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攻城（上）


    城外，彭星尧的叫骂声已经持续了整整7天。这7天里，他将城头上的孙项、守将樊将军、翁族全族百姓，甚至梅芳少主，还有他们供奉的美丽翁神兽，都辱骂了个遍，言语不堪入耳。然而，城楼上的孙项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并未被这些恶语激怒。他只是组织士兵与彭星尧一方对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守城事宜，该吃饭时吃饭，该休息时休息，仿佛彭星尧的挑衅对他毫无影响。


    彭星尧之所以暂时没有发动进攻，并非是害怕或者犹豫。这其实是他的用兵之计，他故意用辱骂来刺激士兵们的情绪，就像在调弄士兵们的胃口，想让他们的士气在最高涨的时候再发动攻击。同时，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翁族士兵恐慌一段时间，彻底摧毁他们中一些人的意志力，然后再一鼓作气攻破翁城。他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觉得凭借自己的用兵之道和双方悬殊的兵力，攻破翁族就如同踩死蚂蚁一般简单，甚至不怕孙驰等人从灵泉寺解封归来，认为那也无法改变翁族注定失败的结局。


    很快，7天过去了。就在这一天，城内没有传来黑花病的消息，估计已经灭绝了。彭星尧敏锐地察觉到，士兵们心中的憋屈与怒火已经到达了极点，攻打城池的时机已然成熟。


    夜幕缓缓降临，白天的喧闹渐渐被安静取代。彭星尧趁着夜色，连夜召开了动员会。他命士兵们点起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通明，又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酒分发给士兵们。


    看着士兵们都拿到了酒，彭星尧端起酒碗，大声喊道：“将士们！你们都看到翁族那些人的嚣张模样了吧？他们区区几万人的兵力，竟然还如此狂妄！我们劝他们投降已经7天了，可他们依旧执迷不悟，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们说，我们还能忍吗？”


    “不能！”士兵们齐声怒吼，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既然不能忍，那我们该怎么办？”彭星尧继续煽动着气氛。


    “杀了他们！”士兵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异口同声地吼道。


    “对，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彭星尧追问道。


    “攻城！”士兵们热血沸腾，声音震耳欲聋。


    “没错，攻城！攻城！攻城！”彭星尧连着喊了3声，随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攻城！攻城！攻城！”士兵们也跟着大喊3声，纷纷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间，摔碗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起来。


    “将士们，现在酒肉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大家赶紧吃饱喝足！3炷香之后，我们就直接攻城，拿下翁族！”彭星尧士气高昂地大喊着。说完，他转头看向灵泉寺的方向，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两眼微微眯起，犀利的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寒光，仿佛在与百里外的孙驰对视一般。


    底下的士兵们也都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躁动不安，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翁族士兵碎尸万段。


    待将士们休整得差不多，吃得饱饱的，喝得微醺时，彭星尧立刻下达命令，让将领们趁着夜色偷偷攻城。他精心挑选了一些强壮敏捷的士兵，希望他们能迅速占领城头，拿下先机。只要能打开城门，大军就能长驱直入，分分钟攻破翁城。


    以城墙为突破口发动攻击，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使用云梯。彭星尧命令各将士4人为一组，他们带着云梯和麻绳先行出发，其他士兵则轻装上阵，只携带武器。之所以选择轻装，是因为穿着厚重的铠甲、拿着沉重的盾牌在云梯上行动极为不便，一旦被敌人发现，根本没有反击之力。轻装可以提高士兵的灵活性，这样就有可能让一些动作敏捷的战士成功登上城头，打破当前被动的局面。


    在这7天的对骂中，孙项养成了白天睡觉、晚上巡逻的习惯。他心里清楚，彭星尧很可能会在晚上攻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多日的备战成果付诸东流。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格外警惕。这天傍晚，孙项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心中却隐隐约约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但他没有多想。吃完饭，他便开始巡城，一边走，一边询问和关心城头上值守的土兵，顺便仔细检查防御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彭星尧的大军悄无声息地来到城墙之下。他们迅速在地上挖了两个小坑，将云梯的两个脚稳稳地固定在坑内，然后把云梯靠上城墙，又用麻绳将云梯的上方捆绑牢固，下面则安排4名战士死死拉住云梯，不让它有丝毫晃动。一切准备就绪后，后面的士兵便依次开始向上攀爬。


    然而，彭星尧大军刚到城墙下面，就被翁族土兵发现了。翁族土兵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早就针对敌人的偷袭做了充分准备。土兵们迅速将这个情况告知孙项，孙项得知后，立刻派人叫醒其他土兵，让他们迅速赶到城头准备战斗。土兵们接到命令后，没有丝毫慌乱，而是非常有序地开始准备武器，严阵以待。孙项随后也赶到城头，他沉着冷静地命令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让土兵们拿着武器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反击。


