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朝辞暮归

    院子里的杜鹃进入求偶期,大早上就叫个不停。


    徐云朵被吵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开窗,见徐暮正在楼下院子里给佟文聿洗头。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窗栏上冲楼下招手:“哥,佟叔,早上好啊。”


    佟文聿坐在石凳上,像是没听到,老老实实埋着头任徐暮帮他冲洗头上的泡沫。


    倒是徐暮往上抬了一眼:“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徐云朵撇撇嘴,边回屋收拾边伸提高音量冲楼下说:“这也不能怪我啊,昨晚到家都半夜了,外面刮风下雨的吵死了,我到四点多了才睡着。”


    ‘玛雅’凌晨在粤东登陆,这会儿基本已经停了。


    台风过境后的麓山别苑满地狼藉,院里院外的残枝落叶此时都还没来得及清扫,徐云朵洗漱完,敷着面膜从楼上下来,捂着肚子喊饿:“有饭吃没?我都快饿瘪了。”


    徐暮倒掉盆里的水,将擦完头发的毛巾挂到衣架上,说:“厨房有兰姨给你留的紫薯红豆粥。”


    “真的?就知道兰姨最疼我。”


    徐云朵的父亲徐觐庭是徐觐山的同胞哥哥,国内知名病毒学家,从事的都是高度保密且危险性极高的工作,常年不知去向,连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不清楚。


    母亲走了以后,徐云朵被徐觐山接到身边,之后便在麓山别院里生活到现在。


    她来的时候还很小,只有两三岁,徐暮当时在北城上大学,家里只有佟文聿和徐觐山两个男的,照顾女孩子总有诸多不便,于是便请了兰姨。


    “兰姨呢?不在吗?”徐云朵捧着碗出来,盘腿坐到石凳上问。


    徐暮说:“去超市买菜了。”


    洗完头发擦干,他现在又在给佟文聿刮胡子,眼也没抬,始终盯着佟文聿不让对方动,怕稍不注意把佟文聿刮伤了,佟文聿又像以前一样闹脾气不让他碰。


    似乎是余光里瞥见了徐云朵,佟文聿很小声地问:“你女朋友啊?”


    “谁?”徐暮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徐云朵则跑过去冲佟文聿撒娇:“什么女朋友,佟叔,我是云朵啊,你不记得我啦?”


    佟文聿转着眼珠子,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瞧了好一会儿,之后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你再看看,仔细看看,”徐云朵有些不甘心,主动把脸再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我可是你抱着长大的,最最最可爱的云丫头,你怎么能不记得呢?”


    说到最后,徐云朵嗓音渐渐带了点哭腔,佟文聿依旧无动于衷,眼里尽是空洞和茫然。


    徐暮心里叹口气,拍了拍徐云朵的肩膀,“别挤在这儿了,他脸还没洗呢。”


    徐云朵这才耷着脑袋坐回去。


    “哥,你说佟叔还能想起我们吗?”她捧着碗又问,“二叔在的时候,他还能好好地跟我们说说话,现在倒好,连你也不认识。”


    佟文聿有阿尔兹海默症,早在徐觐山走之前就已经进展到中期,时常记不住人也记不住事。


    徐觐山走了之后,佟文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到现在别说其他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唯一还能想起来的,只有徐觐山。


    他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对外界也似乎毫无感知,擦完脸就挪到旁边小池塘喂鱼,谁也不理。


    “忘就忘了吧,忘了也没什么不好。”徐暮说。


    石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徐暮接起来,径直往里走。


    那头貌似是个新来的主治医,徐暮没什么印象,只听对方语速飞快地跟他说前两天吴钦荣主刀的一位病人不太好,想让他回去看看。


    进屋关了卧室门,单手将身上弄湿的T恤脱掉,再从衣柜里取了件衬衣快速穿上,电话就夹在头和肩膀之间,徐暮系着纽扣问道:“病人现在什么情况?吴老不在吗?”


