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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崽崽找上门》 第51章
第二天早上, 白榆是被闹铃吵醒的。
手机在耳边‘滴滴滴滴滴’的响不停。
白榆伸手去够,按掉后,死尸一样的又躺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努力爬起来了。
今天时周末,但老师上午就要来家访,他还要早起。
看了一晚上大学物理,白榆现在的精神很不好,眼下乌青, 刚睡醒,他的每一根白毛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 乱糟糟的炸起来。
白榆头脑不清的穿拖鞋,往外走。卧室里拉着厚窗帘,推开卧室的房门白榆被外面的眼光刺到,眯起眼睛,闻到了烤面包的味道。
白榆顺着香味的方向望过去,在厨房发现了宋时蔚。
宋时蔚看起来早醒了,他没带眼镜, 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结实的手臂露了出来,肩背上的肌肉明显,虽然套着衣服, 但肌肉已经透了出来。腰间系着条围裙,在用刀切着什么。可能是刚运动完,宋时蔚的呼吸还有些重。
好看。
胸。
白榆抬手,赏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醒了。”宋时蔚注意到白榆,放下切肉的刀。
“嗯。”刚才打太狠了,白榆捂着后脑勺, 有点疼。
宋时蔚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
白榆没完全睡醒,听话的过去。
宋时蔚洗手,用夹子把烤箱里的面包拿出来,塞给白榆,“先吃一点垫垫,然后去洗漱。”
白榆听话地张开嘴。
离得近了,白榆的视线更是忍不住往宋时蔚身上瞟。
白榆发现宋时蔚,屁股好翘。
白榆做贼一样把视线从宋时蔚身上移开,低头去啃面包。
“别挨太近了。”宋时蔚的掌心贴着白榆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后按,声音低沉,“我刚跑步回来,身上不好闻。”
宋时蔚疑惑,“你低头,在拱什么吗?
“……没。”白榆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心率猛地增快,恨不得打死刚才的自己。
他两口啃完面包,往卫生间的方向跑,“我洗漱去了。”
吃了东西,白榆好多了,起码血糖正常,脑子清醒,不会和个流氓一样,往别人胸肌上贴。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放着一对情侣牙杯,牙杯里是一对情侣牙刷,连毛巾都是情侣款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挨在一起的牙杯上,黑色的兔子和白色的猫紧紧贴在一起。
白榆把额头前面碍事的碎头发捋到头顶扎成一个小揪揪,端起上面有白色小猫的牙杯,接水刷牙。
窗户外面,两只小胖鸟挨在一起,两双黑不溜秋的豆豆眼往里面盯着看。
“啾—”
白榆刷着牙,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用手指戳了戳两只小鸟。
小鸟一点也不怕人,隔着玻璃,对着白榆的手指也啄。
“啾啾—”
今天阳光正好,正是一个适合家访的好日子呢~~
* * *
莫尔幼儿园内。
学校是大小周工作制,轮流双休,今天大班的老师不放假。
陈老师和梅老师坐在办公室写周报。
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陈老师:“请进。”
“早上好,陈老师,梅老师。”副校长今天穿的比昨天还要正式,拄着一根拐杖,踏着规整的步伐推门进来。
“早上好,斯先生。”梅老师笑着打招呼。
副校长点头。
副校长姓斯,目前五十有三。
传言之所以叫传言,就是它不保真,起码斯副校长并不是极端恐同人士。更没有做过因为过学生家长是男同,就力排众议,不让学生入学的事。
他对同性恋的态度——接受着接受着也就只能接受了。
副校长:“家访的事准备好了吗?”
陈老师稳重地回答,“嗯,已经提前和家长发邮件确认过时间了。安安的一些手工和成绩单也整理好了。学校这边,家访记录单也已经填了,线上也记录过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副校长的眼神锐利,握着拐杖的手一紧,“我是说宋时蔚的事。这次家访,我们势必要发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不能让他成为破坏学生家庭的石子。”
哦,传言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比如年级长是个老古板。
年级长面色不虞,“哼,一把年纪了。和个小那么多的小男生闪婚。除了好色,贪图别人的年轻貌美,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种人能有什么道德良知。不能让他破坏学生家庭,在家边缘化孩子。我们必须和白先生谈谈这个问题。”
小梅老师不这么觉得,在旁边为宋时蔚开脱,“可是我们上次见过,宋先生自己长的就很好,看起来也不显年龄。我上次见,觉得宋先生人很好,不是您想象中的样子。”
“相貌好,就不贪图美色了?就见了一面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年级长不为所动,“哼,心思深沉。”
梅老师继续,“宋先生很有风度,礼貌的。上次他来接安安,还专门向我们老师道谢了。”
年级长:“哼,巧言令色。”
梅老师:“而且,而且他看起来和安安关系也很好。安安一看到他,就跑过去了。和安安很亲的。”
“哼,矫言伪行。”年级长严肃的说道,“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梅老师震惊了,她都快被年级长的固执说服了,“啊,是吗?”
年级长:“当然。”
陈老师坐在旁边继续去写她的工作报告。
她从来不妄图去说服固执的领导。
共事几年,陈老师算是发现了,副校长古不古板不好说,但是这人固执一定是真的。
固执的要死!
梅老师看了眼时间,问道,“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时间还早。”年级长沉声说道,他打量了一番自己衣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定的花还没到。连点伴手礼都不带,简直太没礼貌了。”
梅老师:“哦,好,好的。”
还是个老古董。
陈老师落下工作报告的最后一笔,在心底吐槽。
* * *
白榆刷完牙,用手捧了把凉水,浇在脸上,用力地揉了揉脸。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无挂碍,自在……
白榆在心里默念。
屁用没有。
白榆改成在脑子里回想昨晚看的大学物理。
白榆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宋时蔚正在煎牛肉。宋时蔚动作看起来很熟练,把握着火候,香味从里面溢了出来,看上去可口诱人。
这是白榆第一次见宋时蔚做饭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
宋时蔚把火关小,“发什么呆呢?小白同学。”
“没发呆。”白榆被叫回神,没什么底气的说道。
他把袖子捋到膝盖,走到厨房,“别叫我小白同学。”
“嗯嗯。”宋时蔚笑了一声,“把那边洗好的菜切一下,一会要拌。”
“嗯。”白榆从刀架上拿了把切菜用的长刀。
刀具被养护的很好,白榆拿在手上,刀面上清楚的印出他的样子。
白榆放松握着刀的手,像是转笔一样,自己给自己表演了一段转刀。
白榆把刀拿稳后,头顶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摸头是件很冒昧的事,尤其是放在某些刚过中二期一身反骨的小男生身上。
白榆脸瞬间就黑了。
“别玩刀。”宋时蔚的声音在白榆身后落下。
“……哦。”白榆的气焰又迅速下来了。
行吧。
我理亏。
听他的。
白榆板着张脸,低头认真切菜。
他的视线忍不住往宋时蔚身上飘。
宋时蔚居然会做饭。
他还以为像宋时蔚这种大牛,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白榆诽腹着,一时没注意,刀竖着的朝着他手指切了过去。
血顺着被切开的口子止不住的往外冒。
白榆的动作一顿,赶紧把流着血的手从菜上移开,防止这个菜一会还要再洗一遍。
“小心。”宋时蔚从白榆的后背,伸出手抓住白榆的手腕,牵了过去,拇指和食指捏着白榆出血的手指两侧。
白榆看着面前仿佛小山一样笼罩下来的高大男人,愣了愣,“抱歉。”
确认不怎么流血了,宋时蔚从客厅的医药箱里拿了碘伏棉签过来,抓着白榆的手,用棉签消毒。
宋时蔚把用完的棉签扔掉,开玩笑的说道:“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把我手割破了吗?”
白榆一时没理解,“没。”
宋时蔚:“那道什么歉。”
宋时蔚趁着白榆没注意,顺手摸了把白榆的白毛。
白榆没发现。
宋时蔚的手掌落在白榆拿着刀的另一只手上,抽走白榆手里紧握的刀,说道:“去坐两分钟,马上就吃饭了。”
白榆:“……哦。”
第52章
厨房的门是透明的, 白榆坐在餐桌椅子上那,能清楚的看见厨房里面的样子。
确定宋时蔚暂时没有转头的意愿后,白榆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怎么在发烫?
烫个什么劲??
感染了???
“爸爸, 爹地。”白予安的房间门被推开,一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崽崽从里面探头出来。
白予安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头发和刚睡醒的白榆一样翘翘的,左手还抱着一只小兔子玩偶,走路飘呼呼的, 走着走着差点撞到墙上。
白予安揉了揉眼睛,肉肉呼呼的脸颊贴在白榆身上, 香香软软的一团含糊不清的叫着,“爸爸。”
白予安在绝大多数时候的,都是个精力充沛到让人头疼的小崽崽,这还是白榆第一次见到白予安这么困,小崽崽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白榆有些奇怪的问道:“没睡好吗?怎么这么没精神?”
因为担心老师来告状,昨天晚上半夜才睡过去的某只崽:“!”
“没有。”白予安一激灵,用力把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不抱兔子玩偶的那只手用力挥了挥,证明自己,“安安很有精神。”
宋时蔚端着准备好的早餐从厨房出来。
心虚的小崽崽赶快转移视线,“爹地。”
“安安。”宋时蔚把早餐放桌上, 说道:“去洗漱吧,要吃早饭了。”
“好哦。”小崽崽一溜烟溜走了。
宋时蔚把黑色的围裙解开,随手搭在椅子上,“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饿了,你们就先吃。”
“嗯, 好。”白榆随口应了一声,但还是等白予安和宋时蔚洗漱完回来,一起坐在桌子上吃了这顿早餐。
吃完饭,白予安从宋时蔚的书房里摸了本书,坐在客厅的小凳子上看。宋时蔚则搬了张椅子在阳台边的桌子上,抽空在回发过来的邮件。
白榆窝在沙发上玩斗地主,在短短几把输掉二十七万豆,一举实现从小地主阶级,到包身工的阶级跨越后,面无表情的关了游戏,打开了背单词的软件。
只有知识永远不会背叛人,白榆心如刀割的想道。
客厅的人各干各的,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叮咚——”
“叮咚——”
连接院子大门的门铃响了起来。
门铃声像一道惊雷,划破了室内安宁的氛围。
啪的一声,安安手里捧着的书掉了,睁大眼睛朝门的方向望去。
宋时蔚把电脑收好,准备去开门。
白榆也站起来了,跟着他过去。
“别紧张。”宋时蔚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稳。
白榆想说他不紧张,又觉得这话太假了,他自己都不信,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你不紧张?”
