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算他内人

作品:《跟合租室友的玩偶通感后

    被发现了!


    这是方予松的第一反应,黑色风衣掩饰不了青年局促的背影。


    “方予松,”就在对方犹豫该不该承认的时候,祁澍里将他的心理看穿,直呼他的全名,重复邀请,“一起吃午饭吧。”


    迟疑不决的脚尖向后转,青年面向他,清澈眸光展露出的屈服和无辜一览无余。


    被他逗笑,祁澍里走过去把人往会展中心里面无人的偏僻花坛领。


    两个人找了一处石墩并排落座,方予松接过他的盒饭:“谢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走秀前,看到你的打扮就认出来了。”把盘里的腿肉夹给他,“帮我吃一下,我下午要上镜。”


    “好,谢谢。”


    青年顺从接过腿肉专心捧着饭盒细嚼慢咽,模样像极了金丝熊。


    “怎么来了不说一声?”祁澍里不动声色,清亮的眉眼生出趣意,“我还以为你会在家里守着下午的直播,不会来现场呢。”


    叼住半块腿肉的金丝熊肩膀耸起,动作放缓,眨眼回答他的两个问题:“怕打扰你……”


    “因为你邀请我,所以一定要来。”


    “嗯……”气音故意被拖得很长,祁澍里悠哉问道,“是因为我的邀请你才过来,那如果不是我的邀请,换做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对吧?”


    簇簇碎发绕过的耳垂如同火烧,手里的饭盒经不住青年抓揉的力道,向内凹出一道道小褶皱。


    方予松没有看他,目光黏在盘子里,老实回答:“是其他人的话,不会来。”


    对方经不起逗弄,祁澍里收敛神情中的散漫和戏谑,邀约道:“吃完饭,要不要跟我去后台参观?”


    “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我只要换身衣服等正式上场就行。”抽空瞄过手机时钟,祁澍里莞尔,“不急,还有半小时,慢慢吃。”


    在人前话本就不多,吃饭的时候方予松更不爱开口,两人静静待到将近开场,里边不断传出导播随机播放的歌曲。


    把饭盒清理分类丢到相应的垃圾桶,祁澍里接到梁书堃的电话。


    电话里的人焦急万分:“阿澍!快回来,出事了!”


    觉得不对劲,祁澍里心也跟着悬起:“怎么了?慢慢说。”


    四周环境嘈杂,方予松根本听不真切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单看祁澍里越发严峻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有大事。


    挂掉电话,他抚过方予松的肩膀:“抱歉,出了点事要去处理,你乖乖的不要乱跑,有事喊我。”


    刚要走,衣袖就被扯住,方予松语气坚定:“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不捣乱。”


    胸膛起伏,视线在他脸上环顾良久,握住他的手腕往更衣室带。


    “为什么把衣服留在这?”走道就能听见更衣间里,女人大声的呵斥,“既然留在这,为什么不严格按照轮岗吃饭的制度?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眼眶湿润:“亓柒老师说,衣袖稍宽,怕吃饭弄脏样衣,放在这就可以……”


    “阿澍!”看到他们俩共同出现在门口,贺栎来不及问细节,只顾当前的困窘。


    一窝蜂的工作人员将过道和里间堵的水泄不通,有不明所以想要一探究竟的,也有擅离职守站着挨骂的。


    “大家先去忙自己的工作,节目很快就要开始了。”祁澍里帮忙疏散,人头攒动中不忘揪紧方予松的手腕,以免他被别人冲散迷路。


    闲杂人等不到两分钟被清理干净,现场只留下两位负责样衣的工作人员,唐流舟、贺栎、梁书堃,以及叉着腰气昏了头呼吸汹涌的店主。


    几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到本应完好无损穿在祁澍里身上的样衣。


    藏蓝色的圆领袍不知道被什么金色染料覆盖,右肩整块无一幸免,左胸前也全是金色的斑点,瞧着毫无美感可言,根本没办法上台展示。


    “有没有临期刚上的新品样衣,先拿过来救急。”实在没法,女人只好摁住太阳穴厉色道。


    “这次带过来的都是新品,没有样衣,”看守不力的工作人员忍着眼泪,唯唯诺诺,“从这里来回将近要一小时。”


    “那怎么办?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女人一听,急火攻心,摊手向他们俩讨要解决方案。


    “可以……让我试试吗?”从头到尾没有存在感的青年,骤然在他身后开腔。


    这句话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将女人的火力转向他。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挣脱祁澍里的手,拉开背包把里面的画具露出来。


    不习惯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方予松垂眼盯住地板,试探:“我可以试着把弄脏的地方画好。”


    “这能行吗?”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心存疑虑。


    “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吗?”店主对那人嗤嘲,走到他面前,“你有把握吗?”


    方予松朝祁澍里身侧挨近,紧张保证:“我、我会尽力!”


    店主满腹狐疑:“我需要的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做到,我不能让我们家的商品呈现出任何不好的效果,这是有风险的,明白吗?”


