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像清澈的海湾，却，结了一层薄冰。」


    ——漫画《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


    ——


    小径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刚吃完饭过来玩儿的学生。


    周青扶着生病的黄绪朝校门出口的那个方向走，黄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认识他的人很多，自然是引来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各种窃窃私语说他们两人大白天幽会的。


    周青听到了，摇摇头，冷笑。


    到了车站，黄绪说，“行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周青：“让我送你到你家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不用，车就快来了。你赶紧回去吧，下午还有课呢。”


    “你生着病呢，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


    “有啥不放心的，车来了我就跳上去，到站我就下车。”


    “哎呀，你就别跟我争了。”周青语气有点急了。


    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来了，周青仍然扶着黄绪，从前门上去，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哪个站下？”周青问。


    “新民路口。”


    黄绪是真的病得有点重了，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脸色有些苍白，很不舒服的样子。


    周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呀，有一点发烧。”


    “没事儿。”黄绪声音都虚弱了。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别说话了，到站我叫你。”


    公交车到达新民路口站，周青把人叫起来，两人前后下了车。这会儿黄绪精神好一些了。


    “我感觉好多了，要不，就送到这儿吧，你回去上课吧。”黄绪说。


    “我都已经请假了，我们俩的都请了。怎么，都到你家门口了，不想让我去你家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行，走吧。过这条巷子就到了。”


    黄绪拿出钥匙，打开院子的门，周青跟着他进去了。


    黄绪的奶奶本来在睡午觉，听到动静便穿衣起身，看到孙子，忙问：“怎么回来了？脸色不大好啊。”


    “我有点不舒服，请假回来了，奶奶。这是我同学，周青。”


    “这是我奶奶。”


    “奶奶好。”


    他奶奶本来在纳闷儿，怎么带个女孩子回来，黄绪忙解释说，“刚我发烧，她，陪我回来。”


    奶奶看着孙子，是生病了的样子，对周青说，“谢谢你啊，真是麻烦你了，快进屋吧，屋里暖和一些。”


    进屋后，周青问道：“奶奶，家里有感冒药，退烧药什么的么？”


    “有，我马上去找哈，你们先坐下歇一会。”


    黄绪招呼周青，“沙发上随便坐吧。”


    “嗯，你过去靠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周青到饮水机那里，给黄绪接了一杯温水，“我先搁茶几上哈，你要想喝就可以喝了，温的。”


    “嗯，谢谢。”


    “要喝的时候叫我哈，我拿给你。”


    这时候奶奶把药箱拿过来了，周青接过药箱，放茶几上打开，把里面的药都翻出来看了一下，感冒的，退烧的药，基本上都过期了，其他没过期的，都是黄绪奶奶平时吃的降血压之类的药。


    “怎么都是过期的。”


    黄绪奶奶：“我也没注意，我们绪儿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平时家里这些药，都没人用。”


    “我马上出去买一点。”周青说。


    黄绪靠在沙发上，声音虚虚的，说：“不用吃药，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周青：“怎么不用，你声音都这样了，要吃了药再睡的。”


    奶奶：“我去买吧。”


    “我去，奶奶，我跑得快，你在家照顾他。”


    “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周青几乎是跑着出去的，到了街上，目光搜寻药店，倒是不难找，一条街隔一二十米就有一家药店。


    周青去了最近的一家，进去跟药店工作人员说明了感冒的情况，乏力，发烧，在外面被冻过，药店的小姐姐给她拿了好几盒药，说是效果最好的。


    周青扫码结账，赶紧回去了。


    她进屋的时候，黄绪的病情又严重起来，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周青赶紧把药拆了，按照说明书，每种药几颗，放他手上，奶奶又把水递给他。


    “别一次全吃完啊，分三次吃吧。有点多。”周青提醒道，接着扶了一下黄绪，让他坐起来吃，怕呛着了。


    “奶奶，他的房间是哪一个啊？”


    “就那个就他房间。”奶奶给周青指了一下。


    等黄绪吃完药，周青就和奶奶一起，把他扶到卧室里，让他躺下睡觉，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出来了。


    “真是麻烦你了，唉，我老了，不中用了。”


    “哪里，奶奶，您身体还很硬朗的。”周青看了看老人家，说道。


    “过来这边坐会儿吧，这孩子，怎么病这么重，也把你给累坏了。你叫周……”


    “周青，奶奶，青草的青。”


    周青坐在刚才黄绪的位置。


    奶奶问她：“对了，周青，你吃饭了吗？”


    “哦，我吃了的。他没吃。”


    “他可能要等睡醒吃晚饭了。你下午还要去上课吗？”


    “我请假了，奶奶，我留在这里和您一起照顾他吧，等他醒了我再回家。”


    “那这太耽误你了，我一个人应该也行的。”