“有一些。”宋时蔚笑了一下,“我怕安安的老师不喜欢我这个‘继父’。”
宋时蔚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梁,重新带上后,才按下门铃的接听键。
大门外的监控画面,实时出现在门前的屏幕上。
宋时蔚:“您好。”
“您好。”说话的是陈老师,左手还抱着一束花,右手还提着一个盒子,“是安安爸爸吗?我门是来家访的老师。”
宋时蔚:“是。院子的门已经开了,请进。”
外面的院子不大,幼儿园来家访的老师很快就到房子门口,白榆给他们开门。
“新婚快乐。”陈老师把手里粉色的百合花束塞到白榆怀里,开朗地说道,“祝安安的两位爸爸百年好和。”
白榆略带僵硬地说道;“谢谢。”
旁边的副校长蹙起眉,最后还是礼节性的跟着祝福了一番,“二位新婚快乐。”
宋时蔚脸上挂着笑,“谢谢。”
白榆也努力在笑。
为了今天的家访,白榆和宋时蔚的衣服是专门挑的,正式里还不忘带着居家的氛围,手上还刻意的带了同系列的表,来彰显关系。
一个谎言的诞生往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维系,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着虚假。不过没关系,小朋友的世界也没好到哪去^▽^
白予安小偷小摸的跟了过来,躲在宋时蔚身后,悄悄观察着。
盯—
来了好多老师。
是要一起告安安状吗。
小崽崽汗流浃背。
梅老师发现了安安,俯下身笑盈盈的说道,“啊,安安,见到老师惊喜吗?”
忽然被发现的小崽崽被吓的往后一仰,“惊,惊吓。”
梅老师一懵,“啊???”
宋时蔚在前面带路,引着幼儿园的几位老师到沙发坐下。
他去厨房泡了红茶,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问道;“要吃点点心吗,我自己烤的饼干,尝尝味道怎么样。”
“啊,谢谢。”陈老师的反应和白榆早上一样,完全没想到宋时蔚居然还会烤饼干。
“对了。”陈老师把一直提着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摆放整齐的巧克力,“带了一些巧克力,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说完,陈老师专门补充道:“这个是斯先生专门带过来的。”
到门口了还专门让我拿着进来的,陈老师在心里说道。
宋时蔚:“您太客气了。”
白予安的眼睛不自觉的黏在了巧克力上。
“安安这个不能吃哦。”陈老师指着巧克力,温声提醒道,“这个是酒心巧克力,而且度数很高。小孩子不可以喝酒的。”
“嗯。”白予安没听太懂,但白予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这是安安……”陈老师像想起什么,话音一顿,把手伸到包里。
从陈老师他们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崽崽瞬间警惕了起来,扭头去看陈老师,动作幅度很大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安安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鸟,此时他身上的羽毛已经全部警惕地蓬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老师。
“……的成长轨迹报告册。”陈老师从包里拿出一个画风可爱的册子,打开给宋时蔚和白榆看。
“安安刚转学过来,手册上记的东西暂时比较少,后面就会多起来了。”陈老师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这个是开学那天大家一起拍的合照,这个是安安在学校写的……”
发现被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安安上课玩的五子棋,被画的到处都是涂鸦的衣服等等等等等后,白予安大喘了一口气,蓬起来的羽毛一点点小心的收了回去。
“安安……”梅老师也想起了正事,准备开始他们的家访流程,把手伸到了包里。
还没彻底松气的小崽崽又紧绷了起来,羽毛炸了起来,迅速转过小脑袋去看梅老师。
“……的手工作业。”梅老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纸壳垃圾。
同样因为老师来而紧绷着的白榆,观察了会陈老师手上拿的纸壳后,犹豫说道:“这是……飞天大蜥蜴?”
绷得紧紧的小崽崽,眨了眨眼,扭过头看着爸爸,坚持地说道:“这是老鹰。”
场面安静了一瞬。
面对家长的沉默,梅老师干笑几声,努力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组织着语言夸道:“安安的手工和画画,都非常的有……艺术气息呢。”
发现老师暂时没有告状,白予安吐出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胸口。
他悄悄瞄了一眼爸爸和爹地,继续暗中观察着。
安安,安安不能这么被动。
安安,必须要做点什么。
白予安警戒地眯起眼睛,小手握成拳头,下定决心。
启动安安的plan B(注:昨天晚上才想的)
所谓的plan B,是指通过昨天一晚上的深思熟虑,白予安得到的不让老师告状的方法。那就是……赶在老师给爸爸告状之前,打断他们,转移老师和爸爸的注意力。
白予安圆溜溜的眼睛在老师和爸爸之间来回打转,小手紧握,紧张筹备着。
白予安的这个样子,落在副校长的眼里,自动解读成了——白予安在家里时刻在看继父的脸色,活的小心翼翼的。
进门后没怎么说过话,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副校长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用力地皱眉。
副校长的这个样子,落在白榆的眼里,自动解读成了——副校长发现了他和宋时蔚不对劲,他们没结婚的事要暴露了。
同样不怎么说话,但从老师进来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白榆心里一沉,拿起桌上的茶杯,借喝茶的动作掩住表情。
副校长:必须要做点什么,不能让孩子的继父,在家里虐待孩子。
白榆:必须要做点什么,不能让幼儿园的人发现我和宋时蔚是假结婚。
不能让现在这个场面继续下去了。
第53章
“安安在幼儿园里和很多小朋友的关系都很好, 他……”陈老师积极地和家长沟通着,试图通过这次家访搭建起家校的桥梁,让父母感受到学校对孩子的关心和重视。
原本计划上应该是这样的。
白予安:“安安, 安安来倒茶!”
副校长:“有些事,我想问一下宋先生。”
白榆:“安安,我们换下位置。”
几乎同时被三个人打断的陈老师:“???”
白予安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同手同脚地要去拿茶壶,“安安来倒茶。”
“我来。”宋时蔚把手按在茶壶把手柄上, 对白予安解释道,“小心拿不动。撒到身上了。 ”
宋时蔚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了过来, 他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近的对着他眨了一下。
宋时蔚动作一顿。
趁着白予安站起来,白榆把坐的位置换了。
原本的座位。
宋时蔚 白予安 白榆。
现在的座位。
宋时蔚白榆 白予安
白榆贴着宋时蔚,就差坐到宋时蔚大腿上去了。
白榆没谈过恋爱,但他见别人谈过。
作为一名混日子的大学生,白榆上课常年坐教室最后一排,他前面一排也常年坐着一对混日子的大学生情侣。
每次上课的时候, 那个男生的手就盖在女生的手上面,时不时的还摸来摸去。
第一次见,白榆以为那个男的手上有病
第二次见,白榆以为那个女的手上有病。
直到第三次见, 在唐豫南告知下,知道这两个人是情侣后,白榆确定了。
这两个人有病。
现在他也要干一些有病的事。
白榆手指僵硬,把手掌盖在宋时蔚的手上,眼睛却是直的,盯着前面老师的反应。
宋时蔚的手很大, 骨节的地方尤其突出,指侧有明显的茧子。白榆把手放上去,和他之前见的男的握着女朋友的手不太一样,看起来反倒像宋时蔚在抓着他。
白榆发挥了两下,觉得演的还不够,又去捏宋时蔚的指腹。
宋时蔚侧目去看了眼白榆,他拇指上的茧子蹭过白榆的手背,捏住白榆的手。不知道怎么用的力,白榆的手一下就被抓的不能动了。
“别玩。”宋时蔚的声音很低,警告似的说了一声。
白榆被捏的有点疼。
宋时蔚抓了几息,把手松开,对副校长问道:“您刚有什么要问的吗?”
副校长锐利的视线扫过宋时蔚和白榆刚交叠在一起的手,心中给宋时蔚下定论。
好色之徒。
我果然没有看错。
副校长眉头皱地都快能夹死蚊子了,“宋先生喜欢小孩吗?”
“谈不上喜欢。当然也远不到讨厌的程度。不过我很喜欢安安。” 宋时蔚动作自然地在白榆的茶杯里放了两块方糖。
白予安脸颊发红,大大的眼睛看着宋时蔚说道:“安安也喜欢爹地。”
可惜这段话对副校长的成效不大,并没有打动副校长,“两位的感情看起来真好。”
话是这样,声音却是冰冷的。
白榆坐在一旁,理所当然的认为副校长是在反讽。
不会真的发现了,我和宋时蔚是假结婚的事了吧。
怎么发现的。
不,不对,发现不了才奇怪。
我和宋时蔚怎么看都不像情侣吧。
真情侣根本不是我和宋时蔚这个样子。
白榆的心脏狂跳。
人一紧张就喜欢干点别的事分散注意力,白榆下意识拿了几块桌子上的巧克力,往嘴里塞。
好辣。
白榆后知后觉的被酒味呛到,端起茶,往嘴里灌。
宋时蔚拿起纸巾,递给白榆,“吃不惯吗?”
“没有。”白榆放下杯子,硬邦邦的说道。
白榆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块。
朗姆酒的味道冲入鼻腔,白榆觉得他整个食道都是辣的,他怕宋时蔚说错话,直白地道:“我们感情非常好。我喜欢他。”
副校长面色不变,心底给白榆贴上大大大的恋爱脑的标签。
他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副校长果断地说道:“小白先生你和宋先生,年龄相差那么大。在一起生活适应吗?家里人同意吗?”
白榆面部发热,他有点晕,但白榆觉得他现在很放松,脑子转的飞快,坚决地说,“这些事都能解决。爱能克服一切。”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言辞的。
副校长被白榆的恋爱脑发言打败了,眼睛睁大说不出话来了。
梅老师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脸有些红,“安安的两个爸爸好恩爱,好般配。”
“是啊是啊。”陈老师认同的在旁边符合。
也觉得两个人很合适。
副校长又遭到背刺。
宋时蔚觉得不对,拦住要去再拿巧克力的白榆,“你有点醉了。”
“我没醉。”白榆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态度冷静,“人吃巧克力怎么可能会醉。”
“你真傻。”白榆语调平平,心底暗爽。
他说宋时蔚傻了。
宋时蔚确定了,这小孩吃巧克力把自己吃醉了。
酒量不好的人不少,但这样一点酒都沾不了的‘校霸’还挺少见。
宋时蔚拉住白榆去拿巧克力的手,歉意地对幼儿园的人说道:“抱歉,他有点醉了。今天不能继续招待各位了。”
白榆靠在沙发上,碎头发有些扎眼睛,不舒服的皱着眉,坚持说道:“我没醉。”
陈老师看不出来白榆醉没醉,不过这种情况她们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主动说道:“那我们先走了,安安昨天……”
在看爸爸和爹地的小崽崽,捕捉到关键词,扭头看着陈老师,瞬间警惕起来,“安安,安安,安安要倒茶。”
白予安的小手快速抓住茶壶的手柄,匆忙地说道:“安安来倒茶。”
陈老师:“?”
