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作品:《穿进两本书被阴湿男鬼缠上了

    暮春。


    雨夜。


    黑色出租车的车窗被一层不断流动的水幕覆盖,街边刺眼的霓虹、幽暗的壁灯、还有笔直的路灯,都融化成了模糊的、颤动的色块,像一幅被水洗坏了的印象派油画。


    街道湿漉漉反着光,倒映出周围建筑扭曲的轮廓,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而过,化作模糊的深色剪影。


    今晚的伦敦,又是坏天气。


    出租车后排,裹着Burberry经典款风衣的女人脑袋向右,歪在肩膀上。


    她额角抵着窗玻璃,描有锋利眼线的双目轻阖,原本精致的唇妆在推杯换盏间早脱得一干二净,浑身散发出的浓烈酒气,与车内湿冷的空气默默交融。


    十分钟后。


    车轮停在梅菲尔区联排公寓的雕花铸铁大门前,身穿硬挺制服的门房已在雨幕中等候多时,手里撑着一把够装下三人的黑伞。


    他训练有素地拉开车门,伞面精准地笼罩住年轻女人下车的路径,低声问候:“晚上好,温小姐。”


    过量的酒精让温初夏的大脑处于半麻状态,所剩无几的精力全用来维持身体不要摔倒,闻言,她只是“嗯”了一声,脚底轻浮地走进公寓楼。


    大理石铺就的门厅灯火通明,温暖干燥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白檀与雪松的气息,与外界的阴冷潮湿形成强烈对比,处处奢靡。


    很快,电梯到达楼层。


    进屋后,温初夏首先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风衣外套和内里的黑色紧身小礼裙皱巴巴堆在门口,被雨打湿的长筒靴一只立一只倒,耳钉项链和手镯随意扔到梳妆台上,掉了也无所谓,反正第二天自会有家政上门收拾。


    公寓暖气开得很足,哪怕□□也不会冷。


    温初夏赤脚来到浴室,手撑在冷冰冰的洗脸池,看着镜子里模糊的倒影发了会儿呆,然后用夹子把深棕色的大波浪长卷发夹起来,踩进提前放满热水的按摩浴缸,玫瑰精油浴球把整缸水染成半透明的粉色。


    哗啦。


    水声轻响,浴缸运作,发出微弱的震动。


    良久,温初夏睁开眼,双腿曲起,圆滑白皙的膝盖露出水面,道:“我感觉……这样的生活好无聊啊。”


    酒意还没醒,困意又上涌,温初夏的语气很含糊,声音在水雾弥漫的空旷浴室里回响,更显寂寞。


    但粉团子却十分不信:“无聊吗?明明很爽啊——你每天不是吃就是玩,旷课逛街购物泡吧,还三天两头出去自驾游,点名找代课,作业找代写,考试找枪手,连嫌弃游戏账号升级太慢都要重金找代打,这世上有谁过得比你更舒服吗?没有吧。”


    “……但我身边没有朋友啊,生活也没有目标。”


    温初夏把像颗火锅丸子一样在水面翻滚的粉团子捞起来,捏了捏,叹气道:


    “都怪霸总文里女二的人设太单薄,什么‘挥金如土的浪□□,泡男人跟泡饭一样日常’……我这才留学不到一年,就已经觉得有些被腐蚀了,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未来还有三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相比之下,温初夏还是更喜欢上一本女主的人设,虽然生活清贫了点,学习辛苦了点,但人家好歹精神状态优秀啊,不折不挠积极上向,阳光开朗正能量。


    直接甩了空心人恶毒女配十万八千里好吗。


    “拉倒吧你。”粉团子无情戳穿她,“刚才在酒吧,也不知道是谁在看到那对身高188、卷毛小虎牙的双胞胎时,眼珠子亮的能当灯泡使。”


    “你说你力不从心,就请拿起手机,把那个哥哥还是弟弟的联系方式删了,免得之后肾虚到要吃中药。”


    温初夏立刻为自己正名:“我眼睛亮是有原因的,你不觉得那个弟的侧脸有点像……”


    她忽然卡住,不再继续解释,自暴自弃地瘫了回去,把粉团子扔回水里,语气难掩烦躁:“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粉团子:咕嘟咕嘟咕……


    说不明白就说不明白,扔我干啥?