    “没事的，奶奶，我也没有其他事情。”


    这时，屋里传来黄绪咳嗽的声音。


    “奶奶，我去看看。”


    黄绪奶奶起身也要一起去。


    周青说，“奶奶，您坐着，我去就行。”


    周青再次进入黄绪的房间，他咳了几下，又睡过去了。


    周青给他掖了掖被子，环顾这个房间。


    屋子很大，但屋里的摆设很简单，空荡荡的，就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落地衣帽架，几个书架，都是灰色，白色的。像黄绪的风格。


    书架上好多书，码得整整齐齐的，周青被书架中间的证书收藏册吸引了，走过去，取出来翻了翻，都是黄绪的获奖证书，实在是太多了，一共有三本。


    物理竞赛的，数学竞赛的，钢琴比赛的，作文比赛，素描等级证书……黄绪真是太优秀了。


    周青翻阅着，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黄绪，这么优秀的人，她现在在他的房间里。


    落地衣架上还挂着他的衣服，书桌上还摆着他没写完的卷子，抬眼便是他生活的痕迹，一种很复杂的触感在女孩心中盘旋。


    ——


    放学的时候，陈川跟夏小吟说，“我和你一起走，我去我外婆家。”


    “有事啊？今天不是周末啊，你怎么想起去看你外婆。”


    “黄绪哥生病了，我外婆发短信跟我说的，我去看看。”


    “啊？严重吗？”夏小吟忙问。


    “应该比较严重吧，我外婆说他现在躺在床上，说是在学校就发烧了，是周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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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送他回去的。”


    “啊？这样啊，那我们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你外婆家，看看黄绪哥。”


    “行。”


    夏小吟和陈川到的时候，周青已经走了。


    他们看着床上躺着的黄绪，平时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这会儿躺床上好虚弱的样子，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夏小吟看了心真是揪着疼。


    奶奶：“我们出去吧，让他休息。”


    “奶奶，他吃药了吗？”夏小吟问。


    “吃了，下午他那个叫周青的同学一直在这里照应，刚让他吃了药，喝了点粥，他睡下了才走的。”


    哦，是周青学姐，夏小吟真希望，送他回来，照顾他的，是自己。


    陈川愤愤地说，“一定是他妈妈要结婚了，他心情不好，给闷出病来了。”


    奶奶：“可不是么，唉。”


    夏小吟：“他妈妈……阿姨，要结婚？”


    “嗯，就这周。”陈川语气烦躁。


    夏小吟听了好难过，又想起了他生日那天，孤独地抽烟的样子，鼻子好酸。


    黄绪生病的这些天，何奶奶说周青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药也是周青喂他吃的。当然，这些都是陈川转述给夏小吟听的。


    这事儿过后，周青和黄绪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夏小吟想着，替他们高兴，也为自己难过。


    又过了些日子，陈川说黄绪的病好差不多了，要来上学了。


    夏小吟再见到黄绪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病色。


    那天中午，夏小吟和李笑然出去买奶茶，买完之后李笑然说要去便利店买卤鸡翅，烤鸭腿什么的，她最近总是饿得很快，说是做题太多用脑过度。


    便利店的旁边是一家快餐店，黄绪和周青坐在最里边的位置。


    李笑然没发现他们，但夏小吟看到了，他的侧影，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观察过太多次，画过太多次了。


    李笑然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夏小吟说我在外面等你。


    等待的时间，她便在外面偷偷观察快餐店里的两人。


    这家快餐店夏小吟知道，是先点餐付款，排号，等叫到自己的号，再过去出餐台端食物。


    远远看去，他的眼眸，依然那么动人，像清澈的海湾，却，结了一层薄冰。


    夏小吟看到黄绪和周青聊了一会儿天，聊什么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黄绪起身，去出餐台，把一碗炒饭端到周青的面前，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她。然后再折回去，去端自己那份。


    他们，已经像情侣的样子了。


    李笑然买了东西出来，问她：“看啥呢？走吧。”


    “没啥，走吧。”


    回校园的路上，夏小吟在心里和自己对话，他病好了就行，他和周青学姐在一起，挺好的。


    ——


    黄绪因为生病，缺了好些天的课。这个月的模考掉了好几名，全校第六名。


    陈川每次说起来都很生气：“他妈妈也真是的，偏偏他高三这一年结婚，这不是刺激他么”。


    李笑然：“婚礼办了吗？”


    陈川：“办完了，就是绪哥躺床上那几天。”


    李笑然：“黄绪哥也太惨了，妈妈再婚，成绩又掉下来了。”


    夏小吟：“也不知道黄绪哥学习能不能追回来。”


    陈川：“没事儿，学习嘛，这是黄绪哥的强项，他会追回来的。下次模考，他还是第一，你们信不信？”


    夏小吟和李笑然齐声：“谁说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