白予安费力举着茶壶,往前走了两步,脚一滑,往前倾,茶壶直接摔了下去,“啊——”
茶壶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白榆半闭地眼皮掀开,顶着眩晕感快速站起来,“白予安。”
副校长踉跄着先一步地冲过去,把差点磕到桌子上的小崽崽夹起来。确保安全了之后,才把白予安重新平稳的放回地上。
白予安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无措地伸着小手,“对,对不起。安安马上就收拾。”
宋时蔚没去管地上打碎的茶壶,半蹲下来,拉着白予安的手在检查。
没划伤。
宋时蔚温声问道:“有哪里疼吗?”
白予安用力摇脑袋,“不疼。”
宋时蔚没在这件事上苛责白予安,“没摔倒就好。”
白予安转过身,注意到副校长裤脚蹦到茶水了,小心地抬头瞄了一眼副校长的脸色,又低下头,抓着衣摆,认真的说道:“对不起。谢谢您。”
和幼儿园里大部分的小朋友不太一样,白予安不害怕斯副校长。
但是,安安现在怕告状。
而且,安安做错事了。
白予安不安地绞手指,思考着解决办法。
副校长长着一张严肃的脸,低头看了白予安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打扰了。”副校长腿脚不好,拿起他的拐杖,脊柱笔直,望着宋时蔚说道,“父亲再婚,在感情上受到伤害最大的往往都是孩子。希望两位和安安幸福,祝两位新婚快乐。”
副校长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宋时蔚:“谢谢,我会对安安……”
“等等。”白榆唐突地叫住了副校长一伙人。
白榆酒劲彻底上来了,他现在没昏睡过去,纯靠着不能让幼儿园的老师发现他和宋时蔚根本没结婚的执念硬撑着。
白榆听别人说话一顿一顿的,还自带空耳,副校长的话,在白榆脑中,自动成了,‘你们……感情……不好………’
他说我和宋时蔚没有感情。
白榆蹙着眉头,得出这个结论。
副校长回头,“有什么事吗,白先生?”
白榆没说话,他走到宋时蔚面前,凑得很近,醉酒了,白榆的呼吸有些乱,过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瞳孔却仿佛狩猎中的动物,凝视着宋时蔚。
宋时蔚喊道:“白榆。”
“嗯。”白榆抬起手,摘掉宋时蔚的眼镜。
“我们感情很好。”
下一秒,白榆没给别人惊讶的时间,拽扯宋时蔚的衣领,点起脚尖,猛地把唇贴了上去。
也许这个动作用撞更合适。
白榆的牙齿被撞的生疼。
白榆瞳孔早就失焦了,但还是睁着眼,盯着宋时蔚。
宋时蔚也没闭眼。
想摸。
想舔。
白榆亲着宋时蔚,手上也没闲下来,冰凉的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轻点在宋时蔚腰侧,顺着侧腰,一路往上。
宋时蔚清楚的知道,幼儿园的老师都还在看着。诡异的暴露感,为这份忽如其来的接吻,增添了别样的刺激,他喘着粗气,感受到一股热流,来不及过多思考,滚烫的掌心,揽着白榆的腰,把对方紧紧抱在身前。
把沉稳这个词几乎刻在脸上一辈子了的副校长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你,你们……”副校长死板固执大半辈子,第一次见两个男的接吻,手都在抖,“不成体统!”
副校长拄着拐杖,转身快步往门外跑。
陈老师现在是确定白榆喝醉了,拍了一下愣住的梅老师,匆匆地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副校长往门外跑,“安安爸爸,回见。”
室内旖旎的气氛没有被打断。
宋时蔚从混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推开白榆,“安安。”
白予安早就自觉的往房间里去了。
唇瓣相贴的触感,让白榆上瘾,见宋时蔚推开自己,白榆不满的蹙眉,又一次凑近,鼻尖贴在宋时蔚脸上,唇贴着唇,用力咬了下去。
牙齿嵌到肉里的感觉,很神奇,白榆没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宋时蔚的唇。
淡淡的血腥味传进了白榆的口腔。
宋时蔚喉结发出一声滚动后的轻响,呼吸更重了起来,挺起腰身抵在白榆身上。
白榆的小腹蹭到了什么,他往后仰头,离开了宋时蔚的唇,退了一步,看清是什么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宋时蔚……”白榆盯着宋时蔚下面看,有一种后知后觉的直觉钻上心头,“我醉了。”
白榆往后退。
“呵。”宋时蔚后背的衬衫被完全打湿,他抓着白榆的手臂,膝盖抬起踢向白榆的小腹,用了点巧力把白榆扣在沙发上,手掌撑在白榆的身侧,把白榆圈在自己领地范围内。
“怎么。”宋时蔚把白榆抵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掌温柔的捧着白榆的脸,拇指却不留情的像是检查牲畜牙齿一样,把白榆的唇掀开,轻触了一瞬,“在你眼里,我是脾气这么好的人吗。”
白榆不太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宋时蔚的身上气息滚烫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水的气息,扒抚在白榆身周,白榆眼皮越来越沉,视线开始变的模糊。
宋时蔚垂下眼帘,看着仰头躺在沙发上的人,俯身轻轻吻了上去,唇瓣含住白榆的唇。
一触即离。
宋时蔚竭力可遏制着情绪,仿若平静的样子。
白榆在这个算不上吻的吻中,彻底睡了过去。
* * *
白榆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昨天晚上睡觉的床上,拖鞋被整齐的摆在床边,身上还盖了层薄被子。
白榆掀起眼皮,眼睛眯起一条缝,窗帘没完全拉紧,他仰着头看着从帘子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大脑放空了一会。
现在几点了?
我一觉睡到下午了?
白榆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睡的时间太多,他浑身都是软的,头更是不知道为什么晕的厉害,还有点疼。
他起身,走到房门跟前,下意识的握住门把手,准备出去。
等等。
我嘴为什么这么疼?
白榆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唇,觉得奇怪,稍微清醒了一点,想起了一些事。
今天老师要来家访。
我应该不会睡到第二天下午。
我早起来了,和宋时蔚一起迎接老师,然后……………………我强吻宋时蔚了!!!
白榆心脏猛地一跳,被吓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忽然不动了,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移动。
他是喝多了,记忆不清楚。
但不是死了。
白榆清晰的记得,他不仅亲了,还摸了。
对着宋时蔚又亲又摸的。
这两天他梦里面敢做的,不敢做的,现在对着宋时蔚他都做了个遍。
还是当着幼儿园来家访的老师的面,都做了。
白榆的喉结滚动,握着门把的手出了一手的汗。
我,真成流氓了。
大流氓。
喝醉后,身体就诚实了?脑子不行了?本性暴露了?!?
我就这么想摸宋时蔚的身子吗?
不行,白榆。
自首吧。
白榆用力的握着房间的门把手。
现在就去自首。
人一辈子很长的,过不下去了。
死吧。
第54章
白榆最后也没有出去, 主要的原因,他不敢开门。
白榆缓了会,缓慢的从尴尬中解冻, 一点一点往后退,重新躺回床上。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想着要不把他闷死算了。
可惜死不了。
白榆翻过身,一只胳膊枕在头底下,另一只胳膊去拿手机, 开始搜索。
‘强吻男的怎么判罪?’
‘猥亵判几年?’
‘如果父母入狱,会对孩子有哪些影响?’
搜出来的结果全是各种律所咨询机构的广告, 白榆查了几个问题后就放弃了。
让……宋时蔚打我一顿。
打断我的腿?
打断哪条腿?
白榆视线向下往下面看了一眼,卡顿几秒后,受不了的一巴掌拍到脸上,捂着脸更想死了。
我只是想摸一下。
最多梦了点不该梦的东西……
真没想干别的。
‘咚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规律的敲门声。
白榆被敲门声吓的一激灵,卷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两眼一闭,装成还在睡觉的样子。
敲了会见没有回复, 房门被缓慢地推开了。
“爸爸?”一只小崽崽走了进来。
白予安看见床上的一团,走过去,小手推了推白榆,“爸爸!要起来了。”
“爸爸。”白予安努力喊着, 歪着小脑袋,把脸蛋凑到白榆脸前,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盯着白榆看,“起床了。太阳公公晒屁股了。”
“爸爸。”
白榆实在没办法继续装睡了,装成刚醒过来的样子,睁开了眼。
白予安见爸爸醒了, 灿烂地笑了起来,“爸爸。爹地让我喊你吃饭了。”
“……哦。”白榆沉重的闭了闭眼。
该去死的事,总归还是要去死。
白榆慢手慢脚的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小心的从门外望了一眼,确认宋时蔚不在才出去。
“爸爸?”白予安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白榆后面,看着爸爸奇怪的动作,眨了眨眼睛问道:“在找爹地吗?爹地在书房里。让我们先吃饭。”
“哦。你先吃。”白榆的视线往二楼书房瞟了一眼。
他现在吃不下一点东西。
死可怕。
等死更可怕。
白榆站在原地给自己做了三分钟心理建设后,准备去送死。
冷静。
冷静点。
没事的。
如果一会宋时蔚生气,就让他打你一顿好了。
不要怕宋时蔚。
没什么可怕的。
短短几步路白榆走了半天,他硬着头皮,僵硬地敲了两下书房的门。
“进。”低沉的声音从书房内响起。
白榆心脏猛地跳动,尽量冷静的把房门打开了。
宋时蔚坐在桌前,身上的衣服对比上午换了一身,头发被打理的整齐,领口系着领带,袖口平整,一如他这个人,成熟,冷淡,禁欲。然而此时,这样一个人唇上有明显的牙印。
白榆被这种反差搞得心惊肉跳。
白榆上午咬的那一口,一点调情的水分都没有,他当时就是想啃宋时蔚,实打实的用力了。
宋时蔚嘴唇上现在都还能看见明显的伤势。
被不清楚的人看到还以为…………经历了多激烈的情事。
宋时蔚在用手机打电话,说的是德语,嗓音磁性又优雅,白榆听不懂,宋时蔚朝白榆比了个等下的手势,对对面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后,把电话挂断。
“我错了。”宋时蔚挂断电话的那一秒,白榆抢先说道,他肾上腺激素飙升,心脏跳的飞快,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统统不知道飞哪去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撞到门板上,给宋时蔚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你打我吧。”
“你想怎么样都行。”白榆闭着眼,语气像下定赴死的决心了一样。
“嗯?”宋时蔚放下电话,目光有些沉,把桌前文件移开,“过来。”
白榆心里紧张,咬了下唇,还是听话的过去了。
宋时蔚没说话,安静的坐在桌子上,目光一寸不移的看着说是过来道歉的白榆。
