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安很棘手，有大半原因是他们在战前不废话，战后会补刀。


    在确定两方交战的刹那，XANXUS迅速对着泽田纲吉射出一发火焰子弹，在目睹子弹被对方用盾牌挡下来后，又对着同样的位置补了一枪，将泽田纲吉直接击飞。


    与此同时，斯库瓦罗和路斯利亚从两侧出发，直接包抄位于防护墙顶部的几人。


    屉川了平以最快的速度拉起防护罩，挡住路斯利亚的大锤，山本武则在斯库瓦罗的剑劈过来的同时，再次强制解禁冰咒龙的力量，才堪堪挡下这突然而来的一击。


    他被击退数步，闷哼一口吐出鲜血，被不完整的冰焰封住。


    若非蓝波一甩战斧，出手替山本武挡了斯库瓦罗的连招，泽田纲吉会在瞬间看到山本武的头颅被斩断到半空之中。


    场面不会比这更糟糕了。


    狱寺隼人滚过射过来的飞刀，一把抄起旁边的备用弩，咬牙和贝尔菲戈尔中门对狙，却因为火力枯竭而频频受创，身上瞬间多了三五道被飞刀击中的伤口。


    后方，蓄雷的列维见状，将八根蓄满雷暴的长针全部向失去武器的蓝波击去。


    “呃啊！好疼！”


    “不！蓝波——”


    “终于死了吧，小鬼！你不是说无视雷暴的伤害吗？嗯？现在再无视一个啊！我才是最强的雷属猎人！”


    三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同时传出。被八根长针直接贯穿了心脏，捅成了筛子的蓝波瞪大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但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强烈的雷震将力竭的猎人整个钉穿，先前已经被龙击炮被榨干的微弱火焰已经无法再为蓝波进行防护。


    伴随着瞳孔的涣散，大量的鲜血止不住地从这个十五岁少年的身体上流淌而出，将对方白绿色的护甲染成全红，只有眼角还有因为痛苦而流淌出的泪水尚且透明，还未干涸。


    心跳停止。


    泽田纲吉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甚至来不及为蓝波痛苦，就终于知道了龙化的反噬是什么。


    “阿纲，快跑，离我远点——呃！咳咳！”


    山本武的声音被冻住了,字面意思上的冻住。短时间内连续两次龙化的副作用终于反噬。


    他再次凝结出了翅膀，然而却是从身体内部长出的——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孕育。


    “阿纲…纲…我，我——吼呜！”


    山本武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的，但随着理智的丧失和肢体的异化，他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只呜咽了几个听不清的词语，就逐渐失去了人声。


    骇人的蓝血止不住地从山本武的撕裂伤中流淌而出，化作冻结空气的血焰。


    “不可逆的龙化吗？真是悲哀啊。”斯库瓦罗审视着眼前逐渐劣化的山本武，将长刀再次附上雨焰，叹惋道，“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我送你快点死吧。”


    贝尔菲戈尔突然插话：“你不留着他吗？要知道这种劣化可是会让人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哦！你不期待吗？他刚才绝对说了吧，什么“重要的人”之类的话，斯库瓦罗，你真的不想看挚友刀刃相向的戏码？”


    斯库瓦罗瞪了对方一眼：“少废话，解决你的。”


    “已经解决了嘛，不要质疑王子的效率！我现在只是在玩玩具而已，你看——”


    贝尔菲戈尔笑着，抬手一飞刀将狱寺隼人手上的弩打掉。


    “嘻嘻，连武器都握不稳的攻坚手，真好笑啊，我说，狱寺隼人，不然我直接把你的手砍掉吧，想想看，如果让你那么多的敌人都知道你这辈子再也无法握住弓弩…真是，如果不是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这里，我都要为这个处刑方案而心动了。”


    贝尔菲戈尔摊手，他看着狱寺隼人狠狠地瞪着自己，笑嘻嘻地说：“这个眼神，好不甘心啊？但是没办法嘛，毕竟今天碰上的可是我们巴利安——喂，我说玛蒙，你那边处理完了吗？”


    六道骸的身体被毒蛇撕碎，但是玛蒙一点也没有高兴。恰恰相反，他的脸色越加阴沉，在确认六道骸真的没有后手后，大声开口。


    “停手，停手！你们打的都是假的！人家在试招呢！”玛蒙气急败坏地大叫。


    “我总算知道了，那个幻术师……她之所以没有拆穿我们，就是为了在场地上提前布置幻术——对方在泽田纲吉和山本武击退灭尽龙时，输出的雾焰根本不是为了维持场地，而是为了创造幻术！”


    什么鬼气森森的老阴比！


    玩人呢？！


    他就说泽田纲吉斩断的那条蛇在落地之后，怎么没有变回原形。


    合着从六道骸用瞬移造成的雾焰波动掩盖幻术发动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被人当猴耍了！


    另一边，


    泽田纲吉带着山本武气喘吁吁地回到星辰基地内，还没喘口气，就看见广场上，提前一步离开战场的六道骸在等着他。


    不如说所有人都在等他。


    “泽田纲吉。”一片寂静之中，六道骸先开口了。


    “啊？”


    “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吧？”附身小姑娘的术士懒洋洋地双手抱胸，“那两个叫做切尔贝罗的女人帮巴利安封锁了整个星辰基地，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战力，能打过对方吗？”


    “……”


    “我和reborn商量过了。只有一次，我可以为你打开切尔贝罗的屏蔽，然后——”