    彭星尧的先头士兵攀爬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快要爬到云梯顶端。孙项见状，立刻命令土兵敲响城头的大钟。“铛铛铛”，清脆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仿佛是战斗的号角。听到钟声，第一波翁族土兵纷纷拿起长矛，朝着云梯上的彭星尧士兵狠狠刺去。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彭星尧的先头士兵纷纷从云梯上掉落下去。那些还在云梯中间来不及躲避的士兵，也跟着先头士兵一起摔落到地上，又是一阵惨叫，不少人当场一命呜呼。


    第一波翁族土兵收回长矛后，第二波翁族土兵迅速拿起弓箭，朝着城下的敌人射去。利箭如雨点般落下，又有不少彭星尧的士兵中箭，惨叫声此起彼伏。第三波翁族土兵也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他们立刻搬起大石头，朝着云梯上狠狠砸去。在巨石的攻击下，云梯上的彭星尧士兵瞬间被打落，城下不断传来惨叫声和物体落地的声音。片刻之间，城下的地面上便满是鲜血、尸体和不停打滚的伤员。经过这三波攻击，翁族土兵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攻城本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正如兵法所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彭星尧大军负责攻城的大野将军，看到进攻受阻，立刻命令后面的士兵继续攻击，试图消耗翁族土兵的体力和防御物品。同时，他又安排弓箭手在下面向上射击，为登云梯的士兵提供掩护。虽然这种仰攻的方式效果不佳，但在当下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毕竟城池本身就易守难攻，想要在攻城战中取得胜利，只能一次次地对城墙发起冲锋。


    经过一夜和一上午的激战，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中午，攻城大野将军却并未按照计划攻下城池。这次攻城的难度远超想象，城下遍地都是尸体，伤员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彭星尧大军伤亡惨重。而城上的翁族士兵，却没有一人死亡，只是有一些人受了轻伤。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攻城大野将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众人的劝说，只是一味地让士兵们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妄图撕开翁族城墙的一个小口。但事与愿违，他的进攻毫无成效。


    坐在大营中的彭星尧一夜未眠，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捷报。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失败的消息，这让他十分恼火。他知道翁族城门这块骨头不好啃，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艰难。一怒之下，他直接下令让前方将士退下来，并将那位攻城大野将军斩首，以此告慰死去的战士，同时震慑三军。


    彭星尧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派杨将军前去攻城。杨将军此前在阵前观察过许久，他深知翁族土兵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部署，在当前情况下，想要攻下翁族城楼，几乎是天方夜谭。他心里清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耗尽翁族土兵的物资或者精力，才有机会攻上城墙。一旦登上城墙，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对付翁族土兵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前往前线，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战死在战场上，就是因为战败被彭星尧处死。思及此，杨将军觉得与其去送死，还不如装病不去。


    于是，杨将军赶紧命令手下拿来几盆凉水，浇在自己头上，又吃下一些使人拉肚子的泻药。经过一番折腾，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后穿着素衣，让士兵抬着去见彭星尧。


    当杨将军被抬进彭星尧的营帐时，彭星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彭星尧并没有拆穿他，毕竟杨将军对自己都能下如此狠手，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就算现在强行让他去攻城，也无济于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他上战场。彭星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小酒，看着杨将军表演。


    “彭将军，您瞧瞧我这身子，真是太不争气了！在这关键时候，突然上吐下泻，还发起高烧，整个人都快没力气了。咱们这十五万训练有素的大军，攻打那区区几万人的翁族土兵，本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容易。前几天，那么多将军为了争当前锋部队，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都动起手来了。您把这么光荣的机会给了我，我心里那是既荣幸又自豪，真的特别想去冲锋陷阵，可您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为这事，我在路上都狠狠抽了自己好几巴掌。”杨将军一见到彭星尧，便开启了一番吹嘘与自嘲，还特意把自己那半边带着血丝的脸凑到彭星尧面前，那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彭星尧看着杨将军凑过来的脸，赶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向前做出搀扶的动作，嘴里还不忘隐晦地嘲讽道：“杨将军，你这是何苦呢？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脸可是咱将军的门面，身子也得好好照顾啊，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杨将军可顾不上彭星尧话里有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痛哭流涕，嘴里说着各种惋惜的话。彭星尧也只能用一些场面话应付着，两人你拉我扯，消磨了好一会儿时间。彭星尧见差不多了，便让杨将军退下休息，随后吩咐士兵去把斛律、斛粟两位将军叫来。