白榆面对宋时蔚的沉默,受不了了,咬着后牙说道:“我错了,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宋时蔚起身,靠近白榆,高大的身影像小山一样,笼罩着白榆,语气严肃,“拿什么打。”
白榆进来前想过宋时蔚会很生气,谁被男的莫名巧妙按着亲,还被咬了一口都会生气。
换做是他的话,当场就能把人腿打断。
白榆想着宋时蔚要是忍不住,说难听的话,打他一顿,以后不想见他了,他肯定受着,一个字也不多说。
但这样问……
白榆有种隐秘的羞耻。
白榆蹙了下眉,想起昨天在书房写作业的时候,看见的东西,走了两步,拿了一把钢尺过了。
“给。”白榆低着头不敢去看宋时蔚,双手把这把钢尺递送给宋时蔚,小声说道,“你拿这个打我吧。”
书房里放的这把钢尺和市面上经常卖的不一样。这把尺子长的多,也明显加厚过。上面的刻度某些已经模糊了,平时摆在桌上,时常被拿在宋时蔚手上使用。
“你打吧,我会忍着的。”白榆补充道。
宋时蔚喉结滚动,压低着眉眼,神色不明。
宋时蔚接过钢尺,仿佛真的是一位严厉的老师一样,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拿着充满象征性意义的教具,沉声继续逼问,“打哪里。”
在正常不过的对话,白榆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脚尖忍不住小幅度的移动了一下。
“你打吧。”白榆把左胳膊伸了过去,想着让宋时蔚把他胳膊打断算了。
白榆现在甚至想让宋时蔚赶紧打他。
“啪。”
钢尺划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榆猛地一抖,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
宋时蔚握着钢尺,视线透过金色的镜框高居临下的落在白榆身上,像是在尝试力道,钢尺在他宽大的掌心不时落下,发出声响。
“啪。”
“啪。”
白榆不敢去看宋时蔚,低着头,身体高度紧绷着,每次戒尺发出的声响,都让白榆忍不住的呼吸一滞,心率被这些声音扰动。
白榆甚至觉得这个样子,比宋时蔚打在他身上还难熬。
白榆受不了的说道:“你……”
“手掌摊开。”宋时蔚的声音落下。
白榆下意识的把手掌伸开。
白榆伸开手的一瞬间,钢尺毫无预兆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上。
痛——
白榆下意识的闭了下眼。
但没白榆想象中的那么痛。
厚重的钢板放在明显进行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人手上,这种情况,不收力能直接把手指打断。
白榆只是有些火辣辣的疼。
白榆手抖了一下。
在手指快要缩回去瞬间,又是一板子落了下来。
白榆小幅度的颤动了一瞬,但本能的没有在把手指缩回去了。
“疼吗。”宋时蔚随手把钢尺放到桌上,视线一丝不漏的收录着白榆的神情。
宋时蔚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爱好。
“记住了。”宋时蔚宽大精瘦的手握着白榆的手,深深的佝下腰背,从下往上的看着白榆,拇指温柔地抚摸过白榆的手掌,像是在确认白榆的伤势,“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别随便亲对你有感觉的男的。
被宋时蔚打过的地方变得敏感起来,每一寸感官都无限放大,白榆被宋时蔚摸的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想把手抽回来,但只是看着宋时蔚,没有动。
宋时蔚清楚的知道,这小王八蛋就是单纯醉酒发疯而已。即便如此,宋时蔚还是忍不住,想弄清楚白榆在想什么。看见白榆这个坦荡的样子,宋时蔚笑了一下,先一步松开了握着白榆的手,“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个不合适的吻里,但也仅限如此。
宋时蔚:“先去吃晚饭,我一会下去。”
白榆回过神,缓慢的眨了下眼,“哦。”
宋时蔚说这件事过去了,后面也真就再没提过这事了。
不知道安安是不是被宋时蔚交代了,安安没在他面前提一句这件事。
白榆后面联系了幼儿园的老师。
在陈老师委婉的语气下,白榆得知了当时斯副校长拄着拐杖怒跑出五百米,停都不带停的景象。
白榆脚趾扣地,给陈老师他们道歉。
【陈老师:没关系的,宋先生之前给我们发消息解释过了。再说了可以理解的,新婚夫夫情难自禁嘛^_^】
白榆脸皮烧的厉害。
起码没被拆穿,白榆关了手机,努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 * *
夜晚,苏城山郊。
巨大的轰鸣声、晃眼的灯光、口哨、尖叫,使这条本该荒凉的山道,变的嘈杂无比。
一辆改装后的车引擎轰鸣呼啸而过,车身漂亮的摆尾,随着轮胎发出剧烈摩擦的声音,惊险的贴着道路旁的防护措施从弯道上过去,保持着疯狂的车速,停到终点。
白榆迎着风从车上下来,一头白色的头发被吹的,他把手套摘下,随手扔到车里。
等在周边的一群人跑了过来,围在白榆身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榆哥牛逼!”
“太牛逼了,都快一个月没跑了,才几圈啊,手感就回来了。”
“刚有人计时吗?多久?这比前段时间来的那个老外快多了吧。”
“那老外不就是拿了点小奖吗,傲的鼻子都快到天上去了。”
“牛逼!牛逼!”
刚那一圈跑的,他们光看的肾上腺素都飚起来了。
白榆在其他人面前和在宋时蔚面前很不一样,不喜欢说话,他觉得自己还是手生了,随便应了声,“凑合。”
旁边的人又是一通叽叽喳喳。
苏城郊区这块地势崎岖,位置也偏,后面干脆被几个少爷牵头,拿下了这块地,在这里开了家越野俱乐部。白榆是这的出资人之一,他的一些车平时就放在这保养。
一群人叽喳着叽喳着,话题就拐了。
有人率先干咳了一声,问道:“榆哥,嫂子哥不来吗?”
本来各说各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一起亮晶晶的看着白榆。
白榆还在思考刚才跑的那圈的事,反应了两秒,才弄清楚这句嫂子哥是在叫谁。
白榆一秒不爽,“谁是你嫂子哥。”
旁边的人装作看不懂白榆的情绪,配合着无意义的比划,夸张的问道;“就是那个,柏浩说的那个超级大帅b。他在学校门口碰到的那个。”
啧。
白榆在心底不爽的咂舌,“和孩子在家。”
白天白榆吃完饭就计划带着安安迅速跑路了。结果宋时蔚问他,周末打不打算和朋友出去玩,让安安这两天先在他那好了。
白榆的确很久没跑过车了,再加上他急着跑路,就同意了。
“嫂子哥好贤惠。”其他人立马开始捧眼,一唱一和的开始夸。
“一听,嫂子哥就是个耐心的人。”
白榆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好了很多。
见白榆脸色有所缓和,有人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到后,接起重任,“嫂子哥好看吗?”
白榆说的一秒都不带犹豫,“好看”
第55章
“哇哦哦!”
周围齐齐的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白榆耳朵有点痒, 他捏了下,重新带上手套,回车上, “我在跑两圈。”
看着白榆的车开走,车队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掏出手机。
【报!问了,真谈恋爱了】
【难以想象, 不想相信:(】
【封群的铁证都在你面前,有什么不信的, 现在群里还禁言呢】
【我还以为我哥这辈子要断情绝爱,连暧昧都没和别人暧昧过】
【之前那谁,不是一直给榆哥抛媚眼吗。抛到眼睛都抽搐了】
【是啊,最后不也成功换来一句——有病,就早点去看医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嫂子哥到底有多好看,怎么追到的?】
【柏浩不是说那男的起码一米八五往上走吗?】
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匿名发了条信息
【匿名信息:所以他们到底谁在上面?别装了, 你们就不想知道吗?谁去问一下吧,求求了。黄豆摘墨镜哭.jdp】
群内一片无声。
白榆不知道这群人还单开了个群,坚持着八卦。
白榆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手有点生, 瘾又上来了,干脆去多跑了几圈。
结束,一群人有秩序的开车咬着车尾先后离开,把车开回市中心,吃了点宵夜,照例去谢昀澈酒吧那玩。
谢昀澈这二楼有间大包房, 常年给他们留着,熟的连泊车的服务生都认识他们了。
白榆拒绝了一众邀请,把人赶走,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安静坐着,心不在焉。
白榆把左手在眼前摊开。
上面的印子比下午明显多了,红肿的一片。
他这只手一天遭到一堆事。
早上被刀割,下午被人打,晚上还休息不了,被他逼着握方向盘。
白榆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水,舌尖轻轻的抵着冰块,心想道,其实宋时蔚用的力气不大,是他太白了,一点印子在上面就特别明显。
轻微的刺痛和肿胀感,时不时的彰显着存在,白榆用力握紧掌心,萌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酒吧里很吵,灯光昏暗不清的,白榆坐在隐秘的地方,视线扫荡,暗中观察着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这后,伸出舌尖,顺着肿起来的地方,用力舔了一瞬。
他刚喝过冰水,舌头还是冷的,耳边就是别人打牌的声音,舌尖舔在炙热的手心上,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尾爬了上来。
白榆脸颊红的厉害,有些心虚,眼睫毛都快颤出虚影来,端起桌子上的冰水,掩饰似,转过身喝了一口。
我又发什么疯呢,白榆心想道,觉得脸上还是热,低下头,手背贴在脸上降温。
越降越热。
谢昀澈把外面的事安排好,也进到包房里面,打了声招呼。
“谢哥。”
“谢哥,来玩把不?”
谢昀澈笑着,婉言拒绝,“不了,你们玩。”
谢韵澈找了一圈,才找到白榆,在白榆身旁坐下,“你发什么呆呢?怎么不去玩?”
“没心情。”白榆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你手怎么了。”谢昀澈余光瞥见白榆放在桌面上的手,给自己倒了杯酒,顺便点了根烟。
白榆:“撞到了。”
“那这撞的挺不容易。”谢昀澈没信白榆的鬼话,但也没往别的方面想,白榆就不是可能是允许别人干这种事的性子,他不把人打个半死就不错了。
白榆难得没对这阴阳怪气怼回去,摸了个橘子,剥开塞嘴里。
“昀澈,我问你个问题。”白榆咬着橘子一边嚼嚼,一边零帧起手,“我有个朋友,他不小心强吻了一个男人,怎么办?”
“咳咳。”谢昀澈被烟呛到了,表情扭曲了一瞬,夹着烟的手的一抖,不小心烫到了自己,“你强吻男人了!?”
白榆面色不变,“我朋友。”
“你不是和宋时蔚把孩子的事处理好了吗?”谢昀澈不是个啰嗦的人,但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确认道,“你强吻宋时蔚了?”
白榆又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塞嘴里,“我朋友,他喝多了,然后就亲上去了。”
“你非要坚持这个设定吗?”谢昀澈服气了,想翻白眼又碍于形象,“亲的时候,宋时蔚推开你没有?”
白榆:“事情太突然了,被我朋友强吻的那个人没反应过来。”
“那就是没推开。”谢昀澈语气里带了点意味不明,“酒醒后呢?宋时蔚对你什么反应?”
