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是你逼我嫁给别人的

    糟糕,自己疯疯癫癫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泠川把帷帽拉得低了一些,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羞愧难当的神色。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


    “我又如何能与那将军之女相比?还请公子快去府上提亲吧,莫要伤了若云姑娘的脸面。”


    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秦思昭强势地把她帷帽上的白纱拂起,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泠川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想娶的女子从来就只有泠川姑娘一个。”


    听到这句话,泠川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鸟一般,接连退后了几步。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认识我,怎么就能想娶我呢?太荒唐了!”


    “泠川姑娘,您更荒唐。您也不了解我,刚刚还叫我去将军府上提亲呢。你凭什么觉得我娶她就会幸福?”


    泠川那层疯癫的保护壳被他猛然撕开,她吓得连连逃窜,像一只鸟儿一样逃出了秦思昭府中。


    她拉低了帷帽,感觉无地自容。


    泠川从来都是个敢于直白热烈地表达爱与恨的姑娘,如今在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面前却变得怯懦无比。


    在车上,她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其实在平日里,泠川的身子都康健得很,有一个皮实的身子,才能扛得住歇斯底里的情绪波动。


    最近频繁出现的恶心,嗜酸,干呕……泠川再也无法无视这些像是怀孕的征兆。


    “师傅,改道送我去看女医吧……”


    她嘴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若是她没怀孕,那便是老天爷怜惜,放她一条生路,若是怀孕,便是老天爷把她往死路里逼。


    轻轻撩开门帘,泠川戴着帷帽进了医馆,这里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地方,大夫是个颇具气质的中年女子,


    “请坐,这位姑娘有什么不适?”


    她伸出一节素白的手腕,开始说早就编造好了的说辞,


    “大夫,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通房丫头,如今怀疑自己有了身孕。”


    女医似乎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云淡风轻地说,


    “姑娘确实是有身孕了。”


    这个消息宛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泠川。


    “大夫,我家主母恐怕容不下我怀孕……您能给我打胎的方子么?”


    “按照当朝律法,女子是不能单独要堕胎方子的,须要经过丈夫同意才行。”


    泠川拿出了一倍之多的银两。


    “这样也不行吗?”


    那女医还是摇了摇头,


    “姑娘,请回吧。”


    泠川只拿了些止孕吐的丸剂,心灰意冷地走了出去。


    想必秦思昭也只是好心同情她,才说愿意娶她为妻,她又怎能利用他的善良好心来诱骗他娶一个肚子里怀了孽种的女子?


    泠川连最后一丝自救之心也死了,最终还是回了王府。


    还好顾时不在……她现在不想看见顾时。


    她回到自己房中,拿出一个香囊,笨拙地绣起了鸳鸯。


    一针一线中,泠川无端觉得自己的命进入了倒计时,迟早是要因腹中这个胎儿一尸两命的。


    如今她已经断绝了拿腹中胎儿报复顾时的心思,她只想活一天算一天,等自己的肚子起来瞒不下去了,便寻个干净地方静悄悄地死了投胎转世。


    想想自己先前多幼稚,还想化身红衣厉鬼日夜纠缠顾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连魂魄都搭进去了……泠川不禁苦笑。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卷从未看过的佛经,认真读了起来,给自己的来生积点福分,下辈子她还想当爹娘的女儿。


    放下佛经后,泠川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绣的那对鸳鸯,心想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人了,就让她在死之前自私一回吧。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她想体会一下被人珍视的感受。


    过了两日,金盏兴致勃勃地回来了。


    看来她是回家休了个好假,整个人红光满面,看着年轻了几岁。


    她说是收拾屋子,实际上是一进屋便把泠川的东西翻了个遍,


    “嘿,姑娘终于开始学做女红啦!真是稀奇。”


    她拿起泠川的香囊便滔滔不绝地点评了一通,泠川也不发火,只尴尬地赔笑。


    她自知给金盏添了许多麻烦,如今她时日无多,也不想再折腾无辜的人了。


    “姑娘,这是什么药?”


    她拿起泠川那止吐的丸药问道。


    “治梅核气的,我最近总是喉咙里堵着一口气,咳不出咽不下,有时会止不住干呕。”


    金盏憋笑,


    “姑娘,不是说只有憋气的人才会得梅核气么?姑娘气起来便大呼小叫,恨不得把房顶都拆了,如此也会得梅核气么?”


