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作品:《笨蛋哨兵又在修罗场中心了!

    自从七岁的生日宴上黎珞言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后,他就不再始终待在家里,而是开始参与一些所谓的属于同龄人之间的交流娱乐了。


    黎珞言性格好,长得好,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对陌生人冷脸,反而见了谁都弯起眼睛朝人笑,因此所有人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喜欢他,都想要和他玩。


    敏锐地察觉到每个人的真实性格是直觉系小动物的特殊技能,相处久了之后,他本能性地亲近一些人,又本能性地远离一些人。


    久而久之,那种区别就愈发明显,于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种隐秘的粘稠的恶意自心中生出。


    那些被归于“疏”中的一些人中,不免有人会想要以一些特殊的手段引起他的注意。


    对于年岁不大的小孩来说,他们是分不清讨喜和讨厌之间的区别的,“引起注意”的优先度是完全高于“引发的是哪方面的情感”这一因素的。


    无论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只要是被注意到了,这对他们来说似乎都是一种阶段性胜利。


    不知有意无意,有人猛地发现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黎珞言的母亲,所谓“执政官的独子”背后就只表明了他父亲的身份。


    所以,他妈妈呢?在哪里?


    当这个问题被直接戳到黎珞言面前的时候,直白又锋利的话语像是一柄开了刃的剑,连说话本人都没注意这话是多么残忍又恶毒。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妈妈?”


    “你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啊。”


    ……


    蹲在地上安安静静看着蚂蚁搬物资的黎珞言听见了。


    他第一次直面这么呼之欲出的恶意,像是卡顿了的机器人,停顿一下后,蓦然抬起头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住说话的一群人看。


    那群人知道黎珞言和奚元、尹惟关系好,于是特意挑的那两人正巧不在场的时间来找的黎珞言。


    “喂!黎珞言!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你妈妈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不像正常人,所以不要你的啊。”


    原本澄澈清透的眼睛,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人看久了之后显出几分强烈的诡异。


    黎珞言沉默地盯住说话的人,慢慢站起身,在为首那人还想再说话的时候,突然猛的逼近。


    他伸手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在场没人能反应过来,只见得残影一晃,他的手就已经死死掐在了挑衅者的脖子上。


    “呃……啊……”为首的孩子脖子被手掌扼住,张开的虎口正正卡住喉结的位置,疼痛陡然炸开。


    呼吸被全然遏制,挑衅者脸红脖子粗,眸色充斥着惊恐,发了狂地想要挣扎开,然而只是徒劳。


    动手的黑发男孩眼眸一片泠然,向来被人称赞漂亮的绿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扔进一块小石头都无法激起一点波澜。


    在他掐人脖子的那瞬间,他像骤然间变了一个人,不再是所有人印象中柔软的,爱笑的,反应慢吞吞的男孩,硬要打个比方的话,更像是冷冰冰的人形杀器,很让人心惊的模样。


    那人用尽全身力气,两只手拼了命掰着黎珞言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然而让他绝望的是,他的挣扎没有任何作用。


    反而下一秒被对方直接掼倒在了地上。


    后脑勺砸在地上的那瞬间,他只觉得眼前出现一阵血雾,被扼住了喉咙口鼻难以呼吸。


    他有些绝望地松了力气,手臂垂至身侧,不再试图让黎珞言放手。


    他睁着眼睛,视线变得逐渐模糊,却仍旧可以看见一团很清透的绿色色块——是属于对方的、很漂亮的眼睛。


    然后是金灿灿的颜色。……是什么?他的视线糊成一团,看不清具体的形状。


    这是他第一次和对方近距离接触,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来不及纪念,就已经意识到他似乎快要完蛋了。


    男孩柔软的黑发中忽地探出了一对金灿灿的兽耳,一摇一摆轻轻晃动,身后一条尾巴快速摆动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透着股极强烈的非人感。


    周围的小孩都被黎珞言吓到了。


    有的跑去找人了,有的似乎被吓傻了看着他们发呆,还有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破音喊道:“怪、怪物!”


    奚元被人喊过来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着眉不耐烦地走过来,但在抬眸看清此刻的景象时瞳孔猛的一缩,迅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出事了。


    他立马健步如飞冲了上去。


    余光扫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僵硬的尸体似的人,奚元心凉了半截。


    深吸一口气后,在心里安慰自己万一人还有气呢。做好心里建设之后他伸出手开始掰黎珞言仍掐着人脖子的手。


    奚元动作十分强硬,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手背、手臂上青筋凸起,黎珞言手上被他抓红了好几块,泛起吓人的淤青,手指也因为一直被往后掰疼得有些脱力。


    然而黎珞言本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怎么也不松手。


    黑发绿眸的男孩一边毫不留情地掐着人,一边抬起眼盯住打扰他的人看,恍惚意识到是熟悉的面孔之后,手上稍微卸了一点力。


    仅是一时间的松懈就被奚元找到了时机,他抓着他的手硬生生让他松开了地上那人的脖子。


    那人骤然间得到空气,猛的呼吸起来,脖颈间是吓人的一道道深红指印,隐隐泛着青紫的瘆人颜色。


    奚元双手死死抓住黎珞言的,不敢半分懈怠。见地上那人还活着,他这时候总算松了口气敢呼吸了。


    方才紧张刺激的场景过后,他的心跳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跳得飞快。


    奚元看着突然冒出兽耳兽尾的黎珞言,这样的异化特征他只在深入污染区、精神图景被污染得十分糟糕的哨兵身上看见过。


    他心沉着,从没有过这么轻声细语地问:“梨子,告诉我怎么了好吗?”