    因为醉酒的缘故,温初夏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保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静悄悄收拾完,又静悄悄地走了。


    反正当温初夏醒来时,看见窗外雨已经停了,凌乱的公寓重新回到了整洁干净的状态,像是样板房,过分精致,反而缺乏生活气息。


    胃里的东西在睡梦中消化得一干二净,肚子发出空荡荡的悲鸣,温初夏饥饿难耐,等不及外卖送到,又懒得换衣服出去吃,时隔三周,终于打算再下厨一次。


    智能冰箱的保鲜层堆满了有机蔬菜和新鲜水果,但她打开的却是冷冻层,里面存放着几十袋外包装一模一样的速食产品,是徐珂从国内空运过来的麻辣烫。


    去年临走前,温初夏强行给徐珂塞了张支票,让她定期给自己寄一些真空包装的麻辣烫,剩下的钱可以用来开个网店,就当是自己投的资。


    没想到徐珂还挺有商业头脑,短短一年时间,她不仅开了网店、创立了品牌、注册了商标,网店销量很好,听说最近还打算注册公司,在周边城市开几家连锁店试水。


    温初夏很看好徐珂,遂又给她打了一笔款,期待她能做大做强,承包自己这辈子的麻辣烫。


    十分钟后。


    漂浮在空中的淡雅香氛,被食物的香气所完全覆盖。


    吃饱喝足,温初夏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电视看了部老掉牙的爱情电影。


    等午晚餐消化一些后,又去公寓楼二层的健身房,练了俩小时有氧+无氧,出了一身热汗,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


    冲完澡,吹干头发,温初夏换了身没有明显logo的舒适常服,穿上做旧款脏脏鞋,踩着夕阳橘红色的尾巴出了门。


    今日份任务,也是唯一的任务,是去牛津街的Selfridges大买特买。


    每当新品到店,SA总会在第一时间给温初夏发lookbook和预留通知,让她每次的购物体验都相当丝滑。


    通常情况下,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买不到的。


    刷卡时,粉团子幽幽问:“还觉得生活无聊不?”


    “不了不了。”


    温初夏坐在VIC接待室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被巧舌如簧的SA哄成了胚胎,嘴角扬起慷慨的弧度,听到交易额恐怖的数字时,连眼都不眨一下。


    “昨晚是我太片面了。男人泡腻了,可以靠买买买来调理一下嘛。”她忘如本。


    “这样的生活可太有聊了!一想到这种神仙日子还能再过三年,让我以后天天住别墅吃大餐我也愿意。”


    粉团子:“……够了啊,怎么还连吃带拿呢!”


    .


    时间一晃到了暑假。


    其实,放假前后的生活对温初夏来说并无多大区别,因为她本来就极少去学校,暑假的唯一好处,就是让她能更加心安理得地,不去学校。


    温初夏给自己安排了为期俩月的欧洲自驾游。


    这个夏天,她先是在塞纳河畔晨跑,逛了修复后的巴黎圣母院,接着,又去托斯卡纳的农庄游泳。


    上岸后,赤脚踏在滚烫的石板,湿淋淋的脚底转瞬变干,游累了,就到大棚采摘番茄和橄榄,直接把连体泳衣下的肚子吃得突出来,度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惬意也最迷人的午后。


    除此之外,温初夏还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边骑过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个粗陶小碗,和装满无花果的草编篮。


    意外翻车后,碗不幸碎了,草编篮被她拿回酒店,但离开时因为行李箱塞不下,所以没有带走;


    后来,她乘直升机掠过艾格峰北壁冷酷的岩壁,舷窗外,是巨大的绿色碗状山谷,美得惊心动魄,温初夏手机内存差点拍爆;


    在蓝到令人眩晕的爱琴海边,她买了份柠檬汁鱿鱼,坐在小酒馆刷了白漆的凳子上,就着咸腥的海风,边喝茴香酒,边吃鱿鱼。


    温初夏几乎把欧洲玩了个遍,风和丽日了一整个假期,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结果一回到伦敦,发现——


    他爹的,怎么还是阴天??!


