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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崽崽找上门

    第71章


    白榆犹豫了很久才把照片发给宋时蔚。


    这是上次上课做的, 收上去助教改了之后。这节课,课前老师发下来,准备给他们简单讲两句。


    盯着自己第一次全做对的题目, 白榆抱着一种奇怪的心情拍了照,发给宋时蔚。


    刚发完白榆就后悔了。


    幼稚死了。


    拇指在撤回键上停着,还没等白榆按下去,就看见聊天框上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


    白榆忽然觉得手机有些烫手。


    宋时蔚怎么这么快就看到了。


    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白榆耳根发红,盯那个从宋时蔚手里打出来就很奇怪的qvq, 看了好几眼。


    讲台上,郑奶奶停下来, “这个问题,要不我们找个同学来回答一下吧。”


    底下一片安静。


    “那我们请……”郑奶奶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在教室内扫荡,最后落在了白榆身上,“我们请,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左边, 靠窗的,玩手机的,那位白头发的同学来回答一下吧。”


    在盯手机的白榆:“。”


    其他同学:啊,这就是老师的爱啊!


    白榆放下手机, 乖乖的站起来,答出来了。


    这就是一个概念性的问题,把书打开能找到答案的那种。


    “很好。”郑奶奶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向白榆,真诚地说道,“最近白榆同学进步很大呢,都知道上课了呢。”


    “大家鼓掌鼓励一下。”郑奶奶带头拍手。


    教室里配合的响起热烈的掌声。


    白榆:“…………谢谢。”


    白榆低着头坐下, 拿起笔,把手机放桌洞里装成没看到宋时蔚回消息,开始听课。


    好不容易下课,白榆戴上帽子,背着包,往图书馆走。


    还有两周多就要期中考了。


    他们学校期中考试的成绩,会按照一定比例,算到总成绩里。


    白榆以前没卷过绩点,对于考试向来都是能过就行。但他这个学期,在学校里只要没事就在图书馆里跑着


    这算什么?为父则纲???


    看了一上午书之后,白榆大脑浑噩的想道。


    白榆打开手机,打算在吃午饭前休息一会,然后下意识的打开了单词软件。


    白榆:“……”


    他给退出来了。


    他不玩手机了,干脆靠在椅子上,往窗外看。


    外面又是大晴天。白榆忽然想到,那天在幼儿园的事。


    我应该没有心脏类的疾病吧。


    最经还早睡早起的。


    怎么会忽然心悸。


    要不抽空去医院看一下。


    白榆摸着心脏想到。


    白榆思考了一下,怕自己别真是有什么病,决定找他身边整天日夜颠倒,最有可能心悸的人咨询一下。


    【树;在?】


    手机上立刻收到了回复。


    【谢昀澈:有事】


    白榆有些惊讶。


    【树:你大白天醒着呢?】


    谢昀澈是睡到一半忽然惊醒的,他刚醒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睡眠不足,谢昀澈心情不怎么样的回复。


    【谢昀澈:觉得我没醒,你发什么消息】


    【树: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你经常熬夜,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这种情况正常吗,要去医院看吗?】


    谢昀澈不祥的预感,现在更深了。


    【谢昀澈:你对宋时蔚心跳加快了】


    白榆还没回复。


    谢昀澈眉头一皱,和白榆认识这么多年,他明白了。


    【谢昀澈:你是该去医院看,不过该挂的不是心内科,是感情科】


    第72章


    因为现在不能把作话放在前面了, 占用正文几个字,如果有宝觉得前后文接不上,可以看一下我的评论置顶。


    【树:什么意思?】


    谢昀澈非常直接的回复。


    【谢昀澈:你喜欢宋时蔚】


    白榆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大脑轰的一声,迅速的否定。


    【树:我不喜欢宋时蔚】


    【谢昀澈:那你为什么因为宋时蔚心跳加速】


    【树:什么叫因为宋时蔚心跳加速?就不能是因为我有心脏病,呼吸类疾病,神经系统紊乱导致的?而且就算心跳加速是因为宋时蔚。那就一定是喜欢宋时蔚吗?为什么不是单纯因为他好看,我被他晃到眼了】


    白榆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大串字。


    谢昀澈只回来他一个字。


    【谢昀澈:呵】


    谢昀澈头一次见白榆写小作文。


    谢昀澈发出了灵魂三连问。


    【谢昀澈:怎么薛楠长的不好看?】


    【谢昀澈:你是想亲过他?】


    【谢昀澈:还是哪天被他晃到眼了】


    白榆脑子里冒出来薛楠的样子——歪鼻子歪眼, 留着口水,阿巴巴巴巴巴的吵个不停。


    白榆眉头一跳, 正准备写小作文反驳,就看见谢昀澈的消息。


    【谢昀澈:就算你说你没觉薛楠好看。追你的人,能把我酒吧塞满了,这里面不是没有好看的吧】


    【谢昀澈:你的心脏病,怎么就不犯了】


    谢昀澈微微挑眉,有一种叫不醒装睡的人的无力感。


    【谢昀澈:亲都亲了,抱也抱了, 孩子都有了。怎么,你是不喜欢宋时蔚,你是想上天】


    聊天框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白榆撕开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他叼在嘴里, 用牙一边咬着糖,一边在用力地盯着谢昀澈最后一句话。


    解释不了。


    白榆把糖咬碎了。


    草莓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白榆把糖咔嚓咔嚓的咬碎,把糖渣咽了下去,注意到桌子斜对面女生投过来的好奇视线,把手机关了, 离开了图书馆。


    白榆在外面晃着晃着,晃到了a大的食堂附近。


    来都来了,白榆打算吃了午饭,在想怎么和宋时蔚解释。


    白榆以前也来过这吃饭,不过那时候刷的是薛楠的卡,这次换成宋时蔚的了。


    滴的一声。


    食堂阿姨见白榆长的好看,心情美好的多给了白榆一个丸子。


    白榆脑子里装着宋时蔚的事,完全没注意到,端着比他脸还大的一碗面走了。


    隔壁窗口,心焦力疲的实验室命苦三人组,也出来吃午饭了。


    赵雨轩眼尖,是第一个发现白榆的。


    她转身就跑。


    后面无知无畏的丁治伸手拉住了她,奇怪地问,“你去哪,下一个就是你了。”


    同一时间,眼没那么尖的薛楠,也发现了那头显眼的白毛,大声叫道:“白榆。”


    赵雨轩:完了。


    白榆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没看薛楠,一眼就发现赵雨轩。


    是那天撞到安安去找宋时蔚的那个女生。


    赵雨轩干笑着,“hi”


    白榆:“……hi”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但尴尬的是他们,不是别人。


    实验室命苦三人组很快打完饭,食堂的餐桌刚好能坐四个人,在不尴尬的人的热情邀请下,大家坐在了一起。


    白榆坐在薛楠对面,一个一抬头就能近距离看到薛楠脸的位置。


    白榆盯着薛楠的脸看。


    皮肤死白。


    眼睛死大。


    头发太多。


    这种人,在别人眼里算好看的吧?


    白榆注意到,薛楠不说话的时候,有不少不了解薛楠的女生的往这边看。


    我喜欢宋时蔚?白榆脑子里第n次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个念头。


    “你眼神这么怪怪的?”薛楠眯起眼睛说道,“总觉得你好像在嫌弃我。”


    “没。”白榆脑子里还在想宋时蔚的事,敷衍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我要怎么解释,才能解释通,我不喜欢宋时蔚的事。


    不喜 欢。


    白榆压根没意识到,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绞尽脑汁的去跟别人解释这种事。


    饭桌上的另外两人,赵雨轩恨不得学会遁地术,赶紧钻到桌子底下跑走,在愁论文的老博士丁治,一副死人微活的状态。


    餐桌上只有薛楠一个人,在那阿巴巴巴巴巴巴个不停。


    薛楠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宋时蔚身上去了,“对了,我们老板。你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去见他了。他太他妈变……嗷!师姐,你踩我干什么。”


    听到宋时蔚的名字,白榆回过神,把耳朵竖了起来。


    坐在薛楠斜对角,表面优雅吃饭的赵雨轩,不远万里地迈出腿,用力踩了薛楠一脚。


    赵雨轩:“不好意思。不小心的。”


    赵雨轩小心瞄着白榆,觉得自己可真是太有情有毅了。


    怎么会有她这么好的师姐。


    所以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啊T_T


    老天奶啊,好想给别人说啊。


    赵雨轩甩甩脑袋,努力删除她脑中的‘高冷教授霸道爱’的剧情,一个不留神,没看住的薛楠又开始阿巴巴巴巴。


    “我老板他表面上看起来好沟通,实际上缺乏同理心,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懂。他简直是个变态,他……”


    白榆觉得薛楠说的对,宋时蔚就是没同理心,但是……


    “嗷!!!白榆你干什么。”薛楠觉得他的脚都快被踩肿了。


    白榆咽下面条,臭着脸说道:“脚滑。”


    但是,别人说宋时蔚坏话,他又会不爽。


    白榆头次发现自己还有点双标。


    白榆破天荒的严肃对着薛楠问了个问题,“我问你个事,我有个朋友,他……”


    “你还有什么朋友呢。”


    白榆话还没开头就被薛楠打断了,薛楠奇怪但真诚地眨了眨眼。


    白榆酝酿到一半的情绪被打断,挑了下眉说道:“有。”


    “哦,好的。”薛楠秒怂,缩了缩脖子。


    白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那个朋友认识一个人。那个人很好,对我朋友来说那个人就像他亲叔叔一样。”


    低头装作吃饭的赵雨轩:这是什么,叔侄play?这就是和年龄小的谈恋爱的情趣吗?说起来小学弟,会叫教授叔叔吗,还是……爸爸。


    赵雨轩偷瞄了一眼白榆。


    “可是我那个朋友,他最近和我说……”白榆顿了顿,犹豫着开口,“他靠近那个人老是心跳过快,这是因为什么?”


    赵雨轩不敢说话,在心底偷偷蛐蛐。


    这是秀恩爱吗?


    我要及时上前附和吗?


    丁治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事情很严重啊。心脏不舒服可能是大事,要赶紧去医院看。万一耽误治疗就不好了。”


    赵雨轩从碗里面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丁治。


    “我觉得不对。”薛楠也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真的是心脏有问题,不应该只会在靠近一个人的时候心脏才不舒服。”


    赵雨轩刚为她身边还是有正常人,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见了,薛楠发表的睿智言论。


    “会不会是他给喂药了!”薛楠想起自己发小从小奇怪的体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赶紧去医院查下血,不会有成瘾性吧。”


    “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丁治也是一个精神,“**。安非他命。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赵雨轩看着她对面的左卧龙,右凤雏越说越起劲,用力把嘴角往上扯了扯。


    她时常因为太过正常,在这个组里面显得格格不入的。


    赵雨轩正准备继续低头吃饭,就发现他导师的小男朋友正看着她。


    赵雨轩咽了咽口水,僵硬的转过头。


    导师的女朋友叫师母,导师的男朋友叫什么……小男师母吗?


    赵雨轩发现她现在心跳也加速了。


    “你觉得呢。”白榆开口问道。


    “嗯?”赵雨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明白后脱口而出,“你朋友喜欢他。”


    肯定啊,不然呢,还能是因为什么。


    “哦。谢谢。”白榆转过头,脸上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死样子,长密的睫毛却快颤出虚影来。


    我喜欢宋时蔚吗?


    喜欢吗?!?


    喜欢宋时蔚。


    “白榆!白榆!你在听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你身边出现的,有几个好人。在听吗!在听吗!”