    黎珞言有点委屈地瘪了下嘴,奚元被他看得心头一软,刚想出声安慰他,就感觉到手臂上陡然一疼。


    疼得他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溢出喉腔的就是一句痛呼。


    “嘶……我艹!”奚元上牙死死咬住嘴巴才勉强把痛呼压了回去。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黎珞言毛绒绒的黑色发顶。


    啊?不是!黎珞言咬他做什么啊?!


    奚元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黎珞言的牙齿挺尖的,咬人也很疼。咬合力极强,简直像是奔着要咬下他一块肉的目的来的。


    他疼得简直想骂人了,想着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咬回去好了,大不了两个人互相咬,谁也不欠谁的。


    但下一秒滴落在手臂上的温热泪水让他咬回去的想法动摇了。


    像雨点一样轻轻地慢慢地打在他的手臂上,很柔软,很脆弱。


    奚元挣扎的力气泄了,眼睛一闭,心一横,大方又绝望地想,大不了就让梨子咬一块肉下来算了。


    堂堂哨兵好男儿,区区疼痛……


    嘶!……没事的,区区疼痛!区区一块肉!


    奚元极力忽略手臂上阵阵的疼痛,死死咬住嘴唇忍痛,唇色苍白。那种疼痛似乎是生生将他小臂上的肉剜下来一块,但事实也接近如此。


    “喂。可以睁眼了。”


    很沉稳冷静的一道女声。


    奚元猛的睁开眼,先是看了一眼黎珞言。


    他眼睛紧闭着,耳朵和尾巴还在,但是看上去小了一圈,可怜巴巴地缩着。应该是昏迷过去了。


    尹惟蹲下身扶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脑袋稳稳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奚元这才又看了眼自己的小臂,很深的一圈牙印,青青紫紫,血滋滋往外冒,伤口看着非常吓人。


    他感觉自己的这只手臂已经疼到麻木了,和掉了块肉没什么差别。


    “被你咬了不会得狂犬病吧!”奚元疼得不行,咬着牙对着昏迷了的黎珞言一字一句说。


    黎珞言听都听不见他的话,当然回答不了他。


    尹惟低着头,用衣袖很轻地把黎珞言眼尾残留的那点湿润水渍擦干净了。


    她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场景十分混乱,一个躺在地上疯狂呼吸的人,一个闭着眼视死如归的“壮士”,还有一个长出狮子耳朵尾巴、疑似失控了在咬人的梨子。


    她当机立断伸手往黎珞言后颈上砍了一手刀,旋即把往后倒下的黎珞言一把扶住。


    现在这幅场景……


    尹惟犹豫着,垂下眸,半晌才开口:“要把人送到医院吗?”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我家也有医疗舱,要不然,你们三个都来我家里……”


    奚元疼得龇牙咧嘴,他听见了她的话,第一反应是:“这还用想吗?当然是去医院检查一遍。”


    他叨叨着,疼痛让他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梨子咬我咬的这么狠,我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有狂犬病了,我要去检查……嘶,检查一下有没有狂犬病!等等——他这种情况,应该是……狂狮病?”


    尹惟面色平静,垂着眸,出声时声音依旧冷静得不像话:“但他会被关禁闭的。”


    奚元:“?哇塞。”


    奚元手臂疼得出奇,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的手还在流血欸,肉都差点被咬下来了,哈喽哈喽,尹惟是看不见吗?


    但他稍微缓了口气后,抬起头和尹惟对视上,冷静了几秒。


    顺着她的话往后想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私下里把伙伴伤成这样,无论是什么原因,黎珞言都一定会被关禁闭。


    因伤口发疼,他深呼吸着,调整说话的声音大小,提醒道:“但不止我们看见了。好几个人已经跑了,他们也会出去乱说的。”


    他突然意识到尹惟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冷静,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平时是绝对不会忽略掉的。


    尹惟垂着眸,理智回笼,“嗯”了一声。


    “况且,梨子也应该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他的精神图景,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奚元想起黎珞言失控时的表现,眉头紧拧。


    ……


    十岁那年,黎珞言被关在了家里。


    对于上述事件给出的解释是,感知力过高,导致无法完全掌控情绪。情绪激动时会陷入不可控状态,由于某种不可透露的原因,当他处于此种失控状态时有百分之七十的倾向会表现出极轻微的异化特征。


