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作品:《浮生入局

    “云卿,随我来趟书房。”


    贺云庭在游廊中唤住她。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光线映照着书房里的典雅陈设,桌案上的兰花一看就是经过悉心饲养,在冬日中静静盛放,清香四溢,增添了一丝雅致。


    贺云卿见他的神情凝重,心中隐约生出一丝预感,轻声问:“二哥,可是有什么事?”


    他坐在案桌前,语气稍显沉重:“听娘说,你把霜月安排到陆大人府上,还认了陆大人为义父。云卿,你是打算让表姑娘参与太子的选妃?”


    贺云卿微微一笑:“二哥一向心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逃不过二哥的法眼?”


    贺云庭无奈道:“可你可曾想过?就算太子对表姑娘有意,她只身一人身处东宫,若如履薄冰。更何况若日后立场相悖,殃及贺家,后果可不小。”


    她自然明白二哥的忧虑,京城中尔虞我诈,昔日为友,它日为敌,的确屡见不鲜。


    “二哥,你要相信我。”她目光坚定地直视他,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贺家周全。”


    贺云庭摆手示意丫鬟退下,“那日太子突然让我随他去大理寺救人,我便察觉不对。你有意撮合二人,可这场选妃,是走个过场罢了,未来的太子妃早有定数。”


    “你说薛氏?”


    贺云庭闻言,猛地抬眸,凝视着对面的少女。他一向觉得自己妹妹性情率真,也能轻易看透她的心思,可此刻,却从她那双沉静的眼眸中读不出半点波澜,平静得让人难以捉摸。


    她轻声道:“二哥,我从未打算让霜月成为太子妃。”她坐在一侧,纤纤玉指轻捻着案几上的兰叶,似乎在说一件家常事,“那个位置,对她而言,太过显眼,也太过危险。”


    若要在绝境中求生,光芒便不能过于耀眼。


    东宫之争关乎未来国母之位,其险恶程度丝毫不逊于后宫。薛臻臻有家族势力支撑,自然不会轻易遭害、倘若让霜月坐上太子妃之位,势必成为众矢之的,承受无数明枪暗箭。


    更何况,她二哥说得没错,画皮容易画骨难,知人知面不知心。立场在巨大利益面前终会动摇。若将她捧得太高,待一日权力过大,最终只会引来反噬。


    人啊,有时候会忘了自己的来时路。


    她前世吃这方面亏太大,让她不得不防。


    “二哥自然是信你,不过还有件事……”贺云庭踟躇片刻,试探地问道:“月明珠真的丢了吗?”


    她放开手中兰叶,卷翘的羽扇睫毛一颤,回得模棱两可,“这颗珠子既能置人于死地,也能救人于水火……”


    贺云庭闻言,心中了然,忍不住斥道:“你简直胡闹!这颗珠子如今可是要脑袋的。”


    “哥,你比我更清楚,交出去也未必是万全之策。”她声音压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下最要紧的,是查出幕后凶手要用这颗珠子做什么,以及第三颗月明珠的下落。”


    贺云庭知道她说的没错。


    良久,他坐回书案前,垂下眼睑:“过几日便是你的婚事,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


    她未答。这时门外小厮来报:“公子,裴大人说有要事找您。”


    “快请进来。”


    贺云卿见势起身道,“那小妹先告辞了。”


    *


    兰庭院的书房内,二人对立而坐,贺云庭递上一盏茶。


    裴无忌眉间一片愁云,“前些日在查赵府丢失的账册时,让我想起年初青宫城一事。”


    “青宫城?”贺云庭沉吟片刻,回忆道:“三年前祭天大典时,司监寺的人提议扩修青宫城。而扩修之事劳民伤财,那时谏台院便提谏不可扩建,可太后以国家大事在祀与戎为由,执意要建。今年三月又从江南押送一批上等玉石,完成了最后一期工程。莫非你怀疑月明珠与青宫城所用的玉石有关联?”


    裴无忌点头道:“不错。我翻查了赵府的账册,唯独不见三、四月的账册。赵温为秘书省,平日鲜少树敌,而妻许氏为江南富商,家中主做玉石生意,你说赵家惨案是否根本不是冲着赵温去的,而是许氏。”


    贺云庭凝神,随即道:“那便查许氏的铺子,许氏在京中铺子少说也有上百家,这账本一时间定是无法全部销毁。若百来家铺子都确实这个时期的账册,无疑说明了一切。若尚未销毁,必有所动作。”


    裴无忌眉间稍有舒展,说道:“贺兄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来前已命衙门的林推官带人查锦玉阁,特意挑在最热闹的时候,故意张扬声势。”


    “只是还有一事,甚是蹊跷……”裴无忌踟蹰片刻,缓缓道来,“三日前,有人来衙门报案,称兵部员外郎曲文成失踪。我打探一番后才发现,此人曾参与押送青宫城玉石,而他失踪的时间,恰巧与大理寺拘拿姚霜月一事前后相接,恐怕此事定非巧合。”


    贺云庭双眸忽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欲开口,最终只道:“裴兄,眼下还是尽快查账册一事吧。”


    *


    长虹街乃京城繁华的街巷之一,商贩云集,行人熙熙攘攘,各类铺面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


    届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街道尽头滚滚而来,片刻间,京衙推官林彦博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将锦玉阁团团围住,沉稳而威严的目光扫过四周。


    身旁站着廖提辖,身躯凛凛,方脸宽额,腰悬佩刀,猛地拔高声音喝道:“府衙办案,刀剑无眼!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霎时间,铺中看客如潮水般四散,惊呼声、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处,不消片刻,原本热闹的锦玉阁已被肃杀之气笼罩。


    年近半百的掌柜,前一刻还手持着叆叇正打着算盘核账,见这架势连忙上来应和道:“官爷,敢问这是因为何事?”


