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慜见他憋着情绪，也就不再勉强他，进到更衣室后给他留了个人空间。


    科科瓦奇不是多生气，冷静过后他知道问题不在自己身上，但他年龄是最小的，排资论辈他插不进话，整个半场只说了一次话已经算他有礼貌了。


    想当年他在萨格勒布迪纳摩可是想骂就骂的。


    波切蒂诺进来后关起门开始一个个针对性数落人，唯独绕过坐在自己位置上玩手套的科科瓦奇。


    其他人没说什么，但凡会踢球的都知道他上半场表现非常出色，这场比赛的失误大多要归咎于后防线。


    波切蒂诺最后才说到正在无聊抠指甲的科科瓦奇：“罗伯特，下半场会进行轮换，有问题你就提出来，不用在意。”


    科科瓦奇这才发现更衣室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波切蒂诺把替补席上的球员也喊回来了。


    作为主教练，波切蒂诺知道后防线问题很大，这原本是为了磨合战术，后卫却跟不上门将的思维，屡屡掉点。波切蒂诺知道这小孩哪都好，只是性格偏软，虽然是友谊赛，但他表现那么好，波切蒂诺也不想队友拖了他后腿。


    科科瓦奇得到“圣旨”，点了下头。


    眼神清澈，让大多数人开始认真观察起这个在队伍里处于边缘的第三门将。


    但没人想到的是，下半场一开始，科科瓦奇一改在更衣室的乖巧无害，对着刚换上来因为防守漏点，让他面对迪巴拉的单刀，差点丢球的耶德林，怒喊：“不要再丢掉你的位置！”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球扔回场里，高速摄影拍到他脖子和手臂上凸起来的青筋。


    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温和的小门将突然发火，吓了不少人一跳。


    连在替补席听到的孙兴慜都缩了缩脖子。


    刚才情况十分危急，后防线出现严重纰漏，他眼见情况不好，弃门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双腿蹬地侧扑，这次他吸取教训，牢牢抱住皮球，没有让它上演上半场的场景。


    让赶来企图再破门的尤文前锋切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人叹气，有人愤怒。


    科科瓦奇把球扔给和孙兴慜对调的前锋拉梅拉，满眼愤怒遮不住。


    他真的很想骂人，这么明显的纰漏，上半场已经出现过很多次，没想到这群人还没有吸取教训，一而再的犯。


    科科瓦奇拧着眉，明显憔悴了些许的面容出现在场内的大屏幕上，让波切蒂诺都不得不承认，看着真的成熟了不少。


    他没想到科科瓦奇成长得如此之快，上半场他还有些生疏，下半场已经能整理好信息复盘，并且减少失误。面对迪巴拉的单刀，别人看得揪心，他却能一眼看出科科瓦奇的反应力，他毫不犹豫弃门出击直面单刀，并且成功扑出。思维和表现已经是顶级的。


    他手下的热刺实力当然不低，2015—2016赛季位于英超第三，时隔四年重返欧冠赛场，阵里也有当季英超金靴等人物。


    只是现在出现在澳大利亚的都不是一线队成员，换句话说，今天是科科瓦奇在扛着球队，不然比分就不是2：1那么简单了。


    意识到这一点，波切蒂诺倒吸了一口气。


    20岁就有如此发挥的门将，真是捡到宝了。


    场上比赛还在继续，尤文和热刺两方都在下半场开始时默契地进行大面积轮换，把对方当成磨刀石。核心成员都缺阵的前提下，热刺的实力显然比尤文要弱，但这个局面在科科瓦奇得到主教练授权，指挥场面时发生了改变。


    他总是能看穿尤文的意图，及时叫人防守，避免了许多单刀，他也有一手漂亮的长传技术，虽然和拉梅拉默契不高，但起码改变了防守的局面。


    整场比赛结束时，尤文下半场无功无过，多次射门被科科瓦奇一一化解。比分维持在2：1。


    整场比赛操心最多、出力最多的科科瓦奇却在主裁判吹哨时露出了笑容。


    那是解放的迫不及待的真心的笑容。


    他优越外表上露出的璀璨笑容吸引了附近看台的球迷视线，不管男声女声都大喊着他的名字，科科瓦奇听到声音，跨过场边的广告牌，向最近的看台走去。


    那里居然有人举着他的球衣，科科瓦奇见到也吓了一跳，他站在台下，凭借身高优势，接过球迷手里的笔和球衣，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还给她。


    他抬头，看向球衣的主人，在一众“啊啊啊啊！”、“科科瓦奇！”、“可以和我拍照吗？！”的声音中说：“谢谢你的支持。”


