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成功靠在他的肩上。谁也没有发现，我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


    ——漫画《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


    ——


    邱西泽的电影《鹿岛南风》马上要开拍了，这些天正在加紧排练。


    女主赵湘雨却有些不在状态。


    把邱西泽给急得，说话也很不客气，“赵湘雨，你是吃错药了吧？……我要的是初恋的羞涩，你苦着脸干嘛……”


    赵湘雨：“我重新来一遍。”


    赵湘雨很认真地又演了一遍，邱西泽皱着眉头：“不对，不是这个感觉。”


    黄绪：“她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邱西泽：“行，你们就原地休息，我去趟卫生间，回来接着排下一场。”


    夏小吟给他们拿了矿泉水过来。


    黄绪看着一脸沮丧的赵湘雨，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啊，要不要跟导演请个假，回去休息？”


    赵湘雨挤出一个微笑，摇头，“不用，我能坚持。”


    邱西泽回来了，“继续！下一段是赵湘雨的戏，在教室里面，给孩子们讲课，先把书拿手上，粉笔也拿手上，侧身半对着黑板。课文的内容是《独坐敬亭山》。好，很好……”


    邱西泽说的这些情节，赵湘雨都表现出来了。


    邱西泽：“然后，读一遍这首诗。注意最后两句，抑扬顿挫，表情要到位，向往，沉醉的……画面感。”


    赵湘雨：“众鸟….. 相看两不去，只有敬亭山。”


    邱西泽：“赵湘雨，你搞啥子……”


    赵湘雨：“怎么啦？”


    邱西泽：“这么简单的两句诗，你都能背错？是‘相看两不厌’，不是‘相看两不去’……”


    赵湘雨：“哦，我重新来。”


    邱西泽：“算了，算了，你再熟悉一下内容。我都被你给整累了，这几天我们就要进山开拍了，你这个样子，唉……”


    ……


    接下来的几场戏的彩排，赵湘雨也是各种状况不断。


    有一天直接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邱西泽又急又气，抽了好几根烟。


    ——


    何锐自从那天成功地送出零食后，有乘胜追击的架势，每天围着夏小吟转，不折不挠。


    这天上午又来送早餐，还是同样的伎俩，反正就使劲往夏小吟手里塞。


    夏小吟不接，他就追着她，一直到教学楼下面。


    何锐：“你拿着嘛，稀饭还是热的，还有你喜欢的酸萝卜。”


    夏小吟躲都躲不开，如果不接，袋子可能摔地上，稀饭就会倒一地，到时候会引来更多的围观。


    吴佩佩当天拿零食的无奈，夏小吟算是切身体会了。不得已接了过来，并告诉他：“我真的谢谢你了，下次不要买了。”


    何锐：“行，那我晚上等你一起吃饭？”


    夏小吟很生气很无奈：“何锐……你……”


    何锐：“那我先走了，我要迟到了。”


    ……


    夏小吟实在是被何锐搞得有点烦，怕他傍晚又来等自己吃饭，下午三四节大课，直接从侧门提前先溜了。


    一个人出了校园，解锁一辆共享小绿车，在街上瞎逛。


    C城的秋天，树叶初黄，老城静谧。


    穿梭在巷子里，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心境也安宁了许多。七拐八拐的，很有意思。


    往巷子深处骑，夏小吟看到街边有家苍蝇馆子，卖跷脚牛肉的，自从离开了故乡，好久没吃过了。


    一闻这个味道还真有点想家了，便停下车，点了一个小份，找了一个门口的位置，透过小店的透明玻璃门，看着傍晚热闹街巷，很有烟火气。


    这家店人气很旺，对面是老城的CBD，夏小吟等了很久还没到自己，都有点饿了，无聊得一会儿看看街景一会儿伸长脖子看看店家做好了没有。


    无意中，夏小吟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不是赵湘雨么？


    她不去排练电影，跟人在这儿逛街呢，赵湘雨和一个男的一起，从百盛的门口出来。


    手里大包小包的，那些手袋一看就是各个名牌，法国德国意大利这些洋气的服装，化妆品牌子。


    那个男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但人不丑，两人很甜蜜的模样。


    男人的司机把车开过来，他亲自为赵湘雨打开车门，两人上车，消失在夏小吟的视线中。


    “美女，你的小份跷脚牛肉好了，这是干碟。不好意思哈，今天人多，等久了。”


