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没人爱他,我来爱

作品:《穿到三年后,冷面权臣日日宠妻

    ~仿若耳边炸响一道惊雷。


    栖月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许久不能回神。


    同时沉默的,还有一门之隔的两个人。


    “那大哥……”陆远舟顿了顿,又继续道,“陆恂他是父亲的私生子?”


    王夫人嘘了一声,再次看了下左右。


    他们就站在偏殿的门槛边上,此处视野开阔,无论有人从檐廊那边走近,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又是夏日歇晌时分,这一片就他们母子二人,王夫人也安心下来。但百密一疏,她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们来之前,栖月先一步躲进了偏殿的门后,与他们仅一门之隔。


    王夫人压低了声响,“他若真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我自有百般手段整治他,也不会叫他这些年挡了你的道。”


    栖月竖起耳朵,听外头陆远舟骇异的声音,“不是私生子?那他……是谁的孩子?”


    时人最重血统。


    一个不属于显国公的血脉,却要继承国公府的爵位,世上没有这般道理。


    栖月也禁不住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


    王夫人的声音从门后清晰传来,“远舟,这件事我发过誓,原是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叫老太太知道,事情便要闹大。”


    陆远舟一头雾水,这里头怎么还有太夫人的事,“娘,你到底要说什么?陆恂的身世又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冷笑了下,“老太太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冥寿,你当她只是为安心?陆恂自六岁起,便主持法事,供奉牌位,说起来他是嫡长孙,但你父亲还在呢,如何就能轮到他?


    这些年,老太太吃斋念佛,妄图赎罪,可死人的罪她赎不了,活人也要跟着她一起受苦。”


    陆远舟被母亲左一句右一句的话弄的糊涂,怎么又扯到小姑姑的冥寿?


    可突然之间,仿若醍醐灌顶,他瞳孔猛地紧缩,不可置信道,“你是说陆恂他,是小姑姑……”


    外头又是一阵沉默。


    栖月猜王夫人该是点头之类。


    “一个杂种,他都不配姓陆。”


    王夫人问道,“陆知蕴的事,你隐约听说过吧?”


    “是。”


    陆远舟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也是受惊不小,“小姑姑出嫁前病逝,否则,她原是要嫁给陛下。他们从前订过亲……母亲,陆恂该不会是,是陛下……”


    “她没那个命。”王夫人冷冰冰道。


    她神色冷漠,同时陷入对一段往事的回忆中。


    二十六年前,她嫁给陆成不久,很快有了身孕,日子过得平顺安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老太爷忽然被下狱,全家惶惶,似头顶悬了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那时候当今陛下不过是个门第不显的普通子弟,陆知蕴与他定亲,年底就要完婚。也不知是谁的主意,最后是小姑子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一顶小轿送到国舅爷的府上。


    老太爷如愿被放了出来。


    一个月后,是小姑子。


    从前多美艳的人儿,却瘦成一把骨头,她险些都没敢认。回来后整日不肯出门,婚事也退了,家里人对此缄口不言,原本日子总会过下去。


    谁知道,小姑子怀孕了。瘦骨伶仃的一个人,腹部却高高隆起,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瞧着便叫人害怕。


    陆成那时候还是世子,跟她说,“不论男女,将这孩子记在你的名下。”


    她那时是愿意的。


    这孩子那么可怜,他的母亲那么可怜。


    谁都能看得出来,小姑子活不成了,这般一日日捱着,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孽种。


    偏要生下他。


    等孩子出生,也就是她敲响丧钟的时候。


    她那时是愿意的,他们家都欠小姑。


    可是人心是会变的。


    她的孩子死了,生下来便没了气,而那个孽种早产,却一路磕磕绊绊的活下来。


    于是顺理成章的,那孽种替了她孩子的命,享受了本该是她孩儿的一切。


    对外只称是她的嫡长子。


    太夫人逼着她发誓,绝不准透露半句。那时候她的儿子才夭折第二日,可她连哭一声都不能,她得替那孽种瞒着!


    多可悲。


    她拼命想再生一个,可她伤了身子,直到八年后,才生下远舟。


    太迟了。


    那孽种已经长成,且小小年纪,便露出非凡的天资和城府。


    而她的亲子,费尽心机生下的远舟孩儿,却在他的映衬下,显得那般平庸。


    上天似乎把所有的好运,荣耀,能力,光环,都倾覆在那个生父不祥的孽种身上。


    王夫人很后悔。


    她觉得是陆恂夺了自己孩子的运道,克死了自己的亲儿。


    或许她当初没点头,她的孩儿也不会死。


    而真正该死的人,是那个叫所有人痛苦、蒙羞的孽种!


    他才真正该死啊。


    她控制不住的,开始恨这孩子,恨他夺去了自己儿子的一切,这恨意一直萦绕着她,她挥之不去,直到如今。


    又恨,又恐惧。


    那时陆恂才五岁吧,自从落水,身边没断过婢女小厮,即便在家,也没有单独一个人出行。


    她一向知道那孽种的城府,陛下尚在潜邸,谁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哄得陛下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几个皇子都没他的待遇。


    这些年,他们一直维持着面上的母子情。


    她眼睁睁看着那孽种一步步壮大。


    迟迟早早会有那么一天。


    她的远舟被流放三年,她已经等不及了。


    陆恂不是最爱姜氏那小贱人吗?


    她就从小贱人下手,总要搞得陆恂一无所有,将她儿子都东西全都还回来才好!


    王夫人咬牙道,“你这个兄长,城府极深,心中必是恨我入骨的,如今他占着你世子的位置,即便是他不下手,我也饶不了他,将来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我的儿,你若没个靠山,如何能与他斗?”


    “陛下看重他,如今他正得势,咱们娘两且惹不起。但要计长久,谁也不知将来如何。娘与你说这些,是叫你心里先有个防备,别被人看出来。”


    ……


    说话声音隔着门窗,清清楚楚传入耳中。


    栖月一颗心蹦的快要跳出喉咙,又沉的不停往下坠,直到王夫人母子离开许久,她仍旧站在门后,久久不曾挪动。


    最后还是松萝碰了碰她,栖月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整整一个午后,她人在大殿里听经,心思却全在王夫人的那几句话。


    她终于明白,为何陆恂那般出色,却始终得不到母亲的欢心。


    原来陆大人的母亲,是那么一个悲惨又可怜的女子。甚至陆恂的存在对整个显国公府,都是耻辱本身的存在。


    难怪在王夫人漠视、甚至可能迫害陆恂时,太夫人和显国公本位缺失,他是不被祝福的孩子。


    陆恂越出色,就越可悲。若非他早早被陛下带在身边教导,栖月甚至不敢想,他究竟是否能活下来。


    那么一个静水流深,沉稳寡淡的男子啊,栖月心里忽然就难过极了。


    她坐在殿内,仰头望向高坐莲台俯瞰众生的佛。


    我佛慈悲。


    心底忽就生出一股难言的讽刺。


    没人爱他,没关系。


    便由她来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