    “院长不在,目前情况还行,就是胸引瓶里有出血,血压也不太平稳。”对方在那头快速回道。


    徐暮的电话是吴钦荣留的,住院医没跟徐暮接触过,贸然打过来多少还有些紧张,话都回不太利索。


    “行,知道了,你先看着点,我现在过去。”


    正常来讲,心外科术中是不怕出血的。


    可一旦O关了,病人转到监护室再出血的话就比较麻烦,严重点的很可能还得二次开胸。


    不过情况倒并没有那么严重,徐暮赶到后,立刻就去重症监护室,出血倒是有,但出血量和血压还算正常。


    “没什么事,就是排尿差了点。”


    徐暮依次看完监护仪上的数据,从床尾取下的病程记录,快速浏览了一遍说,“重新开份医嘱,再加点呋塞米,每小时记录一次,出血量只要不往上升就行。”


    主治医忙不迭的点头。


    看他口罩没遮住的半张脸都是红的,徐暮将签字笔揣回胸口袋里,问:“你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对方“嗯”了声,回道:“叫于小迪。”


    来都来了,徐暮也没急着走。


    本来他之前就答应了吴钦荣,会负责吴钦荣手上所有的病人,这会儿顺便查了趟房。


    人民医院入组的患者也有好几位,徐暮重点去看了看,将病人情况大致都了解了一遍,边下医嘱边提醒于小迪:“8床的肝素可以停了,换华法林就行,12床80的血压还行,不过我看他肝肾功能不太好,你回头注意一下,只要不低于60,不高于85就行,低了容易引起并发症,高了容易导致血栓。”


    说完路过另一张病床,徐暮站在床尾直接掀开被子,撩起裤腿捏了捏患者小腿肌肉,说:“我看之前写的水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后面白蛋白维持在正常水平就行。”


    “好的,徐主任。”于小迪始终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拿着本子边听边记,最后追着徐暮出来说,“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小题大做,冒冒失失地就给你打电话。”


    “谨慎点总是好的,”徐暮脱掉无菌服和口罩,冲他笑笑,“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


    好不容易休息两天,林彦朝还没回去建州,先接到了邱启年电话。


    邱启年是宋临慧第二任丈夫,林彦朝的继父,两人关系虽然不算差,但到底有些尴尬,所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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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没什么要紧事基本不联系。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邱启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跟他说宋临慧最近身体不太好,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心脏有点问题,可能需要做手术。


    林彦朝听完当即皱起眉,问邱启年什么情况。


    邱启年在电话里也没讲得太清楚,只说宋临慧前阵子上楼下楼老是容易胸闷气喘,他觉得不太对劲就把宋临慧拉去医院检查,本来看的是心内科,那边医生也说就是个常规微创手术,不用动刀。


    老人总是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不到万不得已根本就不会开口,宋临慧也一样,她怕影响林彦朝的工作,原本打算偷偷把手术做了再说。


    谁知住进医院后,主治医生陆续开了好几项检查,最后突然改口说微创做不了了,得去外科开胸做。


    邱启年哪还敢再瞒,立刻就给林彦朝来了电话。


    林彦朝拧着眉听完,表情始终不太好,不过他也没对邱启年说什么,只是挂断前让对方把宋临慧的病例报告,还有各项检查全部都发到了他手机上。


    隔行如隔山,那些病理报告和检查单上的数据,林彦朝就算认识也看不懂。不过有一点很明确,不管心内还是心外,建州一个普通二线城市的医疗水平远不如南城。


    林彦朝才搬来南城不到两年,对这边并不熟,更不认识什么医生。于是给谢邱宇打了个电话,问他:“医院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相比之下,谢邱宇在这边混得就比较开了。


    他大学毕业就在南城基地,各行各业的朋友都认识几个。接到电话的时候,谢邱宇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有些懵:“医院?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最好,”林彦朝强调了一下,“心外科。”


    谢邱宇有气无力地睁开眼,“什么情况?谁病了?”


    林彦朝简单快速地把宋临慧的情况说了一遍,谢邱宇听完立马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慧姨要做手术?还要开胸?”


    “医生是这么说的,不过建州的医疗条件有限,我想把报告给这边的医生看看,如果真要手术的话,还是把我妈接到这边做好一点。”


    林彦朝顿了顿,又问:“你有认识的人吗?”


    “还真有,”谢邱宇扯了扯嘴角,“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医生吗?”


    谢邱宇是中海航空出了名的花蝴蝶。


    凭借他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从航校起,谢邱宇身边就没缺过人。花是花了点,不过谢邱宇在谈恋爱的时候对伴侣也算周到体贴,分手了对方也能念他几分旧情。


    所以到现在为止,谢邱宇风评也还算不错。


    林彦朝思索片刻,挑起眉:“你是说,你追了半年没追到的那个?”


    按理说,谢邱宇的前任多得数都数不清,林彦朝也不是没见过,但还真没一个记住的,唯独倒是对谢邱宇曾经频繁提起的这位医生有点印象。


    原因很简单,只有这位医生让谢邱宇折戟沉船,屡战屡败,至今也没追到过。


    “没错,”谢邱宇仰天长叹,“他就是人民医院心外科的,叫徐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