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一波礼，你再次来到了聚居地。这次你再去大伙儿家里走访的时候，这群人的接待态度真诚热情多了——毕竟糖果和糕点这类高糖高油的东西可是稀罕物，集市上都很难看得到。


    你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军工副产品，只是一如往常地和他们拉家常，了解家庭情况，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帮助之类，进行了好一番鼓励和动员；春耕要到了，除了建筑外，你还需要这群人继续给你开荒种田、把甜菜和大豆送到你的农产品加工工坊、制造出更多的糖和油来减少进口依赖呢。


    毫无疑问，这两样作物一样从林场薅的，另一样是费诺里安给的，根本就不是贝尔兰原生物种，在此之前林顿只能吃苦涩的亚麻籽油或者从费诺里安那进口猪油；你本来还想薅林场特产橄榄树，用来榨昂贵的橄榄油，但即使在林场，它们也是种植在最温暖的南方，林顿这个条件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技术去照顾它们。


    不过，你日常游荡在外、只偶尔回来送货要活动经费的信使兼外交官兼采购兼间谍法因尼尔费尽心思，为你薅来了多瑞亚斯的多温尼安葡萄枝条和它的种植技术。


    ??这十分不容易，毕竟这玩意儿是美丽安从维林诺带过来的，只在多瑞亚斯森林中种植，用它酿造的葡萄酒十分名贵，你之前只在托尔嘉兰的贵族市场和露西安的饭桌上见过，林场普通人只会和林顿居民一样喝酸葡萄和其他果子酿的便宜酒。


    卡兰希尔得到你递给他的消息后，立刻拍板把它们买了下来，说要把这玩意儿酿的酒做成高端产品卖给纳国斯隆德；你想到欧洛德瑞斯招待你用的蜂蜜酒和镶金带银的杯子，觉得卡兰希尔确实很有商业眼光，立刻决定不要报酬，而是用它们入了原始股。


    法因尼尔则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和一些限购物资的兑换券，不过你不仅没有公开表彰他，消息也并没有通知到他的家人，毕竟他爹妈老婆都是绿精灵里非常常见的大嘴巴，很容易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这没什么。”被你邀请共进晚餐的法因尼尔倒是不在意，你能看得出他是真心的，“能完成一件被您都称为了不起的事，为林顿添砖加瓦，让我的亲朋好友在纷争之外住得如此安心幸福，哪怕没有奖励也没什么，我已经得到了最高的荣耀。”


    看看这觉悟！你当机立断，把他也拉进了圣殿骑士团。


    精生几度浮沉的法因尼尔果然要比其他人理解得更深入些，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见识确实很广。这几年他经常在与阿索瑞恩一河之隔的埃斯托拉德活动，那里几经战乱，至今也还居住着许多生活艰难的人类，阿索瑞恩的客居精灵有时候会出于感同身受的同情帮助他们——虽然在战争降临之前，客居精灵其实因为这些人类占据了他们外出游荡打猎的地方而十分不待见他们。


    “他们会托我送点援助物资，但送不了多少。”法因尼尔说，“不然明霓国斯会怀疑客居精灵在走私物资，进而削减整体的物资配额，据说是因为他们早有前科。”


    你想了想葡萄的来历，觉得这个说法大概并不是故意编排你那些同族……但埃卢庭葛真就对外面的倒霉蛋不闻不问啊？万一这群人类过不下去变成土匪了呢？


    “那又不是他的子民，土匪也劫不到他头上去，他干嘛要管呢。”法因尼尔哼了一声，“当然，除非有人想渡河偷渡进去，他的边界守卫队来得可快了。”


    这个嘛……加拉德瑞尔告诉过你，美丽安环带疑似并不能主动防御，运作机制是报警后通知最近的边界守卫队来处理入侵者。


    法因尼尔恍然大悟：“我说呢，刚从阿洛斯河上岸，还没走多远呢就被抓了……”


    ……你就知道他不可能老老实实按你说的只在外边溜达。


    法因尼尔对人类的同情倒不是圣母心大发，他遇上过好几次人类匪帮——精灵势力的撤离和收缩留下了权力真空，那必然会被有心人自动补位。他和客居精灵们同情的是那些仍然在老实巴交过日子的人类，既要受南下的奥克蹂躏，又要被同类强盗劫掠欺辱，过得可以说有滋有味了。


