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她感到自己腹部一空，出现了一处气海。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灵气像抽水一般进入身体，奔腾着涌入丹田，在丹田位置形成气旋不断运转。气旋吸纳灵气进行压缩，运行愈来愈快。


    前一秒还干涸的身体突然像是久旱逢甘露，大口大口吸收灵气，转眼间便遍布全身每一处经脉。


    一切不过片刻之间，宁纤歌又惊又喜，她居然在绝境中突破了炼气境，进入了筑基期！而现在身体灵气充沛，再继续前进毫无问题！


    钱崇伟感觉都快要追上的时候，不知怎的，对方突然加快了速度，很快，他甚至连前方开洞时的震颤都感觉不到了，说明前面的人已经走远。


    怎么回事？


    虽然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向上的空间被他一拳一拳打破，土质承受不住内部空心，因此许多洞都已坍塌，而向下的空间不断延，伸似乎要进入地心深处的十八层地狱……


    他犹豫之时，宁纤歌已经向上开洞重返地面了。


    当钱崇伟落入最底下的空洞时，习惯性地往地上挥拳，却发现地下是实心的土地，仔细一看，下一个洞开在了头顶上方。


    他心道这个蠢货居然现在才知道往上逃跑，立刻将行进路线改为向上。


    另一边，已经从地面开洞爬出去的宁纤歌御剑飞起，从空中凝视自己爬出来的地方，那个开口旁边是一座小小的石山。


    与自己的计划一点不差。


    她手中结印，口中念诀，头发衣摆无风而起，浑身笼罩白色烟气，待到所有灵气凝聚在双手上，宁纤歌双手食指大拇指框起来，从中对着地洞方向，大喝一声，“炸！”


    一道力量自她的手冲出，直直落在小石山上，石山被炸出巨大的碎石，砸向一旁坑洞所在的地面，地面下面中空，立刻承受不住，轰然坍塌！


    地面塌陷又导致旁边石山根基跟着歪进去，连带着整个石山都倒了进去！


    尘土飞扬，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宁纤歌御剑在空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地下。


    待到落石填满底下的坑洞，扬尘落下，一切恢复安静和清明，钱崇伟再也没有从地洞中爬出来，永久居留在了这里。就算他有坚不可摧的五色罗衣，能不被砸死，但被这么多山石压着也永远无法爬出来，等待他的只会是更加绝望的死法。


    宁纤歌劫后余生，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她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动手杀了人，还是三个。但是在门派里看多了尸首，如今面对这几个本就该死的恶人，心中倒没有一丝的波澜。


    云霄山是她的底线，就算她心地仁慈性格懒惰，也绝不允许他人染指一分一毫。


    待到情绪平复，宁纤歌呼出一口气，朝着不远处被扔在地上的蓝皮书落下去。


    杀了钱崇伟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弄清楚天华宗那本书夹层里的秘密。


    行至刚才钱崇伟站的地方，她捡起地上的蓝皮书籍仔细端详。书是线装书，外观普普通通，封面上面写着《仙门百家谈其一》，随手翻了翻，里面开篇就是天玄尊者和星云门的介绍，无外乎老生常谈的那些个陈年往事。


    她翻到后面，用手搓开最后一页的夹层，挨近了眼睛，果然看到夹层其中用端正的小楷写着几行字。


    “魔族来袭突然，天玄尊者临危受命，仓促间身陨道消，故而一生积累的功法、宝物都未能妥善处置，仍旧藏在星云门内，所在之地和其中关键由历代门主口口相传……”


    内容确实和钱崇伟所说一般无二，她懂点书法，又对比一番夹层内的字迹和书页里的字迹。


    两边字迹虽然都是规整的楷书，但是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差别，说明这句话不是成书的时候笔者所写。而夹层里的字墨色更新，也就是写下来的时间更近。


    宁纤歌心中疑惑一个接一个。


    这纸上的字是谁写的？


    对方如何知道星云门下有尊者秘宝？


    为何要写在这书后面？


    按道理，书是光华宗的，写下这话的也应该是光华宗的人。但是天玄尊者陨落的时候，光华宗祖师爷还没出生呢，并且两个门派所修之道不同，向来没有来往，光华宗的修士怎么可能知道星云门的秘密。


