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最好的情人。」


    ——漫画《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


    ——


    当晚，赵湘雨就把夏小吟拉进电影社的微信群。


    这是夏小吟第一次和黄绪在一个群里。


    这个群挺吵的，有几个社员特别活跃，睡觉前还在聊。


    黄绪偶尔也会跟他们聊上几句，开玩笑什么的。夏小吟把他说的话截屏，躲在被子里一遍遍猜测他说话时的表情和姿势。


    第二天，赵湘雨请夏小吟吃饭，就在学校外面一家小店，吃中餐小炒。


    “你很喜欢画画哈？”赵湘雨在找话题。


    “嗯。”夏小吟点头。


    “对了，那个……黄绪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爱好?是不是，像你一样，也喜欢画画？”


    夏小吟摇头，“没看见他画过。他不是喜欢电影？”


    “我是说除了电影。”


    “哦，那他还喜欢…..钢琴，他钢琴弹得很好。那时候，我们高中，大家都喜欢他弹《哥德堡变奏曲》。”


    赵湘雨一脸惊讶：“这样啊…..他还有这技能，从来没听他提过。”


    夏小吟没有告诉赵湘雨，黄绪还会作曲，他写过一首曲子。


    刚才聊到自己喜欢的人，好像有点忍不住要炫耀他的优秀一样，很多话脱口而出。


    这会儿突然有种感觉，好像在出卖黄绪的隐私，稍微想一想就后悔了。


    没办法，喜欢一个人真的就是憋不住，他的现在和过去，你都愿意和人说起，哪怕那个人，是你的情敌。


    夏小吟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就着一口饭，“学姐，你喜欢黄绪哥？”


    “你看出来了。”赵湘雨喝了一口小白菜汤，放下筷子，笑道。她并不掩饰对黄绪的喜欢。


    “嗯。”


    “你觉得我有戏吗？”


    “我也不知道。”


    “黄绪高中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


    夏小吟还是摇头，“不知道，他好像，没喜欢过谁。”


    周青的事情，夏小吟没说。


    赵湘雨没再追问了，两人接着吃饭。


    夏小吟：“学姐，你也是物理系的吗？”


    赵湘雨：“你看我像学物理的吗?”


    “不像。”


    “我学中文的，汉语言文学。”


    “哦，那你和黄绪哥，是在电影社认识的？”


    “对啊。大一开学那天，我看到一个帅哥长得…..贼帅，于是呢…..我就跟着他…..看到他报名了电影社，我也报了。这个人呢，就是黄绪喽。”


    “猜出来了。很多女生追黄绪哥，对吧？”现在到夏小吟提问了，赵湘雨想了解黄绪的高中，她想了解黄绪的大一，两人各怀心事，一拍即合。


    “那当然啦，竞争非常激烈。不过呢，他谁也没瞧上，全部给拒绝了，来者全拒。有时候吧……我都觉得，他会不会是同性恋？”


    “同性恋？”夏小吟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


    “这也不是我说的，有人猜测，黄绪很可能，喜欢邱西泽……”


    “不可能。”夏小吟激动地，急切否认。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啊？”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他不是！”


    “那你说，他为啥，那么多女孩想跟他在一起，他一个也看不上？”


    “我也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你们说的那种……”


    ——


    军训这几天，太阳特别毒。


    女生们都在叫苦，担心被晒成黑炭。


    可那位中年教官可不会怜香惜玉，刚踢完正步，又让他们立定练站姿，完了还要踢正步。


    一番魔鬼训练，女生们被炙烤得口干舌燥，已经晕了一个，到边上坐着休息了。


    方阵里，夏小吟认真地踢着正步，一点不敢偷懒，她在第一排，一举一动都在教官眼皮子底下。


    练得太认真，没多久便觉得晕乎晕乎的，很不舒服。


    好在，教官及时说：“现在，原地休息。”


    女生们求情：“教官，可以到那边，树下…..休息吗？”


    “行吧，去吧。”没想到教官会同意。


    如获大赦，女生们立刻往阴凉处奔去。夏小吟到了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是能量耗尽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悄声跟夏小吟说：“那边有人找你。”


    夏小吟眯起眼睛看过去，是黄绪！


    便高兴地跳起来，迎着黄绪的方向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李笑然不在，夏小吟有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叫他黄绪哥，“哥”这个词，有点说不出口，好像没氛围了一样。也有些私心，一直叫他哥，那怎么当她男朋友。


    直接叫他黄绪呢，又觉得好突兀，一下子生疏了。


    只能说，尽量地避开叫“黄绪哥”这三个字，不过经常忘，习惯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啊。”黄绪嘴角带着笑意。


    “我没偷懒…..就是，太晒了。”夏小吟抱怨道。


    “我要去图书馆，刚好经过这里，顺便……喏，给你带了瓶水，冰镇的，走，我们到那边，树荫下喝…..”黄绪拧开瓶盖递给她。


    “谢谢，渴死我了。我也带了水，就是，不凉了，给晒热了。”夏小吟咕嘟喝了半瓶。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还…..可以吧。”夏小吟把水咽下去，盖上瓶盖。