    而多瑞亚斯官方认为他们既然不反抗，那就已经默认接受了魔苟斯的统治，更是鄙夷他们软弱又易堕落；当然多瑞亚斯的担心也有道理，因为这群人类里还混迹了些从安格班的爪牙中逃出来的精灵奴隶。据说，这种精灵的意志受魔苟斯辖制，游荡一阵之后只会重回他身边——于是这些精灵非常不受欢迎，只好离开原来的族群独自漂泊，往往流离失所、走投无路。


    法因尼尔的看法则是“都是可怜人，没什么好强求的”与“只要能把我从奥克和土匪造成的危险中救出来，意志受屎壳郎辖制也行”。


    “这么跟您说吧。”他说道，“我富有过，更贫穷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多了，难免会想走点歪路；但哪怕是因为胆怯才没去做，也可称之为‘正直’了——我们商人只看怎么做的，不看怎么想的。”


    “论迹不论心嘛。”你十分赞同，毕竟如果把你的心理活动全直播出来，费诺里安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你大卸八块，半个贝尔兰的乡亲都得冲过来鞭尸，“能在行动上坚持底线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虽说你们绿精灵很多时候比较抽象，但在某些价值观上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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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跟你合拍；不像某些诺多，整天怀疑你心存不轨，并为此耿耿于怀、虎视眈眈——你承认你是心存不轨了，可你干过一件对不起他们的事吗？不一直都是他们坑你吗？也就是你以大局为上，换别人早就撂挑子跑路了……


    你和法因尼尔东拉西扯到兴头上，他又告诉你一件从客居精灵那里听来的传闻：“传说，埃卢庭葛曾说过，这贝尔兰上除了他以外都只能是部族首领，所有称王的行为都是非法而僭越的。”


    嗯？你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挺正常的，埃卢庭葛本来也不愿意承认你的王位，到现在还拖着没送礼物呢。


    法因尼尔赶紧又解释：“并不是说您的王位非法，客居精灵们都对这一说法嗤之以鼻，您称王之后，美丽安王后还特意给他们增加了补助呢——我的意思是说，重点是埃卢庭葛认为诺多的王位都是非法的，哈哈，倒是诺多自己还自视甚高呢……”


    虽然你刚才还在腹诽费诺里安，但听到这个也有些好笑：“称王是人家诺多自己的内政，这会儿倒管起来了？”


    法因尼尔摆摆手：“您应该知道，诺多在维林诺也有位至高王——那个王位才是受到承认的，贝尔兰这个是……嗯，叫什么来着，哦，‘妄称’，维拉不承认的。埃卢庭葛自己是被迈雅加冕的‘贝尔兰之王’，他当然看不上草头王了。”


    你愣了愣。虽然传言不知真假，但按这个逻辑，“被褫夺者”不止是费诺里安，所以……继承了这个“妄称”的王位的刚多林，才也被阿门洲抛弃了？


    别说，那位还没出生的“救世主”确实没像迪奥那样继承外祖父王位来着……


    ……


    法因尼尔果然还是没能安生休假，你很抱歉地把他抓了去做帮助人类融入林顿大生产的工作；好在他毫无怨言地答应了，带领你分给他的团队迅速跟人类打成了一片，比你这个芯子是人类的还快，只能说他的经验比你的经验更适合这个世界的人类了。


    精灵居民们当然仍然有怨言。但精心毕竟都是肉长的，一个冬天下来，最起码聚居地的管理人员对人类有了改观——他们全程围观了王储的补课大业，从不屑一顾到觉得人类小孩也不算笨，再加上这个过程中和孩子的父母接触交流多了，便慢慢的并不排斥嫌弃他们了。


    至于住在学校里的散户嘛……你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春日已经到来，冰雪融化，草木初绿；伊斯塔里亚和桂尔维列斯大兴土木、深耕易耨，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而在伊斯塔里亚北部，沙洛斯河畔，未来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打下了第一根地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