    宁纤歌并不觉得这是光华宗哪一代的先祖留下的。


    那么此人为何随手将一个足以引起修仙界震荡的消息写在一本书后面，又恰好在星云门覆灭的情况下被钱崇伟发现。时机太过巧合，很难不怀疑是故意为之。


    她试着想了想，如果是故意有人要钱崇伟发现这个夹层，把他当做枪使呢？


    按照钱崇伟的行事风格，恐怕调查清楚星云门现状后，便寻个由头前往拜访，待到过了护山大阵，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门主。毕竟秘宝下落由“历代门主口口相传”，当发现什么也问不出来后，就会直接血洗云霄山。


    血洗……宁纤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还真有个厉害人物想让她死，想再血洗一遍云霄山——


    就是那勾结魔族打开护山大阵的正道大能！


    此人不便自己动手，便设计钱崇伟这么个利欲熏心的没脑子货，让他去办这个事。几个破落门派的凡人杀了也就杀了，就算败露，还有光华宗李长老给钱崇伟擦屁股兜底。


    好一个借刀杀人。


    宁纤歌思绪翻滚目光沉沉，用力得骨节发白，不自觉地把书都捏皱了。


    此人一定是要追查的，但是现在她连一个钱崇伟都对付不了，更别说这个藏在暗处之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门派去信，让他们加紧修炼，筑基后期之前不得出山！


    而自己……恐怕在挖出此人之前不能再偷懒了。


    ……


    谷雨在地洞里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副破烂棉絮被褥上面，断了的腿被两根剑鞘固定住，就连身上的一些外伤也上了药包扎好，而本该破碎的丹田神奇地修补好了，虽然虚弱，但自己身上的灵气依旧在稳定运转。


    她转动眼睛，便看到自己旁边有一人，宁纤歌正盘腿打坐修炼。


    “严姐姐？”她嘴唇翁动，发出微弱的呼声。


    宁纤歌睁开眼，立刻扭头靠了过来，拉起她的手焦急道：“谷雨，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谷雨回握住她温暖的手，劫后余生的心悸在信任的人面前一下化为满腔脆弱，她红了眼眶，“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模模糊糊里只记得姐姐为我护住了丹田，还提剑出去独自对敌，我本想叫你不要去，但是却动不了……姐姐是赢了吗，可有受伤？”


    她絮絮叨叨这么多，宁纤歌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没事了，我也好着呢。”


    随后她把谷雨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其中隐瞒了天玄尊者和星云门秘宝的事情。


    谷雨听后更是感动不已，在她看来，宁纤歌同她萍水相逢，两次救她于危难之际，更是豁出性命与钱崇伟一战，就算是父母师父，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个地步。泪水盈眶道：“严姐姐……”


    宁纤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对妹妹隐藏了身份，我不叫严雅望，名叫宁纤歌，我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江湖散修，乃星云门门主，之前隐瞒也是因为我这个身份敏感，所以……”


    谷雨一愣，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姐姐就是之前修仙界人人嘲讽的星云门门主，她自然能理解宁纤歌隐瞒真实身份的原因，立刻摆了摆手，“同姐姐的恩情比起来，这算不得什么。”


    宁纤歌打趣道：“你还以为你知道后，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羞于同我为伍。”


    “姐姐就是这样想我的！”谷雨好似当真了，当即伸出手指，神色认真地起了一个言灵之誓，“我谷雨，以神魂为契，以天地为证——”


    她指尖凝起一缕灵光，点在眉心，声音清冽而坚定。“此生愿追随宁纤歌左右，生死不负，荣辱与共。若违此誓，道心崩毁，魂飞魄散！”话音一落，灵光化作一道金色符文，没入她的心口，誓成。


    宁纤歌惊讶道：“我同你说笑的，何必如此？”


    谷雨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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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灼灼，执拗道：“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从今往后，只要不违背天地君亲师，任凭姐姐差遣。”