    “啊。”白榆回过神,看见张牙舞爪的薛楠。


    如果薛楠没有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前,白榆还很坚定他不喜欢宋时蔚。


    那现在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薛楠那个脑子,根本想不到正常的事。


    白榆惊恐的吃掉最后一个丸子,原来我有可能喜欢宋时蔚的吗。


    那我之前,一直是在暗恋宋时蔚吗?


    白榆脑子里冒出来,宋时蔚哄他,他强吻宋时蔚,宋时蔚给他做早饭的画面。


    暗恋是这个样子的吗?


    第73章


    发现自己有可能喜欢宋时蔚后, 白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匆忙的结束午饭,从食堂跑走了。


    白榆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可能喜欢宋时蔚的事,在图书馆干坐了一个下午。回过神, 多了一章画满了鬼画符的草稿纸。


    “嗡—”手机轻震了一下。


    白榆一激灵,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宋时蔚的消息。


    【宋时蔚:还是在东大门那等你】


    【树:嗯,我马上就到】


    白榆把包里的帽子口罩翻出来,把自己捂严实后, 往东门的方向去。


    今天是他和宋时蔚约好了,一起去接安安的日子。


    晚上还要一起出去吃饭。


    白榆跟以前一样偷摸地上了宋时蔚的车, 但心脏却莫名跳的很快。


    白榆一想到他可能暗恋宋时蔚,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就更不能容忍了。


    我简直是流氓。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发觉白榆今天有些奇怪,宋时蔚问道。


    “没有。”白榆心虚地避开宋时蔚的目光。


    宋时蔚挑了下眉,不知道小朋友又怎么了,把刚去买的东西塞给白榆。


    “这是什么。”白榆接过一个造型可爱的盒子。


    “点心。”宋时蔚发动车子,“新开的店。我看很多人都在买, 想着你可能也会喜欢吃,尝尝看。”


    “哦。”白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排造型精致,还有温度的中式小点心。


    宋时蔚不喜欢吃甜食。


    这是他专门给我买的。


    这个认知, 结合他可能暗恋宋时蔚的事,让白榆心脏又猛跳了一下。


    白榆把点心塞到嘴里,脸颊鼓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谨慎的在盯着宋时蔚看。


    宋时蔚的身材很好,腰身精瘦,黑色的衬衫下胸肌紧实。


    白榆记得……这些地方他都隔着衣服摸过。


    白榆觉得他心脏跳的又不正常了。


    车停靠在幼儿园的停车场, 宋时蔚下车前,看了眼白榆,问道:“脸上怎么这么红。”


    “热的了。”白榆把衣领往上拽了拽,遮住了半张脸,动作迅速的下了车,“我先下去了。”


    快十月份的天了,气温已经开始转凉,何况车内开着空调,这么都不可能热到。


    宋时蔚下车,走到白榆面前,宽大的手掌向上撸了一把白榆的碎发,覆在白榆额头上。


    白榆下意识想把这只手拍开,发觉是谁的手后,又强忍住了,闭上了眼睛。


    “不烫。”宋时蔚的声音很近。


    “我没生病。”白榆不知道他现在的脸有多红,瓮声瓮气的说道,“就是热到了。”


    白榆说完,转身就朝着幼儿园跑。


    宋时蔚皱眉,发觉白榆有意在瞒着自己什么事,心底有些隐秘的不爽。


    他看着这小孩走的飞快的背影,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心情更不好了。


    幼儿园接孩子的地方,老师带着一串小崽崽们走了过来。


    “安安!”


    “爸爸!”


    白予安开心地挥了挥手,迈着小短腿朝白榆的方向跑了过来。


    白榆一把把安安举高,抱在身上。


    宋时蔚在旁边签字,顺便和老师寒暄了几句。


    宋时蔚:“辛苦您了。”


    陈老师:“没有的事。签完名字就可以带走了。安安,明天见。”


    趴在白榆身上的白予安和老师告别,“老师,再见。”


    “爸爸!”白予安扬起小脑袋,大大的琥珀色眼睛看着白榆说道,“我们今天要和爹地一起出去吗?”


    “嗯。”白榆大幅度地点了下脑袋。


    白予安:开心??v??*


    * * *


    吃晚饭的餐厅是宋时蔚找的,一家不怎么辣的川菜。


    安安还是有什么就吃什么,感觉有点辣,他就多喝了一些水,非常乖巧的像只小仓鼠一样的吃个不停。


    白榆也吃了很多。


    餐桌上,没有白榆不吃的东西。


    就连白榆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他有点挑食。


    他不吃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如果不是那天安安像报菜名一样,在车上报了一长串。白榆自己都不知道,他不吃的东西都快能去开个饭店了。


    “我以为你喜欢那种……”白榆停了一下,思考要怎么形容,“没什么味道,但特别注重健康营养的食物。会带着我和安安也吃这种东西。”


    宋时蔚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榆夹了一筷子回锅肉,放到盘子上,“你看起来就是天天吃这种东西的人。”


    宋时蔚的确没什么口腹之欲,也没特别大的偏好,如果不是有了白榆,大早上包馄饨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宋时蔚笑了一声,端起桌子上清茶,喝了口茶,说道:“理论上来讲。人的味觉本身就会随年龄增长发生改变,偏好不同口味的食物。如果以成人的标准,去要求孩子的饮食,这是一种双标行为。”


    白榆吃着东西,下意识的说,“哦。所以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吃清淡的了吗?”


    年纪大?


    宋时蔚挑了下眉。


    这么多年来,还真只有眼前这个小兔崽子把他年纪大挂在嘴边。


    “白榆。”宋时蔚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我三十二岁。”


    “嗯。不老不老。”白榆瞥见宋时蔚的脸色,又改口道,“不大不大。”


    白榆第一次见宋时蔚这幅表情,没忍住嘴欠了一句,“不过人到三十也是要开始养生了,是吧是吧。”


    宋时蔚一眼就看出来白榆是故意的了。


    小兔崽子,宋时蔚没和白榆计较,在心底暗骂一声


    * * *


    吃完饭,宋时蔚开车把白榆和安安送到了白榆在b大旁边的房子。


    宋时蔚:“我把车先停这。安安的玩偶在后面,我拿上去吧。”


    白榆低着头在想事情,下意识地同意道:“好。”


    安安的玩偶之前拿到宋时蔚的屋子去了。但是安安回来,又想把玩偶也拿回来。白榆之前提过给安安在买一只一模一样的放家里,被小崽崽拒绝了,小崽崽格外坚定的就是要狗狗和他在一起。


    说是宋时蔚拿,但一下车,白予安就自己抱着毛茸茸的大玩具狗,撒欢似地跑在爸爸和爹地前面。


    “爸爸,快点。”白予安转过身,朝着白榆挥了挥手。“快点。”


    “嗯,好。”白榆嘴上答应,步子却没有半点加快,在后面慢走着,看着白予安一头往前跑。


    晚霞挂在天边,落日的余晖下,小区里不少大爷大妈出来散步。


    “小榆,这是你朋友吗。长的一表人才的啊。”


    “嗯。”


    “小榆,吃了吗。”


    “吃过了。”


    白榆话不多,但无论谁和他说话,都会回复。他双手插在兜里,眉眼间神情淡淡的,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但宋时蔚发现,白榆在小区里人缘却意外的好。


    两人一路散步到楼下,安安站在楼下等他们两个。


    白予安:“爸爸!爹地!”


    白榆性情很好的摸了摸他家崽的呆毛,牵着安安的手,一起上楼。


    小区是一梯两户的,楼道里屋子的入户门前,每户还有一道公共门。


    白榆推开公共门,回过头笑着对白予安说道,“好了,到了。”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白榆感到胸口处一阵钝痛。


    有东西砸到了他身上。


    白榆转过头。


    黑色的长发从白榆眼前滑过。


    刚砸到白榆身上的‘东西’,在白榆身上撞了一下,又继续往地上掉。


    落地时,发出沉闷地声响。


    白榆四肢冰冷,缓慢地低下头。


    黑色的长发,乱七八糟的落在‘她’的脸上。


    黑发间,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白榆。


    白榆的瞳孔扩张,冷汗冒了一身。


    他的视线模糊,意识像是抽离了一样,耳边不断响起了声音。


    如果不是你,你妈就不会死!


    我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你为什么做不到!


    白榆面色发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试图说话却只发出来无意义的气音,无意识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白榆!”


    白榆忽然撞到了东西,步子被迫停了下来。


    后背温热的触感,让白榆稍微回神,他的手腕感到一紧,被拉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宋时蔚把白榆的头按在自己颈部,手臂环在白榆的腰间,收的很紧,他的手掌捂住白榆的脑袋,轻轻的拍了两下,充满安抚意味地在白榆的耳边轻念,“白榆。”


    白榆止不住地在发抖。


    宋时蔚握住白榆僵直的手臂,将白榆的掌心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轻握着白榆的后颈,有些强硬地说道:“吸气。”


    感受着白榆胸骨的起伏,宋时蔚向鼓励小孩子似的,顺着白榆的后颈,抚摸到白榆的脑袋,轻拍了几下,在心里数着秒数说道:“呼出来。”


    白榆遵从着宋时蔚的指令反复呼吸着。


    炙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顺着相贴的皮肤传了过来。白榆在熟悉的气息下,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贴在宋时蔚身上,知道应该和宋时蔚拉开距离了,但却没有动。


    “我……”白榆用力咬着后牙,想从宋时蔚身上起来,脑袋却再次被人按住。


    宋时蔚说道:“别看。”


    这是很明显的应激反应。


    宋时蔚清楚,让白榆这个反应的不是眼前这具哪怕做的再逼真,也能看出来的‘尸体’。


    再次接触应激源,不见得还会产生应激。


    但宋时蔚还是不想让白榆在看到了。


    宋时蔚想抱一下白榆,最后还是忍住了,喉间发涩。


    “闭上眼睛。跟着我走。”宋时蔚握住白榆的手,声音尽可能温缓地说道,把白榆重新带到了电梯里。


    安安跟在后面,担忧的跑了进来。


    白榆在电梯里重新睁开了眼睛,看见宋时蔚就在他旁边握住他。


    “爸爸!”安安跑到白榆面前,脸颊发红,滚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榆。


    “我,我刚才……”白榆深吸了两口气,想解释,努力的为自己的反常找理由,“我刚才……”


    我刚才和你们做游戏呢。


    其实我脑子有点问题。


    哈哈(冷漠)


    白榆吸了吸鼻子,觉得他要是真这么说,脑子估计也真有问题了。


    “我刚才……”白榆第三次尝试找理由。


    “爸爸。”白予安一把用力的抱住白榆的大腿,超大声说道,“安安给爸爸抱,爸爸要开心。”


    宋时蔚顺手摸了摸白榆脑袋上的白毛,跟着说道:“要开心。”


    “哦。”白榆顿了顿把安安抱起来。


    安安肉乎乎的小脸,用力在白榆脖子上贴了贴。


    宋时蔚把白榆带到了车里,从冰箱里拿了盒糖出来给白榆,“放在舌头底下含一会。”


    嘱咐完,宋时蔚拨打了报警电话,“您好,我要报警。这里是……”


    白榆把糖放在舌根,扭头盯着宋时蔚在看。


    第74章


    宋时蔚说清楚原委后, 挂了电话,“警察很快就到了。有物业的电话吗?”


    “嗯。”白榆含着糖,说话有些不清楚, “有。我自己去打过去就行。”


    “好。”


    宋时蔚处理事的方式和冷静的态度,让白榆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打电话给物业说了这件事,那边立刻道歉,说马上派人过来处理。


    物业来的很快,没多久警察也到了, 查监控发现今天下午有两个人扛着衣柜,装作搬运工的样子, 跟在其他业主后面混了进来。然后一路爬楼梯到了六楼,从衣柜里把那具‘尸体’拿了出来,放在门口。


    这两人就是附近的,被找到之后,一口咬死了,他们不认识白榆,就是恶作剧, 想随便找个人吓吓,最后被带回警局,拘留教育个几天。


    警察例行向白榆询问,“那个……模型, 你认识不?”