    夏小吟还沉浸在刚才的发现里，直到店里的服务员把菜送过来，她一惊，差点碰翻牛肉锅子。


    服务员：“小心点哈。刚煮好的，还有点烫。”


    “好的，谢谢。”


    “好，那你慢用。差啥子喊我们哈。”


    吃完跷脚牛肉，夏小吟骑车回学校，路上看到有一家卖甜皮鸭的，便买了一只请店家砍好，准备带到电影社给黄绪当夜宵。


    黄绪一个人在办公室看剧本，明天就要出发开拍了。


    他太投入了，夏小吟进去他都没觉察。


    “黄绪哥，我给你带了一份甜皮鸭。”


    黄绪合上剧本，“你怎么来了？”


    夏小吟打开食品袋，拿出盒子：“给你送鸭子嘛。尝尝，味道跟我们老家差不多。”


    “在哪儿买的啊？”


    “在老城区那边，很正宗的。”夏小吟把一次性的筷子拆开，递给黄绪。


    黄绪尝了一块：“嗯，是那个味儿，就是鸭子的肉质，差一点。谢谢啊，我刚好饿了。”


    这时邱西泽和电影社的摄影小肖进来了，拿着些拍摄用的设备器材。


    邱西泽：“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夏小吟：“社长，你们也过来尝一点，我们老家的甜皮鸭。”


    邱西泽：“好嘞，我放下东西就来。小肖，赶紧的……慢了就没了哈。”


    夏小吟：“只是，就剩下一双一次性筷子了。”


    邱西泽：“没事，筷子给小肖，我用手。”


    夏小吟：“肖学长，给你。”


    小肖：“谢谢。”


    黄绪：“联系上赵湘雨了吗？”


    邱西泽摇头：“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们班同学说，这几天她课都没来上。”


    黄绪：“那明天我们还去吗？”


    邱西泽：“去！再不拍没时间了。摄像师都到位了，去鹿岛镇的小巴，也和师傅谈好了，连民宿都订了。”


    黄绪：“那女主角不到位，摄影师拍谁……”


    邱西泽反而淡定起来了：“她可能就是摆摆架子，找找大明星的感觉，让我们着急，应该明天就出现了。她知道我们明天上午八点要出发的，在哪儿集合她也知道。”


    黄绪：“但愿如此吧。”


    邱西泽：“饮料有吗？给我来一瓶。”


    夏小吟：“有小瓶的芬达，稍等，我去给你们拿，在那边。”


    黄绪看到办公室另一角的墙根下，是有一提拆了的芬达：“我和你一起去，小瓶的，那每人得喝两瓶。”


    黄绪和夏小吟一起去拿饮料，她没有跟他说起，傍晚看到赵湘雨的事情。总感觉这是别人的隐私，不好随便谈起。


    几个人就着饮料，把甜皮鸭吃完了，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邱西泽：“好了，吃饱喝足，都回宿舍睡觉吧，明天准时出发。”


    ——


    第二天上午八点，北门集合，邱泽，黄绪，小肖，还有电影社的两个男生给他们做助手。夏小吟原本是赵湘雨的助手，当然也要去。


    这个周末，加上他们每个人请了一周的假，加起来有9天的拍摄时间。


    等到了八点半，赵湘雨仍然没来，电话仍然打不通。


    邱西泽开始骂人了：“这个赵湘雨，真他妈王八蛋。”


    小肖问邱西泽：“怎么办？我们是去，还是把车和住宿退了？”


    邱西泽：“再等等。”


    过了一会儿，邱西泽微信响了，他手机看：“是赵湘雨。”


    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女主角了。


    黄绪：“她说啥？”


    邱西泽看了消息，气得要砸手机，“王八蛋，临阵脱逃。”


    黄绪拿过来看，赵湘雨说：「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去不了，非常抱歉。你可以让夏小吟演我的角色，她也熟悉剧本的，她看我们排了那么多次，没问题的。」


    黄绪用邱西泽的手机回信息： 「你在哪里？」


    没有回复，打语音，打视频，对面都不接。


    邱西泽打她电话，关机状态，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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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几句：“龟儿子，耍老子……”