    巨大的落差引发了严重的戒断反应,气得她差点儿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一连玩了两个月,温初夏实在是累了,再加上马上要开学,不敢太放肆,所以暑假的最后几天,她干脆缩在公寓里,当起老鼠人。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昼夜颠倒,和国内周雅宜等人视频通话的频率有了显著提升,因为作息差不多。


    这天清晨,窗外刚破晓,在游戏里忙碌了一整晚的温师傅放下手柄,腿麻地站起身,把卧室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蓝牙音响播放白噪音,再戴上眼罩,怀里抱着毛绒玩偶,躺下睡觉。


    人一旦作息不规律,睡眠质量就会变得很差,像她从前睡觉之前哪儿需要做这么多准备工作,直接两眼一闭,不到十分钟就能进入甜美的梦乡。


    刚艰难眯着不到三个小时,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完没接,又继续打,吵得床上的人根本没法忽略,接着往下睡。


    温初夏只能无可奈何地爬起来,要死不活地摸到手机,连眼罩都没来得及取,大拇指凭感觉往屏幕上一划,放在耳边:


    “喂?”


    暴躁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起床气。


    ……


    半分钟后。


    温初夏暴力扯下眼罩,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头像,又放回耳边,不敢置信地问:


    “你说你今天几点到伦敦??!”


    下午五点半。


    希灵登区,希思罗机场。


    温初夏穿着一身“出门倒垃圾”套装——


    浅色polo衫,牛仔五分裤,黑色豆豆鞋。


    手捧一杯满冰美式,PE材质的透明塑料杯外壁凝着一层模糊清凉的水雾,鼻梁架着墨镜,镜片不仅挡住了眼下乌青的黑眼圈,还遮盖掉她大半张小脸。


    但从眼镜下绷直的嘴角不难看出,此刻她心情不咋地,和身边其他接机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接仇人的。


    五分钟后,“仇人”闪亮登场。


    季明轩左右手分别都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身后还背着一个比忍者神龟的乌龟壳还厚的灰色双肩包。


    刚从出口出来,他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温初夏身上,脸上立刻扬起灿烂耀眼的笑,松开一只箱子,挥手大声和她sayhi:


    “嗨——!”一个字拐了十八个弯,跟猴叫似的。


    “……”


    感受到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温初夏觉得出门前戴墨镜真是自己今天做的最对的决定。


    脱离掌握的行李箱被同行的旅客撞了一下,往前溜了半米,季明轩忙放下右手,快走几步重新握住拉杆,径直来到温初夏面前。


    荣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样儿,完全看不出他是刚坐了20来个小时飞机,中途还转过机的人。


    和他相比,温初夏简直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萎靡。


    至少人家鼠鼠能跑,而她,不能。


    “没想到你真的来接我啦。”季明轩看着她,笑容略带羞涩。


    “不然呢。”温初夏单手摘下墨镜,有些阴阳:“您都亲自call我了,我还能不来迎接啊——话说你既然要来英国,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早上是趁转机的时候和我打电话的?”


    “嗯。我家里人全都反对我出国,如果我非要出来的话,他们就只答应给我一点点生活费,连之前的二分之一都没有。在迪拜转机的机票比直达便宜一些,但要多接近十个小时,我骨头都要坐散架了……”


    抱怨完,季明轩又抱歉道:“没想到你九点还没起。”


    “呵呵,你错了。”温初夏纠正,“我是刚睡下。”


    “啥?刚睡下??”季明轩惊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能清楚地看见爬在里面的红血丝,他猜测:“你不会时差没倒过来,一直过的是国内时间吧?”


    “……”温初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


    “怎么突然决定来英国留学?”她转移话题,“去年高考不是超常发挥了一百多分吗,都上二本线了,周雅宜还说全靠你妈妈去寺庙拜的神佛显灵,干嘛又退学不读了啊?”


    当然因为知道你早就和宋云泽分手,而且你俩还相隔两地啊。


    但本着真心话就该藏在心里的原则,季明轩洋洋得意道:


    “当然是觉得二本配不上我这么优秀的人才啊。所以我退学复读了一年,这回又多考了一百五十来分,心仪的几所学校里就英区的最早给我发了offer,于是,就来咯。”


    开玩笑,其实他只考虑了伦敦的大学。


    温初夏想起他稀巴烂的英语水平,嘬了口透心凉的美式,表情怀疑:“你雅思过啦?”