    宋时蔚走到白榆身旁。


    白榆看见宋时蔚,心情平静了很多,“那应该是照着我妈走的样子弄的。”


    警察沉默了一会,说道:“抱歉。”


    白榆:“没事。”


    见对方情绪还算稳定,警察继续问道:“你和什么人有矛盾吗?这件事,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白榆摇头, 果断地说道:“没有。”


    “行。”警察收起询问的小本,说道:“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的。如果后续有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白榆:“谢谢。”


    宋时蔚:“谢谢,麻烦几位了。”


    警察处理完这些事,带着放模型的那两人,连带着模型,一起坐警车走了。


    忙完这些事,天已经黑下来了,白榆抬头望了眼天空,对宋时蔚说道:“谢谢。那个……挺晚了,你要不先回去吧。”


    发觉白榆在故意赶自己,宋时蔚皱了下眉,说道:“我和你先一起到屋子,放完东西再走。”


    如果放在平时,宋时蔚还不会这么在意。


    但是今天这个情况。


    “不用了。”白榆拒绝,快步走到车前,打开门,把安安的玩具狗拿了出来,“我先走了。安安。”


    安安一直在车里,小崽崽两只小手支在车玻璃上,琥珀色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爸爸和爹地看,听见爸爸叫自己,打开门,自己蹦了出来。


    小崽崽觉得气氛不太对,左看看,右看看,小脑袋转啊转的。


    “我先走了。”白榆动作飞快的扛起玩具狗,拉着安安的手跑走了。


    “爸爸。”白予安被白榆拉着往前走,回头又看看站在原地没动的爹地,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白榆低头问道。


    在好奇的小崽崽,摇了摇头,不说话。


    尽管那具‘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但白榆看见那扇门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


    烦。


    白榆皱着眉,有些后悔,没能找到机会给那两放东西的煞笔一拳。


    他正准备去推门,他家崽就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跑过去推门。


    ……然后推不动。


    安安站直身子,盯着门看,眨了眨眼,思考了一小会。


    安安整只崽靠在门上,像只汤圆一样用力贴着,憋住气,更加用力的推。


    小崽崽脸都红了,门还是不动。


    白榆没忍住笑出声了。


    他蹲在门口,捏了一把安安的小脸。


    白予安:0.0


    白榆又捏了一下。


    直到捏的白予安在盯他,白榆才去推门,牵着自己崽的手往屋子里走。


    白榆到屋子里,安静了一会说道:“安安,我们睡吧。”


    安安记得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啊,爸爸?”


    “……早睡早起,身体好。”白榆推着自家崽往浴室走,“我们先去洗澡吧。”


    白予安:“?”


    安安很奇怪,但还是配合的去浴室里洗香香了。洗完澡,安安拿着本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爸爸,要给爸爸讲睡前故事。


    为了让安安早点睡觉,白榆配合的躺在床上,听安安讲睡前故事。


    安安:“最后,马儿回到了最初的主人手上,度过了安逸的晚年。”


    “讲完了?”白榆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地海豹式鼓掌。


    “嗯。”白予安精神奕奕地又拿出一本书,“爸爸,我们在讲一个吧。”


    “明天在讲。我明天也听你讲。”白榆保证完,快速地把白予安塞进被子里,关上了灯,“现在要睡觉了。”


    白榆觉得在听下去,安安不睡,他就快睡着了。


    好困,只要一听安安讲故事他就困。


    白榆在床上躺着,等安安的呼吸变均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白榆重新走到浴室,打开花洒,把水扭到凉水的那端,站在花洒下,沉默地思考着。


    他知道那东西是谁放的。


    很好猜。


    知道他妈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的人就不多,在知道他有病的人就更少了。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了起来。


    白榆把水关了,随便擦了把头发,套上衣服,把毛巾顶在头上,去拿手机。


    【谢昀澈:陆尚人在国外。陆正真人我是找到了,他和他几个小跟班今天晚上准备在外面,地址一会我发你】


    【树:嗯,我知道了,谢了】


    【谢昀澈:别太过了】


    【树:嗯】


    我尽量。


    白榆放下手机,把毛巾摘掉,随手放在旁边,用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哦,对。


    还有发蜡。


    白榆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瓶在保质期的底线上横跳的发蜡。


    白榆把头发弄好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股巨大的羞耻感袭上心头,他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把自己前段时间从箱底翻出来的耳钉给带上。


    白榆把耳边的碎发撩开,露出了他的五个耳洞。


    打的时候疼死了,我那时候脑子是不是有病,白榆边带耳钉边在心里吐槽。


    白榆一不做二不休的翻出自己的戒指,链子一并带上了。


    嗯,就这样吧。


    白榆木着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手机又响了起来。


    【哥,我们都到齐了。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都能出发】


    【树:好】


    一会要开机车,白榆把自己黑色搭上,高贵冷艳的往外面走。


    “爸爸,你要去哪里。”白予安把卧室的门推开一道小缝,滚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榆。


    白榆差点表演一个左脚绊右脚,平地摔跤。


    白榆在原地僵了几秒后,干巴巴地问道:“安安,你怎么还没睡。”


    白予安揉了揉眼睛,好奇地围着白榆看,“爸爸,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啊。”


    “我……”白榆觉得他头上都快冒烟了,脑子一宕机,口袋里掏出一幅墨镜戴在脸上,“我要去演古惑仔。”


    “古惑仔?”白予安满头问号。


    “嗯。”白榆觉的他带的可能不是墨镜,是那种盲人眼镜,否则他现在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群演。”


    “群演?”白予安歪着小脑袋,“是什么呀?好玩吗?”


    “不好玩。赶紧睡觉。”白榆把自家崽往卧室里推。


    等一下。


    我一会要出去,这么晚留白予安一个人醒着在家不太好吧。


    白榆的动作一顿。


    房内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白榆先去开门了,安安正好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白榆边开门边问道:“哪位?”


    “是我。”这么晚了,黎默有些不好意思,她看见白榆后,她眼睛睁大了一些。


    白榆也有点尴尬,但脸上还是没表情,“有什么事吗。”


    黎默意识到自己刚才多少有点不礼貌了,解释道:“是要出去玩吗?很少见你穿成这样。安安在吗?”


    “姐姐。”白予安从白榆后面冒出头,举起小爪爪抢答,“我爸爸要去演古惑仔。”


    黎默:“啊?”


    白榆捂住了白予安的嘴。


    黎默看着白榆的脸,肯定地说道,“绝对会红的。”


    就算演的像木头,冲着这张脸也绝对会有人买票的。


    白榆:“……谢谢。”


    但并不需要。


    没了一开始的惊讶后,黎默觉得白榆这么穿很帅。


    她搬过来这么久,一直不太敢和白榆说话的一大理由就是白榆看起来很‘凶’。他的眼睛有点像那种杏眼,眼尾耸拉着的,不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冷漠的厌世感。


    现在这幅打扮,直接把他平时那份‘凶’拉到了顶点。


    到时候肯定能圈一堆颜粉。


    黎默走完神,忽然想起正事,“我堂弟今天在。我想找安安和他一起玩。”


    白予安:“!”


    白榆灵光一现,“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可以……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安安吗?”


    白予安:“!!”


    “当然可以的。”想撸别人家崽的黎默兴奋地说道,“刚好可以和黎渝一起。我很有看小孩子的经验的。放心出去吧。”


    白予安:“!!!”


    安安眨了眨眼,发现他还没来的及反抗,就已经被爸爸卖掉了。


    “走啦,安安。一会和小哥哥一起睡好不好?他也在姐姐这里,你们还能一起玩。”黎默牵着白予安的小软手,往自己家走。


    安安快速扭过头,发现爸爸已经跟着电梯下去了,开始想爸爸了。


    安安不想和他睡╰_╯!


    * * *


    陆正真这边玩的正嗨。


    DJ的声音大的吵到耳鸣。这个时间点,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喝多了,肆无忌惮的吼叫着,疯癫的不像是人类。


    陆正真正搂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他开了一瓶酒,任由酒水喷到对方身上,大声的吹了个口哨。


    周围的人也跟着下流的起哄。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就是那种……发动机的声音。”一个喝多了的女人扶着头问道。


    “什么发动机的声音,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个地方哪来的人来。”她旁边那个男的比她喝的还多,指着她大声的嘲笑,笑完了之后,对着酒瓶喝了起来。


    “不是。”女性捂着脑袋,认真的去听,“是真的是有声音。”


    “什么……”男的话说道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他好像也听到了声音。


    夜空中,一片厚重的马达轰鸣声由远而近逼来。


    不知道是谁把音乐关了,原本乱成一团的地方,骤然安静了下来。


    还没等他们还没回神,就看见一排改装后的机车排成一排飚驰而来,粗略数去至少有二三十辆。


    这些车开过来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擦着这群醉鬼驶过,在惊叫声中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们后面。


    紧接着其他的车,也仿佛约好了一样,嚣张而有序的把他们围了起来。


    晃眼的车灯齐齐的朝着他们打了过来。


    这里人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一起清醒的还有大脑,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少见的徘徊在他们脑中。


    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们看着在这群人中心的一个白头发的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陆哥面前,拽着他们陆哥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白榆戴着副黑色的手套,手指扯着陆真正的头发,垂下眼帘,高居临下的瞥着对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来,我们谈谈你在门口放东西的事。”


    第75章


    几十辆改装后的机车把这里围住, 这种超脱日常生活的场景,把这群醉鬼吓的不轻,一个两个的像个鹌鹑一样往后缩。


    白榆从车上下来后,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下车,个别几个手里还拿着铁棍,吹了声口哨,个个都是能打的样子。


    “呦,这不是陆正真吗, 好久不见啊,你这么有勇气吗。”


    “哥, 刚好旁边就是江。要不一会给他绑在绳子上,在江里透个几次。”


    “诶,这主意不错。最好扒光了去透。”


    “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这群人肆无忌惮的讨论了起来。


    跟陆正真出来玩的这群醉鬼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几个喝多了的脑子,不清楚的抱在一起痛哭。


    妈妈,我要回家!


    呜呜呜!


    白榆被吵的头疼,耳朵也很疼。


    他身后的这群二货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 讨论的更激烈了。


    白榆把陆正真的头发往后一拉,对方重重的摔倒地上,白榆往四周看了一圈,说道:“滚蛋。”


    好嘞。


    塑料友谊下, 这群醉鬼不带一丝留恋的跑了。


    陆正真的酒彻底醒过来了。


    他整个头皮疼的发麻,刚被摔的脑子里嗡嗡的叫响。


    陆正真看着白榆的脸色,四肢开始颤动,肾上腺素开始飙升,“你,你……”


    白榆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


    就算要来找他算账, 也不至于这样吧。


    他不过就是想刺激一下白榆……又没真出什么事。


    自从陆莫宁死了后,陆正真没少在白榆面前犯贱。仗着白榆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陆莫宁,这么多年来,白榆还真从没把陆正真怎么样过。


    但今天……


    陆正真心下一沉,觉得他可能半条命,要搭在这了。


    他表弟是真生气了。


    陆正真很久没见过他表弟这幅样子了,都差点忘了为什么圈子里的人都不敢惹白榆。


    他是真疯。


    白榆靠在机车上,懒洋洋的说道:“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吧?”白榆一脚踩在陆正真脸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 * *


    “咕噜咕噜……咳,咳。”陆正真从水里起来,肺部重新进入空气,拼命呼吸着,连在心底问候白榆十八代祖宗的力气都没了。


    白榆蹲在江边,掐住陆正真的脖子,感觉差不多了,把人拽了上来,扔在岸边。


    白榆把刚从陆正真口袋里搜刮出来的手机打开,问道:“手机密码多少?”