    黄绪用自己的手机又拨了几遍赵湘雨电话，关机的。


    小巴的司机师傅已经在催了：“走不走啊，你们？”


    邱西泽：“走！上车，出发。”


    黄绪：“女主怎么办？”


    邱西泽有点丧气，无奈地说：“能怎么办，只能像赵湘雨给我们安排的，让夏小吟演。”


    夏小吟：“啊？我……我演不了。”


    邱西泽：“先上车再说。”


    夏小吟：“不行，我不去了。”转头就要回学校。


    邱西泽把人硬拉回来，强行推到车上。


    ——


    车上。


    夏小吟祈求的语气：“邱学长，我真的演不了。”


    邱西泽：“没事，演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剧本你也熟悉的，我相信你，不会演得比赵湘雨差，我之前咋没想到呢，就该叫你演女主，你形象比她好，比她有灵气。这个该死的赵湘雨，倒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


    夏小吟：“我不会演戏啊……”


    邱西泽：“不会可以现学，能有多难嘛。再说了，你是咱们电影社的社员，服从安排！”


    夏小吟几乎是惊慌的表情：“黄绪哥，你跟他邱学长说说，我……从来没演过，我根本不会演…..”


    黄绪嘴角一抹淡定的笑，安慰夏小吟，给她系上安全带，让她先坐好，不要激动，“我倒是觉得，老邱说得有点道理，你试一试，也不是很难的，相信我。”


    夏小吟完全是哭腔：“你们这个剧，我也没排练过啊……我本来是给学姐，做助手的，让我演…..你们不要为难我了。”


    黄绪：“我们到了那边，还有一两天可以排练和熟悉剧本，有什么不会的，我会告诉你，我会帮你，教你的，放心。我们边练边拍。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个团体的嘛。”


    夏小吟乱动，要解开安全带：“不行，我演不了。我要下车。”


    黄绪按住她的手，语气很认真严肃：“听我说，我们需要你。你就当帮帮我们，你也知道的，这个剧排那么久了，现在就是差个女主角。你说我们这几个人，全是大男人，你不演女主，我们谁能演……老邱，还是我……”


    夏小吟都要哭出来了：“可我……”


    “帮帮哥哥，好不好？……我们试一下，如果真的演不了，再说，行吗？”


    黄绪祈求的语气，祈求的眼神，这么小心翼翼的口吻哄着她，夏小吟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了，沉默着靠在椅背上。


    邱西泽坐在副驾驶，此刻一块石头落了地，彻底放松下来了，回头对黄绪说：“交给你了，我眯一会，昨晚整夜都没睡。”


    黄绪看向渐渐平复的夏小吟，“你也眯一会儿吧，到地方了我叫你。”


    夏小吟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半路上，夏小吟突然轻笑一声，黄绪望向她。


    “黄绪哥，我拍。”夏小吟露出转危为安的表情。


    “嗯，谢谢。”黄绪开心地点头，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


    夏小吟想通了，情绪一下得到释放，彻底放飞自我，把头靠在黄绪肩上，大胆地说道：“我先找找情侣的感觉。”


    黄绪差点憋不住笑，整个人一脸灿烂。


    夏小吟蹭了蹭他的衣领，轻嗅他身上的气味。


    他应该是昨晚刚洗过澡吧，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气味，好闻，还有男孩子的荷尔蒙气息，一吸便入鼻，挠心又挠身。


    夏小吟睁眼又闭上，真像做梦一样，离他的脖子，他的嘴唇，他的眼，过分近。抬头便是侧颜暴击。


    回想刚才，一定是急糊涂了，光想着自己不会演戏，怕做不来，怕出丑。静下来稍微一想，这分明是件好事啊！


    接下来的九天，大可以大大方方和他谈一场彻骨的恋爱，做些暧昧的事情，再说一些脸红心跳的句子，想撒娇便撒娇，想靠他怀里一躺就是。


    可以一遍一遍地和黄绪演剧本里那些醉心的段落，他的那些表白的台词，都将会对着自己说！就是演技为零，演成屎，她也要演这个女主角。


    上哪儿找这种机会去！这不是梦里都要笑醒的事情么？之前不是还嫉妒赵湘雨来着。


    夏小吟脸上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谁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