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不行了，干不动了，一滴都不剩了。”


    李铭琛瘫在地上。


    被沈初当牲口使唤，就用了三个小时，拆完一墙的柜子，又给安好。


    实话说这种强度，连前线服役的时候都没经历过。


    如牛马一般干死干活的头一回贡献给沈初了。


    “不行，要补偿。”


    “喏，补偿。”


    沈初很“体贴”地递过去一袋营养剂。


    确切地说是用丢的。


    人坐在书桌上，脚后跟压根不敢着地，没法走。


    李铭琛很嘲讽地“呵”了声。


    真能耐。


    沈初心虚理亏，低头。


    十五分钟前，见装修已近尾声，拆书柜弄得满地都是灰。


    为了让林墨晚上能按时睡到床，就搬出了扫地机器人。


    李铭琛提醒过他，开荒保洁不能用。


    他信誓旦旦：这是联盟最新款的，绝地不会有问题。


    结果……


    非但没扫干净，反倒弄得地面结了硬块，很不好清理。


    还是林墨想了办法，用温水浸湿一点一点地擦。


    相当的费时费力。


    沈初过意不去，抢了抹布要自己擦。


    林墨没让。


    从他手里拿过抹布，擦干净书桌让沈初坐上去。


    又在他脚底下留了个巴掌大的活动空间。


    “坐着，我来。”


    “哦。”


    沈初乖乖地应，乖乖地坐着。


    李铭琛没眼看。


    才几天呢，就被吃得死死的。


    拧开营养剂，嘲讽：“养了孩子就是不一样，以前帮你干苦力，好酒好菜地招待！现在只配有一袋营养剂喽。”


    “有的吃就差不多了。”


    沈初自己也是一袋营养剂。


    就是心疼林墨，早知道昨天把牛肉都炖了，今天直接热热给他吃。


    哪像现在，干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廉价的营养剂。


    T恤下的胳膊半点都肉没有，得给他好好补补。


    沈初用脚尖戳戳李铭琛的肩：“起来。”


    李铭琛没动，眼皮往上瞅了瞅：“干嘛？”


    “问你件事。”他勾勾手指。


    李铭琛满脸问号地靠近。


    “你年纪轻的时候喜欢吃什么？”


    “什么叫我年纪轻的时候，我老了吗？”李铭琛抗议。


    “别扯开话题。”沈初摁住跳脚的李铭琛。


    提示重点，“是问你爱吃什么？”


    “怎么？良心发现要请我吃饭？”李铭琛来劲了。


    沈初即没答应，也没否认：“你先说。”


    “我年纪轻的时候什么都吃，出了名的不挑食，好养活，胃口还大，我妈老说我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


    沈初：“……”


    等于没说。


    “没你什么事了，继续躺着。”


    “过分了啊！”李铭琛回味过来。


    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心，故意提他的年纪。


    他才二十八，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八。


    十八岁的年纪，呵！不就是林墨的年纪吗？


    “直接问不行吗？非拐弯抹角的，搞得你自己没经历过似的。”


    李铭琛鄙视。


    沈初摸摸鼻子。


    omega的十八岁不一样，他的十八岁更不一样。


    除了营养剂还是营养剂，就没吃过正经的食物。


    “不说拉倒。”


    “行行行，勉为其难帮你一把。”


    李铭琛发善心，先损了沈初一嘴，“瞧着你平时也是个聪明的主，关键时候怎么就犯糊涂？这种事问我有什么用？我就算把年轻时候所有的丑事都跟你抖一遍也没什用，时过境迁了，几年就大变样了！”


    他提供了个方向，“你该问文姐。”


    宋诗文，矿区军方这边的会计，和沈初同个办公室，丈夫是矿星前方，三战区的机甲团团长，是个中校。


    两夫妻感情好，舍不得分居，就调来矿区兼了份闲职。


    一星期只来一天，多数时候都在SH003星上，那是颗宜居星，各方面设施都很完善，战区的家属院就设在那。


    文姐有个女儿，跟林墨同年，今年也要参加星际联盟高级别学历考核。


    问她正合适。


    肯定知道现在的高中生爱吃什么？爱穿什么？


    沈初双眸一亮。


    “谢了！”


    “一句谢就行了？”


    李铭琛比出一根手指，中指，“一顿饭，我不过就是让你请我吃一顿饭，你就要这要那的，非得把我榨干，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


    “你要是换根手指比，我还就相信下我们之间金子般的感情。”


    “你要是现在就请我吃，别说换根手指，十根手指都给你。”


    李铭琛双手拍书桌上，一左一右拍在沈初两侧，展现十根手指。


    沈初：“……”


    他的腿长，整个坐在桌上，膝盖离桌沿还有半掌的距离，正好抵住李铭琛。


    “饭。”


    高大的alpha递过来一袋营养剂，手里的抹布挤进了两人之间，“麻烦让让，我要打扫，你可以去……”


    林墨指了离沈初最远的角落，“那边，我打扫干净了。”


    李铭琛：“……”


    沈初跳下桌：“我也挪。”


    “你不用。”


    林墨将书桌擦干净，“坐着吧。”


    李铭琛：“……”


    ·


    宋诗文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回复沈初的。


    当时刚下班。


    沈初上了矿区公交车，寻好座位要坐，光脑通讯仪就“叮叮叮”地一阵响。


    同车上的矿工起哄：“沈哥，牛啊，这么快就另觅新欢了？”


    “瞧你，这么看不起沈哥，一个星期算快?沈哥勾勾手指，谁不送上门？”


    “像我，肯定是第一个。”


    咸臭袜子味的alpha不死心，“沈哥，这次还找beta?”