    季明轩立马“欸”了声,义正言辞:“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我,雅思,8.0。而且高考英语就扣了十分儿呢。”他铿锵有力地念出自己的成绩。


    谁知温初夏更惊讶了,叼着吸管,依然不信:“你是偷卷子了,还是贿赂人家考官啦?”


    “就不能是我自己凭实力考的吗!”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答出来我就信你。”


    “尽管问。”


    “英文字母统共有多少个?”


    季明轩:???


    “请问您对我的智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很没好气,但还是回答了:“26个。”


    温初夏一听,迅速换了副了然的神色:“OK,信了。”


    季明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摸不着头脑,干脆用行李箱推着女生往外走。


    “老站着说话,你不累我都累了。而且我要饿死了,gogogo快带我去吃饭,听说英国的中餐馆大部分都很难吃,连西红柿鸡蛋这种最简单的菜都做不好,是不是真的?我感觉有点夸张,今晚高低得去尝尝咸淡,你请客啊,我买完机票兜里就剩个把月生活费了……”


    季明轩一来,彻底粉碎了温初夏继续当老鼠人的梦想。


    假期的最后五天,她被迫成为导游+地陪+ATM机,带季明轩把伦敦市中心和其他几个知名景点逛了个遍,每天早上7点起,暴走两万步后回到公寓,11点洗完澡直接晕厥在床坠入梦境,倒是误打误撞把生物钟给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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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但别看她过得这么累,人却一点儿没瘦。


    因为季明轩这倒霉孩子实在太能吃了,每次去饭店都大手大脚地点一堆菜,往对面一坐,端起碗就跟吃播似的,干饭干得贼香,哪怕桌上的西红柿鸡蛋里放了致死量的糖,他也能把盘子舔干净。


    搞得温初夏食欲也莫名大了很多,每日暴走的两万步里,有一万步都是用来消食的。


    以一场雨作为夏天的收尾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习惯,身上的短袖变长,走在街道,脚下开始出现零星的落叶,天空湛蓝而高远,但可能维持不了半小时,就又会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这天傍晚,多愁善感的老天又在垂泪,温初夏连翘了两节国际金融的大课,一整个下午都呆在哈罗德百货商场里,逛逛逛,买买买。


    最近各大奢侈品牌秋冬新品齐上线,她作为败家千金中的头号种子选手,当然得好好为柜姐柜哥们冲一波业绩。


    生活助理把大包小包拿到公寓,分门别类地放进衣帽间的柜子里,问温初夏晚上想吃什么,自己可以去厨房现做或者去外面买了送回来,二者都要比点外卖快很多。


    “不用了,我不饿。”


    温初夏卡刷累了有些空虚,瘫在沙发上,嘴里包着根奶茶味儿的棒棒糖,眼睛看着微信聊天界面,含糊道:“今天辛苦你了,你快回家吧,外面在下雨,拿把伞走。”


    “好的。”


    助理走后,她点开周雅宜发来的图片,是一张户外烧烤的照片。


    镜头对准铁丝烧烤架,底下燃着黑里透红的块状炭火,上面放着各种木签串串,有小土豆、香菇、淀粉肠、鸡翅等等。


    一起入镜的还有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在勤勤恳恳地给烤串刷调料,左边腕上戴着一只表和一串同色系的紫檀手串,珠子中嵌着一小粒金豆。


    是周雅宜送给李确的18岁生日礼物,他自从戴上后就没取下来过,化身外置器官。


    哪怕远隔重洋,也逃脱不了被秀恩爱的命运,温初夏冷笑着“哼”了声,先发了个问号过去,精致的美甲把手机屏幕敲的噼里啪啦响:


    【现在国内是凌晨吧,你俩熬夜吃夜宵呢】


    周雅宜:【是上上个周末的库存,我和李确露营去了,但没发朋友圈】


    周雅宜:【昨天打视频你不是说你最近很想吃烧烤吗,我特意找出来的,馋死你】


    给温初夏气的,当即点开外卖软件,搜索中餐烧烤,但一看配送时间,都是60分钟起步,并且底下好多评论都说又贵又难吃,无一家幸免,遂无奈放弃,把棒棒糖吐进垃圾桶,还是打算煮麻辣烫。


    锅刚接了水放在灶台上,还没烧开,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你怎么来了?”