    几次濒死恐惧笼罩在陆正真心头,陆正真没什么骨气的暴出一串数字。


    白榆打开了陆正真的手机,随便在对方的聊天软件里看了一圈,发现了陆正真交的一堆‘女友’。


    白榆恶心地把聊天软件关了,用陆正真的手机拨通了陆尚电话。


    电话短暂的响了几秒后,被人接起来,“喂,这个点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白榆没出声,安静了一会才说道:“是我,白榆。”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又换上了一副亲切和蔼的声音,“小榆啊,这么晚给舅舅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白榆没心情和他兜弯子,直白了当地说道:“你把那个模型弄成我妈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陆尚:“你说什么?什么模型?出什么事了吗?”


    白榆心底有股火起来了,“查下去。能查出结果是早晚的事。”


    白榆站起来,用眼神示意别人看着陆正真,自己朝着没有人的地方走了过去,他找了个安静的地,说道:“你把模型弄成我妈走的样子,放我家门口。”


    白榆没管电话那头的沉默,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们要是只是不想我和叶林接触,方便你控制的话,没那个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白榆!”陆尚没想到白榆会直接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控制住情绪,吼了出来。


    吵的厉害,白榆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你想让我死。”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能没直接这么想吧。但心底有这种意图的。想让我死。或者抑郁。情绪失控。随便什么吧。”白榆把手插在兜里,晚上江边的风很大,他耳边都是风的声音。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亲舅舅,怎么可能会这么想。”陆尚出了一手的冷汗,屏住呼吸,小心地思考着白榆的心思。


    “以前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现在……”白榆低下头,看着路上的石子,思考了一会,“我收养孩子的事了。嗯,你不是我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了。还是我和叶林吃饭的事,你知道了。又或者是,其他股东又向你施压了,你把控不住公司了。”


    “可能都有吧。”白榆无所谓地说道,抬脚踢起了一颗石子。


    陆尚知道白榆聪明,他这个侄子从小就这样不怎么说话,但心底什么都清楚。他强行镇定下来,试图打亲情牌,他现在必须把白榆稳定下来,“不是你想的这样,舅舅是……”


    但白榆没心情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出声打断,“我打算把我妈留给我的股份都卖了。”


    “什么!”这句话像是一颗惊雷一样,陆尚的声音一顿,刚平复的情绪完全没用了,暴怒地说道,“卖给谁?这可是陆家的公司。你要把股份卖给外人?”


    白榆换了只手拿手机,“卖给谁你不清楚吗。对方都找我那么久了,价格都谈好了。”


    这种像是甩掉一滩垃圾一样,把公司甩掉的态度,彻底让陆尚忍不了了,“如果不是你妈,不是你。我能到这一步。公司能到这一步。我爸死的时候,就不应该给你妈股份,她给陆家做什么了。现在我在董事会的席位本来就没多少了,你……”


    白榆把电话挂了。


    * * *


    苏城,酒吧。


    谢昀澈打开包间的门,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里发现白榆正拿着笔,奋力的写着什么,吧台上摊满了一堆糖纸皮。


    起码有个二、三十张的样子。


    谢昀澈左眼皮忍不住一跳,“你在干什么?”


    “抄作业。”白榆举起加了冰块的气泡水,喝了一大口,嘴里还嚼着糖,说道,“关于××的观后感想。马原课作业,明天要交。”


    谢昀澈额角在跳,“陆正真怎么样了?”


    “不知道。现在应该在医院吧。”白榆头都没抬一下的说道,“我打算把我妈她们家公司的股份全卖了。”


    谢昀澈卡壳了一下,“你想好了吗?”


    白榆点头,“嗯。”


    谢昀澈点了根烟,夹在指尖说道:“……这样也好。彻底把一些破事了断了。”


    “嗯。”白榆还在对着网上的模板在抄他的观后感。


    他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白榆打开手机,是宋时蔚的消息。


    【宋时蔚:睡着了吗?】


    白榆用一种能把手机盯出洞的眼神,看着聊天界面,过了几秒后,还是回了。


    【树:还没睡】


    下一秒,宋时蔚的电话打了过来。


    白榆心里毛毛的,顶着谢昀澈快要实体化的视线,找了个没什么噪音的地方接电话。


    “在外面?”宋时蔚的声音有些沉。


    “没有。”白榆迅速说,“在家。准备睡觉了。”


    为了增加可信性,白榆故意补充了细节,“安安刚睡着,我喝点水也要睡了。”


    如果刚才还是在问,现在宋时蔚可以确定了。


    这小孩不在家。


    宋时蔚无奈的叹了声气,把声音放的更低了,又问了一遍,“在哪呢?”


    白榆:“……我在外面。”


    “在外面哪里?”宋时蔚继续追问。


    “酒吧。”见瞒不过去了,白榆自暴自弃地说道,还不忘解释一句,“朋友开的酒吧”


    “嗯。”宋时蔚记起刚查到的东西,问道,“喝酒了吗?”


    白榆:“没喝。我不喝酒。”


    “好。”宋时蔚坐在桌前,看查到的东西,“一会要下雨。我可以去接你吗?”


    白榆揉了揉耳朵,“……嗯,你来吧。”


    白榆发了个定位给宋时蔚,宋时蔚来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白榆出来的时候,天上已经在飘小雨了,看天色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没拿伞,反正也就几步路,他打算淋着雨过去。


    宋时蔚把车临时停在了酒吧后面的一个小门,打了把伞,笼在白榆头上,“不在玩一会来吗?”


    白榆:“不了。没什么可玩的。”


    宋时蔚:“不和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


    朋友?


    白榆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一回头,发现那个连同时两个人进出,都挤不下的小门,门框上趴了起码七八只脑袋。


    一群人探头探脑的。


    被发现后,一群脑袋急着往回缩,一个没缩好,撞到一块了。


    “诶!”


    “谁踩我脚了。”


    “谁扒我裤子了!!!”


    白榆:“……”


    短暂的骚乱后,见躲不下去了,只能走了出来,因为门太小,他们还只能挨个往外走,围成了一团,好奇的看着宋时蔚。


    场面安静了,几秒后,不知道谁开的头,一群人跟着喊道。


    “嫂子好!”


    “嫂子好!”


    “嫂子好看!”


    白榆:“…………”


    宋时蔚挑了下眉,笑了下,“好啊。”


    “瞎叫什么呢。”白榆耳朵已经彻底红了,他拉着宋时蔚就往车里走。


    车门被咚的一声关上,白榆在副驾驶上缩成一团,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尴尬的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车都开出去两公里了,白榆才发现他又坐到副驾驶上了。


    “你怎么来了?”白榆没话找话的说道。


    “下雨了,来接你回去。”宋时蔚耐心地回答,顺口问道,“安安在家里吗?”


    白榆:“没。我把安安放领居家了。”


    宋时蔚语气平静地问道:“怎么不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白榆像只炸毛的刺猬一样,一点就炸,“我不能把安安先放领居那吗?”


    话音刚落下,白榆就后悔了。


    他语气太不好了。


    白榆又想起来上次在亲子鉴定机构,他对宋时蔚说的话。


    不是第一次了,他一情绪不好就,就对宋时蔚态度不好。


    明明这事情和宋时蔚没任何关系的。


    明明在别人面前不这样的。


    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白榆用力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道歉。


    “当然可以,你做的没错。”宋时蔚从后视镜,看了白榆一眼,语气放轻,“我只是觉得,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宋时蔚发觉白榆的情绪,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照顾你和安安,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做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白榆僵住,“对不起。”


    宋时蔚的音调不高不低,“嗯?”


    白榆把手往后缩,不自在的动了一下,“我刚是不是态度很不好。”


    我是不是老是对你乱发脾气。


    “没有。”红灯到了,宋时蔚把车暂时停了下来,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伸手摸了摸白榆的软毛,认真地说道,“你很好。”


    白榆:“哦。”


    白榆咬了下舌头,发现他心跳又不正常了。


    他喜欢宋时蔚。


    第76章


    “我有几件衣服, 是不是在你的屋子那?”白榆问道。


    宋时蔚皱眉,不明白白榆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问题,“是有几件, 怎么了?”


    “哦。你这两天有空吗?”白榆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眨了下眼睛,“我去拿回来吧。”


    宋时蔚一顿,“怎么忽然要拿?”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的东西一直放你呢, 不太好。”白榆把头抬了起来,在看车顶。


    “没什么不好的。”宋时蔚适当的把车速放慢了, “你下次来住着,换洗也方便。”


    “我别老是去你那住了,都不方便。幼儿园那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实在不行,我下次和幼儿园说清楚吧。对不起,我之前撒谎的时候,没和你商量,你还要配合着我跟学校演戏。”


    宋时蔚发觉了不对, 他不是回避问题的人,想和白榆聊清楚,但是……


    宋时蔚想起白榆情绪的问题,抓住方向盘的手一紧, “我们下次再说吧。”


    “快到了。”白榆也觉得气氛不太对,盯着车窗外看,“停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白榆打开车门,往外面冲。


    他的胳膊被拉住了。


    白榆回头看。


    宋时蔚的眼睑狭长,黑色的眼眸透过单边眼镜看着他, 泛着青筋的大手抓住他的关节,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把伞拿上。”宋时蔚嗓音低沉。


    “……哦。”白榆接过宋时蔚拿来的伞。


    白榆把宋时蔚的伞撑开,往小区走。


    隔着巨大的雨雾,宋时蔚在后面,看着白榆的背影,一直到他彻底离开。


    宋时蔚的伞是一把很大的双人伞,白榆一个人撑着,能将他整个人完全遮住。


    白榆到楼上,犹豫了几秒,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黎默很快就过来开了门。


    白榆礼貌地问道:“打扰了。你们都睡了吗?”


    “已经睡了。”黎默有些意外,“白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这么晚敲女生门,白榆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去把安安抱回家睡去吧。谢谢,麻烦你了。”


    竖着耳朵听见门口动静的小崽崽把卧室门推开,“爸爸!”


    白予安没穿拖鞋,光着脚踩在地上,噔噔噔的朝白榆跑了过来,“爸爸!”


    “小弟弟!”卧室里又快速探出来一颗黑色的脑袋。


    黎渝自己也没穿拖鞋,但是他手里拿着安安的拖鞋,跟在白予安后面,也急忙跑了过来,“安安,你的拖鞋。不要光脚踩在地上。”


    以为他们两个都睡了的黎默:“……”


    正在生气的安安:●。●#


    白予安躲在白榆后面。


    黎渝拿着安安的拖鞋,在白榆面前停下来了,他站的笔直,对白榆点了一下头,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白榆头一次被人叫叔叔,有点不习惯,把白予安抱了起来,“你好。”


    “安安要回家睡。”白予安贴在白榆身上说着自己的诉求。


    白榆:“谢谢。我先带安安回去了。”


    “嗯,好。”黎默挥手和安安道别,“那安安再见。”


    安安也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黎渝抿了下唇,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朝安安道别。


    安安没有理他。


    小崽崽的情绪很好看出来,不满就快要写到脸上了,小嘴撅着,不说话了。


    哼!


    * * *


    那天在车上的事,后面并没有说清楚,反而发酵的更严重了。


    严重具体表现为,白榆在刻意的和他划分出界限。


    不在主动发消息。


    不在电话交流。


    拒绝任何共处的可能。


    甚至会提前计算好时间和他错开。


    宋时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试着和白榆沟通,这小孩却每一次都跑的没影。


    宋时蔚心情有些烦躁。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更少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门外响起来敲门的声音。


    宋时蔚压下情绪,“请进。”


    “教授,早。”唐绪推门进来


    宋时蔚:“早。”


    唐绪照例给宋时蔚汇报日程后,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宋时蔚桌子上,“关于陆氏的专利的独占许可。到期后已经确定不在授权了吗。对方公司的人过来,愿意再谈分成,诚意很足。要见一面吗?”


