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室外的闻野打开手机计算器，刚准备输入数字，楼梯间出现了一个人。


    “早知道你做完笔录了，我就直接打电话给你了。”来人是那个大学生，叫沈秋。


    “什么事？”闻野收起手机。


    “何姐叫你们过去，还说叫你们拉尸体，你们拉株植物回馆里干什么。”沈秋说，“她很生气还要扣你们钱。”


    “扣谁的钱？”曹秀英做完笔录出来了，一脸懵地问。


    沈秋重复了一遍，最后又小声地补充道：“何姐以为你们倒卖尸体。”


    曹秀英发出尖锐的爆鸣：“冤枉啊！！！不要扣我钱！闻野走！我们去找何姐，告诉何姐我们收完尸之后，家属还说要给我们好评的！”


    “尸体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你想好怎么说了吗？”闻野问。


    易立从404室走了出来，说：“每辆车都有GPS定位，你们消失的时候，车也消失过，说明车也进入过场域。这是第一起有车进入场域的案子，车上的东西变成别的也说不定。”


    “好好好，就这样说，我们走。”曹秀英拉着闻野飞奔下楼。


    “你知道何姐在哪里吗？”闻野叫停曹秀英。


    “不知道啊。”曹秀英理不直气也壮。


    “在新冷库门口，我带你们去。”沈秋及时赶到。


    易立也下楼了，她对闻野说：“你搞完后过来小卖部，我在小卖部等你。”


    闻野挥了挥手。


    到了新冷库，11号车停在冷库门口。


    何姐就站在车旁，面色不佳。


    曹秀英照着易立给的理由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家属还说会给好评。”


    何姐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对着沈秋招手。


    沈秋心领神会，打开工作手机，翻找了几下，把五星好评递给何姐看：


    【听说贵馆人手不足，派了两个新人来接尸，我开始还很担心，没想到两位师傅十分专业，特别是那个高个子，全程面不改色，差点让我以为她曾经杀过人收过尸呢哈哈哈，我下次还找她。】


    “哈哈这个人还怪幽默的。”沈秋在一旁说。


    何姐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不要以为家属给了好评就万事大吉了，明天还有他的追悼会，你俩私下给家属道个歉，这个事在家属那边就算完了。但在我们这里，你们这趟的800块没有了。”


    “不要啊，何姐！”曹秀英就差抱着何姐的腿哭了。


    闻野脸色如常，只有天姥姥知道她心中起码飞过了一万只山泥蝶。


    什么时候开始人类进化计划？


    现在可以吗？很急！


    小卖部门口。


    闻野一个人坐在简易吧台旁，微风吹过，赶走了一些燥热。


    易立从小卖部出来，递给闻野一罐碳酸饮料。


    闻野喝了一口，便趴在吧台上，右手无聊地拨弄着饮料罐上面的水珠。


    “怎么了？”


    “没钱啊。累死累活，入账0元。不过这张卡里有三万二。”闻野说着把赖肃清给她的卡拿了出来。


    易立接过卡。


    纯黑的卡面，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没有卡号也没有芯片。


    “怎么来的？”易立左看右看，并没有开口嘲讽。


    “场域里的人给的。”


    “你在笔录里没说啊。”易立把卡还给闻野。


    “说了被你收走上交了怎么办？”闻野把卡举起，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也是笨，居然信这里面有钱，就算有钱的话怎么取？怎么花？”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里面万一真有钱呢。”


    闻野直起身子盯着易立。


    “干嘛？”易立喝了一口饮料。


    “借钱给我。”


    “我没钱，钱都给你买手机了，我现在上班吃食堂都是刷的我老大的卡，等我发工资就有钱了，不要看我了。”易立说着伸出手，慢慢地把闻野的头转向另一边。


    之前的闻野这样盯着人看，说明她有鬼点子了。


    “不如你……”闻野再次转头看向易立。


    “不如你说说你没有在笔录上说过的事吧。”易立打断了闻野的话，“你和曹秀英的笔录说得都差不多，但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比她多，就连瞒住卡的事都是你告诉曹秀英的吧？”


    闻野沉默了一会儿，她刚刚想让易立去找易生辉借些钱，先不花放在那里。


    如果人类进化计划启动，对于货币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旧币全部变成废纸，所有人只能花新币，从0开始奋斗；


    第二种：多少旧币换多少新币，可能等价，可能不等价，但物价一定会上涨。


    如果计划不启动，再把钱还给易生辉。


    闻野想借钱是防第一种情况，货币不可能一秒就变废纸，趁着这个时间差，趁着物价还没上涨，赶紧囤积物资。


    她不想再向欠易生辉钱了，所以想让易立去借钱……


    闻野把头转了回去看向前方：“你在审我吗？”