    泠川尴尬,也未免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脸红,只说,


    “之前不懂,以后不会了。”


    金盏乐不可支,


    “姑娘年纪也到了,终于是懂事了。”


    只要不折腾人,对于金盏来说就是好姑娘。


    泠川独自练习女红,一遍又一遍地绣起鸳鸯。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多了一种圣洁静谧的美感。


    顾时走进来,竟看得怔住。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她恬静温柔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陌生。


    顾时亲了亲她的脸,她从发际到绯红的耳畔一带的皮肤特别薄嫩,他忍不住又亲了亲。


    泠川竟然默不作声地躲了,他有些恼怒,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香囊,一根针同时扎了他们二人的指尖,血滴下来混合到一起。


    “就算抛开我要娶别人的事不谈……你觉得我会佩这种粗制滥造的香囊么?这两只鸳鸯绣得简直像鸭子,七扭八歪,上不得台面。”


    他用眼角撇着泠川,等着她恼羞成怒,冲过来拿针刺他。


    可是她只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


    为何泠川变得这么和气了呢?


    他强行把泠川的下巴掰过来,强迫她看他。


    他在她眼底找了个遍,却一丁点恨意都没找到。


    她如今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行,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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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泠川身上那极致的爱与恨。若是泠川死在他前面,她要化身厉鬼夜夜纠缠他,若是他先走了,泠川要半夜摸到他的坟墓前,撬开他的棺材让他不得安息。


    “王爷,您擦擦手上的血吧。”


    泠川拿了一块崭新的手帕,要给他擦手上的血。


    滑艳的血液一下刺激了他的神经,


    “泠川,来尝我血液的味道吧。”


    他偏执地把那汩汩流血的手指往她的喉咙里塞,似乎只要用他的血勾起她心底的那股子邪性,她又会变回那个阴冷滑艳的鬼。


    血液腥甜的味道在她嘴里蔓延,他用力扣着她的下巴,她无论如何都躲不过,


    他力气太大,弄得她挤出了两滴生理上的泪水。


    他在等着她用力地咬他,却没等到。


    他把手抽回来,她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低着头说,


    “王爷还是多去忙朝政的事吧。”


    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在顾时心头蔓延。


    “泠川,你是觉得装出个贤良懂事的模样就能重新讨得我的喜欢么?你没有家世,即使是再贤良,于我而言又有何用?我照样不会娶你,你可死绝了心吧。”


    顾时想,这下总能激怒她了吧。


    “知道了。”


    泠川像是有些不耐烦一般。


    顾时反倒被她这种敷衍的态度激怒,什么时候轮到她对他不耐烦了,真是反了天去。


    “哼,婊|子当惯了,如今衣服一穿就又装出个贤良模样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正经官家小姐吧,若是没了我,你一介孤女早就被人牙子卖到青楼里去了。”


    如今泠川自认活一天算一天,自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顾时身上,也不想与他做过多的纠缠动气。


    可他拿她的身份作文章,泠川便不能忍了,她爹娘是她的底线,不容他人置评。


    “若是没了王爷,我爹娘又怎会葬身火海?我只需继承家业再招个赘婿便是了。”


    “说了多少遍,那火不是我放的!我的身份根本犯不上故意放火去杀死你爹娘。就算那日我不在,照样会闹火灾。到时候你成了孤女,迟早被人拐卖到青楼里!”


    “再说了,若是那日没起火,我便给你爹娘一笔银子把你讨过来,让你一辈子当个通房丫鬟,你就觉得很好吗?”


    他烦透了泠川总以为他因见色起意故意烧死她爹娘,他承认那日他确实是见色起意,但根本不是他放的火,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碰倒烛台。


    那日就是个意外,但即使是意外,她也偏偏要把这笔血债记在他头上。


    泠川不依不饶地回击,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怎会为了银两卖我?再说,我在你家和在青楼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卖一个人和卖一百个人的区别罢了。”


    听到二人又三言两语地吵了起来,金盏站在外面又开始觉得神经衰弱。


    泠川好不容易老实了几日,王爷又去招她干嘛,真是吃饱了撑的,到时候又是她夹在中间受夹板气。


    她带着一肚子牢骚走开,待一会儿他们两个又要大白天的宣淫,她可不想站在门口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