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的手指在血色符文表面轻轻摩挲，弑神瞳流转着暗金色流光。


    那些不属于此间天道的纹路突然泛起微光，指尖触碰处竟有细小的时空涟漪荡开。


    他猛地缩手，破碎的袖口瞬间被撕成齑粉。


    "时空属性的能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魔渊核心在胸腔里震颤得愈发剧烈。


    远处倒悬的山峰虚影正在缓慢旋转，十二道血色光柱从断剑位置冲天而起，在穹顶交织成牢笼般的网格。


    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嗡鸣，楚云踉跄着后退半步。


    掌心符文腾空而起，三滴血泪纹路在虚空投射出三重光轮，九道断刃则化作九条游动的金线。


    当第七根金线穿过第二重光轮时，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上古神魔纪年法的推演轨迹。


    "原来如此！"指尖凝聚起寸许灵光，楚云在第三重光轮上快速勾勒。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纹路，在触碰到安神符特有的回锋笔势时，突然如活过来般自动重组。


    魔渊核心爆发出滚烫热流，他喷出一口黑血，却在血雾中看到符文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整片空间开始坍缩。


    倒悬的山峰虚影突然凝实，十二柄断剑同时发出悲鸣。


    楚云单膝跪地，看着手中青铜罗盘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轨，那些星轨交汇处赫然对应着每座山峰的护山大阵。


    "以断剑为阵眼，以神魔精血为引..."他拭去嘴角血渍，弑神瞳穿透层层山体。


    在第七峰深处，半截断剑正在吞噬方圆百里的灵气，剑身裂纹中渗出琥珀色黏液，与之前魔胎分泌的液体如出一辙。


    血色符文突然在识海炸开，楚云闷哼一声。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神识：柴房少女画符时颤抖的指尖、魔尊印记里扭曲的哀嚎面孔、还有某个月夜在青云宗藏经阁瞥见的残卷图示。


    当这些画面重叠在第三滴血泪的位置，他浑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是共振！"楚云并指如剑，在虚空划出三道首尾相连的符咒。


    灵力波纹与血色符文的纹路完美契合的刹那，十二座山峰同时震动。


    那些断剑竟开始融化，化作血红色液态精元顺着光柱倒流回青铜罗盘。


    魔渊核心发出愉悦的颤鸣，楚云感觉到枯竭的经脉正在疯狂吸收这些精元。


    当他再次抬头，发现每座山峰顶端都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金色液体，那是经过阵法淬炼三千年的天地灵髓。


    血色符文突然分裂成十二道流光，精准没入金色液体。


    楚云还未来得及动作，就看见灵髓表面浮现出与血色符文同源的纹路。


    魔渊核心的震颤突然停顿，传来某种饥渴的等待。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阵眼。"他擦去糊住视线的血痂，青铜罗盘上的星轨已经指向最近的山峰。


