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四月鬼事——回忆(已修)

作品:《喂!看见我命格了么?[灵异+玄学]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响起。


    安然没有理会身后叫她的陈温柔,径直追向已经走出教室老远的老班。


    教职工办公室里只有老班和另一个老师在,安然敲了敲门,那老师头也没抬说了句‘请进’,倒是一旁接完水的老班看见进来的安然一脸诧异:“嗯?安然,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老师,丁筝课桌里的书怎么全都不见了?她人呢?是出什么事了么?”安然原本没想问的这么直接的,但萦绕在她心头的那种不详的预感让她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循序渐进了,她只想知道丁筝到底怎么了,想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老班将原本递到嘴边水杯放到桌上,水有些满被这么一震,有不少洒了出来:“丁筝同学她...暂时休学了。”


    “休学?”安然预想过很多的结果,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怎么突然就休学了?生病了么?受伤?还是...”


    “没有...”老班打断了安然的胡思乱想,抽出纸巾按在水杯边缘的水渍上:“都没有,丁筝她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


    “那...”


    老班这时却面露难色:“虽然你和丁筝是好朋友...但作为班主任...是不能随便泄露学生隐私的,嗯...要不放学后你自己打电话问她...”


    安然没有说话,而是点开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手机屏幕上‘丁筝’一栏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拨号记录和同样密密麻麻的通话时间00:00:00的字样。


    “老师,我真的很担心丁筝...”


    老班沉默许久,看着这个满脸写着‘你不说,我就不走’的女孩,终是叹了口气:“丁筝爸爸上午来学校办的休学手续,嗯...丁筝目前的状态不太好...”


    丁筝的...爸爸?


    安然皱着眉头想要说点什么,却见老班扫了眼周围几张空置的办公桌,似是见除了再自己外没有其他学生,才压低了声音:“丁筝的母亲嗯...自杀了。虽然送进医院的时间还算及时,但...人最后还是没能抢救回来...丁筝当时就在现场......”


    安然后退了一步,脚踝一疼,没站稳般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身后的桌子,被后面的老师扶了一下,“同学,小心点。”


    丁阿姨...当着丁筝的面...自杀了。


    安然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该让丁筝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拨开搀扶着她的手,安然的灵魂像是被人强行抽离出了身体,双眼空洞地看着老班一开一合的嘴,大脑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片空白。


    【安然,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没疯!是我妈被控制了!她被人控制了!有两个她!有两个!我妈...我妈她给了我一把钥匙...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看到监控了...那人绝对不是她!...那个人...那个东西...安然......我会找出真相的...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那不是我的本意......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等我...等我拿到里面的东西...我能来找你么...你在家吧...求你...等我...然然...等我...】


    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和丁筝怄气...


    如果那天她没去图书馆...


    如果看到信息的时候没有将手机放回口袋...


    如果及时听到她给自己的留言...


    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自己怎么能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


    【求你...等我...】


    【然然...等我...】


    丁筝的语音信息就像音像店里卡碟的唱片机,似乎只要不拔掉电源就会重复播放到天荒地老。


    她像条被遗弃在梅雨季里即将窒息的鱼,无论离水面多近,都无法汲取到丁点儿外界的氧气。大颗大颗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安然眼中滑落,滚烫的眼泪划过她冰冷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仿佛再多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安...然...”


    “安...然...”


    “安然。”


    “安然!”


    安然茫然地看着按着自己肩膀的老班,那双焦急中掺着不知所措的眼睛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狼狈不堪的自己。


    那个因为后悔而哭的涕泪横流的人...是她么?


    原来她也会沉迷在后悔中无法自拔...


    说好的再多的后悔也不过是饮鸩止渴,除了不停消耗自己,没有半点用处呢?说好的后悔就像是匹诺曹的谎言,即使再天花乱坠,也阻止不了全世界都指着他的鼻子幸灾乐祸呢?


    她不是从来不需要用后悔来遮掩自己的过错,用眼泪装点已然鲜血淋漓的伤口的吗!


    现在又是什么?!


    只有伤口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安然闭上了眼睛,任由剩余的眼泪如熟透了果子般一颗颗砸在地上,最后消失不见。


    再睁眼,汹涌咆哮的情绪戛然而止,再掀不起半点的波澜。


    老班看着眼前这个从支离破碎到平静无波不过几十秒的女孩儿,第一次在这个自己已经教了一个学期的学生身上察觉到了...违和。如果不是对方仍旧有些泛红的眼圈,他甚至以为刚刚的一切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个安然...到底怎么回事?


