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理智控制，沉沦的意志瞬间像被人拎着头发给抓回来。


    陈蔓枝往后退了步，笑容有点僵硬：“不、不疼了，我就是回来跟你打个招呼，你早点睡。”


    她几乎是逃离的姿态撤回了房间。


    甩开脑子里的口红印，闷头趴在床上。陈蔓枝反思自己，她不能一见到周启蛰就把“收收心”的信念抛诸脑后。


    这么不坚定，迟早要出问题。


    好在之后一段时间，各种重磅转会，联赛开始，台里的工作也忙起来。


    陈蔓枝有时候会忙得焦头烂额，如她所愿，法甲添人气球星，大巴黎更是连个球员日常训练，台里都会安排她进行直播，热度空前。


    机遇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都不知道它怎么降临的。


    江老师提醒她：“小陈，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大巴黎赛季初的几场比赛，尤其是梅西法甲首秀，三叉戟同台，人气肯定高，也是你表现自己的机会。说得好，讨球迷喜欢，一场下来能帮到你不少。”


    “我知道，谢谢江老师。”


    白天在台里备资料，写稿子，晚上回去就在房间开会直播，最近粉丝涨了不少，巨星的影响力果然非同凡响。


    周启蛰最近也不怎么在家，好些白天晚上都见不到人，都是天亮才回来。


    他竟然每天还回来。


    一回来，冲了澡，倒在沙发上，没睡几个小时就又要出去。


    陈蔓枝觉得这样不行，他要是有了女人，应该是要带回来的，她得抓紧时间搞到钱，搬出去，不能耽误他的事。


    终于有一天，她早上出门，碰到他回来，周启蛰把她拦在玄关处，高大的身影罩住她。


    “你最近在躲我。”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陈蔓枝心一紧，抬起眼眸，无措地眨了眨：“我没有啊，联赛开始了，台里事情多。”


    这本来也是事实。


    周启蛰还是挡在她面前，声音带着疲惫的低哑：“可以送你吗？”


    “这个点，你也不放心？”


    “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


    陈蔓枝怔住，心里动摇，又憋着点说不出口的郁闷，拒绝道：“周启蛰，你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们只是室友。”


    说完，又觉得好像在跟他讨要关系似的。


    想了想，怕他误会，认真说了句：“我对你，从来也没那个心思。”


    周启蛰受了打击，明明前段时间，他还觉得陈蔓枝对他慢慢有了好感，这会头顶进度条蹭得消失。


    “你是不会告白吗？”张宽见他待在游戏室，不打游戏，不抽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保证不带半点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我之前都以为你们住一起，是你追到手，搞半天人家对你还没意思。”


    周启蛰不清楚问题出在哪，他都计划好了，只要陈蔓枝再表现出一点点在意他的态度，他就跟她讨个名分。


    张宽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其实被拒绝也没什么。以你的条件，强取豪夺也不是不行。”


    周启蛰：“……”


    “你别不搭腔，要是陈蔓枝现在喜欢上别人，不是玩学校过家家恋爱，你保证原形毕露。”


    周启蛰坐不住，她不让他送，他就去接她。


    算着时间，也不是比赛日，陈蔓枝应该会早点下班，结果蹲守半天，没蹲到人。


    倒是看到乔兰从直播大楼出来，周启蛰下车问她：“乔老师，枝枝她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枝枝？


    乔兰顿悟，嘴角拉扯，没想到两人关系进步飞速：“周老板，你家枝枝有应酬，没跟你说吗？”


    “应酬？”


    “对啊，这赛季法甲联赛热度高，赞助商来得多，她又是解说员，肯定要去的。”


    是好事，周启蛰也悬起一颗心，年轻人刚入职场参加应酬，有时候会遇到很多麻烦。陈蔓枝沾酒就醉，醉了对人又没有防备。


    乔兰见男人脸色绷紧，笑道：“华悦酒店，现在差不多要结束了。”


    华悦酒店。


    参加重要的饭局，陈蔓枝带着新手的紧张，也做了不少准备。比如着装得体，顾好茶水细节，认真倾听，主动敬酒，该发言时不要怯场，也不要说多。一场商业饭局下来，比工作还要辛苦，那种“喝酒过敏”“喝不了酒”的拒酒台词显然是不现实的，她不能不给桌上的大佬面子，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想往上走，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没什么好抱怨。


    好在她运气不错，今天饭局上的人很照顾她，说她还像学生，没让她喝多少，有点晕，但还能保持清醒。其实，她知道，“学生气”也是说她稚嫩，还得努努力。


    饭局结束，出了酒店，台里的领导笑呵呵跟她说：“李总人很好，今天也很照顾你，如果他要送你回去，不要不给人面子。”


    领导那表情就好像她“刮到彩票”一样。


    宾利开到她面前，李总助理主动帮她拉开后排车门，陈蔓枝想了想，对着后排的中年男人，还是拒绝道：“抱歉李总，我在附近约了人有事，就不劳烦您送我。”


    车后排男人从容笑道：“附近也顺路，陈小姐是约了男朋友吗？”


    饭局上，并没有人谈起恋爱的事，陈蔓枝总觉得这话的语气有点怪，好像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熟悉的引擎声飙速靠近，陈蔓枝看见周启蛰车，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车刚停下，周启蛰脸色很沉地摔上车门，气势凌厉，长腿一迈，两步走到她面前。


    “对，李总真是厉害！”陈蔓枝急中生智，完全不给周启蛰反应时间，一把抓住他手，冲李总微笑道，“今天能认识李总，特别荣幸，希望有机会能再听李总教导，我就不耽误李总时间，先走了。”


