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会往人心里钻

作品:《穿到三年后,冷面权臣日日宠妻

    陆恂向她摊开手掌。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只是指腹处有茧,如同白玉微瑕,却显露出一种筋骨。


    栖月看着这只手,有些摸不到头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好手啊好手。”


    很显然,陆大人并没有被讨好到。


    车厢内一阵安静,外面轮毂转动之声可闻——


    陆恂定定凝视过来。


    栖月被看得浑身发毛,忽然灵光闪现,却又不能确定,犹犹豫豫也抬了手,又不知该不该向陆恂伸过去。


    陆恂生出几分不耐烦,一把将她的手拽了,朝自己身前拉来。


    栖月毫无准备,好悬坐得稳,说不得就一头栽进他怀里。


    即便这样,她也被迫倾倒了身子。


    陆恂是看她的手。


    那时在大殿上,她被嘉元带倒,手撑在宫装上,被上面镶嵌的金珠给划破了几道。很细的伤口,不过栖月白皙,才看得明显些。


    栖月自己都没在意。


    陆恂眼尖,席间隐约看到了。


    离得近了,女孩纤细的脖颈便露了出来。


    脆弱、易折。


    昨日她险些被人掐死。


    心头一软,陆恂撤回了手。


    “嘉元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栖月惊讶,不禁抬眸望向他。


    陆恂生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只是平日过于冷淡巍峨,常让人不敢直视。


    栖月敛眉,轻声应道,“多谢夫君。”


    今日嘉元在殿上言语行状狂悖至极,便是不为她,嘉元也会被追究后果。她很有自知之明,更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陆恂眉头一蹙,“还有什么要说的?”


    栖月摇摇头。


    他们本身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


    陆恂有些没办法似的叹口气,“还在生气?”


    往日冷沉的声音里添了几许无奈。


    关于栖月的过去,三年前的他调查过。薄薄的几页纸,是一个女孩在后宅艰难求生的十五年。


    十一岁那年被关进柴房半年,被放出来时连话都不会说了。


    难怪她在天牢时脸色难办难看。


    这行字旁还有他做的备注,怕黑的月亮。


    月亮,栖月……


    千真万确是他的字迹。


    陆恂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像是透过字迹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个他,当时该是怀着怎样怜爱的心情,写下这句话。


    罢了,终究是自己害她受惊,做得过分了些。


    “我不该那般试探你。”


    陆恂打量她的神情,“以后不会再叫你陷入险境。”


    这是,认错吗?


    栖月简直惊呆了,微微睁大眼睛抬头看他。


    陆恂轻微一笑,眼底却是幽深一片,“以后的事,还要你配合。”


    这句话说起来很轻,可落在栖月心上,却是沉甸甸的分量。


    谁又甘心生来卑贱?


    在这权贵场上,人人都谤她、辱她、轻她、贱她,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声声下贱、粗鄙的骂声有多难听。


    可那又怎样?  她就是要笑得更甜,过得更好。


    人活一世,总要挣出些名堂。


    栖月从来乐观积极,纵然人人都厌恶她,她也会爱自己。


    但此刻,陆恂温温然望着她,向她认错,栖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她疯了?


    还是她从来不认识真正的陆恂。


    “错我已认了,以后也不会再试探威赫你。只是你今后仍要谨慎小心。”


    陆恂当已经将她说通,此事揭过,同她耐心解释:


    “尽管陛下励精图治,四海承平,但前朝根基深重,仍旧有死忠旧部妄图复国。丰乐楼刺杀一事,绝不仅表面那般简单。”


    栖月咬了咬唇。明明昨晚已经想好了要与陆大人划清界限,将这一年熬过去,大家一拍两散。


    可现在唇边的弧度弯起来,依旧有些压不住。


    陆恂见女孩柔嫩的脸颊泛着暖醺醺的红晕,如胭脂染在细腻半透的白玉上,那些正事也说不下去。


    那股烦闷心情忽然轻松不少:


    “想笑就笑,别把自己憋坏了。”


    栖月死鸭子嘴硬,“我天生笑脸。”


    陆恂也不拆穿,清隽的长眉一扬,于是翻起旧账,“你多能耐,哄得长公主为你出头。”最后还要陛下使唤,她才肯到他身边坐下。


    栖月甚是乖觉,立刻摇头否认,“我知道夫君不会不管我。”


    外头有车夫在赶车,他们说话也多注意。


    栖月是趋利避害的性子,此时与陆大人将昨日的事说开,几乎是一种娴熟的本能,她又开始寻着人心的缝隙往里钻。


    但凡对她露出几分怜惜或是愧疚之意,她都会乘隙而入。


    只因小时候在嫡母手下讨生活。


    现在这种本能便又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她小心翼翼打量一番他的神情,卖乖道,“头上的发钗首饰压得我好重,我能卸下来几个吗?”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商榷的大事,陆恂更非为难人的性子。


    为了和这身宫装相配,长公主命宫人给她梳了一个繁复的漂亮发髻,头上插戴不少首饰。栖月一件一件地拆下,叮叮当当放了一桌,其中一柄金丝篦,却勾缠住发丝,怎么也拆不下。


    她忙碌半日,终究不成,“夫君,你能帮我一下吗?”


    话倒是好声好气问了,不等他回答,人已经到了面前。


    头低下,入目便是一段天然蜿蜒的颈项。


    陆恂知道她惯会顺杆往上爬,得寸进尺。


    如今竟敢使唤起自己来。


    他顿了顿,身子前倾,手也伸过去,可还没碰到那金丝篦,她忽然抬头,“啊——”的一声。


    白眼上翻,张嘴吐舌,头发在脸上随意散着。


    跟个女鬼似的。


    又作怪。


    陆恂眉眼不动,人却僵了片刻。


    栖月重新将头发捋顺,歪着脑袋凑近,悄声道,“原来您真的怕鬼啊。”


    陆恂冷了脸。


    栖月立刻坐直身子,乖学生似的,“你吓唬我,我也吓唬你,扯平了!”


    “陆大人——”


    这句话,她用的口型。


    比起人前唤他夫君,其实两人都更喜欢陆大人这个称呼,更顺理成章一些。


    没那么亲近,却也没那么虚假。


    她本是极为秾艳的长相,此时乌发披两肩,倒有几分纯真去雕饰的憨态。笑起来像是枝头桃花绽了艳艳的粉瓣,实在是说不出的娇俏颜色。


    明显的讨好,却又不谄媚,反而给人几分亲近信赖之感。


    让人忍不住想原谅她。


    罢了,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