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残肢断手的黑袋子，一袋又一袋堆积在了岸边。时间来到了下午四点半。距离今晚天黑时间，还剩不到三小时。郁西也不知道，宽阔的顺马水库底下躺着多少人。


    她要离开了，今晚她还有夜班要上。再加上她之前答应给居民们的画，她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去街上把画画的材料买齐。


    还有被关着的鱼艳，她得找时间地点，总之她现在不能在这儿干等下去，想到自己未来的兼职工作，郁西觉得自己应该“礼貌”地，询问下两位老板的意见，“我要回去了，你们呢？”


    路行、银泰闻言都转过身，“你现在就回去了？”银泰看了眼手机，“现在还不到五点！这么早回去多无聊啊？”


    郁西说：“我晚上还要工作。”


    “哦哦哦。”银泰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跟他不一样，对方是有固定工作的。“你昨晚也是上的夜班？那你岂不是一直没休息。那你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能休息一俩个小时。你现在不用管我们，我们先不回去，等会儿直接跟着茂彦回协会就行。”


    一旁站着的茂彦闻言点头对郁西道：“对！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等会儿送他俩回协会就行。”


    “我跟你一块儿回去。”一旁的路行突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一下落到了路行身上，银泰：“路行跟我们一块回去啊，你又没事这么早走干嘛？”


    “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路行说。


    路行一说累了想休息，银泰很快理解了。跟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有所不同，路行今天一天下来，确实也该好好休息，“这样的话，那你们俩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跟茂彦吃了晚饭再回去。”


    路行没有过多的思考点了点头，“行，那我们走吧。”后面这句话，他是看着郁西说的。


    “噢噢。”郁西没想到客气的问了一嘴，竟然真的会有人跟她走。她反应过来后，抓住了轮椅后面的两只把手，跟留下来的两人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拜拜。”银泰挥手跟两人告别。


    茂彦：“嗯，拜~”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郁西想好了，她等会儿还要去买画纸之类的东西。还要回去换上工作服，要是在带上路行，来来回回麻烦得很。索性先把路行送到双喜小区，自己再慢慢做这些事。


    “先送我回去？”路行开口既没没答应也没反对，而是问道：“你还有别的事不方便带上我？”


    郁西点完头后，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站在路行的身后，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开口，“对！我等会儿还要去买画纸，买完画纸我还要回家一趟。你不是累了吗？我就先送你回去，也免得把你推来推去这太麻烦了。”


    “哦。”路行的回答十分简约。


    哦？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管他呢，没说不字，郁西就当他这是答应了。她推着轮椅，脚踩在芋圆身上。在有车经过时，郁西就会让芋圆的速度降下来。没人的时候……总之两人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中，轮椅很快进入了城区。


    人车一多郁西的交通工具就换成了两条腿，郁西打开手机地图，在上面仔细研究回小区怎么走会更快。


    “先沿芝北路，在汇进黄安路，在转日升。”郁西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小声地在嘴里念叨。


    “可以从黄安路的时候，直接去苹果路。到了路口直走就能经过你家。”


    “嗯？”路行突然开口，郁西一下没反应过来。苹果路是哪一条路，她又看了眼手机地图。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先送我回小区的话，你再从小区出来，到你家就还要再多绕些路。”路行说，“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如果走苹果路的话，你就可以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把我送回小区。”


    路行一顿输出，自以为找到了最高效的一条路。想像中对方应该是惊讶中，发现自己说的有道理，然后欣然接受自己的建议。


    没想到郁西对着手机看了半天，然后扔下一句，“我觉得还好吧，这看起来也没差多少啊。”


    路行原本坚挺的背突然驼了下去，他整个人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什么叫没差多少？这两条路径，起码相差800米距离！


    “哦，是吗？既然你这样觉得的话，那随便你好了。”路行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过了两秒，郁西听到路行幽幽地说道：“也是，有你那什么芋圆。这点距离在你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郁西挠了挠头，“怎么又突然扯上芋圆了？不会吧！”


    望着突然莫名其妙的路行，郁西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她走了路行面前，盯着对方的表情。