    “如果坚持不下去，一定要告诉教官，请假休息，千万不要硬撑。”


    “嗯，我知道了。”


    “去年我们军训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就是强撑着，最后晕倒了送校医院，躺了几天才出来的。”黄绪用稍微有点夸张的语气说着。


    “啊？这么严重啊。没事儿，我肯定没那么脆弱，放心吧，我身体素质好。” 夏小吟微微挑起眉，笑容自信。


    “行，回队伍吧。我走了。”


    “嗯。再见。”


    她跑回去了，黄绪看着他归队才走的。


    夏小吟坐地上，接着喝水，突然想到，刚才她踢正步的时候，黄绪一定看到了，希望动作不会太丑吧，不然尴尬死了。


    有帅哥来给夏小吟送水，当然逃不过女生们的眼睛。


    同宿舍的吴佩佩越过好几个人，过来悄声问她：“你认识黄绪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嗯。”


    “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夏小吟无奈摇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一个高中，一个小区的。他是我的…….一个哥哥。”夏小吟也不知道怎么的，又搬出了这套模板一样的回答。


    “那个……你们没血缘关系吧？”


    “没有。”夏小吟摇头。


    “那他肯定想追你。”


    “是吗？……”夏小吟想说，他也没说啊，我也没看出来。


    “绝对的，你信我，不然，大热天的，他过来给你送一瓶矿泉水？……找个借口关心你而已。”


    “……”夏小吟猜测了室友的猜测，只是，无法确认。


    “他好帅啊！”


    “.……”


    大一新生里面有个美女，黄绪顶着烈日给她送矿泉水，这件事情迅速在C大传开了。


    晚上江渝看校内论坛，发现了关于黄绪和夏小吟的讨论帖，“快看快看，这不是说的你么，黄绪在追一个大一女生，美术系的。你还跟我说，你跟他没事儿，说实话，我那天就没信。”


    夏小吟看看帖子的内容，说的是她，没错。


    她有点不知所措了，一时间成为学校新闻人物，那么突然地被关注，还是和黄绪扯在一起，说的还是还是感情的事，感觉怪怪的。


    黄绪，真的是，在追她？


    夏小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但也希望是真的。那种隐隐的期待让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疯狂跳动。


    ——


    黄绪宿舍里，室友也在调侃他。


    邱西泽：“那个叫夏小吟的，我们的新社员，真的只是你老家的妹妹？”


    黄绪：“不然呢…..”


    “你就真的对人家没那意思啊？……我不信，你不想追人家，给人送水？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黄绪懒得理他，自己玩游戏去了。


    邱西泽：“你肯定喜欢人家。”


    ……


    ——


    军训结束后的那个周末，物理系和经管系有一场篮球友谊赛。


    夏小吟被学姐赵湘雨拖着去看了，因为有黄绪。


    比赛开始之前，赵湘雨问了夏小吟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你也喜欢黄绪，对吧？论坛的帖子，我都看了。”


    夏小吟张嘴本来还想解释什么，赵湘雨说：“没事儿，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喜欢黄绪的多了，反正大家公平竞争嘛，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比赛马上开始了，看比赛吧。”


    球场上，黄绪还是那么矫健肆意，红色球衣，蓝色护腕，目光锐利。运球的时候，跑起来的时候，能感觉比高中时候稳多了，多了些力量和技巧，防守，突破，跃身上篮，扣篮，稳，准。


    还是熟悉的感觉。


    夏小吟想起高中那次偷拍他的照片，嘴角浮出了笑容。


    拿出手机，夏小吟做了和那时一样的事情，拍下了运动中的他。


    赵湘雨左右手都拿着加油的小旗子，卖力喊着：“黄绪，加油！黄绪，加油……”


    夏小吟光顾着拍照了，没在关注比分情况，都是赵湘雨在边上解说，说黄绪他们再进一个球就赢了。


    看台上，女生们的尖叫声疯狂又热烈，她们或许不懂球，但懂帅哥。这少年，轮廓硬朗，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眉目间藏不住的英气，在阳光下跳动起来的时候，熠熠生辉。


    赵湘雨的手机响了，她把手里的旗给夏小吟，让她举着挥舞，然后去一旁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赵湘雨心情明显不好了，附在夏小吟耳边说：“我家里有事，我得先走了。你拿着旗哈，给他们加油，比赛结束再离开，行吗？”


    “嗯。”夏小吟也没打算要离开。


    没什么悬念，最终，物理系赢了经管系。


    黄绪的同伴们意气风发，要去唱K庆祝。


    那个队长说：“都拿好东西，走了，今晚happy。”


    黄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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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我那边有个朋友，我带个朋友去行吗？”


    队长：“男的女的？”


    “是个女孩子。”