    念头一起,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粒石子。那些波纹随着心中的疑问渐渐扩散,将原本看上去正常的表面撕扯开露出了里头被忽视的真相。


    老班回忆起自己初见安然时,还感叹过生命并不平等。有人生来聪明,有人生来美丽,也有人生来两样都占了。


    是了,以对方的成绩和长相再怎么低调也该是他们学校成为风云人物,怎么都不该是这样岌岌无名甚至有些透明的存在才对。


    还有她的成绩,明明能在全校排到前20,怎么就没有一个任课老师推荐她参加竞赛?学校那些混小子整天偷偷给女孩们排校花班花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当时只是感叹年轻真好岁月不饶人,这会儿想来,‘安然’的名字,他一次都没有听过...


    作为一个老师,虽然不该肆意评判学生的样貌,但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审美是没有问题的。安然的确是自己教过的学生甚至自己见过的人中长的最好看的,哪怕这份美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这样的人...这么低的存在感...


    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金老师,王老师...校长请你们去一趟校长室...”


    门口的人打断了办公室里别扭沉寂的氛围。


    安然回头,说话的人她也认识,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平时说话自带三分笑意的人此刻却是脸色铁青,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靠在门边看着里面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架势是打算跟办公室的两人一起走了。


    “能行么?”老班有些犹豫,有些担心安然的状态。


    “丁阿姨...对我很好...”安然点头,剩下的话没再继续,却也解释了自己刚刚失态的原因。


    老班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将话说出来,最后只点头“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不不近人情,于是又加了句‘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不要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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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课,安然请假了。


    半开的车窗透进来的风打在脸上,吹的眼眶隐隐有些干涩的疼。脚踝有些不舒服,安然随手按了按便把目光重新挪回了窗外。


    只半天的时间,就将之前10几年没有哭过眼泪一次性流了个干净。


    丁筝突然的休学让安然悬着的心没有半点回落的意思,反倒有越演愈烈的架势。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那个给她办休学手续的人,那个自称丁筝爸爸的家伙。


    因为丁筝曾告诉过她,她爸爸早在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死了。


    一个死人显然不可能进学校办什么手续,安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丁筝不喜欢她妈妈新交的男朋友。不止是对方过于年轻的长相,还有对方看人时那种能将人所有的秘密都能看穿的眼神。


    她也不止一次想要开口劝妈妈清醒一点,那个看上去几乎能当她儿子的男人和她在一起不可能是出于真爱,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龌龊的心思。但每次看到妈妈提到对方时脸上绽开着的只有同情窦初开的少女才有的那种幸福和羞涩笑容,到嘴边的话反倒成了烫嘴的山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但好在她妈妈答应她,目前只是男女朋友,最快也要等她高中毕业才会考虑结婚,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的话。


    直到上个月。


    她突然告诉丁筝,自己想结婚了。


    两人的交谈最后是以丁筝将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作为结束。


    安然现在还记的丁筝当时茫然的眼神。


    “然然,你说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就我和妈妈两个人生活不好么?她...我...我们明明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从原来的牢笼里挣脱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拼命的往另一个牢笼里钻?”


    “男人...结婚...就那么重要么?有亲人在身边...难道还不够?”


    “那个男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么?钱么?”


    “还是说...是我太自私了?”


    安然没有办法回答丁筝的问题。


    她是个务实的人。不会去设想自己没有的东西。也许小时候是羡慕和向往过的,但那更像是小孩子那种‘你有我也想有’的心情。


    更何况老头子和哥哥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关怀和爱,与其肖想那些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不如珍惜自己眼前的拥有的。


    但丁筝不同。


    所以到最后安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哭泣的丁筝揽进了怀里。


    事情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对的。


    那天过后,丁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的黑眼圈也越来愈深...