    周启蛰愣了两秒，脸色还没缓过来，配合她，客气地冲宾利车后排的男人扬了扬唇。


    李总点头：“那就不打扰陈小姐约会了。”


    呼～


    车一走，陈蔓枝肩背都放松下来，低头一看，手还牵着，赶紧要松开，周启蛰却把她攥得更紧，修长的手指，宽阔的手背，把她手都包裹住。


    他笑，眉眼渐渐舒展开，拽着她的手往身边一扯：“陈蔓枝，你利用我。”


    她脑子还能转，嘀咕道：“你不要介意，我也没办法，你就当帮我个忙。”


    女孩脸红红的，说话也软，两三杯红酒后劲浮上白皙脸颊，醺红一双盈着水汽的眸子。


    周启蛰俯身看她，想被她眼睛抱住，呼吸都有点乱，低沉道：“可是我介意，你让我难受一天，现在帮了你，你怎么谢我？”


    手心好热，他怎么还不松手。周启蛰靠得太近，男性荷尔蒙气息压迫下，陈蔓枝醉得更厉害了，晕沉沉的，低垂的眼睫颤动，思忖半天，老老实实说道：“我不知道，是你要来的。”


    “我知道。”周启蛰声音里含着笑，“为了保全你诚实美好的品德，建议把跟我的约会，兑现一下。”


    “我不要。”


    拒绝他，都不带犹豫。


    周启蛰不甘心，只攻不守：“给你一晚的准备时间。”


    “都说了，不跟你约会。”


    “新开放的游乐园怎么样？”


    “周启蛰！”


    “摩天轮上看烟花，拍照应该很好看。”


    “我不去！”


    “鬼屋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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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某人有没有勇气。”


    “都说了我不去！”


    “果然，从小到大，都没人愿意陪我去游乐园。”


    他怎么还用这招！太犯规了！


    她也没去过，陈蔓枝声音低下来，难为情地妥协：“后天行不行，明天我很忙。”


    周启蛰得逞地勾了下唇：“好啊，听枝枝的。”


    手心都出了层汗，黏腻。


    上了车，手才被松开，陈蔓枝当着他的面，擦着手心，周启蛰不以为意，声音带着几分上扬的愉悦：“我第一次被女孩这么霸道地主动抓住手，都没被吓到，你还嫌弃我。”


    什么第一次，长这么大，没亲过嘴什么的，这个家伙就会骗人。


    陈蔓枝含糊地哼了声：“骗子。”


    “你看，喝醉了还爱说胡话，我不跟你计较。”


    “我才没醉。”


    电梯里，陈蔓枝站得远远的，把自己挤在墙角，周启蛰也不动，他只觉得她可爱。


    平白无故生他气，还不是乖乖跟他一起回来。


    他这几天忙着开分店的事，两地跑，回来就想跟她说说话，还躲着他。


    真没良心。


    进了门，陈蔓枝看见她那几层鞋柜里，多出一个鞋盒，是某个品牌的经典黑色鞋盒。


    她回头，狐疑看站在身后的男人。


    周启蛰薄唇轻启：“试试。”


    陈蔓枝站着不动，明显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送她鞋，而且还这么贵重。


    她这个月的工资勉强才能抵得上这双鞋。


    周启蛰堵住她可能会说的话，逼近一步，手撑在她身后的柜子上，不让她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躲我，又跟我置气，总之肯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我见你之前那双高跟鞋不见了，就想送你点小心意，跟你道歉，可以吗？”


    “还不理我？是要我帮你试？”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侵略感十足，陈蔓枝觉得他太危险，再这么下去，他就算是要玩弄她的感情，她都快遭不住。


    “我要是……”


    “不可以，你不穿，我第二天就扔。”周启蛰耍起无赖，态度强硬，“直到买双你喜欢，愿意穿的。”


    只是试试，反正不穿，扔了多可惜。


    陈蔓枝坐下拿出鞋，优雅又漂亮，狠狠心动，不敢表现出欣赏喜欢的表情，眼神已经把她出卖。


    码数刚好，鞋跟比之前那双还要高两厘米，站起来，走了两步，踩到旁边的刚换下的拖鞋，没站稳，往前栽到男人怀里，被搂了个结实。


    她好喜欢，周启蛰用的这款清冽的男香中，夹杂着的那点很淡的柑橘味，清澈通透。这款淡香，她一直记得很清楚，是大学和室友逛商场试用过的，说“很好闻”的那款。


    当时柜台的销售员，带着标准的微笑，说：“这款是男香哦，美女可以买来送给男朋友。”


    她当然没有买。


    寻着香味的踪迹，往上是最好闻的，陈蔓枝面红耳热，心怦怦跳着，失了神，忽然伸手搂住他脖子，仰起头，红着脸，唇畔的气息拂过他的喉结，像吻，没有吻，只是轻轻嗅了下。


    周启蛰僵在原地，大脑停止运转，陷入宕机中，瞳孔微微颤动着，好半天才找到呼吸。


    像被咬，被舔，想，想得要疯了。


    他失了控，掐住她的腰，把人按在墙上，要吻她。


    陈蔓枝偏开头，额头点到他胸膛，阖着眼睡着了似的，迷迷糊糊嘟囔道：“好香啊，周启蛰。”


    撩了人不负责，害羞了就往他怀里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醉。


    周启蛰低笑了声，不拆穿她，心里又隐隐不爽，不想让她就这么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