    “他有把握!他是画家!”贺栎举手竭力作保。


    店主侧首望向祁澍里,眼里询问的意图很明显。


    祁澍里侧过半边身子,挡在方予松前方,镇定自若:“麻烦您帮我把顺序往后调,争取时间,我一定会带着衣服上台呈现它最好的效果。”


    “好,既然您也愿意承担风险,”店主同意后,仰视祁澍里,说道,“我会把您安排在压轴,但如果您不能带着这件衣服最好的效果上台,最后可能需要您和我失职的工作人员一起,我们三方一同商量赔付违约金的事宜。”


    背对女人的梁书堃朝他竖起三根手指,死命摇晃,示意他违约金的数额。


    祁澍里视若无睹,掀唇:“好,请拭目以待。”


    面色有所缓和,女人侧身恭敬:“请。”


    方予松小跑过去摆好画具,手指抚过被弄脏的地方,开始根据颜色调颜料。


    祁澍里默默在他旁边帮忙调色,无意间瞟见他取色预备下笔时,手会止不住发颤。


    搭上他的手腕,暖灯效果下,祁澍里眸色温暖,仿若秋季火红的枫叶。


    “怎么了?”


    “有、外人看着,我……”没勇气说完下半句,对方就已知晓。


    挑眉一一扫过往他们着张望的众人,祁澍里歪头戏言:“麻烦都出去等,我朋友的画法是祖传的,不能让外人看见。”


    话音落地,屋内鸦雀无声,似乎都在对这不靠谱的说法怀有质疑。


    “时间紧迫,麻烦诸位了。”富有警示意味的目光,直勾勾在梁书堃跟贺栎间来回流转。


    两人收到暗示,马上迎合:“好好好,走。”


    店主也跟着走到门口,品出不对,纳闷转头:“那你在这……”


    青年自如作答:“我是他室友,算内人。”


    闻言,方予松的手抖得更厉害,颜料从笔尖不小心滴落,幸而没有撒在衣服,而是在桌面。


    泰然伸出食指把桌面擦干净,祁澍里声韵压低:“都走了,抓紧时间。”


    “好!”胸膛猛然浮起,方予松深深吐气,睁眼后落笔的动作比刚才更加坚定。


    灵动的笔刷在样衣游走,覆在刚才毫无美感的金色染料周围,专注的神情时不时会锁起眉头,好像在思索每一笔填色的意义。


    不管外面如何吵闹催场,手机里梁书堃实时播报现场的流程到哪,祁澍里端静坐在他身边等待。


    外面流程走到三分一,方予松才把部分的污渍补救画成金色叶片。


    祁澍里:“能做到吗?”


    手头的动作没有停顿,作画的人认真回答:“你相信,我就能。”


    “我相信。”


    抿唇把手上的图案描完,蘸新涂料的时候,方予松抽空将目光投至他身上。


    充满决心的双眼拥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方予松和他保证:“能。”


    他会让祁澍里光鲜亮丽地站在台上,捍卫他本来就该有辉煌。


    哪怕是如此简短的对话,祁澍里依旧能把青年表情引申的内涵读透。


    眼角眉梢不自觉生出宠溺,祁澍里牵唇:“好。”


    时间不断流失,外面的流程也已过半。


    贺栎实在等不及,推门闯进来:“好了吗?再走三组就要到我们了!”


    “好了!”最后一笔勾下,方予松吹干涂料,把衣服递给祁澍里,“你先试试。”


    “不是吧大哥,”门口的贺栎指着肩膀那整块的金色污渍,忍不住放声,“这里都没画,就让他这样上去啊?”


    “你讲话声音给我轻点。”担心刺耳的音量会惊扰到身侧,祁澍里不悦提醒。


    但方予松分毫没有被他干扰,反而直视他身上的皮衣:“把外套脱了。”


    “?”来人一头雾水。


    “脱了。”不知道他要这件外套做什么,祁澍里依旧帮腔。


    “啊行行行。”时间不等人,贺栎直接脱掉,递给他的时候,好声好气吩咐,“拜托你,一定要弄好,好吗?”


    方予松没有回答,直接当着他的面抄起剪刀把皮衣剪掉。


    “喂!”心脏狠狠揪紧,欲哭无泪,贺栎转身不忍心再看自己的衣服。


    “你先去把衣服换上。”继续对衣服暴力拆解,方予松背对他如此说。


    “好。”撩开帘子进更衣间,换衣服之前,他细细欣赏了一遍方予松的画。


    原来那片金色的污渍全部变成了竹叶,如果没有仔细看,仿佛就是原本设计在此处的印花工艺,手法恰巧娴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深厚的功底。


    换好衣服出来,贺栎的皮衣已经被虐得不成样子,瘫在桌面,而梁书堃跟店主也一脸急不可待,待在屋内来回踱步。


    听见更衣间有动静,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门口走出来的人,并第一时间关注到他胸前的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