    宋时蔚:“不用。”


    唐绪把话带到,“好的,那我们继续推进了。”


    陆氏的部分产业,过度依赖于这份独占专利的授权,过半的毛利率来自于专利壁垒。一旦合同到期,如果后续无法续约,需要重构生产线,支付高额度的成本。如果股东不愿意注资缓解现金流,这部分产业估计是保不住了。


    公司现在的总裁陆尚早些年,为了快速拉投资和股东签了对赌协议,一旦他这条产业链保不住,收益达不到,当初逼他签协议的股东们,很有可能会拿着条款要他赔光家产,从董事会滚蛋。


    唐绪不知道为什么宋时蔚会忽然想起研究所的这份专利授权,并且临时开会,亲子去处理这件事,但她只负责为宋时蔚办事。


    谈完正事,唐绪问起了别的事,“最近,您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宋时蔚一顿,“这么明显吗。”


    唐绪耸肩,“是的。”


    宋时蔚不是个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的人,甚至在以前唐绪觉得宋时蔚就没什么情绪。


    少见宋时蔚这个样子,唐绪关心了两句,“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导致的吗?”


    唐绪思考着,觉得答案还是很明显。


    不可能是工作和研究上的事,那就只能是感情问题了。


    唐绪又想起来某位神秘的,疑似和教授同居的,二十几岁的,‘小孩’。


    宋时蔚自嘲似的笑了下,没回答。


    怎么回答。


    他算什么……小叔叔?


    说,自己的‘侄子’最近在刻意和他划分出界限,疑似‘青春期’到了,不喜欢搭理老年人了?


    宋时蔚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


    这话要是给人说,估计都会认为自己这个‘叔叔’管的太宽了。


    唐绪又聊了两句别的,就离开了办公室,合同的事有一堆事要她忙的。


    宋时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手机正巧这个时候收到了白榆的消息。


    【树:我刚和安安班主任沟通了,和她先约着见一面。我打算把我和你的真实关系,先给她说,再和幼儿园那边解释清楚】


    【树:不会影响到你和安安的。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撒谎连累你了】


    宋时蔚拿着咖啡的手一顿。


    宋时蔚发现他或许,远比想象中的更在意在幼儿园的那层虚假的关系。


    又或者说,他忍受不了白榆这种要彻底和他划分清楚的举动。


    宋时蔚在这之前,从未觉得这世界上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理智、独立、责任才是他面对感情的态度。


    但此时,宋时蔚脑中的某根神经断了。


    【宋时蔚:这件事,我们在谈】


    【树:好】


    白榆觉得他应该尊重宋时蔚的意见。


    尤其是宋时蔚还是‘受害者’。


    【宋时蔚: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树:现在?我在b大东门附近的奶茶店】


    【宋时蔚:发个定位给我。我十五分钟左右到】


    宋时蔚是个喜欢提前做安排的人,白榆没见过对方这么急的样子,犹豫了几秒把定位发了过去。


    从研究所开车到b大附近不算远。


    宋时蔚在车上,平复好情绪,他不想把这份情绪带给白榆。


    不到十五分钟,宋时蔚就到了定位上的咖啡店。


    隔了很远,宋时蔚就看见白榆了。


    不管站在多少人中,白榆都有着能让人一眼锁定的能力。


    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了另一个人。


    是那次在宣荣见过的,瘦瘦高高的那个男的。


    白榆的同龄的同学。


    宋时蔚不是个擅长吃醋的人,如果有情敌,早点出手解决后患才是明智的做法。


    只是他没那个资格而已。


    宋时蔚把车临时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大步朝着白榆在的地方走去。


    宋时蔚的身高长相都有些过于出众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


    唐豫南认出宋时蔚,他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微微低头,发觉宋时蔚在朝这个方向走来,主动喊道,“宋教授。”


    “你好。”宋时蔚颔首。


    “您好。”唐豫南有些拘谨。


    白榆手上拿着杯奶茶,耳朵上的有线耳机没摘,眉眼压着,他发现宋时蔚后,明显的一僵,眼睛微微睁大地看着宋时蔚。


    宋时蔚:“等很久了吗?”


    “没。”白榆把吸管从嘴里拿出,视线乱飞,错开宋时蔚的目光。


    白榆对他人的感情变化格外敏感,他第一次见宋时蔚这个样子。


    “您和白榆认识?”唐旭想到那次在宣荣,白榆过分炙热的目光。


    “嗯。”


    宋时蔚走到白榆身后,微微前倾,贴近白榆的脊背,身躯自上而下罩住白单薄的身形,声音色相当低沉而磁性,“我们认识。”


    相处几年了,唐豫南清楚,白榆骨子里抗拒和别人过分的接触。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白榆的安全距离了。


    唐豫南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和宋时蔚的眼神对视上了。


    宋时蔚侧着脸垂下眼帘,视线的余光撇着他,一只手在白榆的身后,虚搂住白榆,没什么感情的朝他扫了一眼。


    这是一个占有性极其的举动。


    唐豫南看懂了这个眼神。


    这个人,在向他宣誓主权。


    唐豫南脸色发白。


    第77章


    【把稿子复制错了, 是旧版,先别看,根据评论区意见打算改成番外】


    不知道是不是淋雨的缘故, 白榆的体温快速升高着。等到了屋子里,宋时蔚看着体温计测量的结果,忍不住皱起了眉。


    宋时蔚拿了块大毛巾过来,擦着白榆的头发。


    然而生病了的小朋友并不配合,往前一闪, 哒哒的跑走了。


    因为发烧的缘故,白榆脸颊发红, “头发都快干了,不用擦。”


    从某些方面来讲,白榆和白予安出奇的一致,他们都不喜欢不熟的人摸他们的头。


    虽然上次宋时蔚摸没反应,但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虽然的虽然白榆也不知道这次和上次有什么区别,但他现在就是不可以让宋时蔚摸。


    宋时蔚也看出来了白榆的抗拒, 把毛巾搭在白榆头顶,“那你自己擦。”


    和展开的毛巾一比,白榆整个脑袋就显得小了不少,毛巾搭在上面, 像个新娘子的盖头一样,把白榆遮的严严实实的。


    宋时蔚低笑了一声,“不好意思。”


    白榆:# ╰_╯


    绝对是故意的。


    白榆沉着个脸,在擦头发。


    见小朋友有认真在擦他的小白毛,宋时蔚就放心了,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过来, “先换衣服到床上躺一会,我去给你找药。”


    “嗯。”白榆头也不抬的说道。


    见宋时蔚走了,白榆随便擦了两把就把毛巾扔一边去了,把他身上这套……非主流的衣服脱了,换上睡衣。


    白榆解着他脖子上的颈带,发现好像太久不戴了,解不开了?!


    白榆用力扯了几下,没扯下来他脖子还跟着疼,就干脆放弃了。


    算了,等明天再说吧,白榆钻到被子里想道。


    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原因,刚挨到枕头眼皮就沉重的合上了,白榆迅速睡了过去。


    “嗡嗡——”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白榆耳边吵个不停。


    白榆皱着眉,终于在电话自动挂断又被人坚持不懈的再打过来后,艰难的摸出了手机。


    白榆嗓子发干,不耐烦的问道:“谁。”


    “小榆吗,我是舅舅。”陆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刚刚接到你哥哥的电话,你哥哥……”


    白榆支着床坐了起来,直接打断了陆尚,不带感情的说道:“嗯,是我干的。你直接报警就可以了。”


    陆尚被呛到了,一时间连道德高地站不住了,准备好的话术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榆靠在枕头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很恶心,反胃的感觉一阵一阵的涌起。


    他第一次彻底没心情去听陆尚想说些什么,声音沙哑的问道:“最近你哪里很困难吗?”


    问完这句话,白榆突然觉得冷。


    他看着被子上的水滴,才反应过来自己掉眼泪了。


    哭什么?


    有什么可哭的?


    白榆用手揉了揉眼睛,用力抿着唇,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陆尚:“怎么会这么说呢,舅舅这边是有点小问题,但是……”


    白榆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他努力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妈留下来的遗产。”


    “我也知道你和所有人都想让我去和叶林争。”


    “希望我这辈子都别走出来。”


    白榆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停一下。他努力去调整着自己的声音,不要让别人听出来。


    他不想都这种情况下了,他还可怜兮兮的在犯贱。


    陆尚听着心里发沉,却没都说什么。


    “陆尚。”白榆这是头一次直接叫对方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说道,“我收养了一个孩子。”


    陆尚还没从这个大雷中缓过声,就听见白榆继续说,“我准备把股份卖了。”


    陆尚彻底坐不住了,声音明显严肃了起来,“你要卖给谁,小榆你要想清楚,我们才是一家人,你……”


    白榆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小的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白漾整天不在家,叶林刚回来和他关系也不好。陆尚有的时候会偷偷的冒充他爸爸,去给他开家长会,给他签字,会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就算白家不要他也没关系,舅舅要他。


    陆正真也是一个哪怕家里不给他发零花钱,也会用仅有的硬币买零食分他一半的表哥。


    白榆发现被子上又多了几滴水珠。


    他吸了吸鼻子,往被子里缩,把整个都埋在被子里。


    白榆真的不想哭。


    他不想为别人掉眼泪,然而有时候一些生理反应是他控制不住的。


    宋时蔚端着药和一杯温水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床上鼓起来了一个大包。


    宋时蔚轻声叫道:“白榆。”


    白榆没听见推门声,被宋时蔚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用袖子尽快擦干眼泪,冷着脸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宋时蔚没问,白榆却主动解释了起来,“我刚刚钻到被子里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嗯。”宋时蔚的视线在白榆的眼尾停顿了几秒。


    宋时蔚把托盘放在床头,把上面的碗拿了过去,“来,先把药吃了。”


    白榆看着棕色的液体,沉默了两秒,“你家没胶囊吗?”


    “有。”还没等白榆松一口气,就听见宋时蔚继续说道,“你可以先吃胶囊,在喝药。”


    白榆试图挣扎,“我不能只吃胶囊吗?”


    宋时蔚无情的说,“不可以。”


    白榆躺了下去,当做没看见宋时蔚,“我病的不重,是药三分毒。很多医生都不建议孩子低烧的时候,给他们吃药的,这样会破坏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


    宋时蔚:“是吗。”


    白榆没什么底气的补充,“当然成人也是这样的。”


    宋时蔚:“三十八度七,我相信任何一个医生都不会建议你自愈的。”


    “我自己能好。”白榆闭上了眼,“我以前发烧的时候,从来不吃药现在依旧好好的。”


    “乖。”宋时蔚把手贴在白榆滚烫的额头上,耐着性子哄道,“就一小碗,很快就没了。”


    白榆发动了自己的被动技能——选择性耳聋。


    他听不见。


    宋时蔚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没照顾过孩子。理论上来讲,白榆已经二十岁了,他喝不喝冲剂,自己都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


    但感情上……


    宋时蔚推了推床上的‘蝉蛹’,稍微有点强势的说道:“来,我喂你。”


    白榆见宋时蔚舀了一勺子药,递到他嘴边,一幅真的要喂他的样子,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白榆往后避了避,“我自己喝。”


    宋时蔚挑了下眉,把碗递了过去。


    白榆端着碗,看着棕色的液体,微微有些出神。


    感冒冲剂又不是毒药,喝了死不了。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喝,但在别人面前,他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和别人耍脾气。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哄着他,他也想就这么被人哄一下。


    宋时蔚刚在哄他。


    白榆心底莫名跳出了这句话。


    这个认识,让白榆端着碗的指尖稍稍收紧。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把放在一边的胶囊也拿了起来,端起碗一口气把里面的药喝了。


    长痛不如短痛……好难喝。


    白榆面色铁青的把空碗放到床头的柜台上。


    和大部分骗发烧的孩子喝水的家长一样,宋时蔚把小小的一包冲剂倒入了满满一碗水中,白榆喝完后,瞬间就又钻回了杯子里,整个人都皱了起来。


    难喝死了。


    怎么会有感冒冲剂……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宋时蔚轻声说道:“啊。”


    白榆下意识的张开嘴,一颗糖被塞到了嘴里。


    青梅味的。


    白榆的舌尖顶了下糖。


    这好像是他经常吃的那个牌子的糖。


    白榆含糊不清的说道:“哪来的糖?”