    沈初不理他。


    “omega？”


    alpha哀嚎，“不至于，沈哥，做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踩两次。”


    沈初听不下去了：“alpha。”


    “alpha?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抢在我前面?”


    不要脸的小妖精alpha成绩很出色，宋诗文在那头一顿猛夸。


    【林墨的二模成绩有721分？你捡到宝了！】


    【这次的二模很难，我女儿那个学校也就三个人进了前五十。】


    宋诗文女儿所读的学校在整个小三角洲星系内能排进前十。


    【我女儿不是块读书的料，可她学校的A班都是群天才，天才也就考进去了三个。】


    【这孩子前途无量，得亏遇见了你。】


    又是一阵“叮叮叮”。


    宋诗文发来不少参考资料，都是她女儿学校的老师总结的，内部资料。


    沈初想起李铭琛说过：“好的学校的老师押题都很准。”


    还鄙视了沈初，“上点心，换其他家长，家里小孩成绩这么好，还傻乎乎等联考？早削尖脑袋，告爹爹求姥姥，整提前批，自主招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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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初默。


    “李明琛，我读书少，没参加过联考，但起码的基础常识还是有的。除了军校警校，提前批，自主招生都需要高一高二的时候有竞赛成绩，那个时候我认识林墨了吗？”


    李铭琛惊讶：“你们格斗系还教这个?”


    他记得赵时笙查阅沈初资料的时候顺便提过一嘴，沈初是星际联盟顶级军校，马尔斯军校格斗系历史上唯一一个全A+毕业的学生。


    每天顾着打拳的家伙有时间了解常识吗？


    换沈初鄙视李铭琛了：“不然嘞，最基本的生活知识都不懂，脸上直接写我是间谍，快来抓我?”


    【谢谢文姐。】沈初在光脑通讯仪上回复。


    宋诗文：【不用谢，这么出色的孩子别埋没了！】


    沈初也觉得，下矿车就往家赶。


    今天矿星的风沙特别大，没走几步路，身上头上就都是沙子了。


    进屋的时候，林墨已经回家，正在洗澡。


    屋子里也满是沙子的味道。


    沈初起初没在意。


    但很快就闻见了很多令他作恶的气味。


    是不同的alpha释放的信息素味。


    低阶，暴狞，带着干涸的血腥味，以及粒子枪灼烧的气味。


    沈初的胃立刻翻腾了起来。


    捂住鼻子，勉强集中精神寻找气味的源头。


    是林墨的军大衣。


    人在浴室里洗澡，衣服脱在外面。


    硬邦邦的大衣破了几个洞，袖口部位有血。


    “林墨，出什么事了吗？”


    沈初带着鼻音问。


    林墨没听清楚，也正好洗完了，


    就换好衣服，推开浴室门：“什么？”


    “你衣服破了，怎么回事？”


    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很好闻。


    少年alpha以往过长的头发被简单地抓到了脑后，露出好看的额头。


    几根额发调皮地垂了下来，发尖低着水。


    林墨擦了擦，没有说实话。


    顾一然这次介绍的零工着实有些散，帮酒馆抗酒桶、在澡堂里搓澡、给饭馆洗碗等等。


    今天的活是去隔壁赌场打扫，赌场是夜里营业，原本三点到五点没人，是正常的打扫时间。


    可运气不好，遇上两派人马火拼，各自用上了武器，他在角落里躲了好久才见缝插针跑了出来。


    工钱没拿到不说，差点丢了命。


    “打工的时候摔了下，地面不平，磨到的。”


    林墨寻了个借口。


    骗我。


    沈初心说，打什么工摔地上能被粒子枪扫到？


    他瞅了眼少年的模样，养了几天更好看了。


    又想起宋诗文的话，说：“你未满十八岁，尽量不要去打工，你要是缺钱，问我要。你的抚养费发下来后都给你，你在我家里没有其他花费，营养剂是配给的，住宿不费钱，你可以自由支配这些钱。”


    “不了。”


    林墨拒绝，“现在是你在养我，钱应该你拿着。”


    少年alpha很懂得感恩。


    沈初没好意思真的接受。


    可alpha转身就回浴室打扫去了。


    沈初接下去的劝没说出口。


    但他也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低头想了想。


    去开了楼下的光脑：“林墨，光脑桌上有资料，是给你的，李铭琛找我，我出去下。”


    “这么晚？”


    少年alpha从浴室里探头，剑眉微蹙着。


    沈初“唔”了声，“那牲口不做人，非得要跟我讨那顿饭，伺候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