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善意占有

    裴兰清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吃完饭,替她冷敷过一次,他便离开。


    下午,吴妈端着汤走上阁楼。


    林千愿正躺在阁楼沙发里,没有睡觉,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显然处于神游状态。


    觉察到吴妈的身影,她坐起身,抱在怀里的天鹅顺势滚落至沙发角落。


    【小小姐,您多喝点排骨汤,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想起林千愿刚才就没怎么动筷,吴妈皱了下眉,小心劝说道:【不能什么都不吃,这样不好。】


    林千愿默了一瞬,盯着排骨汤里的排骨,“阿姨,你给我下碗面吧。”


    吴妈从未听她提起过这种要求,欣喜地道:“下碗面?”她翻了页纸,快速用笔写,【好的,小小姐您想吃什么面?】


    林千愿背靠在沙发上,仰头看向天花板,“拌面,”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我想吃糖醋荷包蛋。”


    吴妈连连应好,走前,她依然着重强调桌上的排骨汤得喝。等到林千愿喝了几口之后,她才完全放心下楼。


    林千愿咬了一口排骨,肉煮得刚刚好,她却食不下咽,扔了勺子,重新躺下。


    不就是一个寒假吗?又不是等不了,她最会熬时间了。


    林千愿闭上眼,捞起一边的天鹅,紧抱着它,心平气和地尝试睡觉。几分钟后,她突然睁开眼,摸到桌上的纸笔,用铅笔不停地画画,以压制内心的烦躁。


    不过一个下午,阁楼飘了满地的速写纸。吴妈觉得自己没地落脚,小心翼翼地避开画作,最后干脆踮着脚尖往里走。


    她上来是因为小楼外的门铃被人按响,琢磨半天也没想出是谁,所以才过来询问林千愿是否开门。


    林千愿笔尖微顿,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弧度,割伤了画纸上的那双丹凤眼。她站起身,借由阁楼的窗户向外看,随之坐回去,无精打采地回答:“陈叔。”


    吴妈一脸疑惑,【您要出门?】


    经她提醒,林千愿顿时也心生莫名,“没有。”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千愿看见这话,眼皮略微抬起,煞有其事地凝视她。


    吴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想到让小小姐解释这种问题。她这是在干什么?


    吴妈当即收起纸笔,转身下楼。


    陈叔选择冒昧打扰的原因是自己实在找不到联系林千愿的理由,他拎着保温盒,颇有难为情之势,“林小姐不是受伤了吗?”


    “我家里那位闲不住,硬是要给她熬汤,还叮嘱我说一定要现在送过来。”


    他站在门口,想要往里面看,“林小姐还好吗?”


    吴妈接下保温盒,笑了笑,“还好。”


    东西已经送到,陈叔随便聊了两句后便开车回去,吴妈边提着保温盒上楼边感到纳闷,他怎么突然想起关心小小姐来了?


    林千愿吩咐她打开,吴妈照做,盒里的鲜美味道瞬间跑出来,林千愿望了一眼,“这是什么汤?”


    吴妈仔细瞧了瞧,笑道:【玉米排骨汤。】


    刚喝了碗排骨汤的人:“……”


    吴妈用勺子盛出一小碗,【小小姐,您要不要再喝一碗?】她建议得委婉,【就当是尝个味道。】


    林千愿眉头皱起,而后松开,她没有拒绝,勉强地点点头。


    吴妈满意地抱着保温盒下楼。


    林千愿推开窗户,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脑子依旧清醒不了,反倒是心里的烦躁越吹越盛。她摸到手机,追根溯源般地开始闲聊,【你吃过了?】


    裴兰清很快回:【嗯。】他以为她是在客套,于是下意识反问,【你呢?】


    林千愿也回了个嗯。


    裴兰清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在食堂看见的骨汤,接着给她发信息,【记得多吃点排骨,这样有利于恢复。】


    “……”林千愿扫了一眼桌上的排骨汤,很久之后才回:【裴老师,我现在还晕排骨。】


    她幽怨的语气隔着屏幕传来,裴兰清莫名笑了,依旧老成持重地劝道:【食补也是补。】


    林千愿丢下手机,苦着张脸把汤喝完。


    她也觉得脚受伤太不方便了,需要身边时时刻刻有人照顾。于是在她脚好之前,吴妈一直紧跟着她身后,走哪跟到哪儿,以至于吴妈近来都很少去抱妹妹。


    因为她担心自己身上沾到的猫毛会导致林千愿过敏。没人陪玩,妹妹独自漫步走至前厅。


    林千愿坐在沙发上,抱臂看着它走动。她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总觉得它胖了不少。


    吴妈听说这话,忍不住笑了,她与林千愿讲明白,【这还是瘦了点的。】


    “是吗?”林千愿用目光丈量妹妹的身体,妹妹与她对视,敏捷地跳定于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