    给你买的。


    宋时蔚没说话。


    他把手掌贴在白榆的额头上,感受了下对方的体温,“下次买药的时候,我会注意尽量不买冲剂的。”


    白榆很想说‘你买不买冲剂和我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声哦。


    白榆的眼角扫了宋时蔚一眼,像直海豹翻身一样,啪的一下给自己翻了个面。


    白榆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他知道他现在很病态。


    但他现在很想有人来……哄他一下。


    宋时蔚把卧室的灯关了,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夜灯。


    他坐在床边,食指不经意的和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软的。


    他刚才碰到舌苔了。


    月色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黢黑的屋内只剩下了这点暖光。


    宋时蔚垂下眼帘,指尖轻点了一下白榆脖子上的颈圈,低声问道:“这个怎么没取下来。”


    隔着一层皮质品,指尖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似的,白榆闷声说道:“摘不下来。”


    颈圈扣的很紧,黑色的皮质品和脖颈接触的地方被勒出了红痕。白榆皮肤白,这点红痕看着有些吓人。


    宋时蔚皱了下眉,伸手放到了白榆的脖子上。


    白榆之前还没太大感觉,宋时蔚的手碰到他脖子的时候,白榆才切实的意识到了,他在发烧。


    宋时蔚的手是凉的。


    白榆下意识的往旁边躲。


    “别动。”宋时蔚跟着白榆的动作,往床上移,低声说道,“我帮你解。


    白榆把手臂放在枕头上,下巴搭在手臂,看着前面的床板,小声应道:“……哦”


    宋时蔚的手压着他的命门。


    白榆吞咽了几次,感觉怪怪的,“还没好吗?”


    宋时蔚:“等一下。”


    连接处的金属,不小心卡到了白榆的脖颈。房内光线昏暗,宋时蔚看不太清,附下身子,肘臂支在白榆的脖颈两侧。


    余光不经意间朝着宽大的睡衣往下扫了一眼,


    少年漂亮的肩胛骨下,是一层附着薄薄肌肉的细腻肌理,腰身顺着白榆的动作稍稍下沉,影影绰绰的能看见睡一下一对半掩半露的腰窝。


    宋时蔚动作忽顿,收回了视线。


    安静的屋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第 65 章 第 65 章


    白榆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往前移了一点,小声说道:“还没好吗?”


    他倒也不疼,就是……这个姿势很奇怪。


    白榆低下头,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的看见宋时蔚附在他身上,投下来的影子。


    宋时蔚的声音发沉,“马上就好。”


    白榆不太情愿的说道:“好吧。”


    宋时蔚垂下眼帘,眼眸盯着白榆的脖颈,抓着颈圈的手却迟迟没有动。


    他下面。


    宋时蔚觉得他可能疯了。


    白榆觉得这个马上好像有点久。


    而且他脖子还有点……痒。


    又痒又疼的。


    白榆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脖子上估计破皮了,皮制的带子在上面稍微一动就摩的疼。但宋时蔚的手又好像在挠痒痒一样,每次一不小心碰到了就又……很痒。


    “别弄了……”白榆支着床,猛地起来,后背却直接撞到了宋时蔚身上。


    颈圈还卡在脖子上,下面皮肤明显是破皮了,颈圈不小心撞到宋时蔚的肩膀后,白榆条件反射的发出了声音,“嗯。”


    疼。


    白榆轻轻摸着身后的颈圈,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往后看。


    他还没转过去,眼前忽的一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时蔚的手正压着他的脑袋,把他按在了床上。


    白榆的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上,身体条件反射的绷紧,“你……”


    “乖,别动。” 宋时蔚低哑的声音在白榆耳边响起。


    说着别动,白榆却能明显感觉到他脑袋上那只手的力气放轻了,以一种更偏向于扶摸的形式碰着他的头发。


    白榆紧绷的身体忽的又软了下来,他觉得宋时蔚有哪里不太对。


    还有对方的呼吸声……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榆听见宋时蔚叹了口气,移开了按着他头的手。


    “很快就好。”宋时蔚的声音低沉,用一种近乎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道,“在等我一下下好不好。”


    白榆的火气忽然就消了大半,“……哦。”


    宋时蔚状似不经意的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手上尽可能迅速的去解着白榆的颈圈。


    “好了。”宋时蔚把颈圈彻底从白榆脖子上取下来。


    宋时蔚看着白榆脖子上的红痕,“破了点皮。”


    “谢谢。”白榆摸着自己的脖子。


    宋时蔚把灯关了,从床上站起来,“我先出去了,你早点睡。保温杯里有水,不舒服给的话,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上。”


    “好。”白榆看着宋时蔚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宋时蔚有哪里不对。


    * * *


    宋时蔚从房间出来后,直接去了浴室。


    他把龙头拧到冷水的那边,等下身波涛汹涌的欲望平息的差不多了,才从浴室里出来。


    宋时蔚简单披了件浴袍,走到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刚起反应了。


    艹


    宋时蔚看着烟头上零星的火光,微眯起眼,第一次觉得生活彻底超出了他的预计。


    外面的雨刚停,阳台上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仙人掌被淋了个透彻,但宋时蔚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心情去管它们。


    宋时蔚抽了口烟。


    他刚在床上看见白榆还只是有反应,对方撞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彻底硬了。


    宋时蔚没少接触过同性恋群体,国内还是多少还是要保守一点,在国外同性恋群体近几年并不罕见。


    但宋时蔚不觉的他是同性恋群体。


    起码在遇到白榆之前,不觉的。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的**产生过反应。


    宋时蔚蹙起眉,把手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他刚才是真的想上白榆。


    ***


    早上八点多,白榆支着床,缓慢的坐起来。


    头疼。


    白榆蹙眉,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他嗓子里像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吞咽的时候有明显的异物感。


    白榆没忍住低着头咳嗽了几声。


    昨天晚上……他梦见以前的事了。


    白榆沉默的坐在床上,感觉整个脑袋闷闷的,提不起精神来。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白榆才穿上拖鞋缓慢的往外面走。


    “爸爸。”他刚打开门,就看见白予安像个小炮弹一样,朝他发射过来。


    白榆下意识的搂住了怀里的小崽崽。  ???


    他家崽怎么在这里。


    白榆抬头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睡久了的大脑宕机了两秒后,蹦出来一个结果。


    我……一觉睡到下午了?


    老师有没有点名?


    我不会旷课了吧!!!


    白榆犹如雷劈,当即焦在原地。


    白予安眨了眨眼,仰着小脑袋看着忽然精神(?)起来的爸爸。


    “醒了吗。”宋时蔚穿着件黑色的围裙从厨房里走了过来,伸手去摸了摸白榆的额头,“不烧了。”


    宋时蔚放松了些。


    他明天就要走了,如果白榆现在还没退烧,行程可能还要在安排。


    “先吃早饭吧,一会还要去学校。” 宋时蔚勾起唇角,把身后的围裙解开。


    白榆额头上还留着宋时蔚的体温,看着对方的动作一怔,“……哦。”


    晨光下,宋时蔚解围裙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白榆低头看着怀里的白予安。


    有孩子,有……孩子他爹,他们像是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早餐是中西合并的,小米粥配面包加果酱。虽然有点奇怪,但白榆吃的挺开心的。


    白榆咬了一口煎蛋,“对了安安怎么没去幼儿园?”


    宋时蔚轻描淡写的说,“我早上送他去上学的时候,他说要过来陪你。”


    白榆思考了两秒如果白予安少去幼儿园一天会怎么样。


    什么也不会发生。


    白榆低下头继续去吃饭。


    他崽好像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和同学相处方面从来都没让他操过心。


    宋时蔚:“早上有课吗?”


    白榆:“早上


    第一节没课,第二节有。”


    “嗯。”宋时蔚用陶瓷刀给面包涂上一层果酱,“我一会先送你去学校,在带着白予安去研究所。”


    白榆咬面包的动作一顿,安静了两秒后说道:“之前忙不开的时候,都是你带着安安去工作的。这次我带安安去学校吧。有老师请假,我今天就上午这一节课。在大教室上,坐在后面的话,老师看不见安安的。”


    “好。”宋时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把涂好果酱的面包夹给白榆,“那辛苦白榆同学了。”


    白榆低头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面包。


    宋时蔚喝了口咖啡,“我后天早上,要到国外参加一个交流会,要去三天左右。”


    白榆夹起盘子里的面包吃了一口,“哦。”


    * * *


    白予安和上次一样是从学校角落的栅栏里钻进去的。


    白面团子一缩一张,吧唧一下就挤进去了。


    白予安跳下来后,举起两只爪爪,“当当~”


    “好棒,好棒。”白榆非常配合的鼓起了掌,一颗心都快要被他家崽给萌化了。


    真的好可爱!


    “走吧,我们去上课。”白榆牵起白予安的小爪爪,往教室走。


    白予安:“好!”


    虽然白榆自己不清楚,但其实他在学校还挺有名的。一路上,他牵着白予安收到了几乎百分百的回头率。


    “那边那个是……机械的白榆吧。”


    “嗯嗯。他旁边那个小孩是谁啊?和他好像啊。”


    “不知道诶,但是好可爱。这两个人在一起,更可爱了。”


    白榆:……其实我能听的见。


    白予安第一次到爸爸的学校,好奇的转着小脑袋到处看。


    他指着教室的门小声说道:“爸爸,这是教室吗?”


    “对。”白榆在教室里打量了一圈,找了个靠后的位置。


    白予安垫着脚尖爬到座位上坐好。


    前面的哥哥挡住安安了。


    白予安努力挺直身子,伸长脖子往前看。


    白予安转过小脑袋给白榆抱怨,“我看不见前面。”


    白榆点了几下头,“嗯。”


    这样老师也看不见你了。


    白榆:“一会上课玩我的手机好不好,下课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白予安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哦。”


    白榆坐过来的时候,白予安旁边的两个位置上就被人用书占了。没过两分钟,两个捧着保温杯的男生走了过来。


    那两人看见白予安一愣,硬生生的驻足在了离座位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一脸懵。


    白予安热情的挥了挥小手,“哥哥好。”


    两个男同学:你哪位?


    白榆赶忙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孩子。家里没人我暂时把他带过来了,他一会不会吵的。”


    白予安配合的说,“安安一会不会吵的。”


    那两人也反应过来了,“哦,没事没事。”


    恰好老师从前门进来了,他们也没继续说什么,赶紧回到了位置上。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讲台上的老师也跟着打开他的ppt。


    白榆把他的手机给白予安,然后开始……对着黑板走神。


    好困。


    这是感冒的后遗症吗。


    白榆打了个哈欠。


    和大部分小朋友不一样,手机对白予安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他转动着小脑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看了一圈后,悄咪咪的问白榆,“为什么你没有书啊?”