    “女孩啊，那多多益善啊，你带十个也行，对了，我这边也打电话叫几个女生来。兄弟们……把你们女朋友都带上哈。”


    黄绪跑过来叫夏小吟：“我们要去KTV庆祝，你也一块去吧，好吗？”


    夏小吟：“我…..我谁也不认识……”


    “你认识我啊。走吧，你都大学了，以后这种聚会还很多，提前适应一下。对了，赵湘雨呢？”


    “哦，学姐家里有事，她先走了，让我留到最后。”


    黄绪：“她倒是会安排……走吧。”


    那家KTV就在学校南门出去，不远，很快就到了。


    进了包间，灯光闪烁，光影游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空气清新剂的混合味道，是让人能够马上放松下来的环境。


    夏小吟坐在黄绪的旁边，侧个脸就能看到他。


    灯光明暗交织，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眼底。


    他和白天很不一样，褪去了球场上的锐气和锋芒，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伴着音乐，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就像那夏夜里最好的情人。


    队长开了几瓶香槟，泡沫溢出瓶口，淌在透明玻璃桌面上，男孩们每人拿一瓶，随意地举在手中，女孩子则矜持一点，倒在杯子里，大家杯子碰瓶子。


    “来！庆祝我们的成功！兄弟们辛苦啦！”


    “干了！”


    …….


    整个房间的气氛立即被点燃，喝完这一轮，再来了几轮，便开始玩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转动游戏盘，指针对着的两个人扮演情侣表演节目，节目呢就是唱歌，跳舞什么的，由其他人指定。


    开始转第一轮，黄绪便起身去上厕所，夏小吟开始有些紧张，唱歌跳舞她一向不擅长的，当众表演节目更是让她生怯，她喜欢的是画画，这种能藏拙不露怯的，可以自己一个人独自琢磨的兴趣爱好。


    第一轮转到球队的一个队员和一个女孩子，被要求拥抱和亲嘴。


    拥抱就很简单了，那男孩直接把女孩抱了有三分钟。亲嘴就有点难为情了，两人磨磨蹭蹭，最后男生在女生脸颊小鸡一样的啄了一下，又自罚一瓶酒，算是勉强过关了。


    第二轮是队长和一个女孩，那女孩子正好是队员的女朋友，因此也不好要求过分了，便叫他俩扮演情侣表白，几句话就了事了。


    第三轮，转盘开始转转转，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夏小吟心砰砰直跳…….


    黄绪上完厕所推门进来，随便找了个靠边上的空位暂时先坐下。


    没想到！指针就刚好对着他，另一头是夏小吟！


    包间里开始沸腾起来！


    夏小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他！随即又开始慌乱，他们会让她和他表演什么节目呢？希望别太难为情吧！


    “直接亲一个！简单！亲嘴哈，亲脸上可不算。”有人喊道！


    “亲一个！亲一个！……”欢呼催促声一浪过一浪，不断有人起哄着。


    夏小吟脸上露出尴尬局促的表情，黄绪脸上一直挂着笑，临危不乱，“这样，我们给大家跳个舞。”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夏小吟拉到一边，迅速做出跳舞的姿势，把手搭在她的腰间。


    “给我们来个音乐！”黄绪说完，低声在夏小吟耳边说，“没事儿，随便给他们扭几下就行，我根本不会跳舞，别紧张哈。”


    一曲古典爵士音乐响起，两人随意舞动，灯光影影绰绰，倒也看不出跳什么，跳得好与坏也没人在意，但是氛围感，那是营造起来了的！


    夏小吟配合他的步伐，贴着他的身体，继续舞动。


    闻到他的气息了，有点刚运动过的汗味，但并不难闻，半明半暗中，音乐戛然而止。两人迅速分开。


    大伙儿怎么能轻易饶过他们，强烈要求要亲一个才算数。


    黄绪端起一杯酒，“这样，我自罚三杯，白的，这总够意思了吧，别为难我们啦，她是我一个妹妹。”


    三杯下肚，众人终于放过了黄绪和夏小吟，游戏继续。


    一舞过后，夏小吟直接不敢抬眼看黄绪了，目光一落在他的身上，内心便悸动不已，一如少女时代初见他时那份心情。


    夏小吟懒懒的，靠在沙发椅背上。


    突然间觉得这屋子吵得很，也闷得透不过气。起身推门出去，到露台透透气。


    没多久，黄绪也推门走出包间，来到露台。两人是默契还是故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夏小吟笑着问他。


    “我出来醒醒酒。”


    “你还好吧。”忍不住关心地问他。


    “还好，没醉。”


    “嗯，那就好。他们玩得太过了。”


    “也没事儿嘛，大家开心就好，难得赢球。”


    “嗯。听说经管系的篮球很厉害的。”


    “是的，但我们比他们厉害。”黄绪一脸的骄傲与自信，毫不掩饰，这表情不要太撩。


    夏小吟笑，认可。


    陆续地有人到露台透气，两人待了一会儿便回包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