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娅垂眼望着面前的青年。


    帕尔默是她的第二个儿子，也是稍微省心的那一个。


    比起卡米西尔，二儿子更加听话懂事，也更好的利用，当她的工具。


    不过在目前看来，在她沉睡了几千年之后，这二儿子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他是想借机试探她对纳克斯的感情和想法，来做什么呢？


    肯定不是借机摆脱掉立场夹在中间的尴尬。


    是想借机选择要帮助谁吧。


    桃娅的红眸暗沉了些许，凝视了帕尔默片刻，直到他的神情有些支撑不住，似要再次试探出声，才开口道：


    “你不用担心，那些杂虫，自会有人来清理掉。”


    现在帕尔默的立场不明，桃娅也没办法将其他的事情直白的告知给他，因此，她选择了一些重点说。


    这些重点能让她这边加上砝码，也能从侧面来警示帕尔默，不要去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


    “至于你……”


    帕尔默单膝跪地，看着桃娅从座位上起身，直直地朝他走来。


    下一秒，冰冷到能让他通体发寒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冰地帕尔默神经一震。


    桃娅微微弯下腰，让帕尔默直视着她殷红的瞳孔，让他看清这个血族内，谁才是真正的王。


    就这般互相对视着，静默的书房内，她的声音又缓又轻，如蛇一般爬上了帕尔默的耳边，朝里边钻去。


    “你不需要关心那些事情，你只需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比方说……”


    这次书房的窗帘并没有拉上，透过窗户外，能看到卡米西尔的瑟罗宫殿一角。


    “帮我去看看卡米西尔最近在做何事，如何？”


    帕尔默的瞳孔微扩，又立即恢复了原样。


    他默不作声的将手放在了胸前，微微低头行礼道：“是，陛下。”


    这两个孩子现在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与其费心费力去再找些亲信花费人手盯着，还不如让这两血族互相盯着，这样谁都不会放过谁了。


    也好让她和四大城邦的城主沟通。


    暗夜千万年如一日的照在了亚拿城的上空。


    那些试探过去后，他们又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帕尔默不打算就这般离去，试探是试探完了，但是相关的流程还是要走完的。


    不然会让桃娅觉得他没有对女王该有的敬意。


    虽然桃娅也对血族里边的条条框框不遵守，但她不允许别人如她这样不遵守。


    严于待人，宽于待己。


    桃娅向来是这样的。


    因此，帕尔默挑练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来讲。


    “陛下也知晓，近期血族内部的血仆极为紧缺，因此，我派人去和人类教会沟通过了。”


    “那边的人类对血族非常的尊敬，交流过后，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可以进入人类的点位，为我们将人类转化为血仆的事情进展更添一笔。”


    莫里斯芬家族的长老先前去试探过了卡米西尔，但从卡米西尔那边只得到了一个没有什么消息含量的回复。


    但是帕尔默不相信这等大的地方若是全部转化为血仆，会为血库增加多么大的新鲜血液。


    无论是维兰蒂斯家族还是蒙特维尔家族，对血库都是需要的。


    这般放在明面上来，帕尔默不仅可以从这里得到桃娅的意思，也能将补充血仆这件事做的更为光明正大。


    只要女王同意了，到时候谁来阻止都没用。


    帕尔默微微垂下眼，挡住了眼眸中微微闪过的一丝深意。


    前方的桃娅淡淡应了一声：“我知晓了，届时将那些人类集中看管起来就好。”


    她对人类的进展并没有多少的关心，倒不如说，她并不觉得那般脆弱的人类会做出什么令她震惊的事情。


    帕尔默听出了桃娅声音里的漠不关心，即便松了一口气。


    看来女王的态度还算是明显，并没有阻止他们和教会联络。


    不过于此相应的，他也要找一个适时的时间，将这些转化为人类的血仆献给桃娅，请她过目。


    这般才能让他的计划完美完成。


    视野内映入了桃娅稍显漫不经心的侧颜，帕尔默知晓她这是没有耐心在继续听他说下去了。


    正巧，他也没有什么再想给桃娅共享的信息。


    至此，帕尔默同桃娅告别后，便立即出了城堡，不打算在这阴暗的欧菲妮亚宫逗留。


    —


    从宫殿出来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前方勾勒出瑟罗宫殿的黑影。


    帕尔默面无表情，在那儿稍作停顿之后，即便转身朝他的宫殿走去。


    —


    幻境


    “原来是这样。”


    蕾娜听完蒙特维尔和四大城堡的交际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帕尔默虽然目前的立场并不明显，但是在女王前去找援兵的时候，正巧是女王把注意力放在援兵的空闲时机。”