    白榆:“……我忘带了。”


    他昨天在宋时蔚家过的夜,哪来的书。


    白予安:“哦。”


    安分了没两分钟,人类观察大师白予安小朋友又忍不住小声说道:“他们都在做笔记呢。”


    白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桌面,“嗯。”


    早知道他提前去买个本子买只笔了。


    “他们为什么要做笔记啊?”白予安歪了歪小脑袋,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说道,“是因为听不懂吗?”


    五岁半的人类幼崽发出


    第78章


    “小榆。”


    “嗯?”白榆没注意到宋时蔚的小动作, 自然的看向唐豫南,“怎么了?”


    唐豫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扯起唇角,淡淡的笑着,“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榆。”


    “哦,行。”白榆点头, 他注意到唐豫南脸色不好,考虑到唐豫南对自己表白的事,白榆没在进行多余的关心了,说这种话对他们都不好,“那再见。”


    “再见,小榆。”唐豫南很深的看了白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唐豫南走了, 这片地方就只剩下白榆直面宋时蔚了。


    白榆本来只是出来买个奶茶,排队的时候,特别巧的碰到唐豫南了。


    结果他奶茶他还没来得及喝到,先一步就收到了宋时蔚问他要定位的消息。


    发完定位白榆就后悔了。


    但宋时蔚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白榆只能在这里数着秒等人。


    但凡宋时蔚在晚到两分钟, 白榆就找个借口的溜走了。


    偏偏宋时蔚来的这么快,被逮了个正着。


    宋时蔚怎么来的这么快!


    白榆忐忑的把耳机拽下来,放到口袋里,迈了一步,和宋时蔚拉开距离,“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安安的事吗?”


    “不全是。我想和你聊聊。”宋时蔚走到白榆身前, 语气克制平静地说道,“最近为什么在躲着我。”


    “我没躲着你。”白榆迅速地反驳。


    白榆下意识的咬住吸管,装作在喝奶茶的样子。


    白榆手里的这杯奶茶没被喝两口,吸管却早就被咬扁了,甚至被咬的出现了裂痕,就差碎裂开了。


    白榆嘴上说着没躲,身体又往后缩了两步。


    宋时蔚没反驳,黑色的瞳孔透过镜片,沉默地注视着白榆。


    像一场拉锯战,在这样的沉默中,明明没过几秒,白榆却受不了了。


    白榆莫名的有些火气起来了,自暴自弃地说道:“嗯。我是在躲着你。”


    “为什么躲着我?”宋时蔚微微俯下身子,问道。


    为什么?


    因为老子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没有为什么。”白榆也觉的他有些无理取闹,但白榆也不想管那么多了,语气不太好的说道,“我一会还有课,我先走了,上课要来不及了。”


    发现自己喜欢宋时蔚后,白榆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不能谈恋爱。


    他有病,情绪不稳定,精神不正常,和别人谈不了恋爱。


    他也不想……在感情里把自己搞的太难看。


    白榆忽然有些难受,皱了皱眉。


    要是宋时蔚知道,他身边有个馋他身子,还喜欢他的大流氓,他肯定也受不了。


    白榆准备走。


    “我有你的课表,你今天没课了。”宋时蔚少见的,有些强硬的拦住了白榆,“白榆,你在躲些什么?”


    白榆像是被人戳中要害,一下子炸毛了,他情绪上头,“我没在躲什么。我就是不想见你。我一见到你就烦。不行吗!”


    说完,白榆就僵在了原地,他低着头,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有病,他对着宋时蔚说什么呢。


    白榆:“对不……”


    “嗯。”白榆的话音没落,就听见宋时蔚的声音,对方一如既往的平静且温和,没有丝毫生他气的意思,“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可以和我说吗?”


    “白榆。每一段关系的延续都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真的不舒服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吗?”


    白榆把尖刺都竖起来后,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争吵,反而被人连带着他的刺,一起包裹里起来。


    白榆有些无错,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周边的人太多了,不好开口,“我……”


    同样意识到周围的人有些多了,宋时蔚主动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白榆还是不想直面和宋时蔚谈,他试图挣扎到,“你的车还在那边。”


    宋时蔚态度坚持,“我一会会去付罚款。”


    白榆挣扎失败。


    白榆和宋时蔚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这里很安静,也没什么人路过。


    白榆冷静些了。


    今天上午还在下雨,白榆难得穿了件稍厚的卫衣,这件衣服比较大,白榆把一半的手缩回袖子里,低着头,不说话。


    宋时蔚见白榆这个样子,什么气都被压下去了,等着白榆开口。


    白榆:“我是在躲着你。”


    宋时蔚:“嗯。”


    白榆:“你没有哪里有问题,你很好。”


    白榆顿了顿,补充道,“对安安和我也都很好。”


    白榆:“我只是觉得,就是……那个人和人之间,应该保持一些距离。”


    宋时蔚面色发沉,“保持到什么程度。”


    “一起养孩子的……”白榆思考着,给了答案,“认识的人。”


    白榆始终低着头,没去看宋时蔚的表情。


    宋时蔚盯着白榆看了半天,被这小孩气笑了。


    认识的人?


    怎么不说是陌生人。


    一起养孩子的陌生人,多新颖的关系啊。


    宋时蔚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是他自己选择不去追白榆的。


    宋时蔚也清楚,他和白榆在一起不合适。


    他不能因为现在白榆要和他划出界限,就不高兴。


    但宋时蔚发现,他现在情绪很冲动。


    他接受不了,白榆要和他拉开距离。


    一想到,白榆要和他的那些同龄同学在一起,宋时蔚就克制不住情绪。


    哪怕是年轻的时候,宋时蔚也很少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宋时蔚清楚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和白榆在一起,结婚,发展成可以公开的婚姻关系。


    他想的快发疯了。


    白榆偷偷地瞧着宋时蔚的脸色。


    非常糟糕。


    白榆又往后缩了缩。


    空气安静了下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白榆干脆就继续说下去了。


    他低头看着脚尖,小幅度的动了动,“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


    白榆:“我知道,你很好。你冷静、成熟、体贴、很理智又很负责。你总是能很客观的去处理所有问题。”


    白榆:“责任在你这……应该很重要吧。”


    白榆:“所以在确定了安安的事后,你就做好准备,去尽可能的照顾一切了。”


    白榆停了一下,说道:“包括我。”


    “甚至……”白榆沉默了很久,撇开脑袋不去看宋时蔚,最后还是说出来了,“甚至,我想过,如果我需要,你其实可以因为安安,和我真的在一起的吧。”


    白榆:“在你那,可能爱情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没有那个必要,宋时蔚。”白榆把手放回裤兜里,“你没有必要因为孩子的事,对我好。”


    白榆:“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我可能在你面前,犯过不少蠢,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没用。我不是需要你照顾的人。”


    “我不是你的责任。”白榆抓着口袋内侧的手指用力,指关节有些发白,眼睛直视着宋时蔚,每个字都想钉子一样,“你没有必要对我负责。”


    白榆远比别人所以为的要敏锐。


    很多事,他不说,也不愿意去细究,但不代表他不明白。


    他知道宋时蔚对他好是因为安安。


    如果没有安安,可能他们也不会有关联。


    说完,白榆也没了心情,他神情蔫蔫的,眉眼垂着,低着头在看地上的蚂蚁乱爬。


    乌云不知道何时飘了过来,今天一整天都会断断续续的下雨,天色随着云层聚拢转暗,这块巷子里的小角,也暗了下来。


    宋时蔚:“白榆。”


    “嗯。”白榆随便应了一声。


    白榆缓慢抬头,宋时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距离,白榆甚至能感受到宋时蔚温热的呼吸,他的后颈激起一片颤栗,下意识的往后倾。


    “你觉得,我是因为安安才对你好的吗?”宋时蔚的脸色看不出心情,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着白榆,眼睛看向他,嗓音低沉的说道“我以为这样,是因为我喜欢你。”


    白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宋时蔚捏着白榆的手腕,拉着白榆的手,强行贴在自己身上,隔着布料,顺着结实炙热的身体,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心脏的位置。


    宋时蔚柔和地把白榆手指掰开,让白榆的掌心一点点的,完全覆盖在他的心脏上。


    “咚———”


    “咚———”


    宋时蔚心脏的跳动,顺着白榆的手臂,漫延到白榆全身。


    宋时蔚:“正常情况下,人的心率在六到八十。我好像生下来就情感单薄,对生活缺乏热情。对我来说,很多事情去做,只是因为需要去做而已,和喜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宝宝,我心跳的很快。”


    “我想,我的心脏在为了你跳动。”宋时蔚说话的时候,很紧张,他的呼吸急切,手都在抖,眼睛却看着白榆,很轻的笑了一下。


    “白榆,我爱你。”


    “因为是你,才产生爱。”


    第79章


    白榆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光速把手腕从宋时蔚的手里抽走, 好在宋时蔚也没有在用力了,抽走的这一步很顺利,然后白榆转身就…………差点撞墙上了。


    后面就是宋时蔚, 助跑不了,白榆思考了不到0.1秒后,准备原地起跳,从墙上翻过去。


    “换个方向。”


    白榆卫衣后面的帽子被人拉住了,连带他整个人都被轻松拉走了。


    没有‘后路’了, 白榆逼不得已只能转身。


    宋时蔚就站在他面前,抓着他帽子的手还没松开, 他笑着,眼底却没多少笑意,狭长的凤眼看着他,“出口在这边。”


    白榆心跳的巨快,扯回帽子,跑的比兔子都快,“谢谢。”


    * * *


    天黑后, 白榆家里。


    “爸爸。”安安戳了戳爸爸的大腿,睁着大大的琥珀色眨巴眨巴着。


    爸爸没有反应。


    “爸爸。”安安跳上沙发,又戳了戳爸爸的胳膊。


    爸爸还是没有反应。


    “爸爸。”安安爬到沙发背上,跨坐在沙发被上, 戳了戳爸爸的脸。


    爸爸依旧没有反应。


    安安歪了歪脑袋,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安安又戳了戳白榆,不停的戳戳,“爸爸,爸爸。”


    “啊。”白榆猛地回过神了。


    安安从沙发背上吧唧的一倒,滚了下来, 落在沙发上,钻到白榆的怀里。


    “爸爸。爸爸。你刚刚在想什么吗?”安安挥舞着小胳膊,好奇的问道。


    “啊,洗澡是吧。那就快去洗澡吧。”白榆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


    “安安,已经洗过了。”白予安举起小手,表示自己已经自己洗的香香的了。


    洗完了就没办法了吗?


    不!


    白榆充分的发挥了他作为家长的暴权,提溜起安安,把小崽崽带到卧室里,“那就睡觉了去吧。”


    “晚安。”白榆砰——的一声,把卧室的门关上。


    白:“●。●???”


    白榆脸颊烫厉害,他把手贴在脸上,睡不着觉,心脏突突突的在跳。


    白榆在沙发上坐了半天,坐不下去了,光着脚开始在沙发上走来走去。


    今天晚上果然还是下雨了,白榆淋了一身,回来后,被安安催着去洗了澡。


    白榆从这个沙发,走到那个沙发。


    再从那个沙发,走回这个沙发。


    宋时蔚是什么意思?


    他是怎么想的?


    他要干什么?


    反反复复的在沙发上转了几十圈后。


    白榆的头……好晕。


    白榆消停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决定去找点刺激。


    他拨通了车队的人的电话。


    此时,车队的二把手人正在床上,他被铃声吵醒后,困难的睁开眼,打开手机,非要看看这个点,是哪个……哦是他榆哥的电话。


    白榆:“喂,在哪呢。”


    车队二把手半梦半醒地说道:“榆哥,晚。我在家里床上呢。”


    “床上?”白榆盘起腿,往沙发背上一靠,疑惑地说道,“你在你家床上干什么呢?”