    温初夏松开门把手,后退两步,看到季明轩头顶的棒球帽被雨水淋成深色,手里提着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外侧也能光可鉴人,当即无语皱眉:“就不能打把伞吗。”


    “人家都不打,我一个人打的话太显眼了。而且雨也不算很大啊。”


    季明轩拖鞋进屋,娴熟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凉拖踩上,把大塑料袋放在厨房的岛台上,边拿东西边道:


    “周雅宜说你这两天想吃烧烤,刚好,我也想吃,所以下课之后就去学校旁边的Lidl买了这些肉和菜,调味料是在另一家中超买的,但没买芝麻,我记得你家是有芝麻的对吧?在第二格吊柜里?”


    “……”


    温初夏背靠在对面的墙上,没有回答,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搓了搓长至掌心的袖子,半尴不尬地说:“可我家没炭火啊,而且还有烟雾报警器呢。”


    万一惊动了火警怎么办?


    “我知道,所以打算用烤箱烤。我提前在”季明轩把塑料袋揉成一团扔掉,洗干净手,拿出案板开始备菜。


    “呀,今天Lidl打折的梅花肉品质不错啊,你喜欢切成多大块儿的?是2㎝×2㎝×2cm,还是3×3×3?”


    “香菇要改花刀吗?卧艹我不小心切成两半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最后吃进肚子里都一个样。”


    “土豆是不是先要煮熟了再烤啊?嘿,你怎么刚好在烧热水?默契满分!”


    “快快快纸纸纸纸纸……我泪要流到菜上了,这□□长得真洋葱。”


    ……


    “欸,你啥时候走?”


    温初夏左脚踩在板凳边缘,右手捏着根牙线剔牙,小声呸呸。


    季明轩吃撑了,本来仰头半躺在沙发上,霸占掉温初夏平时最爱呆的位置,闻言,立刻支楞起来,忿忿不平道:“刚吃完就赶我走,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温初夏扭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反问:“那你想什么时候走?现在都要九点了,太晚的话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想说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又咽进肚子,季明轩躺了回去,小声嘀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呀——等会儿把碗洗了再走。”


    谁知道他说的“等会儿”是多久,温初夏不想再继续和季明轩呆在同一封闭空间,心里总觉得毛躁躁的,怪不自在。


    于是她回房间换了衣服,随便戴了点饰品抹了个口红,拎上刚买的新包,离开衣帽间。


    “去哪儿?”季明轩Duang大一只挡在外面,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让她连钻缝的机会都没有。


    温初夏:“去酒吧和同学喝两杯,我们提前约好的。”


    “同学?”男人挑眉,“男的女的?同班的还是同系的还是同校的?”


    “女的。”温初夏不想扯皮,干脆撒谎。


    但撒完后她又有些生气,不客气地怼道:“不过就算是男的又怎样,你又不是我爸妈——不对,我爸妈都不会管这么宽,闪开闪开,姐要迟到了。”


    她一把推开季明轩,往门口走。


    刚拧开门,身后人叫住了她:“等等。”


    温初夏的态度已经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了:“你还想问什么?先说,我不知道对方户口本长啥样。”


    “这个,送给你。”


    季明轩从书包里拿出一个Jellycat巴萨罗那熊的挂坠,没有递到温初夏手里,而是直接挂在了她的包上,手指弹了弹,评价:“嗯,还挺配的。”


    配个毛线啊。


    温初夏像一只被针扎破的氢气球,怒火全消,无奈道:“拜托,我衣着这么成熟,挂个棕黄色小熊出门,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季明轩一手撑在鞋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非要说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你脖子上的choker最不合适吗?收这么紧,也不怕把自己勒死。”


    “能对即将要出门的人说点儿吉利话不。”温初夏下意识去摸皮链上的金属蝴蝶,脑海里闪过一张冷白的脸,情绪又紧绷了回去。


    她放下手,踢开门,提醒:“记得把碗洗了,否则我明天就把那一堆厨房垃圾和粘了油的锅碗瓢盆全部打包邮去你家。走了。”


    关门带起的风吹开季明轩额前的碎发,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把厨房收拾干净,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眼睁睁看见地图上的黄色小点,走进了本区的一家club。