    斛律、斛粟两位将军性格凶悍粗犷，接到命令后，兴奋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一摔，嘴里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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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句脏话，迅速穿上战服，提起兵器，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进帐篷，他们先是行了拱手礼，接着就开始不停地抱怨，说着为什么不让他俩先上，要是他们先去攻城，翁族城早就被攻破了之类的话。


    彭星尧也不打断他们，只是笑眯眯地听着这两位将军发牢骚。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彭星尧才开口，给他们戴起了高帽子：“二位将军，稍安勿躁啊！你们的勇猛那可是出了名的，我原本就想着让二位打头阵呢。不过，咱们也得给年轻一辈一些锻炼的机会，提拔提拔新人嘛。谁能想到那些家伙这么不争气，把事情办得一塌糊涂，可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事实证明，关键时刻还得靠二位老将出马，才能解决这些难题啊！”


    “彭将军，您要是早这么想就对了！那些年轻娃娃，毛都没长齐，就想攻打翁城，简直是异想天开。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把这事儿交给我们哥俩，我们保证一天之内拿下城楼！”斛律将军大大咧咧地说道，还不忘向旁边的斛粟将军点了点头。


    “没错！遇见我们哥俩，算他们翁族土兵倒霉。我们二人在此立下军令状，一旦出战，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要是打不赢，我们提头来见！”斛粟将军也恶狠狠地说着，还和斛律将军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凶残与自信。


    彭星尧看着眼前这对虎将，顿时觉得信心倍增。这两位将军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凶残霸道，但他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们：“有二位将军出马，这次攻城肯定能事半功倍。不过，二位将军可千万不能轻敌啊！城墙上的那些土兵，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阴险得很，咱们得小心应对。”


    “彭将军，您可别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小小翁族土兵，怎么能和咱们正规军队相提并论呢？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们这次去，肯定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斛律将军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斛律将军，你负责攻打翁族城墙；斛粟将军，你去攻打翁城城门。你们二人一个攻上，一个攻下，不分主次，无论谁先攻破，二人均算头功。但不管你们怎么打，三天之内必须拿下翁族，要是办不到，就提头来见！”彭星尧立刻下达命令，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得令！”斛律、斛粟两位将军一听，立刻严肃起来，拱手领命，那架势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彭星尧让士兵端来三碗酒，自己先端起一碗，又递给斛律、斛粟将军各一碗，说道：“那我彭星尧就在这里静候二位将军的好消息，等你们凯旋归来，我必定重重有赏！这杯践行酒，我先干为敬，祝二位将军旗开得胜！你们立刻出发吧！”说完，彭星尧一饮而尽，两位将军也毫不犹豫地将酒喝光。


    “是！”斛律、斛粟二位将军应了一声，转身大步向兵营走去。很快，他们就集结好军队，带上装备，浩浩荡荡地赶赴前线。


    “报！”一声急切的喊声，打破了孙项营帐内的宁静。正在睡梦中的孙项被这喊声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土兵匆匆走进营帐，神情十分凝重，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下，赶忙汇报：“报告族孙，彭德的大军正从远处赶来，马上就要到城下了！”


    经过一夜多时间的苦战，孙项才刚睡了没多久，此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不紧不慢地指着旁边的土兵说道：“去敲响城头的大钟，让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准备状态。再去通知樊将军，让他赶紧去城楼组织防御；通知陆副将，让他去城下巡查，要是发现奸细分子，立刻逮捕。其他人该睡觉的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换班上阵。”


    下达完命令后，孙项先是走到一旁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然后坐在凳子上，端起一杯清茶慢慢喝着。而大殿上报信的土兵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孙项却再也没说其他话，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还是离开，心里害怕得一动不敢动。


    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孙项终于忙完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开口问道：“看清前方的将领了吗？”


    “回族孙的话，前方将领刚进入我们的视线，队长就让我前来报告了。队长还说，请族孙放心，一有情况，他会随时派传递兵来报告。他们离我们还比较远，暂时还没看清攻城将领是谁。不过远远望去，这次和昨晚不太一样，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多架运石车与投石车，还有很多弓箭手。”土兵仔细地回答道。


    “他们把城下的尸体都拉走了吗？”孙项又不紧不慢地问道。


    “早上战争结束的时候就拉走了。按照您之前的命令，他们拉尸体的时候，我们没敢攻击，直接放他们走了。”土兵紧张地回答。


    “行，我知道了。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来报！”孙项摆了摆手，示意土兵退下，自己则手扶下巴，慢慢闭上眼休息起来。


    土兵见孙项终于让他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有些捉摸不透这位族孙，现在得到离开的指令，也不敢再多逗留，赶忙离开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