白榆:“……那人提醒我朋友,不能再这样了。”
“没别的了。”谢昀澈把点着火的烟咬在嘴里,不急不缓的说道:“亲他,他不拒绝。先自己爽了在说。”
“亲完,在冷漠的提醒你。”谢昀澈夹着烟在烟灰缸里敲了敲烟,“你是不是还挺愧疚的。”
谢昀澈意味深长的说道:“手段很典型啊。”
白榆蹙眉,语气坚决,“那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朋友和那个人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嗯,我知道唇友谊关系嘛。”谢昀澈看着白榆这幅吃里扒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你亲宋时蔚什么感觉?”
白榆脑子里浮现出宋时蔚的脸,掐自己的指腹,避开谢昀澈的视线,“……我怎么知道我朋友什么感觉。”
谢昀澈是真被气笑了, “嗯嗯,你们的关系很纯洁。”
谢昀澈起着调子说道:“纯洁的男同关系。”
白榆坚持宋时蔚和他都不是谢昀澈想的关系,但他不好解释。
怎么说——
因为我馋宋时蔚身子,所以才去亲宋时蔚的。
宋时蔚只是清清白白的被我亲了。
我其实是个垃圾。
够了。
明天是周日,但下午和晚上都有课,最多睡到中午,白榆不喝酒,自己开车提前回去了。
白榆穿着吊带短裤,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屋子里没开灯,在白予安出现前,这种日夜颠倒的作息才是白榆的生活常态。
也不算是,白榆想了想发现,他还有很多课要上,学分要修,作业要交,也不能完全日夜颠倒。
白榆摇摇头,努力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孤独感甩掉,打算看一眼手机就睡。
【宋时蔚:休息了吗?】
宋时蔚的消息,二十分钟前发的。
白榆顿了顿,打开他和宋时蔚的聊天页面,才发现宋时蔚像报备一样,固定一小时左右给他发一次消息,还带着安安的照片。
白榆从床上坐起身,赶忙回复。
【树:我晚上出去了,一直没看手机】
【宋时蔚:嗯,到家了?】
白榆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宋时蔚还没睡,而且立刻就回他消息了。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白榆硬是斟酌了半分钟才把消息发出去。
【树:回了,我马上睡觉。我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了,都是以前就认识的。简单聚聚,没干什么】
【宋时蔚:好,早点睡】
大概是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白榆盯着聊天页面,发了条语音过去。
“宋时蔚,晚安。”
几秒后,宋时蔚果然也发了条语音过来,带着点沙哑的平和男声在手机中响起。
“晚安,白榆,做个好梦。”
白榆把手机放到枕边,盯着天花板,心里涨涨的。
宋时蔚……很好。
特别特别特别的好。
白榆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手拉了下被子,双腿微微曲起。
他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见宋时蔚的好。
对他,对安安,都是。
白榆缓慢闭上眼,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宋时蔚的种种。
在A大。
在警局。
在幼儿园。
在宋时蔚家的客厅…………
白榆回忆戛然而止,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刷的把眼睛睁开。
白榆的心率还没有平息,坐起身,用力拍脑袋。·
宋时蔚那么好,他还对宋时蔚做了那种事!
宋时蔚说过去了,但白榆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榆抿唇,暗下决心。
他要对宋时蔚更好才行。
宋时蔚对他好一份,他要对宋时蔚十分。
他做牛做马也要对宋时蔚更好。
晚上,白榆没做美梦,但也没有梦到以前的事,一夜无梦,他睡的很好。
* * *
宋时蔚很忙,这是白榆没认识宋时蔚前就知道的事,宋时蔚再忙也能安排好时间,在工作研究的同时,照顾好一切的事情,这是白榆在认识宋时蔚后知道的事。
总之,和宋时蔚一起养孩子是一件很舒心的事。
白榆坐在b大的食堂里,前面是两荤一素,他连着耳机,把手机放在一边。
“安安明天幼儿园有活动,下午会提前放学。”宋时蔚从联合实验室里出来,给白榆打电话,“我今天在企业这边,有些事情要我过来处理。一会助理把安安先接过来,我忙完就送安安回去。”
白榆和宋时蔚打着电话,习惯性的向对方报备行程,“我下午学校有活动,组织去企业参观,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
中午时间紧,宋时蔚没准备休息,接过助理给他买的三明治,眼神示意对方先离开,问道:“哪家企业。”
白榆:“宣荣。”
宋时蔚:“哦。”
白榆:“怎么了?”
宋时蔚弯唇,“没。好好参观。”
白榆觉得奇怪,但没等他多问,就发现老周端着个餐盘往这边走,看起来像是要来找他的意思。
白榆紧忙拿起手机,“我同学过来了,我先挂了。”
见不得人的宋大教授挑了下眉,“行。”
白榆匆匆说了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你干嘛呢,神神秘秘的,我一来就挂电话。”老周把餐盘放在白榆正对面,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白榆,“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
白榆:“哈?”
老周:“那你怎么带耳钉了?”
白榆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周,不理解,他带耳钉和他谈恋爱,有个什么毛线的关系。
老周掏出手机,手法娴熟的翻到学校表白墙,给白榆看了一眼,掐着嗓子给白榆读上面的内容。
“表白今天遇到的小哥哥,带着耳钉的样子好冷酷哦。衣品如人品,万千人群中,一瞥便知你是谁,mua~”
白榆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整个人差点裂开。
老周不忘又补一刀,“小哥哥,你带着耳钉的样子好冷酷哦。”
第56章
学校的表白墙是匿名, 仗着匿名,什么抽象的活都能整出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白榆掏出手机, 联系管理员,找到那个有他后脑勺照片的帖子,让对方赶紧给删了。
老周: “下面还有好多回复呢,小哥哥~,要听吗?”
白榆:“不听。”
老周真诚的问道:“我朋友的朋友的女朋友的室友, 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能给吗?”
白榆冷这张脸, 没什么语气的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上辈子欠了债的债主的邻居的邻居的女儿要呢。”
老周真诚的眨了眨眼,“能给吗?”
白榆:“不给。”
人上了大学,没父母老师管着,年龄也到了,在荷尔蒙乱发的年龄里。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是想谈恋爱。
但白榆不想,他不喜欢这种同意加个联系方式就默认能聊聊, 约出来吃个几顿饭就相当于可以发展,三句话对头了第二天就能在一起的感情。
白榆在学校一直很注意,防止自己无意间给别人了暗示。
“好的。”本来也就没想着能成功,老周也不气馁, 继续问白榆,“你怎么忽然带耳钉了?”
“最近翻出来,就带了。” 白榆盯着管理员把他的帖子删干净了,才去吃饭。
白榆有耳洞,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他右耳打了两个, 左耳打了三个。
本来男的打耳洞的就不多,打这么多的更少。导致老周第一次见白榆,一直以为白榆是个潮男。
结果白榆就是个衣服摸到哪件就穿哪件,一点都对不起他这张脸的……帅哥,老周心痛的想到。
“你平时怎么不带啊。耳垂就算了,打在耳骨上的那几个,不疼吗?”老周非常直男的说道,“我要是你,疼都疼了,我一定天天都带着。”
白榆简单说道:“不想带。”
老周上上下下扫视白榆,幽幽的开口,“不止耳钉,你最近怎么穿衣服也讲究起来。”
白榆理解不了:“?”
老周支着下巴打量着,“说不上来,就是帅。而且不止我觉得,你要听……”
“不听,不想知道。” 白榆三两勺的把米饭挖到嘴里,打断了老周越发散越离谱的话题,咽下去后说道,“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要去南门集合,你不吃饭了?”
“吃,吃。”老周赶紧去拿筷子,他是负责人,他还要去核对人数,是绝对不能迟到的,低头狂炫盘子里的午餐,补充道,“一会有校企办的老师带我们坐学校的大巴过去。”
“哦。”白榆点了点头。
白榆和老周到集合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大巴上的位置被坐的七七八八,能看到的几个空位也都被人提前拿书包给占了。
白榆拎着包,准备到后面找找还有没有空位。
“小榆,时涵。”唐豫南坐在大巴中间的座位,朝这挥了挥手,“我给你们占了位置。”
“爱死你了,豫南。”老周夸张的说道,直直的朝唐豫南的那走。
白榆在原地顿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在看这,也跟着走了过去,礼貌客气地说道:“谢谢。”
学校的大巴是三个座位连在一起的。唐豫南坐在正中央,老周一过去就占了靠近过道的位置。
白榆挤了挤,挤到了里面靠窗户的位置。
白榆不喜欢和别人挨得太近,不自在。他把口罩带在脸上,一上车脑袋就虚靠在车窗玻璃上,低头在看手机。
白榆偷偷摸摸的摸到了A大的论坛里。
自从事发之后,白榆用薛楠的号悄悄在这个论坛潜水很久了,靠着签到连等级都上来了。
【勇士已经两周没来上课了,想他回复:99】
【1L:被提问了好想死,想念坐在第一排的勇士。他要是在的话,被问肯定不是我:(】
白榆心想,活该,我为什么要去上课。
【9l:有人知道宋教授前段时间,为什么一直带着口罩吗?上课也带】
【10l:感冒了?】
【12l:看起来不像,最近也不是流感频发的季节吧】
【13l:奇了怪了】
导致宋教授带了很久口罩的罪魁祸首:“。”
白榆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小榆。”干净的男声打断了白榆的胡思乱想,唐豫南手掌捧着几颗糖,送到白榆眼前,“吃糖吗?橘子味的。”
白榆拒绝,“不了。”
“嗯。”被人拒绝唐豫南也没什么不高兴的神情,把糖装回袋子里,客气的又问了旁边的老周。
白榆心情诡异,低着头继续视监这个有宋时蔚的帖子。
【26l:没人觉得,带着口罩的宋教授很性感吗?】
白榆盯上了这个回复,心想,说什么呢,作为一个学生不好好上课,在神圣的教室里,瞎想什么?
【27l:我懂你的意思,这种禁欲感,带着口罩之后更明显了】
【31l:20××-20××学年机器人基础课程挂科率统计表.jdp】
【32l:去年的。脑子好点了吗】
论坛的回帖时间一下拉长了。
【47l:我就好奇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勇气yy宋教授】
【49l:少做梦,多学习,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任务是好好毕业】
【58l:T_T】
唐豫南:“小榆?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白榆把手机关了,不让别人看见。
唐豫南斜靠在座椅上,手指微曲,指尖的位置对着白榆的耳廓,“你怎么带耳钉了?”
白榆不知道,怎么一个两个对他带个耳钉这事这么关注。
他就带了一颗,在耳骨上,很小的一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那种。
白榆统一回答,“翻出来了,就带了。”
“是吗。好久没见你带过了。以为你现在不喜欢了。”唐豫南笑了笑,给自己剥了颗糖。
白榆奇怪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带过?”