    易立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事。”


    “那个人类进化计划，你觉得会启动吗？”闻野问。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是真的，我算了两个启动日子，一个是25号，一个是27号。”闻野用手沾了水珠，在桌面上写着东西。


    1+2+3+4+5+6+7=28


    1+2+4+8+16=31


    “加号前后代表天数，1所在的位置是第一位，是6月21日，2是6月22日，3和4是6月23日，走到最后一位代表计划启动。”闻野解释着上面的式子。


    易立看明白了，她问：“数字代表什么？”


    闻野在桌上写了倒数第二个字母，因为手上沾的水不多，字母的尾巴没有写出来。


    “这个的单位是亿？”易立伸手抹去了那个字母。


    闻野点头。


    二人之间沉默了，她俩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饮料。


    喝完后，易立的手机响了。


    “喂，钟队。笔录做得差不多了。好的，我马上回来。”


    “我要走了。”


    “走吧。”


    “噢对了，差点忘了说了，场域危险评估都是最低级。因为你之前不是说，监狱场域里面死了两个人嘛？所以就启动了场域评估预案。”


    “我记不得了，所以呢？”


    “那两个人没有死，你失忆前说她俩的编号是106和308，她们自己也承认了，106是王炫的妈妈王未迟，308是城中雅苑的业主叫郑权。”


    “名字都挺好的。”闻野不是很关心。


    “很巧，她俩前天一前一后去户政科改过名字，王未迟之前叫王……”易立顿了一下，说，“反正是你和我都很憎恶的名字，郑权之前叫郑圈圈。”


    “郑圈圈？那不是我和英子的第一个客人嘛？明天还要去给她道歉。”


    “世界这么小？”易立都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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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巧了，“如果她俩‘死’在我进去之后，出来后我就能认出她俩了，官方也不会启动预案了。”


    “没事，你快去上班吧。”


    “好，那我走了，拜拜。”


    易立走了，闻野捏扁易拉罐，把罐子丢进了垃圾桶，径直回了404室。


    曹秀英已经躺下，在床上刷着视频，时不时被视频逗地哈哈直乐，见闻野回来，她调小了音量。


    闻野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敲了敲曹秀英的床架。


    曹秀英放下手机转身看向闻野：“干嘛？”


    “有大事相商。”闻野说完顺手把毛巾搭在上铺的围栏上。


    “诶诶诶，毛巾不要挂我上铺，会滴水的，要挂，挂你自己床的上铺去。”


    “干的，这是我专门用来擦头的毛巾。”闻野取下毛巾搭在自己脖子上。


    “反正不能挂。”


    “……只是搭一下，聊完我就会拿走。”


    “哼。”曹秀英转过身子，只留给闻野一个背影。


    闻野见曹秀英不想聊天的模样，她也没有聊天的兴致了。


    本来还想把她对新币和旧币的想法告诉曹秀英的。


    闻野走到桌子旁坐下，手机打开绿泡泡软件，找到易生辉。


    易生辉的头像是抚育院的女孩们，里面也有闻野，那是闻野五岁时拍的。


    闻野看了一会儿，发了条信息给易生辉：【闻野：易院长借我点钱。】


    她一发出去就后悔了，赶紧撤回，其实也不一定要借钱。


    只是她两次想和别人说自己的想法，都被打断，就感觉这个钱好像非借不可了？


    等计划真的启动再说花钱的事，也不迟吧？


    谁知道，易生辉的电话打了过来了。


    闻野接起。


    “借钱要做什么？”易生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没事，不用借了。”


    “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闻野怒极反笑，声音高了八个度，“是！我又杀人了！拿钱来摆平吧！”


    说完就扣了电话。


    在床上的曹秀英默默把声音调到了静音。


    救命！室友是杀人犯该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没多久易立打电话过来了。


    “吵架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听就知道她在偷偷打电话。


    “嗯。”闻野低低地回了一声。


    “她和我说了，她只是关心你。”


    “她就不能盼我点好？”


    “这确实是她不对。”易立说。


    闻野没有说话。


    易立继续说：“你要拿钱做什么？”


    闻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推断，最后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刚想明白了，感觉也没必要借钱，如果计划真的启动再说。”


    易立沉默了一会儿，说：“真启动来不及的，如果真发生了第一种情况，银行哪里有钱给你取，我去和易妈说清楚。”


    闻野还没来得及回话，易立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易立怎么和易生辉说的，临近闻野入睡时，易立又打了电话过来。


    “易妈预约了明天把钱全部取出来。”


    “闻野，你在听吗？”


    “嗯我知道了。”闻野低低地回。


    “好，那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拜拜。”


    挂了电话后，黑暗中，闻野一直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