    车队二把手确认了一下时间。


    哦,没错。


    是凌晨两点。


    他有些委屈,但他不敢说,“在睡觉呢,榆哥。”


    白榆也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才凌晨两点。


    这个点,他们这种人的夜生活不是才开始吗?


    白榆疑惑地问道,“这个点,你睡什么觉?”


    车队的二把手有些气弱,“哥,我们不是在响应早睡早起吗……还是你提出来的。”


    “哦,是吗。”白榆问道,“去盘山公路吗?”


    电话那头出现了半晌的沉默,车队的二把手弱弱地问道:“榆哥,今天下雨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白榆刚淋的一身雨。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还在下。


    “怎么了?”一直听不见那边说话,白榆问道。


    “emm,那个,就是。我倒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榆哥,你还记得吗,就是……”车队二把手,组织着词汇,“你之前说过的,下雨天飙车都是煞笔。”


    白榆卡壳了。


    “要去吗。”车队的二把手真诚地问道。


    白榆瓮声瓮气地说道:“不去。”


    车队的二把手:“好的呢,榆哥。”


    这种事,白榆以前真干过,骨头都摔折过一次,这群物质上太容易满足,就想要刺激的二代也干过。


    白榆自己的命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他不能看别人跟着这么不把生命当回事。后面他也就再也没有去干过这种事了。


    飙不了车,白榆又躁动起来了,他犹豫着说道:“有人给我表白了。”


    白榆又想了想,应该就是表白吧。


    爱我什么的。


    白榆耳朵开始发红。


    某位精通人性的,下雨天不飙车都,染着白榆同款发色的车队的二把手,沉默了,他把电话从耳边拿走,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是谁的。


    “哥,你不是……已婚了吗?”车队的二把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榆:“……”


    白榆沉默了。


    “就怎么说呢,就是那个什么,就是。”车队的二把手觉得真是大半夜天降大任于他,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平地惊雷,快把他炸死了。


    他更努力组织着语言说道:“我就是觉得吧,我们嫂子虽然我不认识吧。但是吧,我觉得吧,他人还不错吧。就是那个什么……”


    车队的二把手:“出轨不太好吧。”


    白榆:“…………”


    白榆说不出话来了。


    车队二把手还想在劝,“我们嫂子他肩宽腿长,貌美如花,沉……”


    白榆听不下去了,迅速打断,“就是……你们嫂子给我告白的。”


    车队的二把手松了口气。


    哦,原来是大晚上。秀恩爱呢。


    那没事了。


    车队二把手在床上换了一个姿势躺着。


    电话最后在张口一个嫂子,闭口一个嫂子中,被白榆挂断了。


    白榆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上握着手机,他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件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和宋时蔚结婚了!


    白榆啪的把手机扔沙发上了。


    过了会,白榆把手机捡回来,还是想找人说两句,要不然他闭不上眼。


    他在脑子里寻找着,不会张口就说,他【出轨】了的人选。


    谢昀澈。


    不行,太精明了。


    找个脑子不好的,才有倾诉欲。


    脑子不好的。


    白榆拨通了薛楠的电话。


    薛楠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他当夜猫子习惯了,正在吃宵夜。


    为了奖励这些天辛辛苦苦泡在实验室的自己,薛楠专门往一份泡面里,加了两个肠一个蛋,正在美滋滋的等他的泡面。


    大半夜的接到白榆的电话,薛楠有些奇怪,“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嗯,我有件事,要跟你讲。”白榆换了只手拿电话,揉了揉耳朵,“有人对我表白了。”


    某位不擅长感情,脑子缺一根经,宋时蔚的学生,把电话从耳边拿走,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是谁的。


    是白榆的。


    薛楠震惊地大喊道:“你要结婚了!!!”


    白榆:“……”


    白榆觉得他就是脑子里进了水才给薛楠打电话。


    白榆一字一字地说道:“只是有人给我表白了。”


    “之前那么多给你表白的,也没见你给我说过。”薛楠嗦了口面,随意地说道,“你这不是要结婚还能是什么?”


    白榆被呛住了,他反击道:“是个男的。”


    白榆知道薛楠崆峒,生理性崆峒。之前因为宿舍有人跟他表白,连夜搬走过。


    薛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为了发小的幸福,还是坚强地说道:“没关系,我支持你。无论你和谁结婚,都支持你。”


    白榆:“……无论和谁?”


    薛楠重复了一边,“无论和谁在一起。”


    “好。”白榆瞄了一眼录音键,在思考要不要录下来。


    第80章


    两个电话打完, 白榆发现他躁动的情绪一点都没平复。


    被……表白到现在,白榆其实什么都没思考,他脑子里乱哄哄的。


    白榆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他出幻觉了, 宋时蔚真的对他说……爱他了吗,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宋时蔚的体温和心跳声又好像还在耳边一样。


    白榆不想谈恋爱,也不想和别人有过于亲密的关系。


    但他喜欢宋时蔚。


    宋时蔚好像……也很喜欢他。


    他也喜欢宋时蔚跟他表白,很好。


    白榆觉得有些话要当面和宋时蔚说清楚, 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应该给宋时蔚说。


    白榆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白榆觉得他现在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白榆本来想冷静一下,淋雨骑自行车过去的。但想到自己一会要去干什么,在加上想快点到,白榆最后还是找了辆上面有顶的车。


    车开到一半,白榆就觉得他可能脑子有病。


    这个时间点,宋时蔚早睡了吧。


    而且万一不在家呢。


    问都不问一声就过去。


    白榆在脑子里骂着自己,开车的动作却没慢下来。


    有些事, 他今天晚上不做,他睡不着。


    白榆把车开到宋时蔚在的小区,物业认识白榆,很顺利的把他放进去了。


    白榆找到了宋时蔚的屋子, 站在门口又顿住了。


    他看着屋内亮着的灯光心想道,宋时蔚还没睡?


    在干什么呢?


    白榆把手放在门铃上,却一直没有按下去。


    来的时候劲头十足,真到门口白榆反而怂了。


    就在白榆踌躇着的时候,庭院的电动门自己开了,宋时蔚就站在院子里, 看着他。


    白榆被吓的下意识的一抖,眼睛睁的大大的。


    宋时蔚解释道:“物业刚和我打电话,说你来找我了。”


    “哦。”白榆慢半拍地把放在门铃上的手收回来了。


    他和宋时蔚就这么在大门口站着,四目相对了半天,气氛逐渐尴尬。


    白榆舔了下唇,主动开口,“我觉得有些事,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就过来了。”


    宋时蔚:“嗯。”


    白榆下意识地想把手塞到兜里,他摸了半天,发现他新换的这条裤子没有口袋,手指有些僵硬的垂着,“对不起,我之前一直躲着你,还……瞒了你一些事。”


    白榆轻轻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了一瞬,“我上次也跟你讲过,我小的时候,家里比较乱,也没什么人管我。后面我妈又……忽然走了。她走的那件事,和我脱不开关系,我有段时间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去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我有病。”


    “当然现在好多了,也没再看医生了。但我的情绪有时候还是会忽然失控,尤其是……”白榆的声音变小了一些,“尤其是对关系很亲密的人。我不想和别人走的太近了。”


    宋时蔚心下一沉。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局。


    宋时蔚不后悔告诉白榆自己的心意。


    他只是在心疼,眼前这个过分消瘦的小孩。


    “所以……”白榆眼睑微动,他仰起头看着宋时蔚,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坚持,“知道这些之后,你还会……爱我吗?”


    空气骤然凝固,这样的沉寂中,连雨后叶片上滑落的水珠声,都格外明显。


    白榆咬了下唇,呼吸变快,继续说道:“我其实现在好很多了,医生也说我基本正常了。有了安安后,生活也健康正常多了。”


    “还有一件事。”白榆喃喃道,“我喜欢你。”


    “不对。”白榆回忆着,宋时蔚的话,改口道。


    “我爱你。”


    白榆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说出这三个字,他脸红的厉害,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声音却清楚,坚定的不可思议。


    他爱宋时蔚。


    白榆想明白了。


    无论结果是什么,会不会被拒绝,他都想对宋时蔚说这句话。


    白榆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宋时蔚忽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白榆。


    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路灯下的石板路上积着不明显的水洼,水洼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紧紧交融在了一起。


    宋时蔚掌心贴在白榆的后颈,一路向下不带任何色/情意味的抚摸着白榆的脊骨,隔着布料白榆听见了剧烈的心跳声,宋时蔚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爱你。”


    宋时蔚低下头轻吻了白榆的发顶。


    白榆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


    “爱你很久了。”宋时蔚的半边身子还隐在门框的阴影内,人却早已探出门外,像是要把这些爱意都揉进这个怀抱里。


    宋时蔚的身上很好闻,白榆这个怀抱中,心跳的飞快,过了半晌,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那我叫你什么,男朋友?”


    “男朋友,可以给亲一下吗。”白榆脸色爆红地说道。


    白榆把脑袋从宋时蔚的肩膀上挪开,琥珀色的眼眸直白的近距离盯着这张过分俊美的脸庞,看了半天后,两只手勾着宋时蔚的脖子,微微踮起脚,亲了上去。


    这是白榆……第二次亲人。


    白榆心脏跳的飞快,下意识地用力闭上眼睛,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把唇瓣贴了上去,伸出舌尖舔舐着。


    白榆缓慢地睁开,微弱地路灯下他浅色的瞳孔仿佛透着光,清澈透亮,他稍稍和宋时蔚拉开距离,舌尖却还漏在外面。


    白榆很明显地看见,宋时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禁锢住白榆的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托起白榆,又小心缓慢地把白榆放下。


    维持着这个姿势,宋时蔚弯下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白榆很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耳边时不时的响起宋时蔚的声音。


    “乖一点。”


    “别躲。”


    “放轻松。”宋时蔚很低的笑了,声音仿佛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之前不是很会亲吗。”


    “很棒,好孩子。”宋时蔚的呼吸声愈发急促。


    “继续。”


    * * *


    第二天,一大早。


    白予安四仰八叉的一只崽躺在大床上,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从半梦半醒间彻底醒了过来。


    小崽崽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


    爸爸呢?


    安安疑惑的穿上小拖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小软毛,乖巧的脱掉睡衣后,拿出去幼儿园的校服,脑袋往里面一钻,用力一登,换上了校服。


    白予安站在床下,整整齐齐地叠好被子,再把床单弄的平整后,从卧室里面走了出去。


    安安转着小脑袋,在屋子里面又找了一圈。


    爸爸,不在家。


    安安得出这个奇怪的结论。


    白予安在客厅站了一会后,小跑着去了厨房。


    虽然爸爸说不可以,但安安偷偷弄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安安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踩在小凳子上,用力扭了扭,灶台打火的地方。


    “咔嗒—咔嗒—””


    火打不着。


    白予安眨了眨眼睛发现。


    安安聪明的小脑袋迅速就想明白了,爬上爬下的去找天然气的阀门。


    很快,就被安安真的发现了。


    但是,上面被一个塑料的壳子罩住,塑料壳子上面还上了锁。


    白榆上的锁。


    安安尝试用不存在的指甲扣了扣锁,思考了一下,如果打开了,被爸爸发现了的严重性后,选择放弃了。


    安安踩着小板凳,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两块巧克力还有一盒牛奶,在厨房里咕噜噜的一口气把牛奶喝了。


    牛奶好难喝,安安面无表情的想道,把牛奶合理扔进了垃圾桶里。


    安安跑到客厅里,把面包放在茶几上,撕开了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


    安安整只崽躺在沙发上,觉得有些无聊,把一只脚举了起来,滚圆的琥珀色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过了几秒又把另一只脚也举了起来。


    两只小腿在沙发上一开,一合的,消磨时间。


    爸爸,到底去哪里了啊?


    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好奇怪,好奇怪???【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