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本以为不可能的梦，终于抵达。」


    ——漫画《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


    ——


    研一下学期，夏小吟的课不像之前那么多了，只有周一到周三有课，并且周三只有下午和晚上的课。她便没有再住学校宿舍了，一个人住在黄绪的小公寓里。


    已经到了五月，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回来了。


    夏小吟把小猫咪嘟嘟从父母家接过来了，养在阳台上，也是个陪伴。


    她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去上课，回来照顾猫咪，撸猫。


    空闲时间就画画，搞创作挣钱，她现在有了粉丝基础，也有了稳定的出版渠道了，只要是她的画，陆先生都愿意出版。


    除了男朋友不在身边，夏小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烦恼了，一切按部就班，安稳，安定。


    去年年底的时候，由她和姐姐程瑶共同出资，给妈妈和继父在省城买了一个养老的房子，父母也都搬过来了。


    妈妈的社保她已经缴清，不久就可以每月有一笔收入，继父也从岗位退下来，退休金足够维持生活。


    这次父母搬家，他姐夫李星可是出了大力气，由姐夫的搬家公司全部操办，所有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老人操一点心。


    程瑶和李星一年前结的婚，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快一岁了，基本上都是父母帮他们带孩子，姐姐要在姐夫的公司帮忙处理杂事。


    李星这几年经营搬家公司，也挣了一些钱，他们的房子，就和父母的房子，买在一个小区，平时一家人常过去蹭饭。


    夏小吟周末也会去蹭饭，有时还会看到李星和继父在那儿喝酒闲聊。


    李星劝他岳父：“爸，以后呢，我也不打架了……您看，我都多少年没跟人冲突了对不对？我每天就工作，挣钱。您呢，也少喝点酒，行不？我们一起改变，照顾她们。”


    程龙顺退休后得到了充分的休养，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他不住地点头：“嗯，嗯，少喝，白的绝对不喝了，啤的，就看球的时候，喝一点，或者，和你喝。”


    这人呐，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夏小吟真是没想到，李星这样的人，这些年被她姐姐程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她继父，原本是谁也劝不动的，却听李星的。


    现在整个，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对她妈妈陈芳也很好，很多事情，都会将就着她。


    这一段本来将就着过的婚姻，夏小吟妈妈在晚年却过得有滋有味。


    ——


    黄绪的硕士毕业典礼在伦敦一个很有名的皇家音乐厅举行，当天学生和家长，五千多人，场面盛大，跟奥斯卡颁奖典礼似的。


    他录了视频发给夏小吟。


    典礼上，黄绪穿着学位服，一脸英气，潇洒不羁地走红毯……


    夏小吟看了好几遍，热泪盈眶，感到有些遗憾，没能在现场见证他那么荣耀的瞬间。


    她把视频也发了一份给黄绪妈妈。


    黄绪的妈妈也说，早知道I大搞这么隆重，我们一起去伦敦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黄绪终于毕业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可夏小吟突然就联系不上他，都一天多了，他没有回复她的信息，电话也打不通。


    她被搞得焦躁不安，一个人去河边散步……


    夕阳下心事重重。


    从河的这一段走到那一段，又再走回来，如此往复，内心亦无法平静。


    天黑之前，她忐忑无助地赶回公寓，却在小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拖着行李箱，走在梧桐树下。


    夏小吟激动地跑上前，从背后深情地抱住这个男人，喊了一声：“黄绪…..”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么肯定是我啊？也不怕抱错了人。” 黄绪声音低低地，从她的前方传来。


    听到他声音里是有笑意的，夏小吟松开拥抱他的手，突然凶起来：“你干嘛啊？回国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以为你还在英国呢……”


    她眼里蓄了一点薄薄的泪。


    黄绪感觉搞砸了，抱歉地说：“宝贝，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夏小吟气得很。


    “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不都回来了么……好了，我们回去吧。”


    夏小吟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以后再也不想要这种惊喜了，我们就平平淡淡的，平安的过一生……你不要再搞这些了……”


    “对不起，宝贝，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以后，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好吧？”


    夏小吟平复了一些，抬头看他。


    大学和研究生几年的历练，他成熟了许多，五官更加深邃。脸上已经没有高中时期那种男孩子气，而是男人的沉着和稳重，以及眉宇间的优雅贵气。


    只是，这样的他，也还会幼稚地弄这种惊喜，害她无端担忧，真的有些无语……


    可他是黄绪啊，夏小吟能气多久，没几分钟就原谅了他。回到小公寓又是一番你侬我侬。


    黄绪在家休息了一天，调整时差之后，马上就着手创业，筹备成立公司的事情。


    他租了郊区的简陋库房做仓库，招了两个帮手，一个女的，一个男的，都是二十多岁，学历也不高。


    黄绪的公司，最初是代理英国品牌的按摩椅，期间他也联系了医疗康养器械的生产厂家，准备后续自主改进研发和生产，做自己的品牌。


    他现在打扮得很成熟了，每天长裤衬衫，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弄很晚，就不回小公寓了，直接睡在公司地板上，第二天起来接着干。