    最后决定为,关禁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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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间不允许任何外出行为,一年后非必要情况(如上课)不可外出,十四岁以后可解除禁制。


    *


    奚元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黎珞言戴上那颗耳钉就是在他十一岁那年。


    那天他被黎珞言咬伤之后去医疗舱躺了半天,看着小臂上只剩下一个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牙印,咬得牙酸。那时他听说了黎珞言被关禁闭的事。


    第二天没告诉任何人,他一个人偷偷跑去了黎珞言房间的楼下,拿东西砸窗户引起了黎珞言的注意,然后在楼下朝他挥手。


    隔了几层楼,他无法清晰看见黎珞言的眼神,但他能看见黎珞言把窗户打开之后,没犹豫就探出个头,下一秒就做出要往下面跳的动作。


    奚元被吓得整个人都慌了,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大声喊:“别跳啊!”


    还好下一秒黎珞言就一个后仰摔进房间里面了。


    奚元提着的心才掉下去,还没完全掉下去就又提了起来,窗户口探出执政官的脸,表情又冷又凶,活像是他的债主。


    奚元一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窗户就被窗帘挡住了,奚元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没多犹豫,把袖子撸起来就往上面爬。好不容易爬到黎珞言的房间窗户旁边,他先是用一只手死死扒住窗沿,确保自己站稳了,便伸出一只手去推窗户的那道玻璃,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艹,封死了!


    奚元暗骂了一声,想了想,又故技重施,开始敲窗。


    里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传来一点不太明显的响动。然后窗帘从里面被使劲扯了下,没扯动。


    奚元意识到窗帘也被固定死了,没忍住又想骂了。


    但下一秒窗帘边缘被扯开一个小口,黎珞言歪着头艰难蹭了进来。


    他探着头左顾右看,好奇地寻找着声音的源头,最终在边边角角看见一个弯着腰站立着的活人。


    这一幕其实有点像是在拍危险系数极高的动作大片。高高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十岁的小孩,任何看见的人都会被猛地吓一跳。


    但奚元的的确确站得很稳。他看见黎珞言眼睛骤然间亮起来的那一刻,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手握成拳轻轻摩挲了下,然后背过手藏起来了爬墙时手心不小心蹭出来的细小伤口。


    ……来得还挺值的。


    他一头红发十分惹眼,很亮的颜色。


    此时此刻,黎珞言望着他,瞳孔里只装下了他一个人,碧绿的眸子倒映着火一样的艳色。


    黎珞言朝着他笑起来,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显得很幼。但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角下撇,眼睛直勾勾望着人,嘴唇动了动,声音有点小。


    隔着层玻璃奚元不太能听清楚。


    奚元拿出终端朝他挥了挥,示意让他用终端发给他。


    黎珞言乖巧地点点头,跑回去拿了终端,然后又艰难地把脑袋从窗帘被封死的间隙中挤进来,这次还挤进来了一只手。


    奚元看着他垂着眸说了好长一段话,等他说完后,自己的终端响了一声,他打开,播放黎珞言发给他的语音。


    【对不起……当时咬了你,肯定很疼……等一年之后我能出来了,换你咬回来吧,我一定站着不动让你报仇。】


    说话的声音特别正经严肃,还夹杂着点十分明显的愧疚难过。


    奚元轻笑了声,调整了下站立的姿势,稍微让自己舒服了一点。眼睛看着黎珞言,却是在对着终端说话:“哟,这么大方。你不嫌疼?”


    黎珞言抿了抿唇,认真地说:【怕疼。但是我咬了你,应该向你道歉。如果咬回我不能让你消气的话,你也可以提出其他的要求,我一定一定答应你。】


    他连说两个“一定”,语气特别认真。


    奚元听完就笑了:“我生着气会爬上来找你?还是说我看上去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真没生气,非要提起那天的事的话,我还真有想说的。”


    黎珞言竖起耳朵,等着奚元给他发下一条消息。


    点开后,他听见他说:“我突然觉得,狮子耳朵还挺好看的。等你出来之后,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看看狮子吧。”


    黎珞言眨眨眼睛,目光从终端上移开,转而看向奚元,然后慢吞吞地弯起眸,眼尾弯弯:【好。】


    ……


    在那段爬墙去找黎珞言的时间里,奚元敢保证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枚耳钉。


    所以,他第一次见到那枚耳钉毫无疑问是在黎珞言可以离开房子外出上课了的那时候,也就是他十一岁那年。


    想到这里,奚元闭了闭眼,眉心紧皱。深夜里,月光透过窗户洒了点光进来,将哨兵紧皱的眉宇照亮,烦躁的情绪在光照下几乎具象化了。


    他早该想到的,那枚耳钉有问题!


    奚元在床上坐着,他侧过头看向对床熟睡的黎珞言,沉默片刻后转回头,打开了终端。


    他眉眼沉沉看着他的和尹惟的聊天框,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一部分脸。


    悬空的手指始终没有落下,最后他什么信息也没有发过去,关于那枚耳钉的疑问被咽回了心底。他闭上眼睛,摁灭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