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主题餐厅的时候，姐妹两个吃饭嘬酒听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直到结束后，她们又马不停蹄地拐上了宵夜烧烤局。


    不对劲。


    沈初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


    沈初习惯了熬夜，非正常饭点加餐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


    可周思欣和她不一样啊。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已经慢慢地过上了养生生活。


    烧烤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周思欣都不晓得多久没碰过了。更何况是大半夜的吃如此油腻的食物。


    察觉出异常，沈初却什么也没说，甚至不想干预她的任何行为举动。


    和周思欣相识相知的这么多年来，沈初明白此时此刻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她们出来吃喝玩乐就是为了开心的。


    如果不开心，那今晚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也有可能是已经过了零点的缘故。


    周思欣就算心里有事，也不会轻易地说出口，来扰乱心情。


    点完单后，周思欣起身去冰柜里拿了四瓶啤酒。


    对于沈初来说，就像四座山杵在桌上。


    亚历山大啊。


    她很少喝啤酒。


    更何况刚才，她们已经喝过鸡尾酒了。从父亲那里耳濡目染的经验告诉沈初，千万不要轻易混喝两种酒，容易醉。


    沈初刚想劝阻，偏偏店员看到后，过来直接帮忙开瓶了。


    “先开两瓶就好。”沈初伸手挡了挡。


    见状，店员收回了已经握在第三瓶瓶身上的手。


    “给。”


    沈初推了一杯啤酒给周思欣，她并没有立马喝，而是问：“宝儿，你说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为了吃饭。”沈初的回答异常现实，“如果还能实现自我价值就再好不过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要结婚呢？”


    来了来了，死亡二连问。


    可第二个问题着实触及到沈初的知识盲区了。


    以前还在学校，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们时常会讨论一些未来可能会面对的问题。那时，大家都是侃侃而谈，各自都有明确的看法和立场。


    步入社会后，这些讨论便慢慢地退出了她们的生活。


    因为她们开始清楚，在真正面对问题的时候，再多的假设和自以为是的幻想都是不成立的。


    就像两年前，谁也没想到，周思欣居然会成为她们之中第一个拥有结婚证的人。


    没有答案，沈初反问：“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和钱鑫业结婚呢？裸婚。”她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因为……合适吧。”其实，周思欣自己也不怎么确定，“我们俩谈了六年，不合适早该分了。”


    沈初心中预想的，和周思欣的回答大差不大。就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思欣后面的话，把她噎住了。


    周思欣慢慢地说：“工作和伴侣其实是对立的吧。工作的时候，钱鑫业必然不可能陪我。我的时间被分割成了好多份。要工作、要吃饭、要陪父母、要陪自己，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等我解决。剩下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时间，才能分给老钱。这还要建立在他刚好有时间陪我的基础上。”


    “宝儿。”说着说着，周思欣单手撑头，满面愁容，“我记得念大学的时候，每周能有一两个下午的时间，和老钱找间自习教室，坐在一起刷刷题就很快乐。那个时候觉得，我的快乐好简单，怎么这么容易就能满足？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奢侈的快乐了。”


    片刻的沉默后，沈初出声了，“可是……不论什么时候，你们总有一个人在等另一个人回家，这是多么有归属感的事情呀。”


    人啊，总是在羡慕别人，容易忽略自己生活中的小美好。


    然而，周思欣毫不手软地拍散了沈初认为的小美好，“屁嘞，永远是我在等老钱。他一年能有几天比我早下班。”


    之后，两人展开了对朝五晚九工作的各种吐槽，同时勾起了沈初曾经996工作制度经历的伤感回忆。


    两个人燥出了局部群情激愤的效果，四瓶啤酒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解决掉了。


    她们很少有这么疯的时候，沈初尚且保持着清醒，但周思欣方才喝的鸡尾酒度数就不低。这会儿又不节制地灌了将近三瓶啤酒下去，走路打飘，两条腿完全就不受大脑的控制。


    沈初一个人根本搞不动她，只好尝试寻求钱鑫业的帮助。


    她拿过周思欣的手机，扫脸解锁，“周周，你电话联系人在哪儿？”


    “你啊，不是你嘛嘿嘿嘿我的宝贝。”周思欣整个人赖在沈初的身上，此时更是伸手去摸她的脸。


    完了，彻底不清醒了。


    沈初艰难地扶稳周思欣，在通讯录里寻找疑似钱鑫业的备注。


    钱大猪头。


    应该是这个。


    沈初将手机页面拿到周思欣的面前，问：“这是老钱吧。”


