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夜里风云

作品:《镖局夫人她泼辣却实在貌美

    “爹。”江行文故作不知,疑惑的问:“儿子做了什么你要让我跪下?”


    江盛怒喝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行文梗着头丝毫不露怯的沉声道:“儿子不知道,儿子也什么都没做过。”


    江盛见他这般嘴硬,手上的拐杖就要冲着他打去,却不想没了拐杖支撑人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田术的事看着是掰扯不清,但柯飞的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暮霭沉沉的道:“你真当我人老了,脑子糊涂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江行文已经从二夫人何令萱的嘴里知道了柯飞没回来的消息,因为没有人证,所以即便是听见老太爷这般质问也是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打今个起,你就不要再管镖局的事了。”江盛根本懒得听他辩解,重重的做了决定。


    这下江行文再也没了气定神闲,顿时变了脸色,俯身跪了下去,但腰杆却挺的直直的,不可置信的说道:“爹!”


    江盛被这一声爹又激起三分的怒气,“你还当我是你爹,还当行武是你江行文的大哥,当乘风是你的亲侄子吗?!”


    深呼了两口气,指责他道:“你要还有良心,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闭门反省。也就是乘风平平安安回来了,不然我绝不会这么轻饶了你。”


    江行文跪着走到江盛的腿边,由不死心的说:“爹,这些年我在镖局勤勤恳恳,既接待来往商户又管着账房,一下不去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想我?”


    “没什么看不看想不想的。”江盛道:“自己儿子被人暗害了两次,老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就是那两个人跑了,你最好指望官府永远找不到他们!”


    虽然是这么说,但江盛却不想将此事闹到官府去,不然有朝一日真抓住了人又该如何是好?


    江行文知道老太爷做下的决定没有转圜的余地,另外后面的话也正好砸在他的心坎上,顿时没了言语。


    堂内一时间既安静又压抑。


    “老二,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恨我。恨我头年的时候说要将镖局留给老大?!”良久过后,江盛闭着眼问道。


    过了一会,江行文一字一顿的回答:“儿子,不敢。”


    江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江行文出去,不过还是在他踏出房门的时候说了句:“你和小二乘凌走的都是文人的路子,名声两字最是要紧。你要是有心,将来便多做上几件好事给你大哥暗地里赔罪!”


    江行文脚下一顿,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考取功名谈何容易,想他三岁启蒙,八岁应试成了童生,十四岁那年更是中了秀才。可是一晃这么多年,他也始终是个秀才。别人从高看他一眼再到平看再到惋惜,如今就连他爹都偏心起来。


    遥想当年他中秀才的时候,江盛大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席,甚至往庙宇道观捐了不少香火钱。可是现在呢,唯一的家业却要留给只会练武的老大!凭什么?!


    江盛待江行文离开后身躯立马佝偻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


    老大江行武是个走镖的好手,江乘风也有他父亲的风范,将来镖局交到他们爷俩手上自己也能放心。至于二房,老二吃不了官饭,又觉得像落魄秀才那样教书育人丢人现眼,索性他的大儿子乘凌也是个读书的材料,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举人。既成了举人便可做官,后续大有作为。


    将来一房做生意,一房走仕途。两房相互搀扶何愁江家不兴旺呢?可惜,他自以为周到的安排却弄巧成拙,怎么不叹息一声天不垂怜?


    “老太爷,天色以晚,叫人扶您歇息吧。”管家江忠巡视完宅院后来到正院,正看到颓废坐着的江老太爷。


    江盛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头脑昏沉的要往下倒,但被江忠及时的搀扶住了。


    “老太爷!”江忠急忙说道,面上焦急的对下人道:“快去隔壁镖局请郎中过来。”


    江盛摆了摆手,“不了,不要惊动了旁人。”等到了里间床上,招喜和招福两个小厮赶忙将汤婆子放进被子里。


    “趁着我还没死,不能让江家就这么四分五裂了啊。”江盛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长舒了一口气,行将就木的自言自语:“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说到后面,满是皱纹的眼角留下一滴浊泪。


    管家江忠给老太爷掖好了被子,带着两个小厮走了出去,出院门前叹了一口气。老太爷要强了一辈子,临了更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只是这大房两房间的事,难啊。


    这边魏锦溪吃过了夜宵也洗过了澡,丫鬟巧慧正用棉布帕子给她的头发拭水。隔着两道布帘,自有下人将浴桶等物搬出去。


    魏锦溪觉得自己身后站了个人挺不自在的,伸手看向后面道:“你把布帛给我,我自己来。”


    巧慧笑着说:“姑娘,您是我们江家的贵客,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大夫人说了,让我好生伺候您呢。”