    傍晚寒峭的微风降临，但底下红发男生的笑容却如早晨的太阳般温暖。


    拿回球衣的女生手都在抖。


    她会永远记得今天的场景。


    波切蒂诺正想带他去接受媒体采访，扭头一看这人在撩妹中，满头黑线，做了个手势，让助教把人带过来。


    “我？去采访？”


    科科瓦奇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你是MVP？”


    忙着享受欢呼声的科科瓦奇：·····


    他乖乖跟在助教身后回去。


    路上还碰到了裸着上半身的迪巴拉。


    他和也裸着的孙兴慜勾肩搭背，科科瓦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展出深厚的友谊，对他们挥了挥手准备借过一步。


    没想到迪巴拉直接叫住了他：“科科瓦奇。”


    科科瓦奇站住，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球衣。”


    科科瓦奇明白他的意思，哦了一声，抓住下摆把球衣脱下来递给他。


    这是赛后一种常见的社交行为，表达自己的尊重或是友谊。


    门将和前锋升温中。


    迪巴拉没有球衣给他，他转头问身边的助教：“三人行是正常的吗？”


    其他两个男人开始猛地咳嗽，连助教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诡异。


    这时科科瓦奇看了眼这俩勾肩搭背的，才说：“少看点，伤身。”


    孙兴慜和迪巴拉立即意识到自己被他玩了。


    “我的天，我还是个孩子。”


    “见鬼，谁把你带坏了。”


    科科瓦奇嘴边勾起笑，心想能骂出“hollyshit”，孙的英语越来越好了，也证实学脏话最快。


    波切蒂诺等到自己的好门将，也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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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同过来的助教脸上憋笑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


    波切蒂诺用眼神问。


    助教却摇摇头，示意现在不方便说。


    虽然输了比赛，但波切蒂诺却很开心。


    媒体还在等着，他带着科科瓦奇开开心心地往后台走去。


    科科瓦奇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路上他问波切蒂诺：“教练先生，我能不能去拿件上衣。”


    球衣给迪巴拉了，比起冷，他更不想裸着上身坐在人前，有点羞耻。


    波切蒂诺这才看到他展示在外的健壮肌肉，点点头说：“去吧，我在媒体区等你。”


    科科瓦奇匆匆赶回更衣室拿了件外套，一边走一边拉拉链，没想到这件衣服的拉链这么难对上，走到媒体大厅的门口才堪堪拉上一半。


    对上主席台坐着的波切蒂诺的眼睛，他下意识放下手，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随后整个大厅亮起刺眼的闪光灯，科科瓦奇后知后觉低头一看，自己衣襟半敞，他咬着牙扯着外套对齐，一口气把拉链拉到最顶上。


    然后才猛地抬起头，希望装可怜逃过一劫。


    他这副极具反差的行为把大家都逗乐了。


    波切蒂诺看到了也乐呵呵的。赛后评分出来了，热刺的mvp是科科瓦奇，当之无愧。


    尽管不是很重要的采访，波切蒂诺也把他带来见见世面，门将不出意外都是球队基石。


    旁边的阿莱格里带了球队队长，虽然赢了，但友谊赛友谊第一，而且在相貌这场比赛上，他完全输给阿根廷人带的小门将。


    媒体冲着科科瓦奇七嘴八舌地问，现场一片嘈杂。最后还是阿莱格里出声镇压，才让科科瓦奇有了发声的时间。


    他的帮忙是大家没想到的，阿莱格里说完后抱着手臂坐在一边，心里想的是他有布冯。


    科科瓦奇随手点了一个男记者，没想到这人上来第一句就是：“热刺队内有多个经验丰富的门将，你是如何争取出场时间的？”


    这个问题对三门的科科瓦奇有些尖锐，顶上一门二门都在，他突然想起前几天看的东方电视剧，里面有句台词是“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


    他当时看到就带入了洛里，虽然洛里性格不差，但大家始终是竞争关系。


    不过现在不能这么说，心中心思百转千回，表面上只过了几秒，科科瓦奇调整话筒，说：“努力训练，让自己保持良好的比赛状态，队内的前辈始终是我仰望的存在，他们给予我许多帮助。”


    回答得滴水不漏，波切蒂诺多看了他几眼。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接下来许多人举手，问题都有些尖锐，但科科瓦奇如打太极般，全把问题给打了回去，他看着年轻，实则很懂《说话的艺术》。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这是你职业生涯至今最佳表现吗？你觉得哪些方面还需要提升？”


    科科瓦奇才藏不住他的傲气：“当然不是，我还会有更多更好的表现，最好的永远是下一次。”


    他眉眼压低，眼里是满满的势在必得，大家却只听到了他语气的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