    “这种时候，钱鑫业他管个屁用啊管。”周思欣望了两眼屏幕，一把抓过，“给杜域打！”


    乍闻他的名字，沈初还有些许的不真实感。


    他们好像快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彼此又都是不爱更新朋友圈的人。


    其实，从五月份开始，杜域每周有六天的时间会直播，但他直播的时间段，沈初基本都把自己按在电脑前办公，要么就是熬夜拍摄。


    只有非常偶然的机会，她才会点进他的直播间。


    维持的时间甚至都不超过一分钟。


    连沈初自己都说不清她为什么会这么别扭。


    可能是网络世界太过于虚无，而他们最初的相识是在现实生活。


    两者之间的衔接产生了脱节。


    反正沈初是不会承认，她是担心自己多看了他的直播会停不下来才这样的。


    “喂？老杜？”电话接通了，周思欣把手机丢给沈初，“通了。”


    此时，周思欣的手机对于沈初来说，无疑是个烫手山芋，她拿起来后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是沈初。周思欣她喝的有点多，我弄不动她，能不能麻烦你来接一下。”


    “地址。”


    “你没在直播吧……”


    “下了。”


    “地址……我发你吧。”


    挂掉电话后，沈初用最快的速度将精确定位发给了杜域。


    收起手机，沈初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比刚才更烫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多喝了酒，还是因为紧张。


    杜域要来了。


    不出二十分钟，她就又可以见到杜域了。


    活的。


    好像沈初和杜域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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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扮演车夫的角色。


    难为他了。


    杜域这边，他闭麦接电话的时候，正好在素质广场，单排。


    通话挂断以后，他直接飞去了自闭城，水水地对了几枪后，毫无悬念地落地凉。


    弹幕刷满了类似于掉大分的弹幕，但他不以为意。


    退回游戏大厅，他和观众朋友们道过晚安后火速下播，甚至连安慰他落地成盒的礼物都没看到。


    杜域按照沈初给的地址寻到她们的时候，周思欣倚着沈初都快睡着了。


    望着他从远处走来，沈初像是见到了救星，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杜域先是扫了一眼桌子，四瓶完全空了的啤酒瓶子，看的他眼晕，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道：“你喝了多少？”


    “一瓶多一丢丢。”沈初用小拇指比划自己的酒精摄入量。


    闻言，杜域的眸光暗了暗。


    随后，杜域和沈初两个人把周思欣架回了车上。


    虽然并不远，但几重压力的作用下，沈初的额头不禁冒了层薄汗。


    前排，杜域将手机递了过来，“给钱鑫业打电话。”


    他已经贴心地把联系页点开了。


    沈初打到第二个电话，那边才接起来，“喂？”


    “老杜？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电话？”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是我，沈初。”她默默地打腹稿，“你老婆喝多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了，差不多还有一刻钟的样子到。”


    “是杜域在开车吗？”


    “对。”


    “我老婆喝了多少？”


    “三瓶啤酒，还有一杯长岛冰茶，我没拦得住……对不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很快，电话挂断。沈初按灭杜域的手机屏幕，从前排座位的空隙递还给他。


    杜域专注于路况，察觉到肩膀处的动作，他松开右手往后试探，毫无预备地碰到了沈初。


    接触时间不超过两秒，双方都很快收回了。


    啊，他的手好凉。


    这就是游戏主播拥有的手嘛。


    果然和别人不太一样。


    沈初的想法向危险道路上偏移，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好像没怎么牵过别人的手。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她抚摸过的鸡爪、鸭掌，还有大猪蹄子要更多一些。


    安全顺利地把周思欣送回家后，沈初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


    心情异常复杂。


    一个月前的各种小想法，突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


    她右手紧握安全带，整个人往车窗那侧倾斜。


    车厢内异常沉默，但对他们来说，好像也是非常正常的状态。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车子在沈初家的小区门口停稳，她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就被杜域喊住了，“等等。”


    只见他探身，从后排拎了个纸袋子过来。


    他说：“儿童节快乐。”


    车内亮着一盏柔黄色的灯，杜域就那么望着她。


    沈初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几乎让她挪不开视线。


    她试图从中探寻他内心的想法，可惜无果。


    “小朋友，生日快乐。”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