    魏锦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别了吧,我不习惯被人伺候。”


    “几次下来您就习惯了。”巧慧轻快的回答。


    没过一会,大夫人林芸从外面走了进来,掀了帘子看到魏锦溪只穿着里衣,进来后又把帘子盖上了。


    “大夫人。”魏锦溪就要站起来,但被林芸三两下走过来给按了下去。


    “不必多礼。”林芸说道,“看着厢房灯还亮着,寻思着你还没睡,所以过来和姑娘说说话。”


    “哎。”魏锦溪答应道。


    林芸也不再寒暄,问起魏锦溪是怎么搭救江乘风的。魏锦溪便把那天第一次见江乘风的情形说了出来,当然涉及钱的事她没好意思现在讲。


    “你说他倒在芦苇荡里,还浑身是血?”林芸颤抖着身子,眼中含泪的问。那该死的田术,真应该千刀万剐了他!


    魏锦溪后知后觉起来,当着母亲的面说孩子的惨状,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便往回找补道:“不过现在都好了,用的顶好的伤药,没几天就结了痂。”


    林芸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魏锦溪俯身行礼,“真是多亏了你侠肝义胆,不然乘风怕是凶多吉少了。”


    魏锦溪可不敢受她的礼,赶忙拉住了林芸的胳膊,“夫人,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又是好吃好喝,又是行礼道谢的,她就更不好意思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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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芸坐下道:“这几天姑娘就在厢房好生的住着,不要客气。要做什么事,要我们帮什么忙也尽管开口。”


    魏锦溪这才心安理得的回答:“多谢夫人。”


    林芸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刚刚才过问了田术的事自己的心脏就有些受不了,更不要提之后还有个暗刀子柯飞。出了西厢房后,愤恨的对巧慧道:“去后院找徐大娘要衣裳,现在就去!”


    她当了这么些年的软柿子,如今可是不能再这样下去。难倒他们大房就这么等着被别人吃干抹净吗?


    ——


    也不知是认床还是到了陌生地方不习惯,魏锦溪一早便醒了。巧慧给她打了水来洗了脸,又请她梳妆更衣。魏锦溪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银的玉的簪花首饰,又看了看桌上叠好放着的两身鲜亮的绸子衣裳顿时有些犯怵。


    巧慧暗地里笑了下,好说歹说的让她把衣裳换了,然后请她去正房用早膳。


    出了西厢房,走过游廊往正房去,结果正看到江乘风从东后院出来。魏锦溪可算见着熟人了,快两步走迎了上去,不过衣裳袖摆太大,裙子又宽,她不大习惯,多跑两步就不会动了似的。


    “我这么穿挺不自在的。”她站定后颇有些羞赧,理了理衣摆道。


    江乘风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一笑:“不,这样很好看。”


    一身茜粉色绣着团芙蓉的宽袖上衫,下头是嫩芽绿的百褶裙。头上还带两只对称的青玉贝母攒的梅花银簪,既活泼秀丽又温柔雅致。


    刚刚她蝴蝶一般的跑过来,瞬间迷了他的眼。仿佛是生长在黄沙中的荆棘突然落在温润的土壤里扎了根开了花,又像是干涸的浮萍入了水结了藤。


    他喜欢这样的她,不管怎么样脸上都是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他看着她的眼睛,于是那股生机从她的眼里射进了他的心。


    巧慧只叫了一声大少爷,然后便跟在魏锦溪后面一声不吭。不过一双眼睛偷偷摸摸的在两个人身边来回打转。嗯,就看大少爷这个眼神吧,绝对错不了!


    几个人依次进到正房东间膳厅,林芸立马起身拉着魏锦溪道:“好孩子,来,挨着我坐。”


    饭桌上,江行武也在,虽然面上还有些虚弱,但还是要求下床行走。他对林芸道:“乘风虽然回来了,但后面的事情总得我出头!”林芸拗不过他,又感叹自己的丈夫开了窍便也妥协。


    几个人在东间慢条斯理的用饭,桌上其乐融融,就好像他们是一家四口似的。只是不巧略过了一会,管家江忠走了进来,弯腰道:“大老爷,大夫人,刚刚门房收到了知府大人的拜帖,说是一会过来。老太爷请大少爷还有魏姑娘过会前去正院候着。”


    知府哎,魏锦溪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不由得看向江乘风。


    江乘风笑了下,“之前去顺州便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想必是听说我回来了,过来慰问的。”


    哦。魏锦溪这才点了点头。


    林芸看着俩人如此默契垂下眼去,接着跟江忠道:“知道了,吃过了饭就让他们过去。”想了下又对魏锦溪笑着说道:“别害怕,没什么大事,顶多问几句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