的指头，生怕手上力气重一点就引得怀中的人掉小珍珠，虽然她还没见过，并对此感到很好奇。


    “为什么不抹药。”


    墨檀青仔细看过，只经过清理但没有上药。


    “我只顾着给你做午饭了，”霜褚兮顺着杆子往上爬，展现自己的弱小可怜：“好痛，你给我吹吹。”


    墨檀青再度沉默，掀起眼皮看着怀里的人，眼眶还是湿湿的，粘湿周围的纤长的睫毛，离的近了，她更能看清那浅灰中的蓝意。


    不自觉的分心想到送来的资料中，关于霜褚兮幼时的照片，照片上的眼前人有一双剔透的蓝眼睛。


    墨檀青不敢多看，怕自己沉溺在这片浅灰的海中，匆匆移开视线，说：“我让舟霖送药膏过来。”


    “我不要药膏，我要你吹吹。”


    敏锐察觉到墨檀青失神一瞬间的霜褚兮乘胜追击，将手指往墨檀青眼前送的更近，说出口的声音染上几丝泣音：“给我吹吹，不然，亲一亲也好，这样我就不疼了。”


    给舟霖发过消息的墨檀青垂眸便看见这样的一幕，奇异的体验带来难言的感受。


    从未有过的经历。


    在霜褚兮祈求的注视下，墨檀青鬼使神差的低头靠近那受伤的指尖，温和的风拂过伤口，最先带来的是轻微的刺痛，到后面风吹过留下的凉意很好抚平那一点不适。


    霜褚兮满意的笑了，就像讨到糖吃的小孩。


    濡湿的眼角因这笑容，一滴泪水在眼尾凝聚，滑落，最后被墨檀青抹去。


    “真那么疼？我叫医来给你看看。”


    “不要，”霜褚兮笑着仰倒进墨檀青的怀里，偷偷看眼正专注看着自己的人就飞快的把脸埋进墨檀青的胸口，闷闷的声音清晰的鼓动墨檀青的耳膜：“有你就够了。”


    只余墨檀青动作稍显僵硬的抱着怀中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舟霖敲响办公室的门，得到同意到着药膏进来时，入眼看到的便是霜褚兮坐在墨檀青的怀里，满脸期待的用筷子夹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食物递在墨檀青唇边，软着声音磨着墨檀青张口：“你就尝尝，这个一定好吃，何曼管家都试了，肯定不会错的。”


    墨檀青一点也不信霜褚兮这些话，但耐不住怀里的人太会撒娇，各种哄骗人的话层出不穷的从那粉嫩的小口跑出来，再加上那让人于心不忍的眼睛，在坚持了三秒后墨檀青认命，张口将那漆黑的散发着轻微焦味的东西吃进口中。


    刹那间，苦涩伴着极致的甜在口中起舞，直到后半场咸味才悄然登场，出了露了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面。


    墨檀青神色麻木，给舟霖了个眼色，示意舟霖将药膏放下后就可以离开。


    舟霖连忙低下头将手中的药膏送过去，赶在霜褚兮抬头看见她要说话的前一秒离开了办公室，全程之快让霜褚兮惊叹。


    “好快的速度。”


    霜褚兮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关上的门，不过很快注意力就重新回到墨檀青身上，确定对方很满意自己精心制作的美食后，霜褚兮笑得更加开心。


    伸手环住墨檀青的脖颈，霜褚兮欢快的和墨檀青脸蹭脸，还发出了兽态时特有的满足的呼噜声，说：“是不是很好吃？我就说何曼管家不会骗我的。”


    墨檀青面无表情的点头说：“嗯，我会让何曼安排一次味觉体检，包括她和整个厨房的人。”


    “嗯？？？”


    霜褚兮适时发出疑问，都忘记装可怜了：“不好吃吗？”


    我只是多放了一点糖而已，其他步骤和量都和在家里一样啊，姐姐说很好吃的啊！虽然姐姐不让我自己吃，但姐姐她都会吃完的。


    墨檀青摸摸霜褚兮的脑袋不回答这个问题，拿过桌上的药膏，打开包装，动作小心的均匀涂抹在霜褚兮受伤的指节上。


    “你回答我啊，不要不说话。”


    一直以来认定的事实好像是假的，霜褚兮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揪住墨檀青的衣领晃，可可怜怜的，看的人怪心疼的。


    只是墨檀青说不出违心的话，她担心霜褚兮自此以后迷上给她送饭。


    天天来这么一遭，她的胃撑不住。


    可在霜褚兮不断的询问下，墨檀青抱着人起身去休息室，尽力不是太违背自己本心的委婉的说出一点实情：“没有不好吃，但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做饭……不适合你，要是无聊了，你可以去插画，弹琴，在花园里玩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