    当指尖触碰到那团灵髓时，整座山峰轰然崩塌，灵髓却化作流光钻入储物戒。


    戒面浮现的血色纹路，与柴房少女常戴的那枚银戒上的花纹惊人相似。


    楚云正要探查第二座山峰，血色符文突然剧烈闪烁。


    弑神瞳穿透虚空，看到千里之外的青云宗方向，有九道紫色劫雷劈落在后山禁地。


    魔渊核心传来的震颤里，竟夹杂着董雪身上特有的寒梅香气。


    楚云立在崩塌的峰顶，储物戒上流转的血色纹路正与十二道冲天光柱共鸣。


    那些悬浮在虚空中的金色灵髓化作细密光雨，在他周身编织成璀璨的蚕茧。


    魔渊核心贪婪地吞吐着精纯能量，枯竭的经脉里响起春雪消融般的潺潺声。


    "还有十一处..."他抚过戒面凸起的纹路，指尖突然触及到某种温润触感。


    垂眸时恰见一缕金芒穿透血痂，在掌心凝成半枚梅花形状——那是董雪在他闭关前绣在袖口的护身符纹。


    罡风卷起残破的衣袍，楚云忽然转身。


    青铜罗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十二峰虚影在坍缩的时空里扭曲成血色旋涡。


    他最后看了眼正在融化的断剑，踏着崩落的星辰碎片纵身跃出禁制。


    ******


    血色月光泼洒在归途上，楚云的靴底碾碎了几朵枯萎的曼陀罗。


    储物戒里传来的灵力波动愈发剧烈，那些金色灵髓竟在须弥空间中凝聚成十二枚晶莹莲子，表面浮动着与血色符文同源的纹路。


    他忽然停下脚步。


    三日前那个沾着晨露的黎明，董雪将温好的酒壶塞进他怀里时，发梢的寒梅香也是这样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鼻尖。


    那时她指尖还带着绘制安神符留下的朱砂，在青石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轨。


    "活着回来。"她当时踮起脚替他系紧护腕，银戒擦过他手腕时激起细微刺痛，"我在老槐树下埋了新的梅子酒。"


    楚云握紧那枚浮现梅纹的莲子，忽然将灵力灌注双腿。


    沿途崩裂的山石在弑神瞳中化作慢动作下坠的尘埃，他踏着飞溅的碎石跃过深渊，身后拖曳的金色残影惊起无数夜枭。


    青云宗后山的古槐正在落叶。


    董雪第无数次抚平石桌上的符纸，朱砂笔却迟迟落不下去。


    九道紫色劫雷劈裂的焦痕还在冒烟，她束发的缎带早在三个时辰前就被罡风扯断。


    "楚师兄..."她突然捂住心口，指缝间漏出的寒梅剑气在石桌上刻出深深沟壑。


    那些剑气不受控制地汇聚成血色符文的形状，与储物袋里震颤的银戒产生共鸣。


    疾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董雪下意识捏碎了笔杆。


    她转身的瞬间，漫天落叶突然凝滞在空中，某个浑身浴血的身影撞碎了护山禁制，带着雷霆余韵落在十丈开外。


    "梅子酒挖出来了吗？"楚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痂，破损的衣袍下新生的肌肤泛着淡金色。


    他摊开的掌心里，十二枚莲子正在拼合成完整的血色符文。


    董雪的剑气突然失控。


    寒梅纹路在她眉心亮起的刹那，整片山林的枯枝同时绽放雪白梅花。


    她踉跄着扑进那个带着铁锈味的怀抱，发间的银戒与楚云的储物戒相撞，迸溅出星火般的灵光。


    "你的手在抖。"楚云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将莲子按进她冰凉的手心。


    那些金色纹路遇到寒梅剑气，竟在她掌心开出一朵半透明的并蒂莲。


    董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灵力粗暴地冲进经脉。


    当探查到魔渊核心外新生的金色封印时，她泛红的眼眶里终于滚落泪珠："第七峰的地脉暴动传过来时，护山大阵的罗盘突然开始逆转..."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云沾着血的手指正轻轻擦过她眼尾，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剑修此刻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蝴蝶。


    远处传来晨钟的嗡鸣，他忽然俯身吻住那枚随呼吸颤动的银戒。


    暮色四合时，两人坐在老槐树的虬根上分饮梅子酒。


    楚云把玩着董雪的银戒，看着戒面花纹在月光下投射出微型星图："这些纹路，和十二峰封印阵的阵纹..."


    他突然顿住。


    储物戒毫无征兆地发烫，识海中的血色符文剧烈震颤起来。


    某种跨越时空的呼唤穿透灵魂契约，在他胸腔里敲击出奇特的频率——就像有人用裹着丝绸的匕首，轻轻刮擦魔渊核心表面的封印。


    董雪突然按住心口。


    她发间的寒梅剑气凝成实体，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冰晶轨迹。


    当楚云本能地伸手去接，那些冰晶却在他掌心融化成血色液体，散发出与断剑黏液相同的气息。


    "楚云？"董雪抓住他陡然僵硬的手腕，发现他瞳孔中流转的暗金色正在吞噬眼白。


    储物戒上的血色纹路活了似的蠕动着，将最后一丝暮光吞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