    廖鸿烈瞄了一眼年近半百的掌柜,命道:“京衙办案,把你这铺子一年的账册都拿出来。”


    掌柜闻言立即令下人去取账册。


    林彦博背手踏进来,扫视一圈,“你们当家的是谁?”


    老掌柜深深叹息道:“我们当家的……是赵温大人之妻,许氏。前几日满门惨遭贼人杀害,老东家得知后,安排家中大公子前来接盘,现在还在路上呢,目前锦玉阁由小的看管。”


    林彦博:“你们当家的是许莹玉?”


    “回大人,正是。”


    廖鸿烈拿过一摞账册,“大人,所有的账册都在这了。”


    林彦博随意翻着,犀利的眼睛立刻发现异样,厉声问道:“怎么少了两本?”


    “回大人……前不久,当家的说要核账,命人取走了三到四月的账册。”


    林彦博眯着眼睛,冷道:“胡扯!若被你当家的取走,为何赵府也没有这两本账册?”


    廖鸿烈威胁道:“若不老实交代,衙门的板子可不是你这老骨头能受得住的,劝你还是想清楚再答。”


    掌柜躬着身子,慌张解释道:“各位大人,当家的偶然查账,会把账册带走,但不出数日也会归还,但这次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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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家中遇害,其账簿在何处,小的真不知。”


    廖鸿烈一把架起瘦弱的掌柜往外走,“甭废话了,走走走,去衙门和裴大人说。”


    *


    睿王府。


    “废物,不是让你把人看紧了,现在人呢?”须炀怒拍案几,面红耳赤,额上青筋直跳。


    蔡闻律留着髭须,一张国字脸,眉目粗犷,右侧胡须旁有道不深不浅的刀疤。暗色大氅垂落,衣襟间绸缎光滑。他低眉敛目,躬身回道:“王爷息怒,卑职虽未寻得曲文成的踪迹,但探得他未落入官府之手。想来他平日强抢民女无数,指不定遇上了仇家。”


    须炀抄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了过去,瓷片碎裂一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蔡闻律的衣角。


    “蔡闻律,是你蠢,还是你当本王蠢?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失踪,你告诉本王是仇家寻仇?”


    蔡闻律额间冷汗微渗,正要再辩,忽听门外急促脚步声逼近,一名亲信快步进来,神色凝重。


    “王爷,出事了!”


    须炀眉头皱紧,心烦意乱,“又怎么了?”


    “京衙的人方才带兵突查长虹街的锦玉阁,搜走了所有账本。”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须炀眸色幽沉,缓缓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得像淬了霜雪:“你还敢说曲文成的失踪与此事无关?京衙的人都已经查到家门口了。”


    蔡闻律低头沉思片刻,随即拱手道:“王爷,卑职这就派人销毁账册。”


    须炀嗤笑出声,眼中却无丝毫笑意:“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裴无忌办事向来谨慎,怎会闹出这般动静?”


    说到此处,他眸底的寒意更深,杀机陡然升起,语气森然:“他是要来个瓮中捉鳖,让我们自投罗网。那本王便给他设个计中计,此人走到哪儿都是碍眼的毒刺,难怪荣止夷那个老狐狸不惜代价也要将他调离朝堂。”


    蔡闻律:“王爷是要除掉此人吗?”


    须炀的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羊皮地图,指尖沿着青宫城的方向缓缓划过,目光晦暗不明,沉声道:“他们都快查到青城宫了,看来计划要提前了。不如借着裴无忌的名望,今夜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本王倒要看看,被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人咬上,会是什么滋味?”


    蔡闻律领命,拱手退下,转身出了睿王府。


    府外一辆马车已等候多时,蔡闻律剑步流行,同一旁的小厮低声吩咐道:“速去通知,计划提前。”


    夜色悄然袭来,凉风习习,京城的一些狭窄的街巷传出一声声似鬼的凄惨风声。


    贺云卿从柳娘的别院出来,夜色沉沉,院中灯火微弱,映得她眉眼冷然。她沉声对高常武道:“我见他伤势恢复尚可。今夜你再守一夜,明夜便将人带回虎啸营。柳娘的儿子白日作活,夜晚才归,家中有女眷,留人在此终究不便。”


    她顿了顿,目光深沉,又道:“此人在营中,你须时刻盯紧。若有任何可疑之处……”她语气锋锐如刃,“直接杀。”


    高常武在夜色中,低声回应。


    交代完一切,贺云卿折身往回走时,途经一处,忽觉背后一股阴冷之意袭来,下一瞬,杂乱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浮动而来,混乱而急促。


    她心头一紧,指尖悄然扣紧袖中短刃。就在此时——


    “砰!”


    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自夜幕中炸开,信号弹腾空而起,红光映亮漆黑的天际,映入她沉静如水的眸中。


    随即传来一声高呼:“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