    林千愿弯下身,觉得好笑。


    吴妈提着一颗心站在一边,打算将妹妹抱走,妹妹在这时跃下扶手,躺在林千愿的身边,一言不合地开始打滚。


    林千愿哪里见识过这种场景,傻在原地一动不动。妹妹撒欢撒得起劲,靠近远离,再靠近再远离,林千愿下意识地一退再退,彻底退至沙发角落后,她迷茫地看向吴妈。


    吴妈发笑,忙走过去抱起妹妹,她先向林千愿解释:【小小姐,它这是喜欢您的意思。】解释完,吴妈不停地抚摸着妹妹脑袋。


    “哦,”林千愿很好地掩饰住内心慌乱,语气平静地回道,“我去上楼换衣服,”说完,她逃离客厅,给陈叔打去电话。


    后天过节,林千愿今天照例要回林宅。陈叔很快过来接她,她换好鞋,走路时偶尔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太久没好好走过路了,有点陌生。


    陈叔朝她笑,语速很慢地问道:“林小姐,您的伤好了吗?”


    林千愿抬眸看他一眼,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她点点头,“嗯。”


    陈叔仍旧是笑着的,低头自言自语,“好了就好。”


    林千愿没有看他,开门坐进车里。


    林宅坐落在城市郊区,车窗外的山峰从林千愿眼底溜过,转而映进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显得幽深神秘。


    林千愿低下眼,深呼一口气。梁司禹发信息约她出来,林千愿勾唇笑着,【没空,要去探望狼外婆。】


    梁司禹明白她的意思,偏要装作听不懂,【所以你是小红帽?】


    她是那么单纯的人吗?梁司禹一时憋不住肚里的坏水,【林千愿,这是什么年尾笑话?】


    盘山公路已达尽头,林千愿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坦荡承认,【是啊,好笑吧?】


    她要是怼他还好,不怼就意味着他可能是要死了,梁司禹一秒收起笑容,果断地回:【不好笑。】


    【我差点看哭了。】


    林千愿哼笑一声,退出和他的聊天页面,把同样的内容发给裴兰清。


    车子已经停了,林千愿没有开门下车,耐心十足地等待他回复信息。


    面对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裴兰清既不了解背景也不知晓深层含义,仅是站在她的处境里,和她说:【祝你旗开得胜。】


    林千愿弯了眉眼,脑海中描绘出他那双丹凤眼。她原以为他的眼睛只在彼此面对面时才可以完全窥进她的心里,未料到不是面对面也行。或许是何时何地。


    裴兰清收起手机,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好奇地问:“兰清哥哥,你在和谁发信息呀?”


    他看见了狼外婆三个字,接着好奇,“这个人也是小孩吗?”


    裴兰清沉吟几秒,笑着道:“是吧。”


    “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


    “哦,”小男孩拖长声音,转过头又问:“她比我小吗?”


    裴兰清笑了出来,俯身替他戴好帽子,“比你大。”


    “那怎么还是妹妹?”他噘嘴嘟囔出这句,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裴兰清笑而不语,塞了颗糖在他嘴里,“好吃吗?”


    “好吃!”小男孩重重点头,满脸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哥哥怎么会知道他心心念念这个糖果,明明他刚才在超市里没好意思说想要呢。


    “谢谢哥哥。”


    “不用谢。”


    “兰清,”要到新年了,小满妈妈正在打扫自家院子,她瞧见小满,嗔怪一句,“怎么又让哥哥花钱。”


    小满吐了吐舌头,往裴兰清身后藏,裴兰清笑了一下,小满妈妈迎他进来,“兰清,你今年先替我家写春联吧,”她靠近他,小声道:“红纸都已经备好了,我可是第一个买好的。”


    裴兰清笑着答应,他走进里屋,动作熟练地开始研墨。


    小满想要看他写春联,奈何身高不够,再这么踮起脚也只能抓住桌子边缘。


    裴兰清见状放下墨条,将他抱坐到椅子上,叮嘱他注意安全。


    裴兰清写了多久,小满就看了多久,写完,他十分捧场地哇了好几声。裴兰清忍不住笑了,小满一点都不谦虚,“哥哥写字最好看了!”


    小满妈妈闻声过来,脸上堆满笑容,不住地向他道谢。


    裴兰清放下毛笔,温声道:“不用谢,”天色已晚,他离开小满家,踏着月色回去,裴德均此时刚做好晚饭,看清来人是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你倒是会赶时候。”


    裴兰清笑着去端菜,难得贫嘴,“随您。”


    裴德均切了一声,见他手上沾墨便随口问了句刚才去了哪儿。


    裴兰清实话实说。


    裴德均放下最后一盘菜,“能帮上别人就要帮一把。”


    裴兰清用双手递了双筷子给他,“我知道。”


    屋外的天空悬有一轮月亮,月光穿透几片云朵照向地面,如同女子身上拖长的婚纱裙摆,摇曳生姿。


    林千愿抬起头,往天上望了好几分钟,呼出的气息化作白雾消散。她轻咳几声,裹紧身上的外套。


    【你冷?】梁司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侧头看她。


    今夜是梁司禹爷爷的寿宴。林千愿本可以不参加的,奈何她中午是在林宅吃的饭,开脱不了。


    林千愿朝他笑了一下,“不啊,”她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栏杆上,迎着风看往露台外面,“我才不冷。”