    “他很可能在这段空闲的时机里，做一些可以看出立场的事情。”


    血族里边的事情虽然看上去复杂，但是经过卡米西尔这么一解说之后，倒是立即明了了起来。


    蕾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派些人去看帕尔默最近在做些什么吗？”


    帕尔默的立场马上就要明晰了，一旦知晓立场，卡米西尔那些不为人知的计划就应当会提上日期开始行动。


    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卡米西尔竟然还会坐在这边跟她说这些事情，而不是去立马着手准备起来。


    蕾娜觉得，若不是卡米西尔已经做好准备的话，那就是卡米西尔已经觉得没有去知晓的必要了——他已经知晓相关的答案了。


    这两个是哪一个？


    好难猜啊。


    这吸血鬼的心机可真够重的，他的弟弟倒是要当心了。


    她在心里啧啧了两声，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摇了摇。


    卡米西尔无视了蕾娜眼中的揶揄，继续道：“现在并不是去打探的好时机。”


    “为什么？”


    对上卡米西尔红色的瞳孔，蕾娜看到卡米西尔的嘴唇一张一合，随即听到了漫不经心的几个音。


    “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蕾娜瞧了下四周，见周边仍然是幻境之后，心中的不安少了些许。


    她总怕隔墙有耳。


    “距离始祖的典礼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吧，若是现在不去查探的话，之后会有时间查探吗？”


    这种斗争在开始前就要做万全准备了。


    虽然蕾娜只有二十年的人生经验，这丁点儿的经验完全不能抵挡卡米西尔五千多年的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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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验。


    但是她还是很清楚情报先到手和晚到手之间的利弊。


    卡米西尔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有闲心支着头，从空气中好幻化出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蕾娜正感口渴，很欣然地伸手接过，拿起就往嘴里抿了一口。


    随即抿到了一团只散着淡淡香味的空气。


    ？


    抬眸就见卡米西尔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愉悦，对于蕾娜这般举动，他是早就预料到了，但就是不说。


    只是双手捻着那红茶瓷杯微微晃了晃，像是这手中真有实体。


    知晓卡米西尔手中握空气，蕾娜看了眼刚刚消散的茶杯，一时双眼又变成了无神的死鱼眼。


    这鬼还真有闲心，幼不幼稚？


    “按找时间来看，我想他已经从欧菲妮亚宫出来了。”


    “帕尔默？”


    蕾娜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手中即将要消散的红茶杯，听到卡米西尔的话才抬起头。


    “他是要和桃娅说什么事情吧——等等。”


    蕾娜倏忽睁大眼睛，脑海里飞快地算起始祖典礼的日子。


    典礼的日子好像确实快到了，这时间内若是桃娅去找援兵，等典礼的日子一到，那些城邦的城主也就刚好来了。


    帕尔默这时间要是去找桃娅女王……


    “他在估量站哪一方，顺便看看桃娅的举动。”


    卡米西尔坦然自若地说出了女王的大名，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虚假的茶杯后，继续道：


    “这个时间内，应当还在和他的部下联系吧。”


    “……”


    蕾娜的脑袋没转过弯来，卡米西尔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就差她跑出幻境之外，去查探查探卡米西尔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对的了。


    震惊片刻，那倏忽失去的话音才又回到了喉咙里：“按你这么说，就应当没有什么差错了吧，但是就这样告诉我……”


    蕾娜很清楚知道的秘密越多，距离死亡越近的道理。


    此时的她已经被卡米西尔轻轻按着肩，一步步如同孩童走路一般，被他带到了悬崖边上。


    朝下方望的时候，蕾娜只能看清她被强风吹过的凌乱发丝，以及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阵眩晕过后，她才堪堪镇定了下来。


    “真的没关系吗。”


    感觉她的脑袋已经挂在绳子上了。


    卡米西尔微微笑了下：“没关系。”


    ……你这么一笑，倒是更恐怖了。


    但如今不管怎么样，蕾娜都很清楚的知晓未来和卡米西尔已经是绑定在一块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不可能逃掉的。


    支撑了一会儿脑袋，蕾娜失神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那好吧，就当没关系吧。”


    “那我们要不……先从这里出去？”


    眼下还是不继续围绕着这个话题转比较好保住她渺小的生命，蕾娜准备换一个话题。


    她环顾了下四周，忽而想起因为沉浸在情报里，而一直遗忘在脑后的一件事。


    “话说回来，这幻境是只有你才能进出吗？”


    这座古堡已经没有名字了，就这般赫然地立在亚拿里，若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话，肯定每天都会有血族想进去看一眼吧。


    若是这时候正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那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