唐豫南声音很轻,“你高中那会。”
白榆刚想继续问,旁边的老周却先一步开口,语气惊奇,“你们高中还让带耳钉啊?”
“好了,先别说话了。” 一起过来的老师走到大巴最前面,拍了拍手,让他们都先安静下来,“马上快到了,趁着最后这会我来给你们讲一下安全和注意事项的问题。班长来我这领一下参观证啊,给都发下去。”
老师的声音阻止了话题继续。
他们跟着校车到了目的地——宣荣的总部,一个规模巨大的科技园区,苏城知名的地标性建筑。
企业负责和他们对接的人和老师寒暄了几句后,拉了条横幅,拍了几张照后,就一起笑着携手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推给他们一个人,“这位是你们的学长,b大××年毕业的研究生。也是公司里一位优秀的工程师,接下来他会带大家参观的,有什么技术上的疑惑,也可以问他。”
这位学长,听年龄没比他们大多少,看头发却像是大了一轮的人一样。
学长一看就不是干行政工作的,努力把脸上的‘困’和‘不情愿’收回去,走了过来,试图表现出热情,“你们,好啊。”
白榆:“……”
你看起来不太好。
学长走在前面,带他们到了附近的工厂内部。
“这里是宣荣的智能工厂之一,市面上宣荣旗下的产品的部分部件就是在这里生产的。这里是完全自动化的,从接收指令到产品出库全程无人干预。智能系统自动分析库存并触发物料补给,T-12运输机器人随即从立体仓库中调取钢材原料。在冲压区,六轴机械臂将板材送入千吨级冲压机,3秒成型为……”
工厂内部划分明确,工业机器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白榆站在焊接区的一个机械臂前,看它移动焊枪精准的控制焊接角度和路径,进行着复杂的焊接任务。
白榆填报志愿的时候,是随便报的,学了快两年了,也没学出个什么兴趣来,对于这些多少有些了解,但也仅限如此……
“学长,这边焊接与装配机器人协作时,采用的事哪种实时通信协议,方便说一下吗?”
“学长,立体仓库的AGV调度系统是不是用了强化学习算法?在路径规划上……”
“学长……”
一起过来的其他同学围在那位学长旁边,激烈的讨论着。
白榆一点点一点点的被人越挤越远,白榆顿了顿,又往旁边自己挪了几步。
这个参观是要报名的,名额有限,非常抢手,过来的除白榆外,都是群卷王,抓着这个机会,自然都有想表现的意思,白榆时常觉得自己和学校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的。
“学长,我之前看报道说,宣荣和sw研究所的合作……”
站在旁边安静着的白榆一顿,成功捕捉到关键词。
sw研究所,我是不是在哪听过这个词。
不对。
白榆拿出手机。
【树:你是在宣荣吗?】
宋时蔚过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回消息。
【宋时蔚:嗯,我快忙完了,来找你】
第57章
来找我?
白榆疑惑。
【宋时蔚:抬头】
白榆顺着宋时蔚的意思, 抬起头。
二楼的观景平台上,多了群人,宋时蔚被围在最中间, 周围的人低声给他讲着些什么,宋时蔚个高腿长的,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那是……宋时蔚教授吧?”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声,其他人下意识的停下了攀谈,抬起头往上面看。
作为sw研究所的创始人, 宋时蔚是业内的毫无争议的大牛,除了白榆这种一心混的, 同领域内哪怕是学生也很少有不认识宋时蔚的人。
来渲染参观的学生里,掀起一片小小的哗然。
宋时蔚垂眸,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看了过来,在人群中不着声色的隐秘和白榆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白榆的错觉,他总觉得宋时蔚的眼神很温和,温和到有些沉溺。
“小榆。”唐豫南轻叫了一声,手很轻的在白榆肩上拍了一下。
他凑得很近, 表情有些奇怪,挡住了白榆的视线,问道,“一会结束了, 你回学校吗?”
“不回。”白榆下意识扫了下刚被唐豫南拍过的肩,往旁走了两步,斜着去看宋时蔚。
宋时蔚已经带着一群人走了。
白榆眨了眨眼,莫名感觉宋时蔚好像不高兴了。 ?
手机上很快收到了条消息。
【宋时蔚:应该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就到自由参观的时间】
【树:嗯,那我去找你吧:)】
【宋时蔚:嗯, 我到时候发定位给你】
宋时蔚看起来一切正常。
白榆觉得是他感觉错了,把手机关了。
四十分钟过的很快,一宣布接下来自由活动,白榆就给宋时蔚发了消息。
“我们一会去d区在看一眼吧,那边的运输路线真灵活啊。”老周飘到白榆旁边,感慨道,“你说我以后要是能进宣荣就好了。”
“嗯,哦。”白榆专注的给宋时蔚发消息,心不在焉的回复。
老周看了眼自己一直咸鱼的前室友:“……”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啊?
看到宋时蔚发来的定位,白榆说道:“我出去一下,有事给我发消息,问起来就说我去上厕所了。”
“啊???”老周满脸疑惑,怕被其他人听见了,不敢大声说话,“你去哪?别走丢了?”
白榆没听见老周的声音,避开其他人,从工厂里快步跑了出去。
白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和宋时蔚见一面。
反正……出都出来了。
白榆舔了一下唇,快速的往前跑。
“去哪?”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榆的衣领,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白榆一回头,宋时蔚一只手抱着白予安,正站在他身后。
看见白榆,安安的眼睛一亮,小手推了推爹地的胸脯,示意要下来。
宋时蔚半蹲下来,顺势把安安放在地上。
“爸爸。”白予安像滑溜的鱼从宋时蔚身上下来,哒哒跑到白榆身旁,拿了个漂亮袋子高举着,“这个,这个,是安安做的。”
白予安把漂亮袋子打开,里面是烤好的小饼干。
白予安仰起头,得意的说道,“下午安安自己做的,没有找老师帮忙。”
“给爸爸。”白予安滚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快来夸我’,强调到,“只有安安一个,是自己做的。”
白榆半蹲了下来,拿了块饼干,咬在嘴里。
白予安皮卡皮卡的看着白榆,“爸爸,好吃吗?”
白榆非常捧场的鼓掌,真心说道,“好吃。太厉害了。”
饼干是很简单的圆形,被烤的有一点刚刚好的焦糊。
正好白榆喜欢吃糊一点的。
白予安被夸的一下就笑了,脸颊红红的,呆毛在脑袋上一晃一晃,喳喳喳喳的和白榆分享做饼干的事。
白榆又吃了两三块,视线扫过宋时蔚身上,想起他要当牛做马对宋时蔚好的事。
他想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湿巾,仔细地把手指擦干净,又从袋子里挑了一块好看的饼干,站起身,递到宋时蔚嘴边,“饼干,要吃吗?”
宋时蔚垂眸,看着他眼前的这只手。
白榆的手指细长,指甲贴着皮肉被修剪的整齐,冷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明显。此时这双漂亮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抓着饼干边缘,手的主人抬着头殷切切的看着他。
白榆见宋时蔚没反应,补充道:“我尝过了,没有很甜?”
宋时蔚没明白白榆的意思,“嗯?”
白榆自然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吗。”
宋时蔚对很多事物的喜恶,浅淡到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地步。他平时吃什么,喜不喜欢什么的,都没那么重要。宋时蔚倒是没想到,这小孩是怎么发现的。
宋时蔚抬起手,准备去拿白榆手上的饼干。
白榆手往后一缩,“我就带了一张湿巾。”
“你直接吃吧。”白榆继续把饼干送到宋时蔚嘴边,直接的说,“别把手弄脏了。你吃吧。”
白榆知道宋时蔚有些洁癖。
宋时蔚一顿,晦暗的扫了白榆一眼,低下头牙齿咬住了饼干,微微用力,把饼干从白榆手中叼走了。
白榆看着宋时蔚叼着饼干的样子,眼睛微微睁大, “你……”
“嗯?”宋时蔚抬手抓住饼干,咬断,三两口把饼干吃了,拿纸擦了下手,语气平和,仿佛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在空气诡异的沉默中,宋时蔚的手机响了。
宋时蔚看了眼号码,“我有个电话要接,可能要稍微久一点。你和安安先在等我一会可以吗?”
“哦。”白榆点头,下意识的感慨道,“挺忙的。”
宋时蔚笑了下,声音温和,“没办法,上了年纪,事就是比较多。”
忙完技术上的事,还有合作上的事,总是那么多的事,不像年轻人,想谈恋爱就去追了。
宋时蔚脸色平静的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但白榆莫名后颈发凉。
“我去接个电话。”
白榆目送着宋时蔚离开,心里还是发虚,干脆牵起白予安的小手,边和安安说话,边干脆在周边转转,打发时间。
“爸爸,望舒他们烤的饼干都有分给我吃哦。”安安向爸爸展示,自己有好好和其他小朋友相处。
“好吃吗。”
白予安不喜欢背后说其他小朋友不好,眨了眨眼,严肃的板着小脸说道:“还可以。”
“那……”白榆顺着石碑走着。
三分钟后。
白榆抬头看着长的一模一样的树,陷入了沉默。
这是……是哪里?
为什么树都长的一模一样。
白榆转着头,往四周看,努力分辨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的。
被牵着一直在一个地方绕圈圈的白予安,有点晕,揉了揉眼睛,“爸爸,你要去哪里啊?”
白榆小声说,“回刚才的那个地方,等你爹。”
“哦。”白予安牵着爸爸的手指头,转过身,指了另一个方向,“这里。”
一分钟后。
白榆看着熟悉的石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安安,你经常跟着宋时蔚来吗?为什么这么熟悉?”