    梁司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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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


    【今天中午怎么样?有没有被狼外婆吃进肚子里?】


    “差点呢。”


    去一次林宅就相当于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裸奔一次,看她仿佛在看舞台上表演的小丑,密密麻麻的视线让她防不胜防。


    林千愿无所谓地笑笑,“还好我脸皮厚,她老人家嚼不动。”


    林家现在掌权的是林复生的母亲,丈夫早逝之后,她一个人挑起家族大梁。不仅把家里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把林家那些不安分的旁支收拾得服服帖帖。


    林千愿挺佩服她的,她是会瞧不上自己不错,但人家老太太是连着林复生一块瞧不上。精力有余一起骂,精力不足就逮着林复生一人骂,指着他的鼻子说她的老脸都快要给他丢光了。


    虽然梁司禹对这些事早有耳闻,但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换句话问,【你爸应该还挺关心你的吧?】


    林千愿听见这话更想笑了,“别,”她直接笑出声音,混进风里,自嘲的意味更加明显,“一年见不了几次,哪能用上这么个称呼。”


    “林先生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随便问两句。比如学习怎么样?过得还行?”


    梁司禹寒暄不下去了,倏忽想到什么,转移话题,【林千愿,你还记得咱俩当初可说好都不出国的,现在你什么想法?】


    【我马上要高考了,彻底走不了了。】


    他家有他哥在上面,家里人对他自然没什么要求。他还问林千愿怎么不出去?


    梁司禹至今仍对她的回答印象深刻,她整个人说话的语气特别拽,配上耸耸肩的样子,还特别欠揍,她轻描淡写地开口:“想挑战一下高考记录。”


    梁司禹哇哦了一声,直接给她连竖起三个大拇指。


    后来他听他妈讲是因为林千愿的亲妈不愿意放林千愿走,林夫人为此还和她吵了一架。


    梁司禹听完觉得林夫人对林千愿确实还不错,他妈冲他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什么不错?这是要人欠她人情债呢。人情一旦欠下了,以后什么事情不好说?”


    林千愿看着楼下,眼眸微眯,边读下面人的唇型边回答梁司禹的问题,“还和以前一样,不出去。”说完,她转身要走。


    梁司禹可太熟悉她脸上这副表情了,准保不是去干好事。他想叫住她,意识到她听不见又只能闭嘴。


    回忆起她刚才的动作,梁司禹静心细听,听见站在楼下庭院内的人大笑着道:“我刚才说的是林家那位大小姐。”


    “什么?我没听清。”


    “说她长得还行吧,就是看着冷,”顶着一头卷发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我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冷的。”


    对面的人一脸鄙夷,“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个私生女。”


    “哦哦哦,对,”男人重新笑起来,“看,我都忘了。家里的夫人生不了,孩子都不是亲生的,全是山鸡变的凤凰。”


    话音突然停止,梁司禹看见林千愿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男的他爸是个暴发户,但人家现在也算个富家公子哥。林千愿不要命了?闯完祸的摊子要怎么收拾?这又不是学校附近的小混混,扳断他的手指,她得坐牢吧?


    梁司禹越想越焦急,转身飞奔下楼。


    楼下庭院。


    林千愿以前来过几次梁家,熟门熟路地找到洗手间,里面没人,她推开门,随之转身朝着男人温柔一笑。


    卷发男人被她笑得愣愣的,无意识走近,林千愿低着眸,一动不动。待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几寸时,她在一瞬之间变了脸,眼里闪过讽意,抬手用力扯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一推,洗手间的门自动撞过去,落锁关上。


    卷发男人短促地大叫了一声,再想发出声音时,却骤然感到自己眼皮一凉。他抖着眼看过去,隐约可见是把刀。


    “别叫,”林千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拽着他头发的手使劲,重重向后扯,男人被惯性带着差点摔倒在地。林千愿用刀片拍了拍他的脸,没什么情绪地道:“我这个人喜静,不喜欢别人太吵。”


    卷发男人被她手里的刀片吓住,腿发软,声音止不住地颤栗,“林小姐,有话好好说,我们……”


    林千愿懒得看他,她对自己的眼睛还是很苛刻的,容不下丑人,所以不等他说完,她就动作利落把人头按进水池里。


    时不时的咕噜声音吓得门外的梁司禹当即停下,他腿也软了,颤着手打开门缝,听见林千愿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洗手间里,犹如魔咒,“嘴这么脏,为什么不知道用水洗洗干净?”


    有人过来,梁司禹回头看清是谁后被惊得心脏险些骤停,他毫不犹豫推门进去。


    林千愿正在用纸巾擦手,注意到他这个动静,她神色微微不悦,扔了纸巾,再抽出一张,慢条斯理地擦拭刀片。


    梁司禹关上门,后背死死抵在门上,用手机打字,【你哥来了。】


    说完,他看了看倒在一边的人,腿软得更厉害,嘴唇发抖,手也在抖,“他他他……不会死了吧?”


    “嗯,”林千愿淡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