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想嫁的人是远舟

作品:《穿到三年后,冷面权臣日日宠妻

    早在男人扑过来的瞬间,栖月便想通了一切。


    手眼通天的陆大人,真的需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天牢深处,向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套话吗?


    未免太小瞧陆大人,也太高估自己。


    或许连缚住男人手腕的绳索松开,都在陆恂的算计之内。


    他真正要试探的人,是她。


    以她的性命为饵。


    等兜帽被揭开,男人看清她面孔时会不会朝她动手。


    看她是否与朝前余孽相关。


    他一定隐蔽在某个角落,盯着天牢的一切。


    若果男人有丝毫的犹豫,或许今日箭矢射过来时,击穿的就不止只有男人的脖颈。


    栖月感到遍体生寒。


    她想要叫喊,然而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离开,然而僵硬的双腿使她难以挪动。


    她是如此无能又无力。


    被动承受来自陆恂所有的恶意与揣测。


    对此,陆恂沉默以对。


    是因她的质问而感到羞愧吗?


    不是的,不会的。


    高高在上的陆大人,此刻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带着惯常的压迫与威慑。


    栖月回视过去,“陆大人又何必救我?既然怀疑我是前朝余孽,不如方才一箭射死了事。作甚大费周章看着我胆战心惊的像个小丑一样,照着大人您安排的剧本表演,到头来却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很有趣是不是?”


    陆恂的脸沉了下来。


    栖月却觉得心中那股戾气非但没消下去,反而在她心底疯狂滋长,让她言语开始变得尖锐:


    “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您就要我死,我已经尽量在忘了,我不想每日活在厌恶消极的情绪中,我以为现在我们至少是能够合作的伙伴,我是信任您的,到头来却是自不量力。”


    栖月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这世上少人爱她,她便自己爱自己。


    努力活着,活得更好。


    她也不想一直陷在厌恶的情绪中,无可奈何地与一个厌恶恐惧的男人生活,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似一株藤蔓,柔韧地弯下去,配合陆恂折成一个适应他的弧度。


    可是她忘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会对蝼蚁产生同理心吗?


    不会的。


    她的性命,于他无足轻重。


    天牢里的一切,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恐惧和鲜血,不过一次对她的小测验罢了。


    栖月的眼眶发红,并不是掉眼泪,而是怀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平和愤怒,胸口起伏间,只剩下一股意气激荡。


    她越想压抑,那浪潮却越在心间翻涌,“陆恂,有的人只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你生来什么都有,你太傲慢。”


    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


    或许在她潜意识里,陆恂是不一样的。尽管他那般看不起她,鄙夷她,可他明媒正娶,给了她世子夫人的身份。


    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秘密和羁绊。


    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然而事实是,陆恂只是比其他人更狠心而已。


    “一年之约,我会好好履行。陆大人,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别再试探我了。我不值钱的。”  她敛眉垂眸,声音很轻,说完就要抬步往外走,这里的气味真的快要叫她吐了。


    陆恂却握住了她的胳膊,似铁钳一般用力,让她感觉到隐隐的痛楚。


    栖月不得不回眸,看见陆恂青筋隐现的脖颈,紧绷的喉结,和拉平了唇线的薄唇。


    “三年前我追踪前朝势力,就在围剿前夕,忽然之间线索全断,”没有起伏的声线,沉而缓,落在人身上却带着重量,“那时候,我娶了你。”


    “王充作乱,我带你去了幽州。整整三年,京都风平浪静。”


    陆恂的面容覆上一层阴影,低垂的眼脸下是一片晦暗难明,“直到你我回京。”


    “那股势力卷土重来,且是用挟持你来要挟我。”


    “三年空白,一切巧合,姜栖月,你若是我,你敢信吗?”


    栖月眼睫颤了颤。


    他们拥有同一个秘密,面对的世界却天差地别。相信她,放任她,如果她真是前朝余党,那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境,或许在某时某刻,她会在背后捅出致命一刀。


    栖月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没有应声。


    陆恂接着道,“你说我大费周章,没错。我不敢信你,却又想要信你。你说,我该如何做?”


    栖月面无表情道,“试探。”


    陆大人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口才真好。原来试探和怀疑,都能说得这般清晰脱俗,身不由己。


    她若是不领情,感恩戴德,却是对不起这份“信任”了。


    陆恂身量甚高,目光落在她用力的手掌上,放缓了语气,“我并不知他何时解开的绳索。”


    声音里添了几分无奈。


    直到方才见到栖月眼底的愤怒和不甘,他才恍然大悟,不止是他,在这段突如其来的关系中,其实两个人都在忍耐。


    她心底里的那个人是远舟。


    想嫁的人也是远舟。


    与他种种不过虚与委蛇。


    可她表现得再老道,内里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方才那般生死情境,对她来说终究是过分了些。


    四目相对。


    栖月心情出奇的平静。


    她很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忍耐总是她的强项。不过被这逼仄的囚牢和潮湿的空气刺激,又目睹了那男人从生到死的过程,便如同一点火星落入枯草,迅速蔓延,炸开,她说了从前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委屈与生气,渺小如姜栖月,只敢露出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真实。


    陆恂给出了解释。


    他说他不知道绳索松了的事。


    这是属于陆大人递出的台阶。


    现在她该好好地接过来,走下去,维系好这一段脆弱的关系。


    她凭什么闹脾气呢?


    姜栖月没有资格。


    于是她露出一个笑,“知道了,陆大人,我想离开这里了。”


    陆恂便沉沉看着她。


    目光很深。


    此刻,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叫两人之间的某种牵扯都跟着慢慢沉淡下来。


    栖月接受了陆恂的解释,懂事地理解他的苦心。


    除了有些发红的眼眶外,她还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分明和来时一样。


    可陆恂胸口清清楚楚地闷了一下,想叫住她,再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