“为什么?”白予安眨了眨眼,不解的说,“这里不是爸爸家的公司吗。”
“啊?”白榆还没反应过来,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
白榆缓慢的抬起头,熟悉的身影一点点映入眼帘。
“小榆?”叶林是来找宋时蔚的,看到白榆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
在前面树旁边站着的人,是他哥、
白榆握紧手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但立马白榆就没在往后退了,他涣散的目光往移到了叶林旁边的人。
站在他哥旁边的是宋时蔚……吧。
第58章
白榆很久很久没见过叶林了
白漾有很多私生子, 白榆见过的也不少,但叶林是唯一一个被老爷子不顾所有人的脸面,也坚持要接回来的。
叶林大他十四岁, 被认回来的那年也才二十一,却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商海中开辟出一片天地。不是当时的白榆能比的。
更何况那时候,走向衰退的老爷子和白家,迫切的需要一个优秀的后代。
事实上老爷子的眼光的确很准, 叶林确实盘活了当时的白家,走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再到后来, 老爷子离世,把企业彻底托付给叶林。
已经快四年了,白榆还是能回想起那天的事。
他当时人在学校,陆莫宁泄愤似的不停给他发消息——骂白漾,骂叶林,骂老爷子,骂他。
那天有考试, 也可能是这么多年夹在两人中间受不了了,白榆第一次把手机关了,没有立刻回陆莫宁的消息。
一直到晚上,他再打开手机的时候, 收到了医院的通知。
酗酒,酒驾,颅骨出血,在医院抢救。
一瞬间。
好像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他赶到了医院,但他妈再也没出来了。
当时来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围着他, 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是个白眼狼,不停的告诉白榆,他妈是因为叶林才死的。
他当时情绪激动,但身体更难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胃还是哪个地方一直在疼,弯着腰,冷汗不停的在流。
他后面应该说了些什么吧,记不清了,不外乎就是怼了几句,反正当时那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后面他生了场病,发烧,烧了半个月,快烧死了,一直在住院。
出来之后,就打着准备高考的名义,一直呆在学校里。
回避着叶林,回避着回避着,就到现在了。
白榆一直都清楚,他谁都不能恨,他只恨自己。
“小榆?”见白榆目光涣散,叶林轻皱起眉,轻声又叫了一次。
“嗯。”白榆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叶林旁边同样轻皱着眉看着他的宋时蔚。
白榆叫了句,“哥。”
白榆发觉现在不是给自己回想往事的时候。
如果他现在在他哥面前——
忽然出柜。
出柜对象是个大自己十二岁的老男人。
在宣布他们其实还有个一起生的亲生孩子!
会怎么样?
……
白榆记得叶林是有遗传性高血压的。
带药了吗?
这个地方救护车过来要多久?
白榆一下精神了,皮都紧绷了,脑子清明无比。
“爸爸。”
白榆低头,发现安安一双大眼睛一直小心的看着他,小手在他的手背上拍拍。
“我没事。”白榆安抚性地揉了把白予安的小脑袋。
“小榆,这就是你收养的那孩子吧。”这么久没见了,但叶林很快的调整好,语气娴熟自然的说道,“长得和你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舅舅。”白予安眼睛亮晶晶的,伸起爪爪开心地打招呼。
好久没见舅舅了。
“宝宝。”叶林看着自己缩小版的弟弟,心都快化了。
“嗯。”白榆随便应了声,视线忍不住往宋时蔚身上瞟。
怎么办?
恰好宋时蔚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白榆试图用眼神来和宋时蔚交流。
众所不周知,眼睛主要是由胶质的晶状体组成的,而晶状体是不会说话的。
因此在宋时蔚的视角里,这小孩一直在对他眨眼睛。
一下又一下的。
明晃晃的看着他。
宋时蔚在心底带着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配合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把视线从白榆身上移开了。
“时蔚,这是我弟弟。白榆。”叶林在中间,妥帖地为两人介绍,“小榆,这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也是和公司合作的研究所的负责人,宋时蔚教授。”
宋时蔚对着白榆露出个见朋友家孩子的笑容。
叶林刚说的不是场面话,宋时蔚和叶林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老同学加老朋友。
回国后,他也听叶林提起过有个弟弟,但从来没往白榆身上想。
没想到,白榆和叶林有血缘关系。
白榆的眼睛随他大美女的妈,叶林的眼睛叶随他那大美女的妈,除了这点以外,两人的其他五官都是像白漾的。
白漾虽然是个人渣,但脸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平时性格相差巨大,其他人不会往这上面联想。但这两个人站一起时,几乎是一眼就能发现他们像。
“小榆,你叫时蔚……”叶林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找了个亲近又不失礼貌的叫法,“你喊他宋叔叔就好了。”
辈分上,叶林是白榆的哥哥。但叶林比白榆大的多,人又老成,这么多年来,叶林一直把白榆当孩子看。
他下意识的让白榆叫宋时蔚叔叔。
“怎么……我这么老吗?”宋时蔚仿佛自嘲似的低笑了一声,神色如常,又像是没放在心上,半开玩笑地说道,“都叫起叔叔了。我比你大一辈了?”
叶林头一次发现,宋时蔚还会对称呼,辈分,年龄这种东西在意,但叶林没细想,顺着说道,“也是,那怎么叫你,叫你哥哥?好意思吗? ”
宋时蔚笑了声,没回叶林的话,视线对着白榆,像是随便他怎么叫。
白榆莫名有种他不好好叫,就完了的直觉。
叫什么。
哥哥?
叫宋时蔚……哥哥。
白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叫不出口。
他犹豫着,低低的喊了声,“小叔叔。”
“小叔叔,好。”白榆垂着头,样子很乖的打招呼。
宋时蔚哑声,喉间一紧。
叶林没觉得这个称呼有哪里不对,打量着白予安。
虽然之前就看过照片,但白予安本人长的比照片里,还要像白榆小时候。
简直就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也不知道这又是白漾和谁的孩子。
安安把眼睛睁得滚圆,奇怪的在三个大人之间,快速扭头来回看。
爸爸,在做什么?
爹地?
舅舅,为什么还不来抱我?
安安疑惑,但安安很乖的没有随便出声。
叶林走过去,把还在奇怪惊讶的小崽崽抱起来,安安也熟门熟路的趴在叶林身上,像小兔子一样的探出一双眼睛。
叶林:“小榆,你怎么在这?”
白榆刻意的不去了解家里企业上的事。他有一大笔股份,但不持有投票权。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好像几年前是有人给他说公司改名字了。
“学校举行的活动,来企业参观。”但凡白榆知道这是他家的公司,也绝对不会来。
“小榆学习辛苦了。”
“还行。”白榆觉得辛苦这个词落不到他头上。
叶林抱着安安,颠了颠在感受小孩的重量,安安也配合的举高手,“安安,怎么也在这?”
白榆:“…………安安他今天提前放学,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个话没那么合理,但叶林完全没在意这些事。
他只在心疼。
他小小一点,还要一个人带孩子的弟弟。
白榆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白榆顺手就接了。
“喂,白榆你去哪里了,发你消息你也不回。”老周看了眼老师,催促道,“你快回来,我们准备进行下一项了。”
“我……”白榆看了他哥一眼。
“学校那边的电话吗?要不我跟你们老师打个招呼,让你先走。”叶林笑眯眯的说道,“一会跟我去和其他人吃个饭吧。”
白榆看着被叶林扣在怀里的白予安。
“我先走了。”白榆为自己飞掉的两个学分心痛。
老周:“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
“有急事,我先挂了。”白榆赶在老周继续说教前,挂了电话。
叶林:“我去给你们负责人解释下吧。”
“不用了。”叶林要是起说了,到时候整个学校也都知道了,会麻烦。
叶林长长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在学校会被人欺负。”
白榆:“……”
我吗?
第59章
白榆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这么多年了, 白榆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叶林一种全世界都在欺负他的错觉。
小时候三天两头的到派出所里去捞他,是怎么产生这种幻觉的?!
白榆就这么被叶林拐带着去吃口晚饭。
饭桌上, 不止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些公司高管和研究所的人,对着白榆一口一个小榆总的,白榆基本上一个都不认识。
他嚼着嘴里的菜叶子,吞下去。
现在他左边坐的是白予安。他家崽正在用一种一分钟十次的频率, 把小脑袋在他、叶林还有宋时蔚之间来回转,眼睛里写着奇怪两个字。
他左边的左边, 也就是白予安旁边的是他哥,目前正沉迷于养崽,陷入给安安投喂中,无法自拔,正在给安安盛第四碗汤。
他右边坐的是宋时蔚,对方也是目前为止最正常的,气定神闲的和人聊天, 如果聊天内容不是他就更好了。
“是吗。小榆原来在b大读书吗。”宋时蔚跟着叶林叫白榆,装的就和真不认识一样。
“对。”叶林笑着,继续说道,“其实家里没强求过他非要上什么大学的, 成绩怎么样。是小榆自己聪明,学什么都快,又懂事认真。他班主任经常给我说,他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班里的,一到教室就开始看书。课上的笔记从来记的都是工工整整的。”
想起白榆连书都不带就去蹭课,每次都去的特别晚只能坐在第一排, 课堂作业和鬼画一样,连自己的专业课作业也能从头错到尾,宋时蔚从胸膛发出闷笑,“是,小榆一看就是这样的孩子”
叶林;“那是,他从小就……”
白榆脚趾都快扣出三室一厅了,低着头不抬起来。
一个瞎说。
一个装瞎。
白榆了解自己。
无论是小学、初中、高中的任何一个老师,不抢着告状就谢天谢地了,能说出这种话才见了鬼了。
内容纯瞎编的。
旁边的一位阿姨也跟着夸,“呦,我们小榆总,还是个大学霸呢。”
另外有个中年男人接着说道:“我家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不学习就算了,还没少闯祸。每次他老师给我打电话,都和开批斗会一样。我孩子要是能有小榆总一半就好了。”
白榆心想,要是我是你孩子,那估计天天开批斗会,早晚给你批出斗鸡眼来。
“小榆总,高中成绩……”
听着这群人还在胡说,白榆脸上烧的厉害,青菜都快吃不下去了。
他制止不了叶林在那瞎说,但白榆觉得自己可以暗示一下宋时蔚,让宋时蔚不要跟着装瞎附和。
最好能转移话题别说他了。
白榆准备在桌子底下用腿撞宋时蔚,又想起那次在幼儿园的事,以及自己发过誓要对宋时蔚好。
白榆顿了顿,喝了口水,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委婉的轻拍一把宋时蔚的大腿。
然而距离没把握好。
手伸过了……
他拍到宋时蔚大腿内侧……上面一点的地方了。
宋时蔚话音一顿,放下筷子,侧低下头,狭长的眼尾,透过镜片,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白榆一眼。
白榆被这个眼神扫的浑身发麻,心脏狂跳,手悬在半空僵住了。
“宋教授,来一根吗。”坐在宋时蔚旁边的人,热情的递了烟过。
宋时蔚慢了半拍才转过头,礼貌但有些冷淡的说道:“有小孩呢,不抽。”
递烟的那个人,也把烟收了回去,“也是,忘了这茬了。有孩子在呢。”
白榆趁着这个机会,把手缩回来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拿起筷子就低头夹菜。
“小榆?”叶林余光瞥见白榆,提醒道,“那是西兰花。”
“嗯?”白榆都咽下去了,也没吃出来时什么味。
叶林奇怪的问道:“你不是不吃西兰花的吗?空调开太高了吗?”
“你脸怎么红了?”
白榆声音就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一样,“我感冒。”
叶林还是觉得不对,“怎么忽然生病了。”
白榆:“我……”
一双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大手出现在白榆视线内,把两张湿巾拍到白榆掌心里。
宋时蔚:“擦擦。”
白榆攥着宋时蔚给的湿巾没明白。
宋时蔚调了下眉,认真的说道:“消毒。”
白榆:还隔着裤子呢?