    夏小吟心疼，但从来都是鼓励他！也不去过多打扰他，她自己忙自己的。


    黄绪做事情很拼，到了年底，公司已经小有起色，有一定的收益了。


    除夕夜，夏小吟是在父母家过的。


    大年初二，黄绪带着新年礼品就上门了。


    夏小吟的继父和妈妈都很开心，对这个未来的女婿非常满意。


    黄绪给夏小吟姐姐的孩子发了红包，小家伙可高兴了，拿着在屋里到处乱跑，炫耀着。


    吃了午饭，程瑶带孩子出去玩了，夏小吟和妈妈洗碗收拾。


    她姐姐，姐夫，继父要打麻将，三缺一，黄绪二话不说，就上桌了。


    夏小吟知道，他平时最不喜欢玩这些打牌打麻将之类的了，嫌无趣，浪费时间。


    她也觉得，打麻将这种事情，是不符合他的气质的……


    但黄绪今天，却跟她的家人玩得很开心。


    夏小吟看出来了，他总是故意输钱给他们。


    傍晚，黄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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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夏小吟埋怨他：“你干嘛老故意输给我姐夫他们啊……”


    “过年嘛，大家开心就好。”黄绪脸上笑意如春，倒显得她小气了。


    不过是打五元十元的麻将嘛，能输多少钱呢。她其实是不想他委屈自己，过分迁就她的家人。


    ——


    黄绪又不回来吃饭，夏小吟一个人懒得麻烦，简单煮了个泡面，敲了一个鸡蛋进去，再加一根火腿，有蛋有肉，看着也不错。


    吃泡面的时候，她习惯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边吃边刷视频。


    随便划几下，夏小吟就刷到了今年柏林电影节的视频。


    张博得了最佳导演奖，邱西泽居然在他的电影里演男主，得了最佳男演员奖，一部现实题材的片子，邱西泽演一个底层小混混，夏小吟看了视频里播放的片段，他真的演得很到位。


    当然，也是张博导得好。


    他们都带了女伴过去，解说员说了，这是张导的女朋友，是一名编剧，这是邱西泽的女朋友，她是一名演员。


    夏小吟真为他们高兴，本想发条信息祝福他们，编辑好又删了，总觉得有些唐突了，算了，默默地替朋友高兴就行。


    她接着吃泡面，今晚的泡面味道真不一般，堪比大餐。


    黄绪的生意起起落落，有一次融不到资金，公司差点关门大吉，好在他挺过去了，夏小吟一直在他身边，与他共渡难关，给他打气。


    到了第三年，黄绪的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在业界也算是站稳了脚。


    他用手里的余钱买了一个独栋别墅，现在这个小公寓太小，他们以后结婚肯定是不够住的，这个新买的房子很大，是当成婚房准备的。


    新房子就有了足够的空间，黄绪把老家的旧钢琴搬过来了。就这架钢琴，黄绪觉得，它和自己的手指最有默契。


    夏小吟也有了一个大大的画室，一楼最大的房间，装修是夏天的颜色，暖黄的色调，落地长窗，能看到侧面小花园的全景。


    ——


    某个午后，也是个晴天风日的好天气。


    别墅庭院里，栽种着各种香草植物，罗勒、迷迭香、紫苏、柠檬草……院墙上爬满了凌霄花，此时正是花季，风一吹，又是一场凌霄雨，一如那年，少女的心动。


    晴空之上，和风微熙，五月的花草随风轻摇。


    黄绪在客厅里再次弹起《哥德堡变奏曲》，旋律伴着微风，轻轻流淌……


    夏小吟煮了一壶里斯本的咖啡，在廊下的太阳椅上躺着，双眼微眯，葡萄藤下，小猫咪嘟嘟在跑着玩儿。


    他的琴声，穿过她的笑容，划过天际。


    一切仿佛梦境。


    回头看，多少的苦涩也变成了甜蜜。


    那个本以为不可能的梦，终于抵达。


    音符和西风，罗勒，以及春日的落阳，奏成一首叙事诗，徜徉在梦的最深处。


    那本叫《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的画册，夏小吟本想随便画一个终章，没想到，能等到这样的一个结局。


    后来，黄绪在封底写了一句话，很漂亮的英文花体字：


    Some memories truly last forever.


    就这样，故事，停在风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