    “送所有人离开？那现……”泽田纲吉有点着急。他看得见巴利安那边的幻觉进程。


    “不，送你离开。”


    “……在快做啊——啊？！”


    泽田纲吉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六道骸居然是这个回复，下意识环顾周围的所有人，却见狱寺隼人撇开头，蓝波还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萎靡样子。


    屉川了平倒是目光坚定——但他开口就是托孤啊！


    “听好了，纲吉，彭格列在新大陆是有别的基地的，我相信你能极限地托付，等过去后，你——”


    “闭嘴！不要说了！开什么玩笑啊！今天还不是愚人节吧！”


    泽田纲吉强硬地打断了屉川了平的话，抓狂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退一万步讲，就不能一起走吗？”


    他这句话一出，就遭到了六道骸的反讽：“好主意，那谁来断后？”


    “我来！”泽田纲吉咬唇，他颤抖着说，“答应我，你们如果真的为我好，那么就不要让我去做这种一定会后悔的事情好吗？！”


    无人插话，泽田纲吉深呼吸一口，强忍着疼痛和悲痛，开口指挥道：“隼人，你去统计一下星辰基地有多少人，你是公会派来的，应该更熟悉新大陆的据点信息，你和蓝波在前面引路，带上山本和reborn，让屉川前辈垫后保护队……”


    “很遗憾，十代目，我做不到。”狱寺隼人垂眸，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违背猎人公会的命令，等这件事结束后，如果我们还有机会活下去，您可以对我进行任何惩罚，但现在，我做不到。”


    “——那蓝波？”


    蓝波并不想搭理泽田纲吉的这句话。


    他真的很累，虽然没有受伤，但全场就属他状态最糟糕，火焰被一丝不差地全榨完了：“我说，彭格列，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把刚收养的孩子转头抛下的道理吧？所有人来这里前，都是做好觉悟的——因你而来，为你而死。”


    “所以，你就让我休息一会，看看能不能稍微回一点火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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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吵什么吵，蓝波大人真的很烦的。”


    他这段话，泽田纲吉那是一句没听。


    “回火？不行，你们全部都不可以上场。”泽田纲吉冷硬地要求。


    虽然刚才给巴利安演的是幻术，但是那些推演反应都是真实的啊——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是‘蓝波’临死前的那句好疼。


    泽田纲吉转身，试图去求第三个人：“阿武，能不能带……”


    山本武笑了一下：“这个有点困难啊，阿纲，我好像走不动路了，肯定不适合带队。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得说，库洛姆刚才的幻术太夸张了，还不至于……”


    有一说一，干嘛偏偏把他弄得那么惨，这算公报私仇吧？


    山本武的话很诚恳，但泽田纲吉并不吃这套，他平静地环视一周，开口问：“如果可以为我死，为什么不能为我活下去？”


    无人回答。


    半晌沉默之后，后勤组里突然有猫开口：“纲吉老大，请放过推荐组的大家吧，不仅是老大们做不到，我们也做不到喵。”


    “……什么？”


    “从灭尽龙到来开始，星辰基地内其实一直开着投屏，我们都看到了，纲吉君。”看到你是怎么维护同伴的。


    “所以巴利安的事情，不怪纲吉先生……我们都理解的。”早晚都会打的，只是对方来的时机太不巧合了。


    两位学者声音落下，他们边上的另一只艾露猫也踮起脚尖，试图安抚泽田纲吉说：“而且，老大其实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纲吉老大，你还记得带我们过来的那艘飞船吗？”


    【看到被这群风飘龙抓出来的那个缺口了吗？你们的飞船现在大概处于三千米左右的高空，如果再任由它们将整个船体结构破坏掉，那么除了那个受诅咒的男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哦。】


    “其实从来到新大陆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喵！毕竟这可是‘无法回头的旅途’啊。能在这样的旅途中见到纲吉老大，已经很值回本票了喵！”


    这边声音落下，另一边，星辰基地的厨师长和后勤负责人目光对视片刻。负责人点点头，于是厨师长向前一步，代表星辰基地原来的所有人开口。


    “至于星辰基地这边的意见呢……我们决定与基地共同存亡。并且很荣幸，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遇到您这么好的领袖——泽田殿下，星辰基地早已知晓自己的宿命，并从不后悔与您相逢。”


    “大家……”


    泽田纲吉呆住了，他的话音在颤抖，半晌后突然捂住面孔，忍不住地哭泣，直到眼圈红透，直到失去了所有力气，才哽咽着吐出话语。


    “谢谢…真的，谢谢大家，我很感谢大家的敬重和爱护，我会记一辈子的，永远，永远永远。但是，也请听我说好吗？对不起，请原谅我做不到接受你们的好意——我做不到一个人走。”


    泽田纲吉说着，他放下捂着面庞的手，用满含着泪光的橙眸深深凝视所有人，声音反而平静了。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星辰基地的大家的！所以我不会离开基地，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一起活，那就让我们一起死。”


    “纲吉君！不要任性啊？这可是大家为你——”


    “无所谓任不任性，你们不是说我是星辰基地的总负责人吗？还是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们的信任？”


    泽田纲吉打断了后勤学者们的话，他的目光第三次扫过在场所有人，像是想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容颜，再开口时，终于有领袖的气质了，


    “以星辰基地总代理的名义，我要求星辰基地的所有人，现在、立刻、全部转移阵地，这是命令！——命令。”


    虽然更像是一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