    “你这性子这么单纯，我真怕以后听到些花言巧语就叫坏人骗了！你要知道，修仙界多的是半真半假口蜜腹剑之人，今后一定要当心！”


    谷雨甜甜一笑，“放心，我分的出好坏，我只听宁姐姐的！”


    两人又一同商量了一番，钱崇伟死了，令牌破碎，门碑又能定出大致位置，按照他那师父对他的娇宠，定然是要来追查的，两人须赶紧离开此地。


    谷雨身上有高级丹药，服用后虽然断骨还不能剧烈活动，但是勉强也能行走，她打算即刻乘坐飞舟回门派去，估计回到门派的时候，自己腿也养好了。


    而宁纤歌刚刚有所突破，还要继续在此地修炼，一边等待天玄尊者苏醒。


    “本来我是打算在妖魔山修炼半年的，乾坤袋里准备了好些丹药法宝和生活用品，不如全都给姐姐。”


    宁纤歌一听眼睛都亮了，却敷衍地谦让道：“不用不用。”


    谷雨笑了笑，“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日后所需还多着呢，如果再次遇到强敌，说不定我留的东西还能有点用，而且我这就要回门派了，也用不着这些，带着也是累赘，姐姐莫要推辞了。”


    “谷雨妹妹真是客气。”宁纤歌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暗中摸了一把，里面各种高级丹药、符箓法器甚至还有一堆灵石，把乾坤袋装的那叫一个满满登登！她心里乐开了花，用力大力气才压住了嘴角。


    “比起姐姐的救命之恩，这点身外之物不算什么，姐姐所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有，必然双手奉上。”


    “这些东西绰绰有……”宁纤歌突然一愣，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的不正经收敛起来，严肃地看着谷雨道：“宁某冒昧，倒真的有两件事有求于你。”


    “姐姐尽管说。”


    宁纤歌掏出一封信，“我此次出门匆忙，想起还有许多未交代的事，因此修书一封想要送回门内，你此次回去可否帮我转交？”


    “嗨，这算什么事，我回去先送信再回门派！”谷雨似乎嫌弃她这委托太过微不足道，脸上很是不满，接过信放入乾坤袋又催促道：“那么第二件事是什么？”


    “光华宗乃炼器大宗，令师又是其中翘楚，我想求一个人偶。”


    “这有何难，我师父最擅长此道，待我回去给师父禀明情况，让她给你做一个就是，保管栩栩如生，轻易分不出真假！就是驱使作战几百年也不会损坏！”


    宁纤歌难得有个正经点的请求，让她背负着沉甸甸恩情的心好受不少，一腔知恩求报的情绪逮着发泄口，恨不得给宁纤歌一股脑送十个八个，急切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男的女的？战斗的服务的？”


    “男的，适用于战斗那种。”宁纤歌想象着天玄尊者的模样，双手不自觉在空中比划着，“就是……白皙的皮肤，银色的头发，眼睛深邃，鼻子高挺，面容冰冷，个子得有八尺……”


    谷雨听她说了一会，喃喃道：“银色的头发……”随即眼睛一亮，“是不是按照天玄尊者的样子做？”


    还在尽力描述天玄尊者的宁纤歌一愣：“啊？”


    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谷雨从乾坤袋里抽出一个画卷，刷地展开。只见上面画上有一人，雪肤银发，面色冰冷，同自己师祖的样子一般无二，不正是天玄尊者！她瞠目结舌，没想到原来自己师祖有画像传了下来。


    “天下信仰天玄尊者的人甚众，我也毫不例外，姐姐想要复刻自家师祖形象无可厚非。”谷雨露出一个我懂得的表情。


    宁纤歌立刻点头，“是是是，人偶做成这个样子，好时时警醒我努力修炼，重振门派。”


    谷雨收起画卷道：“就是制作人偶时间较长，时间给的越久便能做得越精细，一般的人偶三个月半年也就能成，好一些的要一年多，你打算做多久。”


    宁纤歌道：“直到我上门去取为止吧。”


    而她不知，下次回云霄峰、去光华宗，已经是四年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