没有摸到。
可以不擦的。
而且虽然我只轻轻拍了一下,也没有拍到多少。
但是你很好。
你……别太在意了。
白榆一抬头就看见他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桌子上更是坐了一圈不认识的人。
叶林:“小榆,你怎么脸更红了?”
“空调太高。”白榆握着湿巾随便擦了两下手,彻底吃不下饭了。
“调低一点?”
“不用……”
服务员拿了酒进来,这酒是宣荣一位高管带过来的,专门打开给饭局暖暖场子。
“小榆总要尝尝吗?这酒我藏了五六年了,绝对不错。”对方热情的问道。
白榆正要拒绝,就听见宋时蔚的声音。
宋时蔚:“还小着呢。别喝了。”
叶林也没打算让白榆喝酒,但他有些奇怪。
宋时蔚对白榆太体贴了点,他什么时候是这么热心的人了?
“也是。还是别这么早喝酒。”对方顺着宋时蔚的话说道,“小榆总喝果汁吗?”
酒喝的差不多了,双方也客气完了,该谈的正事,早就谈过了,这顿饭本来就是只是为了增进双方感情的,因此话题没转个几圈,又落回到白榆头上了。
“小榆总,有谈过恋爱吗?”之前说白榆是学霸的那个阿姨问道,“你长的这么俊,一定少不了人追的。有女朋友了吗。”
白榆:“没。”
“大学啊,那么年轻。”旁边有人也跟着感慨,“年轻人的爱情,真美好啊。大学还是要和学校里的人谈个恋爱的。说起来,宋教授不是还在a大授课吗?应该看到过不少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吧。”
“嗯。”宋时蔚端起酒杯,喝了几口,“那么多优秀好看的同龄人在一起,年龄又轻,生出感情再正常不过。”
白榆吞了块甜品,觉得宋时蔚哪不对。
叶林不这么觉得,“我倒觉得,那么早谈恋爱没什么好的。现在就有人冲着学生阅历浅,去骗学生感情呢。”
旁边有人笑着打趣,“叶总是太护着了。都是同龄人能骗什么感情。”
一直安静的坐着,乖乖吃饭的白予安听懂了。
小崽崽不高兴了,气鼓鼓的说道:“我爸爸才不会和别人谈恋爱呢。”
我爸爸已经结婚了,有小宝宝了。
“哈哈哈哈。”餐桌上的人看见小孩子这个样子,忍不住爆发出笑声。
白予安更生气了,小脸都气的鼓起来了。
宋时蔚主动端起酒杯,调开了话题,“希望接下来的合作一切顺利。”
叶林冲宋时蔚举了下杯子,“当然。”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杯子。
* *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白榆没喝酒,其他人都喝了不少。带过来的酒喝完后,又开了些别的。最后出来,身上都多多少少散发着酒气。
酒店给客人安排了代驾,人陆陆续续的到走了。
白榆跟在叶林旁边。
叶林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打算说些什么,主动问道:“小榆,你怎么回去?”
“我刚在网上叫了车。”白榆抱着白予安,小崽崽熬不了夜,一到点就困,在他身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白榆装着看了眼手机,“车好像快到了。”
“那我先走了。”白榆没等叶林说话,转身大步往前跑,“再见,哥。”
叶林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皱了下眉。
一旁的秘书不放心的喊了声,“叶总。”
“没事。”
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说说就能过去的。
白榆没在网上叫车。
他现在心里很乱,抱着白予安找了个地方躲了会,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后,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没由来的……白榆知道宋时蔚会等他。
第60章
宋时蔚给代驾了笔钱, 让人先走,他虚靠在车上,在这等着。
这个时间点, 餐厅的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倒是蝉在不停的叫着,蝉声一阵一阵,忽大忽小的。
过了会,一只白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宋时蔚无声地笑了下。
白榆看着宋时蔚, 僵硬地问道:“你还在啊?”
刚说完,白榆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傻逼了。
他眼巴巴的跑过来, 还问别人在不在。
上赶着吗?
宋时蔚弯唇,站直了身体,“嗯。”
宋时蔚身上沾染了酒气,但白榆觉得不难闻,酒气混着宋时蔚惯用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反而透出几分慵懒的气息。
“睡着了。”宋时蔚看着脑袋搁在白榆肩膀上,呼吸平稳的小崽崽, 轻声说道。
白榆:“嗯。”
宋时蔚把车门打开。
白榆把白予安抱了进去,小心地放在后座。
白予安睡的很沉,小嘴吧唧了两下,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车钥匙给我。”白榆准备去前面开车。
宋时蔚把车钥匙拿到白榆眼前。
白榆伸手去拿, 快拿到的时候,就见宋时蔚手掌一合,把钥匙又拿走了。
宋时蔚很低的笑了一声,高大的身形抵住车门,“等会在回去,在这透会气。”
白榆:“#”
白榆冷冷的哦一声。
白榆心想, 但凡换个人这样,绝对不会是这个待遇。不对,换个人老子也不会给他开车。
不生气。
就当关爱老人了。
白榆仗着没路灯,宋时蔚看不清偷偷翻了个白眼。
宋时蔚又笑了一声。
白榆不确定的问道:“你,喝醉了?”
“没。”宋时蔚声音平稳,脸上也没有酒后的变化,随意地说道,“这点喝不醉。”
“刚吃饭的时候,手干什么呢?”宋时蔚的声音不大,在蝉叫声中,就更不清楚了,但白榆敏锐的捕捉到了。
白榆心跳猛地增快,用力捏了下指尖,正准备从‘对不起,我错了,你听我解释……’开头,熟练的道歉,就听见宋时蔚轻飘飘地换了个话头。
“今天我去找你,你旁边的那男的,是你朋友?”
“谁?”白榆神经高度紧绷着,没反应过来。
“站你旁边那个。瘦瘦高高的一男的。”宋时蔚看起来有些闷,随手把领带扯了下来,扔在车里。
白榆想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把宋时蔚的描述和人对上,“嗯。朋友。”
宋时蔚声音很低,继续问道:“好朋友?”
白榆:“算是。”
以前是,现在不是。
白榆不信奉什么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友谊在一方变质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但白榆也不会把谁给他表白了,他要和谁断交,这种事说出去,让人难堪。
宋时蔚哼笑了声,声音像是从胸膛发出的,“那你‘好朋友’应该不少。”
宋时蔚当时站在高处,他看的明显,这位‘好朋友’的眼睛,可从来没离开过白榆。年轻连示好都理直气壮。
白榆被这句话,激的后颈发麻。
宋时蔚俯下身,眼里含着没什么感情的笑意,昏暗的月光下,过分优越的五官,反而有种攻击性,“我呢。我是不是你好朋友。”
白榆反射条件的往后退了一步,弄不清宋时蔚在干什么。
好朋友?
我和你是什么好朋友?
撑死了也只是‘老’朋友。
宋时蔚逗了会小孩,见白榆最后也没说话,笑了下,觉得没意思。
他见白榆比刚才过来的时候心情好多了,也不想在停车场傻站着了,说道:“走吧,不然安安要等急了。”
白榆转头,后车窗蹭的一下冒出来半个小脑袋。
白予安把小脸用力贴在玻璃上,脸上的软肉都被压变形了,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白予安:盯~
“安安你什么时候醒的。”白榆有种诡异的心虚,把车门一打开,白予安就像只树懒一样挂到白榆身上。
白予安看看爸爸,又看看爹地,眨眨眼,思考了一小会,诚实地说道:“在爹地吃醋的时候。”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的快死了。
白榆连蝉在那瞎叫都听不见了。
“安安,你太小了。”白榆绷得很紧,嘴唇抿成一条线,“不了解的词,不可以乱说话。”
白予安不乐意了,脸颊鼓鼓的,“安安,才不是小孩子。而且,爹地以前给安安说过,吃醋就是……”
“安安。”宋时蔚打断白予安的话 ,“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爸爸看的吗?”
小崽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呆住了一下下,像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灿烂地笑起来,拍拍爸爸的胳膊,要下来。
白榆把安安重新塞回车里。
白予安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啊翻,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份信函,“爸爸,给。”
白榆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学校参观日的邀请函。”白予安兴冲冲的说,“安安有表演节目哦。”
白榆被白予安快要溢出来的开心所感染,问道“演什么。”
白予安趴在车窗上仰头看白榆,“安安演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
白榆不厚道的想。
他家崽,确实比别的孩子矮一些。
白榆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憋着笑,“好。我们先回家。”
宋时蔚把车钥匙给白榆,打开副驾驶的门,“我们走吧。”
“好。”白榆跑到去前面开车。
车内的灯亮了起来,这里离宋时蔚家还挺远。白榆打开导航,选了条荒僻的小道,在驾驶座沉默的开着车。
白予安坐在后面,困倦的打了几个哈欠,头一歪,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车内安静的可怕。
人总是很奇怪。人多的时候,无论心里多难受,大脑也会下达指令,把这份情绪压住。
然而一旦安静下来,明明已经压下去的情绪,又要像犯贱一样,在翻出来。
白榆咬了下唇,大脑不受控制的在回想以前的事。
陆莫宁……死了。
白榆忽然觉得自己很冷。
“吃糖吗?”耳边响起熟悉温和的声音。
宋时蔚打开放在车上的糖盒,挑了颗草莓味的,递到白榆嘴边。
白榆在开车,下意识的低头,凑过去,一口吞掉了宋时蔚手中的糖。
宋时蔚有一瞬间的停顿,轻捻了指尖,回味着刚才指腹的触感,自己也从糖盒内挑了颗同样味道的糖果,含在嘴里。
草莓味酸酸甜甜的,白榆舌尖抵着糖果,像小孩一样用舌头把糖在嘴里转了一圈。
宋时蔚的存在感太高了,白榆没办法忽视他,车上忽然变得没那么安静了。
白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犹豫了许久,艰涩地说道:“你,不好奇我和叶林的关系吗?”
宋时蔚的声音很平静,抬手把白榆翘起的头发压了压,“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好奇。”
宋时蔚手掌顺势贴在白榆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衣领渗了进去,像是安抚一样,多停留了两秒。
白榆紧绷的情绪,忽然崩泄,他咬着下唇,在路边找了个地方临时把车停了。
轮胎在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白榆深吸几口气,安静的坐了几分钟,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其实特别简单,我和叶林有血缘关系。但是不是一个妈。他和他妈妈姓。这两年,我和他因为一些事,没怎么见了。”
白榆从没和任何人主动提起过家里事,哪怕是谢昀澈和薛楠是也一样。
但宋时蔚不一样。
他可以给宋时蔚说。
可能是因为宋时蔚是安安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又或者别的随便什么原因,白榆就是觉得,他可以告诉宋时蔚。
什么都可以告诉宋时蔚。
宋时蔚很轻的应了一声,尾音比平时多拖了半拍,像是在哄人,听起来很温柔,“嗯。”
白榆眼睛一酸。【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