    丁筝在枯萎,连带着浅浅梨涡里的笑一起。


    她变得沉默寡言又敏感易怒。不管安然怎么问,她都只是摇头,直到上个礼拜五。


    安然本以为两人会像之前那样沉默地走完这段不算长的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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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丁筝突然开口了。“安然...我觉得我妈...好像想要杀掉我...”她的声音很轻,表情似哭似笑,还带着安然看不懂的解脱。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震惊,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丁筝疯了。


    她是见过丁妈妈的。


    她不敢轻易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见过对方看丁筝的眼神,那是充满爱和自豪的眼神。是一个正常母亲看待孩子的眼神。


    也许他们会像所有普通的母女一样会有意见不同,会有争执,但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太魔幻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见安然不说话,丁筝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彻底爆发了。


    “你们都觉得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有!我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她在我的被子里放樟脑丸,我的枕头里都是针!你知道拿着吸铁石不停地吸枕头里的针是什么感觉么?哪怕我把里面东西全都弄出来了但那种被针扎的疼痛仍旧存在!我每天都不知道她又在哪里弄了些什么,我不敢喝家里的水,吃家里的饭,甚至不敢睡觉!”


    丁筝的歇斯底里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他们看着丁筝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但丁筝什么都看不到,那双因为困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盯着安然。


    “昨晚...”突然她像个被人放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眼泪不要钱似的一颗颗砸在有些苍白的手臂上:“昨晚...她就那样站在我的床边...拿着刀冷冷地看着我...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就要死了...”


    “但她最后只是凑近我耳边,叫我不要妨碍她...”


    “哈哈哈哈哈...”丁筝的眼泪流进了她大笑着嘴里,那模样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她...我妈妈...为了一个男人...要杀掉我...哈哈哈哈...她为了一个男人要杀了我...你说好笑不好笑?”


    安然看着那张几近癫狂的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但你知道更好笑的是什么么?那些东西...那些我找到的‘证据’消失了...它们全部消失了!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准备早饭,还嘱咐我晚上游戏不要玩的太晚...哈哈哈哈...”


    “她可能只是想逼疯我...或者...我已经疯了...”


    安然心疼地抱着丁筝,却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她能深切感受到丁筝的痛苦,她知道她没有撒谎,但她也知道丁筝对她有所隐瞒。


    不知全貌,不言其行。


    她想要帮助丁筝,但光听丁筝的一面之词,显然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一点帮助。有些疑问一定先要知道答案,才能有下一步的解决方法。


    打定主意,安然什么都没有问,只一下下轻抚着丁筝的后背,直到哭泣声渐渐停止,怀里的人不再颤抖,她才扶起怀里的丁筝,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丁筝,最近发生的事...你有当面问过丁阿姨么?”


    丁筝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她垂下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在安然的注视下缓缓摇头。


    安然眼中的了然一闪而逝。


    被她猜中了。


    但心头的阴霾没有消散反倒愈发沉闷。


    这就是问题所在。


    丁筝的情绪里有恐惧、痛苦、难过却唯独没有怀疑。对于她妈妈想要杀掉她的行为接受的有些...太容易了。


    她甚至没有想过去问一个真相,因为唯一的那个答案已经在她的心里。


    这显然不对劲。


    只是眼下,安然也没有心思去纠结丁筝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哪怕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规定必须要对彼此毫无保留。


    但丁筝和丁阿姨之间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了丁筝的正常生活,安然想要将丁筝从泥潭里拉出来。


    “走,我陪你回去,咱们当着丁阿姨的面把最近发生的事一次问个明白...”


    安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手想要将地上的丁筝拉起来,但丁筝显然不么想。


    “啪——-”


    伸出去的手被丁筝狠狠打开。安然怔愣地看着通红的手背,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丁筝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是安然看不懂的愤怒:“你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和她们一样,也想看我的笑话?”


    “她们?”安然听不懂丁筝话里的意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丁筝别过眼,语气却更加刻薄:“安然,咱们朋友3年,你一次都没来过我家。怎么?现在我妈不要我了,所以你愿意来了?你究竟想确定什么?确定我和你一样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么?!”


    安然眼睛微微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眸盛满了受伤和不知所措,似是不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自己最好的朋友嘴里说出来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和我做朋友,不也是因为我的家庭不完整么?”


    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安然已经想不起来了,也许想了,也许没有,唯一记得的是丁筝的背影在她的视线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一个如句号般小小的点。


    记忆在车窗外渐渐清晰的景色里越来越模糊,而司机的声音则彻底将她从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同学,南湖景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