    路行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原本驼着的背突然又直了：“不会什么？”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在骗你，所以你怀疑我，想去我租的房子实地考察情况吧？”


    路行：……


    他闭眼有些无语。


    郁西还以为这是因为对方被她说中，“你早说啊！还整这些弯弯绕绕的。我直接带你过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路行：无话可说。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郁西站在路口，指着前方一片房龄一看就很大的房屋说道。


    “里面的路可就没外面这么平坦了。”再还没进去前，郁西对坐在轮椅上的路行提醒道：“你抓手扶手，别到时候从轮椅上掉下来。”郁西推着轮椅走进了小路。


    里面的路真如郁西说的那样坑坑洼洼，轮椅的轮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一个坑。这样就会导致轮椅上的路行一颠一颠的。


    因为路不平整，郁西的注意力都放在地面上，她尽力地推着轮椅躲避每一个深坑。


    “hello,梁玉，看到我们在这你很惊讶，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会来你家找你玩。”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你家就住这儿吗？好破啊！”


    女孩的语气里满是嫌弃，“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家里跑出来找你玩，你能不能别老是摆出一副死表情，真的很难看！”


    对面的梁玉嘴唇紧绷着，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神中满是紧惕。“你们来这儿干吗？”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旁边还有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在听到梁玉的质问后，她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笑嘻嘻地朝梁玉走去，“当然是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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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一块儿学习了。”


    她笑着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梁玉脸上的排斥，她亲昵地走到梁玉旁边，挽着她的胳膊。


    扎马尾辫的女生有样学样，挽着梁玉另一边的胳膊，“对啊，我们来找你当然是来像跟你一起写作业啊。我们三班谁不知道，你梁玉是最聪明、最勤奋、最受老师喜欢的学生。所以你的作业一定都写完了吧？”


    被挽着胳膊的梁玉，身体一下变得十分僵硬。她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怀里拉出来，“我……我没写完，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要回家了。”她脚步匆匆地想要回家。


    “哎！梁玉！”被拒绝的齐耳朵短发女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她对着梁玉的背影喊道：“你也不想我和卢子涵去找你奶奶吧？”


    听到奶奶二字，梁玉瞬间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愤怒地质问卢子涵、何美美，“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再学校做得还不够，非要追着我大到家里吗？”


    何美美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梁玉，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俩就是想跟你一块儿学习，你成绩好难道就能看不起人，随意污蔑我们吗？”


    “是呀！梁玉你这样未免太高傲了！”一旁的卢子涵附和道。


    看着何美美的表情，梁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她回头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一定是有人在往这边走。


    何美美、卢子涵就是这样。每次在学校只要有外人经过，她俩就格外会装。


    梁玉和何美美两人一开始是同桌，那时候梁玉正因为父亲的事，无心学习所以成绩格外的差。


    那时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何美美成绩在班上前十。面对成绩这样差的一个同桌，她表现得很友善。


    不仅经常督促梁玉学习，还会讲自己的学习笔记借给梁玉。两人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尽管有时候梁玉觉得何美美语气有些高傲，但是她也能接受。


    她想可能是因为何美美家里人都非常爱她，一个被爱的小姑娘高傲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有时候家里人还会觉得可爱。


    过了一个假期，家里的事尘埃落地。梁玉在奶奶的指导下，决定努力学习。


    开学后两人依旧是同桌，何美美也想像以前一样，督促同桌学习继续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可是梁玉不一样了，她变了。她变得不再需要让人督促，梁玉沉迷于学习，但是没关系。她总会遇到些不会的题，何美美在梁玉向她请教时，还是会教对方怎么解题。


    半个学期过去了，梁玉问的题越来难，从一眼就能知道怎么做，到自己需要思考。有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的时候，何美美慌了她觉得自己该好好学习，不然在梁玉面前的那股优越感要消失了。


    可惜晚了，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梁玉竟然到了她的前头。这对何美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何美美发愤图强，可是梁玉的分数排名反而越来越高，而她因为熬夜学习，上课精力不足打瞌睡。成绩反而下降了！


    何美美想法突然变得扭曲，她觉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梁玉。


    因此她开始不再像之前那样友善，当然这份不友善只针对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